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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深宅疑情-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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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急。姐夫,我姐姐的尸身呢?”春苓花朵带雨,不胜悲切。

    “被我移到她的坟墓去了。”甘之如呜咽道。

    实在不可思议!芮雪和春苓走在阴森狭长的走廊里,感觉极为熟悉,但此时却无暇领略,一直到一扇门前,甘之如随手打开了机关,石门轧轧而开。春轩将他扒拉到一边,自己钻了进去。

    真的是姐姐!宁春薇面色如生,身着崭新的红色吉服,就像刚刚出嫁的新娘一般,静静地躺在崭新的木棺中。春轩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和春苓双双痛哭失声!芮雪只瞥了一眼,也忍不住流下泪来。这个女人曾在水晶棺中见过,像梦魇一样缠了自己很久,然而现在,她终于回归自己的本来面目,静静躺在属于她自己的这一方墓穴里。

    甘之如早已坐倒在地,无声地哭泣。只有逄叔,象个局外人一样,表情沉重地站在一边,静静地注视着。好一会,春轩发泄已毕,春苓兀自嘤嘤低泣。芮雪轻拍她的肩膀,随即将她揽在怀里,走出了阴森的地宫。

    很久,春轩终于略略平静。他冷冷地盯着甘之如,话冷得如同寒冰:“姐夫,古人云:入土为安。枉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却如此对待自己的妻子,她在九泉之下,又怎能安心?自己的妻子给人害死,不思为她报仇,却如此浑浑噩噩地得过且过,姐夫,扪心自问,你配做昂藏七尺男儿吗?”

    甘之如悔痛交加,面对春轩的质问更是感到羞惭交并。他本就不准备反驳,所以一直垂手而听,听春轩说春薇是给人害死的,他斗地抬起头,下死劲地盯住春轩。“你说什么?是谁?谁害死了她?”

    “他!”春轩突然伸出手,指向了逄叔。众人无不惊异,唯有芮雪暗暗点头,没错,这个家里如果有谁害死了春薇,那一定是逄叔。李胜曾经说过,一切都在逄叔的操作之中。

    甘之如神色大变:“这,怎么可能?”他转身拉住逄叔的胳膊,希望他能够给自己力量,回击春轩。

    “是吗?我倒想听听春轩少爷的高论,要知道我那几天根本不在家,出事之后是老夫人把我找回来的。”逄叔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这件事你们策划已久,当然不会留下破绽。可惜,你们几个人组成的堡垒看似坚固,却也是可以被攻破的。倒是你还这么沉稳的自以为是,让人觉得可笑。我问你,你说你那几天不在家,那你能说出你去了哪里吗?”

    “自然是在外监督夏粮收成问题,职责攸关,我还能去哪里?”逄叔轻描淡写地说道。

    “出事之后,谁去请的你呢?”春轩继续问道。

    “是李胜。”逄叔很快地说道。

    春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倒对这个李胜没什么印象。当初你们不是把他开走了吗?说也奇怪,李胜从那以后就没人见过,死无对证。莫不是也被你们害死了?”

    “春轩少爷这话好没道理,李胜是因为工作失误而被开除,怎能会被杀?”

    “你们当初开除李胜的理由是什么?”春轩问。

    “失职,自然不能轻饶。”逄叔脱口而出。

    芮雪先就一笑,就算自己没见过李胜,逄叔这话也难以自圆其说。李胜被开除是因为他未能恪尽职守,把好大门,以至于让少奶奶走出家门,既未禀报也未拦阻,所以被撵出了甘府。可现在事情真相大白,春薇根本不曾走出过甘府大门,则李胜所承认的那些罪名根本就是莫须有,只怕就是逄叔让他出来顶缸。而在这点上,芮雪更是心知肚明。也正因为如此,她对逄叔所说的话一点都不相信。但她现在不想公然和逄叔敌对。不知怎地,他最近看自己的目光温柔至极,令她不解之余更多了一层不忍。

    而逄叔自然也认识到这个问题,但他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更好的说法,何况,开除李胜的一个重要理由是让人相信春薇已离开甘府。这件事,当初官府前来问案时也是具了保的。逄叔不会不明白,欺骗官府,与主犯同罪。他故作闲豫状,转脸看着别处,黑乎乎的影子,看上去有些模糊,如同笼罩在头顶的阴云。

