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街安魂曲-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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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被单的一角擦了擦麦克脸上的汗珠,当我继续擦他的脖子时,他突然醒了,像一个溺水的孩子突然浮出水面一般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喊道:“玛吉!”
“你没事儿吧?”我问道。
“海克特在这里。”他说,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显得特别大。他用胳膊肘撑起身子好像四处寻找什么似的,“海克特刚才就在这儿,就在这床上和我说话。”
“你又做梦了,麦克。”
“哦,上帝,就像真的一样。”
“他在梦里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我问道。
“都是以前那些该死的事情。”麦克重新躺下,“简直跟真的一样,我们就在这儿谈话,然后他站起来走向窗户,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接着他爬上窗台,话也没留就跳了下去。”
“刚才你一直在叫喊。”
“我觉得喘不过气来,真可怕。”
“你想喝点什么吗?”
他摇了摇头,理了一下他那卷曲的头发,然后靠在枕头上说:“很难相信海克特已经死了。如果说他会飞我都敢相信,他是那么强壮,可是他竟然死了,他在七十七街工作了二十几年,这期间他惩治那些不法之徒,维护社会治安,甚至可以说他是为了七十七街而活着。我曾看到他独自一人摆平了三个最大的恶势力集团,而他却什么也没得到,他总是想帮助好人,可是他现在却死了。”
“因为人们有枪,你不是总说你们的工作很危险吗?”
“记得那天他休息——他本可以什么事都不做。他路过那个地方时,正碰上一个家伙要跳楼自杀,海克特其实可以装做什么都没看见,可他为什么偏要管那件事呢?难道是因为他看见那位可怜的太太说自己的儿子要跳楼?他应该让那位太太快给911打电话,然后自己在路边等着,让别人来处理这件事。我会在悼词中说:‘海克特,你真傻,你难道没从这件事中学到点儿什么吗?’”
“我一直不太了解海克特,直到我开始调查弗兰迪的凶杀案,我才多少了解一点关于他的事。”我说道,“我会怀念他的,为了帮我调查弗兰迪的事,他介绍我与认识弗兰迪的人会面,时隔数年他都能找到那些人,并且说服他们同意拍照,他真不简单。”
“海克特是这个城市最出色的警探,也是我的最佳拍档。”麦克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说,“哦,上帝,可怜的海克特。”
说到这儿,麦克的脸上已挂满了泪水,尽管如此,他还是强忍着。我很了解他,他总希望别人认为他很坚强,从不会哭泣,不需要任何帮助。我也曾试着改变他,虽说不太可能,但毕竟值得一试。我背对着他跪在床上假装整理床单,这样他就不必抑制自己的泪水。
当我弯下身子整理压在他屁股下的床单时,他把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胳膊上,我低头亲吻他平坦的腹部,用我的脸颊在他长长的腿上摩擦。
“哦,亲爱的。”他说。他轻轻地抚摩着我的肩膀,我也用我的身体温柔地爱抚他,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我趴到他身上时,才感觉到他在叹气——不是因为激情而是由于悲痛,他需要得到某种满足,而他的心情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我坐起身来,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拉起来,让他跟我面对面坐着,我说:“我们出去跑步吧!”
