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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你到底想要什么?-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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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门,发觉味道不对,回去找掌柜的说:‘掌柜的,你这水得赶快卖,有点馊了!’”

  露露笑道:“这老农真是个土老冒了。”

  黄秋水摸了一下秃顶,“这个笑话如果要是在‘文革’中讲,非打我个现行反革命不可。”

  洪强说:“现在宽松多了,不打棍子,不乱戴帽子,还是改革开放好。”

  银玲朝露露笑道:“不戴帽子,不戴帽子,你还给人家老农戴个土老冒(帽)!”

  大家哄堂大笑。

  黄秋水道:“还是谈谈北京人吧。”

  飞天首先道:“我赞颂北京人奔驰着阳刚雄健之气。‘风萧萧兮易水寒!’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侠气,显示了北京人尚武重义,粗豪慷慨。”

  银玲道:“我觉得北京人正直、勇敢、诚实,正直就是君子要骂娘,勇敢是一种表现为随时准备去死的强烈的求生欲望,不害怕任何可怕的东西。诚实就是为人真诚,实在,在暴虐面前敢于坚持真理,但它有别于老实,我觉得老实是一种性格,是无能、窝囊的意思。”

  新颖道:“对,说北京人诚实,是因为他们具有真诚实在的特点,北京人非常实际,不论做什么,都给人一种务实的感觉。他们待人坦诚不欺,有一种君子风度。连北京的城市风貌都表现出朴实无华的风格。‘礼尚往来’是北京人维系人际关系的基本准则,北京人恪守一条格言:骗朋友仅是一次,害自己却是终身。”

  水妮道:“我是四川人,我来北京这段时间,感到北京人非常幽默,幽默是北京人的财富。有一次我坐1路公共汽车,汽车一晃当,不小心我把口红印在前面一个北京男人的白衬衫上,我感到非常不好意思,连连道歉。那个男人回过头,笑道:‘没关系,不过我更希望你把口红印在嘴唇上!’你瞧,北京人多幽默!”

  露露笑道:“没有一见钟情?”

  水妮嫣然一笑:“你看,俗了不是?”

  众人又是大笑。

  水妮接下去说:“你们说了北京人那么多优点,我说说北京人的缺点。我觉得,由于首都在政治生活中的特殊地位,都城崇拜,造成北京人盲目自大。历史政治风云深深印在北京人的脑海中,社会深层变革使北京人在精神的土壤里找不着北。漫长的冬季使北京人趋于懒惰,浮华的氛围与物欲的享乐,使北京人渐变为谨小慎微,保守怕变。”

  雨亭道:“我不同意这种观点。北京人是勤劳的,骆驼祥子的勤劳就是许多北京人的写照,一幕幕历史悲剧的开幕和悲剧和落帷,一时风流转瞬而逝,悲欢盛衰尽收北京人眼底;北京人敢于议论时政,在中国是最关心政治的一群,怎么能说保守呢?”

  “你们四川人才保守,‘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闭关自守,坐井观天,雾气朦朦,关隘重重。”露露也大声叫道。

  “这可是说你们北京人,又没有说我们四川人。”水妮伶俐地抢白道,“北京人的懒隋还表现在眼高于顶,不愿干服务业修理业一些粗活儿,宁肯下岗坐吃山空,也不愿自力更生。”

  “我可不是北京人,我祖籍是河北宝低县……”老庆嘟囔道。

  黄秋水道:“有句俗话,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宝抵县的剃头的,你呀,比北京人还懒。”

  水妮笑道:“这么说,北京人就够懒的了,他们宝抵人比北京人更懒。”

  老庆涨红着睑道:“我们家可不是剃头的。我们老祖宗是清朝管带,管着不少人呢。”

  飞天道:“说起来我是半个北京人,我父亲是北京人,母亲是苏州人。我认为,北京既是‘左倾’的受害者,又是传播者,北京曾是全国关注的焦点,它的红旗、红书最多,而且还搞全国的大串联,使“红海洋”席卷全国,他们的人情被压挤得最为卑微可怜,于是由衷地产生了强烈的逆反心理。”

  水妮嘲讽地说:“北京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鸡’也比较多。”

