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语阴阳 作者_夜空语-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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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我对你的血倒没兴趣,不用闻就知道是臭的。”
玄稷的脸色变得铁青。
“只会逞口舌之利,算什么好汉?有种就动手吧!”
一边说着,玄稷已经双掌合十,念动真言。一波又一波的声浪如同潮水一般向贺茂保宪涌去,这声音忽高忽低,时强时弱,入耳动心,仿佛可以操纵人的心跳。保宪脸上仍然是淡淡地不露声色,心中却凝神戒备。突然想起一件事,百忙之中望了一眼,那边的草地上空无一人,晴明与博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那个……这样好吗?”粼粼车声中,博雅忐忑不安地说。
“什么?”
“就这么扔下贺茂保宪,好歹他也是在帮咱们。”
“是他自己要求的,不是吗?”晴明懒洋洋地倚在车上,满不在乎地说道。“何况以他的能力,尽管对付不了玄稷,全身而退还是做得到的。”
“玄稷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像一点都不明白。”博雅抓了抓头,苦恼地说。
“说来话长。当年宇治亲王是个人品优越、出类拔萃的人,而已故的那位桐壶院天皇优柔寡断,无论才干还是人品,都是平庸之极。”
“喂!”
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论,博雅几乎魂不附体,就差没伸出手去捂住晴明的嘴了。
“呵呵,我说的是实话。也许很多年之后,皇帝并不靠血统来世袭,而是靠自身的才干来选拔呢。”
“什么话!那样不是要天下大乱了吗?!”
“嗯……也许会,但是不一定比现在更糟。”望了望博雅困惑的脸,晴明摇了摇头,道:“算了,不说这个。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吧。因为不放心天皇的统率才能,上皇传位的时候,把军权交给了宇治亲王,嘱他辅佐,没想到却因此埋下了祸根。当时四国一带出现叛乱,天皇便命亲王前去平叛,临行前他将玄稷托付给了忠行老师。这一去就是三年,等到终于凯旋而归的时候,天皇不但没有表彰他的功劳,相反却听信藤原一族的谗言,要将他削职流放。”
“为什么?”
晴明看了他一眼。“罪名是勾结乱党,贻误战机。不过事实上,恐怕是对亲王忌惮已久的缘故。亲王不甘心坐以待毙,于是下了叛乱的决心。当然,最终的结局如你所见,叛乱还是失败了。”
“那么,忠行大人为什么不阻止?你说过,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人心是阻止不了的,即使是朋友,也不能代他做出选择。任何人、任何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朋友可以陪伴同行,却不能左右方向。在这一点上,即使是最强的阴阳师,也和普通人一样,对此无能为力。”不知为何,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晴明有一些迟疑。
“至少不能看着他送死啊!”
“亲王事败之后,老师曾经派了保宪去救他,但还没等他到那里,亲王就剖腹自杀了。实际上,这是早已注定的结局,而老师明知不可挽回还要去逆天行事,已经违背了阴阳道的原则,失败也是必然的。但玄稷并不这么想,他认为老师没能拯救他父亲的生命,从此便恨上了老师。”
“原来是这样……可是为什么要将他逐出门墙呢?”
“为了保护他。”晴明答道。“如果他学习了阴阳道,以他的个性,一定会为父亲复仇,到那时,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世人,都不是一件好事。宇治亲王将玄稷托付给老师的本意,也就是希望他能够远离宫廷中的是非纷争,过一种平静的生活吧。”
他的口气十分轻松,听起来并不象在说一桩晦暗血腥的宫廷秘闻,但博雅的面色却有些黯然。
“晴明……”
“嗯?”