“你是说现在,这么晚了还出去吗?”他带上眼镜看了一眼表说,“现在已是凌晨3点半,邻居会叫警察的。”
“你不就是警察吗?”我从床上下来,催促他,“快点,快穿衣服。”
那天晚上天很晴,但正值秋风十月,微风习习,让人感觉到丝丝凉意。我们先在房子的后院做了做热身。这房子位于南帕萨德纳,是我们合租的。麦克有一个快成年的儿子迈克尔,他住在一层的一间客房里,麦克靠他当警察的微薄收入来支付迈克尔的大学学费。因为经济拮据,迈克尔没有在学校租房子住。我们路过迈克尔的房间时,停下来听了听屋子里的动静,还检查了一下门锁,下楼前又去看了看我十几岁的女儿凯茜。
我们的狗跟着出了屋子,它很喜欢跟着我们一起跑步,但麦克不许它去,因此它只好留在院子里乖乖地看门。
远处公路上偶尔驶过一些车辆,它们发出的声音就像奔腾的激流。但此刻,城里的人们都在酣睡,四周一片寂静,甚至于当我们从公路拐角处的野狗窝旁跑过时,它们都没有跑出来冲我们吼叫。
我们慢慢地跑过半条街,天空开始显得开阔起来,我们的脚步轻轻地落在柏油马路上,发出“啪、啪”的声音。麦克跑步的节奏和速度都控制得很好,看起来比我要跑得轻松。他一直离我很近,似乎是怕我有什么意外。
离万圣节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街区的树上已经像圣诞节挂彩灯一样挂满了用塑料做的南瓜头,其中一些做得很可怕——有的像披着白色被单的幽灵;有的像穿着蓝色牛仔衣的稻草人;还有的像穿着尼龙丝网袋的女巫。白天看这些东西也许很滑稽,但在夜里它们则显得阴森恐怖,就像藏在昏暗的窗户下的那些鬼鬼祟祟的人一样。
我们沿着路边的围墙向前跑,当我看到路边人们写在墙上的字时,我笑了。那上面写着一些非常能干的警察的名字,比如克里斯、汉内、特蕾西等等,都是些“xxx将死于此地”的鬼话。
“再过七个月我就该退休了。”当我们看到墙上的字时麦克说,“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待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弗兰迪先死了,现在海克特也死了,只剩下我和森尼克两人。”
“你们就像四个骑手。”我说。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已经太久了。”
“你在悼词中想说些什么?”
“我们马上就要退休了。”
麦克说着加快了脚步,我开始有点儿跟不上他了。我们顺着梅森大街跑,一直穿过“橡树”大街,然后开始全速奔跑,这时我已经能看到公园了。麦克跑进那个公园时,我已经被落下了很远。公园的草坪不太齐整,在银白色的月光照耀下,显得坑坑洼洼。麦克这时不再向前跑,他开始存心捉弄我。他四处乱跑,而我则一直在后面追他。他跑进儿童乐园,从一个秋千上跳过,然后回头看看我是否跟在后面。当他看到我后,他又跳到翘翘板的一头,然后走到另一头,只跑了几步便登上了滑梯。我紧紧跟在后面,但他只要稍快一点我就会被落下。就这样,他在我周围兜着圈儿跑,把我气得够呛。
后来我们跑到了人们野餐的地方,麦克跳到一个椅子上,然后站到身旁的桌子上用力一跳,重重地落在地上,他就这样连续从三张桌子上往下跳。我努力想追上他,可当我就要追到他时,他却跳到另一侧想跑,这时我用力跳了出去,扑在他后背上,把他按倒在地,然后坐在他腿上,扒下他的短裤。他又圆又白的屁股在黝黑的草地映衬下就像一轮圆月,在他还没提上短裤站起来之前,我赶快溜了。
我使劲儿跑,可是没跑出几步就被他捉到了。他抱住我的腿,把我面朝上翻转过来,然后把我的胳膊按在我的头上面,并趴在我身上。
“你要接受惩罚,我一定饶不了你。”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不,不要,我刚才只想亲亲你的小屁股。”我在他身子下面挣扎着,尽力忍着不笑出来。他趴在我身上,我感觉到他短裤里的那东西硬硬地顶着我。我躺在地上看着他那张微笑的脸,然后打破了沉寂。
“麦克。”
“干嘛,想求饶吗?”