  “可是在这些‘鸡’中,你们四川‘鸡’最多,”阿毛正在收拾碗筷,听到水妮的话,冷不丁插了一句。

  洪强一直陷入沉思之中,他见大家讨论热闹非凡,也发言道:“谁说天桥的把式光说不练,北京人不仅在说,也在练,也在改变观念。北京人性格中显出更多的顺适,历史上的政治风云与时代的痛苦,都使人生变得沉重,北京人从中悟出了顺应生活的哲理,现在年头跟北京人叫上劲了,怎么办?不进则退!北京人提笼架鸟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下海’、‘下海’,走出去,前面一片蓝天。邓小平邓大人南巡珠海时说:‘中国穷了几十年,不能再等了。’这是20世纪中国的警世通言。我也说一句北京20世纪的喻世明言:北京人,你大胆地往前走,莫回走!我再说一句北京21世纪的醒世恒言:北京是座桥,伸开你的臂膀吧,让无数来自全国各地的汽车,尽收眼底。”

  黄秋水也被洪强的一席话所感染,感慨道:“不要老埋怨春太娇嫩,夏太狂热,秋大凄凉,冬太寒冷。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她是那种一妻多夫型的女人。”露露以富有经验的口吻判断道。

  “她决不会把全部情感都交给你,她的一生情感注定要投入到几个优秀男人身上。”

  雨亭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2点。客厅内的写字台上有柳堤留的条子,上面写着:有一个姓孟的女人给你来了电话。

  柳堤留这个条子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窥破了我和梦苑的关系,或者她预感到了什么?孟姓女人,一定是梦苑从遥远的海南打来的,她一般在晚上很少打电话到我家里,以免引起柳堤的疑惑。她破例打电话找我,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雨亭在心里判断着。

  经历“机场风波”后,雨亭对梦苑的情感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美好的画面被打破了,破镜难以重圆。他此时才真正领悟了卡拉OK歌曲《玻璃心》的真谛,尽管以前在各种场合不知唱过这首歌多少遍。他不愿失去梦苑。他内心孤独苦闷,一直憧憬着有个才貌双全的恋人来支撑他的情感世界。多少年来他企盼着,如同在茫茫天地中寻觅稻草,一旦那根稻草出现,他便紧紧攥住它。尽管他诗名见涨,工作努力,家庭平和,女儿可爱,但愈如此,他愈是需要一种浪漫的情感生活。这恐怕是40岁的男人所遇到的强有力的挑战。

  认识梦苑之前,雨亭也有过几次艳遇,但那些女人姿色姣好却思想平庸,缺少魅力,他在情感上没有什么投入,只是生理上的一种调节更换,当新鲜感一经消逝,交往也随之淡泊了。直到邂逅梦苑,在圆明圆废墟那么一个富有诗意的地方,不经意的不期而遇,闪电般的融合。那可能就是一种缘份;缘是天意,份在人为。他觉得人生已进入巅峰状态,什么名利,成功,全抛之九霄云外,他与梦苑仿佛站在泰山绝顶领略“一览众山小”的意境,“机场风波”却击碎了他的梦。她真的无愧于梦苑这个名字,而他这个诗人,他这个历史的匆匆过客——雨亭,在这“梦苑”里耕耘、收获,却又被云雾所缭绕。他觉得自己从云端里、从泰山绝顶上一下子狠狠地、无情地摔了下来,如果不是粉身碎骨,也算是重大骨折。

  难道自己有什么过错吗?难道自己对她的关心少吗?难道对方嫌自己没有宝马香车、腰缠万贯吗?他每次请梦苑吃饭,梦苑都选择一般饭馆,坚决不去王府饭店、天伦王朝饭店这样的高档饭店:她要的菜肴也仅是两三样而已。她对那些一肚子屎半肚子屁,腹内空空,靠暴富起家的大款们嗤之一鼻,言论话语之间没有丝毫羡慕之意。有个大款专门在雨中追逐女性。暴雨突至,小姐们往往忘记带伞,这位大款遇到那忘记带雨具而又颇有姿色的“猎物”,驱车上前主动送她回家。由此便结识,然后再设计风流故事,有的一拍即合,成功率一般在3:1左右,也不枉费苦心。一天,大雨滂沱,这位大款发现了在广告栏下避雨的梦苑,故伎重演,但被梦苑严辞拒绝了。