“对不起,不过……听了这些话,我觉得很难受。”
“好吧。那就不说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终于博雅忍不住又开了口。
“呃……假如朋友只能同行,却不能改变……”底下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看见晴明已经合上眼睛。
“嗯?”已经相当困倦的晴明撑开了眼,睡意朦胧地问道。
“没什么。”博雅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盖在晴明身上。
“……是想说,那就让我陪着晴明一直走下去吧……”
这句话晴明没有听见。即使是一贯机警的阴阳师,此刻也无法抵御极度的疲倦与紧张之后的松懈,向着黑暗的梦中不设防地沉没下去。
初夏的风带着花草的香气拂面而来,鹅黄色的棣棠花轻轻摇摆,样子就象正待梳妆的娇丽少女,而早先繁花满枝的樱花树,此刻已经长满了浓密的叶子,不再有当初的骀荡艳冶。
廊下一如既往,坐着两个对饮的人。不同的是,酒盏却有三个。
“有人要来吗?”
回答博雅这句话的是一个从暗影里窜出的毛茸茸的家伙,“嗖”地一下跳上了几案,张开嘴便咬向碟子里散发着热气的香鱼,但立刻又吐了出来。
“安倍晴明!”叫声中含着失望和恼怒。
香鱼此刻已经化成了纸片,而一旁的晴明弯起了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小气鬼!小气鬼!”黑猫——贺茂保宪的式神猫又大叫道。“你是故意的!”
“不打招呼就偷吃的馋猫,可没资格说别人小气。”一旁的蜜虫伶牙俐齿地反驳道。
“哼!麻烦的女人!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就象它出现时那么突然,一下子猫又在廊檐下消失不见了。博雅向那边望去,看见一个瘦高的男子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请坐。”晴明含笑招呼。
那男子坐了下来,老实不客气地端起了酒杯,一口饮尽。
“味道不错。”
“嗯。特意准备的陈酿,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喝这种酒。要不要来点香鱼?”这回蜜虫端出的香鱼是货真价实的了。
“不了。作为师兄,特意过来看看你。气色不错嘛,身体恢复了?”
“托福,没什么大碍。你呢?”
“我?什么话!就凭玄稷那点三脚猫的道行,还伤害不了我。”
“喂!”从保宪的胸口探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来,样子相当恼怒。“吹牛可以,干吗总拿猫来说事?要知道式神也是有尊严的!”
晴明哈哈大笑起来。而保宪一脸愠怒地硬把猫又的脑袋摁了回去。
“闭嘴!你这小混蛋!呃……我承认,是我一时疏忽,吃了点儿亏,不过那小子也没讨得了好去。至少我还没象你,要被人抬着回来。而且你还真不够意思,不声不响就溜了,好歹也该替我掠阵吧?”
“呵呵,是你说的,贺茂家的事情由你来解决。玄稷呢?”
“走了。不过……可能会再回来吧。看他的模样,不会死心的。”
“嗯。”
两人沉默了一阵。博雅终于忍不住插了嘴。
“能解释吗?我觉得这件事,也许可以和他解释一下……”
保宪斜着眼望了一眼博雅,没有说话。晴明答道:“很难。每个人立场不同,想法也会千差万别。如果可以解释的话,问题早就解决了。”
“可是,人心不都是一样的吗?将心比心,应该能够理解对方的想法才对。”
“人与人之间,是最不能相通的。最大的屏障存在人心之中,山可以翻越,海可以横渡,但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有时候穷极一生也到达不了。”
“是这样……”博雅的表情有点黯然。
“打个比方,说到将心比心,我们觉得玄稷应当体察忠行老师的用心,但作为我们,又何尝了解当时玄稷心中的感受?所以不理解是绝对的,而理解则是相对的。何况,亲王之死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对于事实来说,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
“那你还跟这小子解释这么多,依我看,他的蠢笨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保宪不耐烦地说。“算了,你没事,我就走了。以后可别让我再碰上你出乱子。”
随手拿起还剩了一半残酒的酒壶,把酒倒进自己嘴里,保宪转过身去,走出了土御门的院子。
“怎能这样!”博雅目瞪口呆,一边又愤愤不平。
“呵呵,别管他。话说回来,其实这家伙还是很有趣的。”
“不过我好像听说你和他……”
“是敌人对吧?”晴明帮助博雅说出了底下的话。“传言这种东西,很难找到真实的成分。那场比试是一个默契。”
“呃?”