    芮雪低头对春轩说了句话,众人心思不属,谁都没有听见。春轩紧锁的眉头略略舒展,他对着逄叔,冷冷地说:“那你可知道他现在已经回来?你是否知道我已经见过他并且详细了解了一切?你是否清楚我已经同郎大夫见过面并且知道了你们当初所作的一切?你自己硬顶着,以为就能抗过去吗?你们害死了我姐姐,硬生生拆散了这对夫妻,却把我姐夫蒙在鼓里,制造了所谓的失踪事件,以为就能瞒天过海,回避官府的检查,进而逃避罪责吗?你们害死了碧荷、彩绫,现在又把目标对准了绿意,以为就能通过这一系列手段掩盖自己的罪行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逄管家你也不想想,纸里怎么能够包得住火?”

    逄叔颤声问道:“怎么又扯上彩绫和碧荷?”

    春轩哼了一声:“碧荷恐怕也是拜逄叔之赐吧?她脖子上那条勒痕是怎么来的?碧荷如果是自己投水而死,肚子里为何根本没有积水?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却将其伪造成自杀,而且很快将她的尸体火化掉,这不是毁尸灭迹又是什么?”

    逄叔森然道:“话可不能乱说,碧荷自己投水,彩绫自己上吊,甘家没有亏欠过她们什么,小小女孩自己想不开,不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是吗?”春轩冷笑一声,“三太太,你说,彩绫是怎么死的?她为什么上吊?”

    芮雪热切地望着逄叔,明亮的眸子里蕴藏着期盼。“逄叔,这件事难道你就能够逃脱良心的审判吗?你在甘家数十年,对甘家一片真情,与少爷情同父子,你要维护甘家,这没错,但一定要使用如此极端的方式吗?”本来逄叔都已经承认了彩绫之事,此时却兀自狡辩,她感到非常气愤,因而说起话来语气也严厉了一些。

    “你,你也这么说我吗?唉!我说什么好?”逄叔对待芮雪又自不同,适才无论春轩怎么说他,他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芮雪说了没几句话,却能让他痛苦不已。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继续强行隐瞒不说呢?肯定有隐情!

    “逄叔这又何苦,郎万有都坦诚其事了,你一个人坚持着还有什么意思?你是在维护别人,但谁来替你背这个黑锅?”春轩越说越严厉,“逄管家,你跟郎大夫很熟吧?我告诉你,郎大夫向我坦白了一切!我只想问你,我姐姐死去的那个下午,你到这里干什么?是谁将我姐姐背到这里的?”

    逄叔随即想起前几天郎大夫神秘失踪的事情。“原来是你们干的!你们把他怎么样了?郎大夫也是秉承别人的意志办事,你们可不能害他。”

    “那至少也是帮凶!如果秉承别人的意志就可以为自己解脱,事情倒简单了很多。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是不是老夫人的意思?其实你不说,难道我们就不知道吗?”春轩问道。

    逄叔身体微微晃了一晃,显然意想不到,但他还是习惯性地虚晃一枪:“这跟老夫人有什么关系?”甘之如也隐约猜到了点什么,紧张地注视着春轩。

    “没错!本来就是,少爷,你知道吗?是你自己害死了她们几个!老夫人是杀人灭口,接下来,是该轮到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绿意突然说话,一句话就抓住了所有人的心。春轩和芮雪面带喜色,逄叔则是深深的戒惧。

    “绿意别瞎说,忘了我怎么给你交代的话?”逄叔阻止她。

    “让她说。”甘之如粗暴地打断逄叔,转身对着绿意,急急地问道,“怎么是我?”

    绿意将手放在身后受伤的部位上,抬头看了一遍所有人,极不自然地笑了一笑,还是果断地说道:“少奶奶发现了你和老夫人……和老夫人的那件事,心中郁郁,又不好跟你说,独自闷闷不乐,却还是被老夫人看出了端倪。老夫人要想杀人灭口,自然要找逄叔商量。”

    甘之如本有些浅红的脸,“刷”地一下全红了。芮雪有所意会,春轩略略猜到,逄叔无声地叹息,暗自摇头,而一无所知的春苓兀自不解,拉住绿意问:“我姐夫和老夫人那件什么事?”她抬头看看众人尴尬的脸色,眼里露出疑问:“你们都知道是什么事?对吗?姐夫,你自然最清楚,对吗?你告诉我,是什么事被我姐姐发现,老夫人竟然要杀人灭口?”

    甘之如甚是尴尬,不知如何开口。逄叔摇头:“冤孽!”
 