  梦苑是有一定思想底蕴的女人,否则决不会跟他这么一个爬格子的“小爬虫”共倾肺腑之语,这也是雨亭欣赏和热恋她的主要原因。

  “评说北京人”聚会结束后,露露因见雨亭心事重重,忧心仲仲,便主动开车送他回家。路上,露露追问雨亭伤感的原因,雨亭只得一一告之。

  “她是那种一妻多夫型的女人。”露露以富有经验的口吻¥嘶道。“她决不会把全部情感都交给你,她的一生情感注定要投入到几个优秀男人身上;你固然优秀,可是天下还有比你优秀的男人;一个人不能包罗万象,她可以喜欢你身上的这种优点,但她也喜欢其它男人身上的另一种优点。要知道,一个优秀的女人是被许多优秀的男人塑造出来的。她的思想比较超前,一般人难以理解……”

  露露今天的神情一反常态,有点像老大姐,她一边熟练地开着车,一边继续说下去,“现在的情人一般有3种类型,第一种是‘一对一’,即能白头偕老,自始至终相爱至死,这是最理想而也最少的一种类型。第二种是阶段型的情人,也就是说,在一个阶段与你有感觉,感觉消失了也就分手了,再去寻觅新的感觉。感觉阶段有长有短,退出的一方为主动,被动的一方自然会受到伤害。第三种类型是一妻多夫型,她也爱自己的丈夫,但是不满意或不满足,她还要寻找新的更优秀的男人。她的感情不会专注于一个男人身上,而会分别投入到几个男人身上,她对这些男人都是真诚的,决不是任意玩弄。”

  露露沉思了片刻,接着说:“我想梦苑就是这种类型的女人,她一定同时有几个男人,包括她的丈夫,当然也包括你和她的同学们。她摆脱不了这些情感的纠缠和困扰,于是绞尽脑汁妥当安排,但是千里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她在若干情人之中可能把你排在首位,但在编织这张浪漫之网时,有了漏洞,让你察觉了;她的内心深处不想让你破网,她也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她不愿伤害你,也不愿失掉你,她不是那种专门利用男人的女人。在某种意义上说,她是一个比较严肃的女人,但是你这个人过于执著和鲁莽,撞破了网,你这个网中之人,想了却一切却摆脱不掉缠身的网线,想重归一切,却已经卡在了这张情网的破口处……”

  雨亭认真地听着露露的话,心有感悟。

  露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叹息道,“我想,梦苑是一个心理十分复杂、十分敏感的女人。”

  雨亭陷入了沉思。

  就在第二天上午9点多钟,雨亭接到了梦苑打来的电话。

  “是雨亭吗?我是梦苑,我正在歌舞厅里和几个朋友唱歌。我是用手机打的,声音有些嘈杂。我们这里一个老总热衷于文化事业,他邀请了一些作家画家和记者到海南来旅游,顺便搞个笔会。他主要想结识一下北京的名流,他是那种很有现代色彩的企业家。我跟他提到你,他非常高兴你能赏光,正好我们可以好好谈谈,要知道……”她忽然停住不说了,一忽儿压低了声音,“我挺想你的,你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雨亭说。

  “那太好了,这次我和吴欢做老总的接待。你别紧张,吴欢不认识你,我们装作以前不认识。”

  “我给你一个朋友的电话,你明天找他联系,他负责买机票,他叫牧牧,他的电话是……”

  原来是牧牧,这个家伙,要到海南去也不吱声,城府够深的,雨亭在心里说。

  第二天下午2点,一行人在首都机场候机厅集合,说实在话,雨亭一跨进大厅便触景生情心里冒出一种酸溜溜的说不出来的感觉,那一幕在他脑海里已经留下了难以忘记的印象。

  我要是以后当了什么高官,先炸了这个飞机场,在北京的西部再建一个新的,雨亭孩子气地心里说。

  牧牧是召集人和领队,他早早就到了。同行的还有飞天、老庆;有个叫穗子的女记者,她来自京城一家红火的报社。她长得挺招人,重施脂粉,像个日本的小绢人,说起话来喋喋不休。另外还有一个叫峥嵘的男画家和一个叫心蕊的女人,两个人早就认识;峥嵘性格内向,一言不发,显得城府很深,心蕊长得富丽堂皇,身材丰满匀称,穿一件淡蓝色时髦低领衫,露出一小片白酥酥的胸,大家都叫她“国色天香”。

  “人都齐了,怎么还不进站?”老庆望望进站的人流,朝牧牧嚷道。

  “还差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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