“嗯,以后再跟你说吧。”
晴明让蜜虫回到室内再去拿些酒来。就在这时候博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我记得保宪刚见到你的时候提起了你们上一次见面的事情,他说你那时的样子很狼狈。究竟是什么事?”
没有回答,博雅有点意外地抬起头来,突然看到一幅奇怪的景象。晴明侧过了头,一点绯红的颜色迅速地从白皙的两腮泛起,没过了颧骨,直到耳根。
“晴明?”
“唔?”
“你的脸……”
不说还好,一说出来,那红潮已经扩大到了脖子。
“你的脸红了!”博雅象发现了新大陆似地说道。
“没有。”
“真的,晴明的脸红得好厉害啊!”
“……没有。”仍然是非常简洁的否认。
“喂,干吗不承认?”
“没有就是没有。”阴阳师一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着,一边拿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
这一次,在关于固执的较量中,最终的胜利者是阴阳师。
(完结)
第一卷 第九章
?第八卷 乌鸦
“水……求求你,给我一点水吧,只要一点点……”
“烦死人了,没看见老爷我也正渴着吗?再这么吵得我心烦,有你好受的!”
被绳子紧紧捆住双手的那个人咕哝了几句,不言语了。绳子的一头牵在另一人手中,两个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灰尘与汗水浸渍得看不出颜色。此刻正是七月流火的盛夏,路边连一棵高大点儿的树都没有,毒辣的日头避无可避,似乎能把人烤熟,一切都融化在不断升腾的热气之中。
“真是倒楣啊,这么热的天,还要赶路。”海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看头上似乎能把人晒成肉干的毒太阳,喃喃地咒骂起来。“要不是看在那一百贯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揽上这个差事。没准儿还留在东铺那个风骚小娘儿家里,让她给我扇着风呢。”
“一百贯?”
“没想到吧?你这身贼肉还挺值钱的。”
“那么,我给你一千贯,你放我走吧!”
“一千贯?呸,想骗我?来的路上就搜过你的身,一个铜子儿都没有。”
“我身上的确没有钱,不过,我知道一个地方,那儿埋着很多宝贝。别说一千贯,十万贯也有。”名叫正一郎的盗贼如此说道。
“胡说,要是真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你自己不去拿?”
“正是昨天刚发现的,还没来得及挖,就被老爷你抓住了。”
“唔……”
“相信我吧,”正一郎苦苦哀求道。“我干盗墓这一行也有很多年了,不过这么多的宝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那好,你带我去。如果被我发现你在玩什么花样,我就立刻杀了你!”海都抽出佩刀来威吓道。
两人在齐腰深的荒草中向前摸索着,四周空无一人,完全看不见道路。正一郎不时埋下身,察看自己曾经作过的标记,而海都则时不时地紧一紧手中的绳子,以确保盗墓贼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终于,他俩来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前。
“就是这里。”
海都上下打量着这个地方,里头什么也看不到。
“你先进去。”
正一郎率先弯腰钻进了洞中,紧接着海都也跟了进去。里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不知通向何方,暗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海都把捆缚正一郎的绳子绕在自己手臂上,掏出引火用的石头,点燃了捡来的枯枝,然后推着正一郎向前走去。甬道的尽头是一扇看上去十分沉重的石门。
“你去,推开它!”
海都努着嘴,示意正一郎上前。
“至少要解开我吧?这样没法使力。”
“……好吧。不过,可别想在老爷我眼前耍什么花样。”
考虑到囚犯到目前为止都相当顺从,海都解开了他的束缚,同时抽出自己的刀,以防不测。
“加把劲!”
“哎,您也来搭个手,光我一个人可不行。”
“没用的东西!”
在两人合力推动之下,石门缓缓打开。一道耀眼的光线射了出来,两个人同时“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