白 天 02 勒索公司-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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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奇急忙发出命令:“警车零零九号注意,通知附近所有的警车,驶往林公馆待命,继续报告情况!”
然后,他吩咐司机,加足马力赶往麦当奴道。
由零零九号警车的报告,孙奇判断‘的士’上的一定是方天仇,而后面的两部黑色福特车,很可能是林广泰方面的人,发现他的行踪后紧追不舍。
他的判断完全正确,“的士”上果然是方天仇,后面两部福特车上的,前面一辆载着罗俊杰和几个壮汉,后面一辆则是郑二爷手下的小李,马老三、盛国才几个人。
方天仇是由警务处出来后,很快跳进附近刚走下个客人的街车,以为这样迅速的行动,总可避过监视的人耳目,谁知仍然是被发现了。
反正他已决定去见林广泰,只要不是被“勒索公司”方面的人发觉他还没死,也就顾不得那些人的追踪而来,吩咐司机直趋麦当奴道的林公馆。
一路上极力保持冷静,连头都不回一回,任由那两部车子紧追不舍,他根本就不当它回事。
车子到了林公馆大门口,随手掏出张露娜借给他的钱币,连数目都不及看,丢给司机便钻出了车厢。
他这里刚伸手要按门铃,后面的轿车已到,车门开处,冲出了满面怒容的罗俊杰。
上前不问青红皂白,一把抓住方天仇的手臂,恨声说:“嘿!我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原来是自己送上门来,胆子可真不小!”
方天仇不动声色,甩开了他的手,不屑地说:“我看你们一个个,都像是吃错了药,变得神经不正常了!”
罗俊杰平常的绅士风度已荡然无存,激动地怒骂一声:“王八蛋!老子揍……”
手刚一扬,拳头还没有击出,已被突然赶来的小李一伸手接住,使他不由勃然大怒,涨得脸红脖子粗地怒问:“你想干嘛?”
小李曾经跟方天仇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过,因此他一跳下车,就飞步赶上前来阻止罗俊杰动手。
“不干嘛!”小李冷冷地说:“我只是不欣赏阁下这种蛮不讲理的作风!”
这话由小李的嘴里说出来,确实有些过份。无论如何,罗俊杰总是林老大的把兄弟,跟郑二爷尚且可以称兄道弟,而他不过是郑二爷手下的一名亲信,身份颇有悬殊。
罗俊杰那能受他冷言冷语,当时气得铁青着脸,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配教训我罗三爷?”
小李毫不在乎地神气说:“要打架就凭拳头硬,你管我是什么东西!”
这时罗俊杰车上的几个大汉,早已围了上来,而马老三和盛国才也怕小李吃亏,急步赶过来,双手在腰上一叉,摆出准备动手的姿态。
方天仇急忙阻止小李说:“都是自己人,别乱来……”
他不阻止还好,这一阻止,更助长了罗俊杰的气焰,顿时向那几个大汉一挥手:“替我揍这小子!”
小李是以出手快速闻名的,他只冷冷一笑,不等那几个大汉发动,已把上装脱下,腰间赫然露出两把手枪。
这一来可把大汉们震慑住了,因为他们也久闻小李的枪法快捷,吓得趑趄不前起来。
罗俊杰不由怒喝一声:“站着干吗?动手!”
几个大汉相顾愕然,罗俊杰的命令不敢不从,但被小李的声势所夺,他们又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相持不下,左右为难的时候,其中一个大汉忽然紧张地说:“条子的车子来啦!”
大家顿时一怔,齐向来的路上看去,果见一辆警车风驰电掣而来。
斗殴遇上警方总是麻烦的,罗俊杰生怕节外生枝,这才向几个大汉一使眼色,示意他们去叫开门。
然后怒目向小李说:“好!我们进去当着郑二爷面前问问,是不是他放纵你这么无理的!”
小李置之一笑,连气也不喘,径自走到方天仇身边,拍着胸脯说:“方兄放心大胆进去,谁要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小李就豁出去了!”