“我想说我不会离开你。”
麦克用他冲动的亲吻堵住了我的嘴。他那不安分的手像一条游蛇,从我腰部慢慢向胸脯滑去,在丰满、坚挺的乳头上摩挲着……我浑身燥热,呼吸急促起来,不由自主地用双腿盘住他那结实的臀部。麦克喘息着,身体像一座大山似的沉重地压下来,横冲直撞。“啊——”我呻吟着,脑海里一片空白。没有天,没有地,这世界似乎只有爱欲的岩浆在奔流……
早餐的时候道格·森尼克来了,他坐在迈克尔旁边和大家一起吃早饭。迈克尔起身把一个松饼放在烤箱里热了热。森尼克看了看迈克尔,然后开始谈论起来:“他现在正上大学二年级,在学校里的情况不错,听说还交了个不错的女朋友。麦克独身这么多年,现在有你和凯茜搬来一起住,真不错。”
“我曾经跟你讲过我刚遇到麦克时的情况吧?”当麦克给森尼克倒第二杯咖啡时,森尼克问迈克尔。
“好像没有。”迈克尔答道。他长得比他父亲更英俊,他冲我使了个眼色——其实我们都听过这个故事。
“我当时只是个刚从警校出来的见习生,他们把我分到这个城市最乱的七十七大街,这儿是最危险的地方,只有真正的警察才有资格到这里任职,这里有着千奇百怪的人和事。我当时很年轻,是个可爱的小伙子。但我对身边的一切还不太熟悉,所以很紧张。”
麦克听完后笑道:“我并不觉得你那时可爱。你那时不光是紧张,你吓得把大便都拉在裤子里了。”
森尼克向后靠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继续说:“我当时接到命令,让我和警官麦克·弗林特拍档,他负责指导我。于是我开始注意每个人的名签,屋子里都是些长相难看或人高马大的家伙,我想,今后我就要和这其中的某个人一起工作,一起当警察。所以我开始兴奋起来。可是一看到弗林特我却失望极了——弗林特看起来像一个图书馆员,我真倒霉,和这样一个文绉绉的人在一起工作,我准会被杀的。”
我说:“后来你一定发现麦克是那个区里最棒的警察。”
“是的,”森尼克真诚地看了麦克一眼,“他教会了我所有警察的职责,如果不是因为麦克,我现在已经当上警长了。”他把第二个松饼涂上果酱吃了起来,“我们在一起很快乐,那些美好的时光可真是金不换啊。”
“七年的合作,我们使这条街上的犯罪活动越来越少。”麦克把盘子推到一边叹了口气说,“从没有和别的拍档合作过这么长时间,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换一个新手,我从没想过依靠其他人。”
“这大概是件好事。”我开始收拾碗碟,“即使是幼儿园的老师也知道应该把好惹事的人分开。”
迈克尔把父亲和自己的碗一起放到水池里,说道:“凯茜还没起床呢,我帮你去叫醒她吧?”
“好吧。”我说。
“我马上就去。”他走过去拥抱了一下父亲,又把手伸向森尼克说道,“见到你真高兴,故事讲得很精彩。”
“你中午回家吃饭吗?”麦克问他。
“可能不回来,但如果午饭好的话给我留一些。”
我站了起来跟着迈克尔一起往外走,麦克拉住我问:“凯茜要几点出发?”
“8点。”
“我和森尼克今天都要参加葬礼,你和我们一起去吗?或许我们能一起吃午饭。”
“今天不行了。”我吻了他额头一下说,“我今天和几个老制片人约好了,今天我们要拍弗兰迪被杀后躺在屋子里的那段戏。”
“拍摄道具能准备好吗?”
“能。电视网把期限提前了,他们希望弗兰迪的片子能在二月份经费用完以前完成,所以我得加快点儿速度。我还要尽快搞一次采访。”我看了森尼克一眼,“海克特已经帮我找到了伯瑞·洛治威,他什么都不想告诉我,但我希望他能帮助我。”
森尼克听完我的话后想了一会儿,洛治威也是他在七十七街警局工作时的同事,是弗兰迪那个案子的嫌疑人之一。他好像很不情愿地说:“我记得洛治威进了监狱。”
“他已经出来好些年了。”我说,“他因为酒后驾车撞死人被判八年徒刑,假释期间因打人又坐牢六个月。出狱后他恢复原职,再没干过违法的事。”
森尼克摇了摇头说:“他赌博欠了别人很多债,后来因此离开了警局。人们说他为了还清赌债,干了不少违法的事。”
“在洛杉矶没有任何暴力能得逞。”麦克语气坚定地说。
他抬头看我收拾碗碟时,眯起了眼睛——每当他要批评谁时,他总是一副这样的神态:“你去见洛治威时就穿这身衣服吗?”
我穿着普通的牛仔服和一件牛津布衬衣,就像一身工作服,随便在外面套上一件衣服就可以做饭。
“如果你这样穿着,他是不会和你谈的。”麦克说。
“为什么?”
森尼克轻声笑着,用期待的眼光看着麦克。
“你知道农夫和骡子的故事吗?”麦克问道,“农夫说他永远不会因为骡子停止不前而鞭打它,他总是客气地请求骡子,每次骡子都向前走了,但有时他得用鞭子狠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