深宅疑情 正文 第五卷10 真相大白

    这件事,甘家很多人都有所耳闻,也有所察觉,但却鲜有人知其详。当然在为数不多的人之中,逄叔算是一个,而绿意算是第二个。而这个秘密,触目惊心,也难怪少爷脸红,一个熟谙孔孟之道的读书人,岂能犯下如此有逆伦常之罪?但这一切,迥非少爷本意。

    逄叔最清楚,由于早早丧父,少爷一直生活在母亲的保护之下,长的纤弱,一直到12岁,看上去依然像个孩子,也正因如此,还跟着母亲睡。

    家里没有长辈,自然没有人干涉,很多下人也都视为很自然的事情,逄叔却有种深深的隐忧。多次暗示,老夫人都置若罔闻,我行我素。

    少爷16岁那年,同宁家订了亲。在逄叔的坚持下,才从老夫人房里搬出来。但仍不免经常要去陪母亲睡觉。

    春薇的过门,对老夫人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她温柔娴静,让少爷极为心折。夫妻间如鱼得水,如胶似漆,恰恰是这一点,让老夫人醋海生波!无论少奶奶怎么做,都难以博得老夫人的欢心,而恰在此时,发生了一个意外。

    那天,少爷被母亲叫去,却见母亲犹在罗帐内。甘之如只想转身离开,母亲那腻腻的声音传来,将他叫住。陷于母亲情怀无法自拔的甘之如再次违背自己的心意,恰在那时,春薇进来,惊在当地!

    也正因为那一次,失魂落魄的甘之如从此患上心病,无法再行夫妇之礼!而老夫人心中也顿生杀机。

    没错,春薇的病情其实都是郎大夫的药物所致,开始是在专门为她做的保胎药中加入微量药物,导致腹痛。后来则是春薇觉得不舒服时,郎大夫直接在将毒药用在汤药之内,由于用量有限,少爷只以为是病,哪想到会有这样的花样?他更没料到,春薇居然就这样不治而亡!

    “那么,碧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甘之如沙哑着嗓子,艰难地问道。

    绿意看看逄叔,没有说话。逄叔咳嗽一声,先点点头。“少爷难道忘记了,那个晚上你不是在老……夫人房间里吗?碧荷那小妮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在你走后进去劝说她,老夫人顿时恼羞成怒,顺手扯过碧荷做针线的细麻绳,勒死了她。至于投到井里,那是我干的。”逄叔好象一下子老了很多,他只是偷偷瞥一眼芮雪,似乎在求得她的原谅。这种目光,别人到还未在意,细心的春轩发现了,不禁暗生疑窦。

    “那彩绫呢?”甘之如满脸痛苦,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却兀自强行忍耐着。

    “彩绫!”逄叔突然哭出声来,压抑了许久的痛苦一下子被打开了闸门,找到了宣泄口。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老泪纵横,让人看着颇为不忍。芮雪虽有些鄙薄逄叔的为人,但不知怎地,隐隐有些同情这个为甘家无私奉献的男人。

    “三太太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她……想置彩绫于死地,怕总是投井或者失踪会让人生疑,才想出这个狠毒的办法。说来令人难以置信,还是上次春轩少爷被赶走的那次,彩绫在老夫人面前露出了自己的守宫砂,老夫人认为彩绫是珍惜贞操的那种女孩,动员我……我……,我本不情愿,老夫人就赠我一瓶好酒,说是酒能壮胆。我邀请少爷喝酒,但哪里知道那瓶酒是被她下过的!”

    甘之如脸色顿时更加不自然。芮雪偷偷瞄了一眼绿意,正巧,她也抬头偷偷看了少爷一眼。在那个晚上,逄叔来到了彩绫身边,而少爷则在绿意的服侍下。后来,他甚至又到了老夫人的房间!如果不是的作用,甘之如怎么会如此英武?

    一切都是冤孽!阴差阳错,冥冥之中,谁在主宰?

    “逄叔,我再次问你,那个女人,真的是我的妈妈?”甘之如悲愤莫名,既悲于妻子如此猝死,居然并非病理所致,乃是为人所毒杀,又羞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如同禽兽。长期以来,甘之如生活在母亲颠倒变态的亲情之中,无法自拔,心情抑郁,此时禁不住再有此一问。

    “哼!你们几个家伙,竟然凑在一起来害我。哈哈,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远处竟然传来老夫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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