方天仇对小李的仗义深受感动,哂然一笑,说:“我想不会这么严重的,李兄别太冲动,我见了林大哥有理说理,自己人千万伤不得和气。”
说时铁门已大开,十来个人一齐鱼贯而入,浩浩荡荡地直趋大客厅。
这时大批人马都出动了,林公馆里没留下几个人,客厅里只有林广泰、郑二爷、费云和廖逸之,他们正在等候各处的消息。
费云坐的位置面对客厅的门,首先发现方天仇的到来,霍地从沙发上跳起,大声叫着:“嘿!这小子来啦!”
林广泰和廖逸之都回转身子,向方天仇怒目而视,如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只见方天仇昂首阔步,走到了林广泰的面前,突然双膝一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义凛然地说:“方天仇特来向林大哥负荆请罪,若有愧对各位之处,愿受任何处置!”
费云霍地拔出手枪,正要冲上来动手,被林广泰挥手阻止,然后向方天仇痛心而愤怒地说:“方天仇,你居然有脸来见我?”
“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方天仇振声说:“我方天仇以诚对人,交的都是肝胆相照的知心朋友,生平不作亏心事,不知为何没有面目见林大哥?”
“你要我宣布你不仁不义的事?”林广泰沉下了脸,似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激动。
方天仇慷慨激昂地说:“兄弟正是为此而来,倘我方天仇确实作了不仁不义的事,愿受林大哥的处置,任宰任割,死而无憾。但我要死得明明白白,不能沉冤九泉!”
“好!我问你,昨夜跟金玲玲到‘银星’去,强迫老四把夜总会拱手让人,这件事是仁,还是义?”
“这是不仁不义!”方天仇毫不考虑地回答。
林广泰嘿然冷笑一声,接着说:“第二,把小女从郑二爷那里骗走,然后又来向我骗去五千万赎款,却不守信放回小女,这算不算仁义?”
方天仇回答说:“这是无仁无义!”
林广泰又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突然激动地怒问:“我再问你,在九龙城明知有人要向老二下手,而不设法警告或阻止,这是不是丧心病狂?”
方天仇痛心疾首地说:“非但是丧心病狂,而且更是罪大恶极,这种人死有余辜,杀之不足解恨!”
林广泰忽然发出一阵痛苦的狂笑,笑得比哭还难听,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禁动容,知道他是由内心发泄出的悲愤,令人起了同仇敌忾的愤恨。
突然,他的笑声止住了,以那种近乎是沙哑的声音恨恨地说:“这都是你自己承认的,不仁不义、无情无义,而且是丧心病狂、罪大恶极,这种人死有余辜,杀之不足以解恨。而这个人就是你自己,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没有任何话可说。”方天仇肃然说:“只有一点必须声明,那就是我与这任何一件事都无关!”
“你想抵赖!”林广泰怒问。
“大丈夫敢作敢当。”方天仇断然否认说:“但我方天仇根本没有作出这些违背良心的事,绝不能替人背这个黑锅!”
林广泰不禁大怒说:“方天仇,亏你自己还说得出口,大丈夫敢作敢当。别的我不是亲目所睹,今天一早你来骗去那五千万赎款,是我亲手交给你的,你还不承认?”
这时一直默默坐在沙发上的郑二爷,终于不能不闻不问,也站了起来,走上前婉转地说:“方老弟,昨夜你从我那里接走林小姐是事实,这个你是不能否认的。这样做也许你是迫不得已,或是有什么苦衷,希望你自己现在解释一下。我想林老大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一定会谅解你方老弟的。”
方天仇知道要使他们相信这次整个的经过,并不是三言两语能剖白的,尤其他们都在气头上,根本无法理喻,于是苦笑说:“我不在乎你们的谅不谅解,只要求你们相信,我方天仇绝对没有作过这些不仁不义的事!……”
郑二爷陡然把脸一沉,忿声说:“方老弟,我一向很钦佩你的为人,可是你要这么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连我也得对你重新估价了!”
林广泰再也忍不住了,突然把心一横,飞起一脚,狠狠地朝方天仇胸口踢去。并且吩咐费云说道:“把枪给我,我要亲手为老二报仇!”
林广泰一脚踢得极狠,踢得方天仇倒在地上,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才一翻身,已见林广泰执枪在手,满脸杀气腾腾,咬牙切齿地说:“方天仇,你不能怪我心狠手辣,只能怪你多行不义……”
枪口已对准地上的方天仇,正要扣动扳机,不料小李突然发难,出其不意地扑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一下子夺下了林广泰的手枪。
罗俊杰带来的几个大汉来不及掏枪,已被小李喝止:“别动!”
这一来可把大家都震惊住了,尤其是郑二爷,气得振声怒喝:“小李,你想造反啦?”
小李是当真豁了出去,把夺来的枪丢给方天仇,自己以极快地动作,拔出腰间的两把枪,毅然说:“为了不使你们冤枉杀害好人,我小李只好放肆了!”
随即向方天仇说:“方兄,我们走吧!”
谁知方天仇竟摇摇头,把枪收起来,走到惊怒交加的林广泰面前,双手将枪递过去说:“我希望林大哥和郑二爷,能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到书房里去容我说几句话,然后任凭二位处置,我方天仇绝无怨言,二位能给我这个说话的机会吗?”
林广泰和郑二爷相顾茫然,终于彼此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接受方天仇的要求。
当他们三人进入书房,关起们密谈时,小李仍然是双枪在握,监视着林广泰方面的人,以防他们进去谈得不好,必要时决心保护方天仇安全脱身。
费云和罗俊杰气得牙痒痒的,在那里摩拳擦掌,恨不得冲进书房里去,痛痛快快先揍方天仇一顿才甘心。但他们也听说小李的枪法又快又准,哪敢轻举妄动。
而马老三和盛国才两个人,则是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他们虽然是郑二爷的心腹,但郑二爷既没有发令,也犯不着跟小李为难。反正两方面当家的都在,何必皇帝不着急,急死他们两个太监。
所以,最聪明办法,就是暂作壁上观,静看事态的发展。
正在这时候,林公馆附近驶来好几辆警车,孙奇他们已赶到,偕同庄德成急急在门外下车。
按了两下门铃,看门的从防盗眼看见庄德成,便很快开了门,孙奇好像临时想起了什么事,回到车旁交待司机一番,才跟庄德成一起进去。
一间看门的,知道方天仇已来了,他们哪敢怠慢,连忙奔过花园,匆匆闯进大客厅。
客厅里的情形,使他们不由一怔,庄德成急向罗俊杰和费云诧然惊问:“怎么回事?”
罗俊杰见有孙奇同来,故意拉开嗓门大声说:“没看见吗?人家手里拿着家伙对着我们呢!”
庄德成眼光一扫,发现在场的人都是自己人,拿着枪的也是郑二爷的手下,因此更觉莫名其妙说:“这位弟兄不是小李吗?”
费云嘿然一声冷笑,不屑地说:“嘿!有枪在手,人家可是老大啦!”
孙奇也听得没头没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以探长的身份命令小李说:“把枪收起来!”
探长既然出面,小李只得把枪收起,不过他有自信,如果别人想采取行动,他仍然能先发制人,枪先拔出射击的。
孙奇见小李收起了枪,这才发问:“方天仇呢!”
罗俊杰用大拇指向书房一指,回答说:“他们在里面谈话!”
孙奇知道方天仇未遭意外,终于放了心,猜想他们在书房里,必是在听他说明一切。
于是他松了口气说:“你们各位不要意气用事,这纯是一场误会,林老大是明白人,只要听他解释全部经过,这场误会就会烟消云散的。”
费云想起在“东方大饭店”,被孙奇将方天仇带走的事,不禁犹有余怒,冷笑说:“孙探长说这是一场误会?”
孙奇“嗯”了一声,正色说:“如果说得更正确些,就是对方安排的一个阴谋!”
“哦?”费云说:“孙探长这话指的什么?”
孙奇笑而不答,径自朝沙发上一坐,掏出了香烟吸着。
这种爱理不理的神气,使费云看了很不顺眼,一时冲动,竟走过去愤声说:“孙探长,你为什么不回答?”
其实孙奇倒不是摆他探长的架子,而是碍于有双方面的手下在场,不便把真相说明,以免人多口杂,不慎走漏了风声。
不过像费云这种质问的口气,他可是听了很不舒服,把眼皮翻了翻,轻描淡写地说:“因为阁下没有权利问我!”
费云碰了个大钉子,顿觉下不了台,不由气得面红耳赤,正要发作,突然间电话铃响了起来。
廖逸之就近赶过去,抓起话筒说:“这里是林公馆,请问找谁?”
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