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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你到底想要什么?-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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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老板之妻是绝色美人,在亚洲选美中曾经夺魁。她出身官宦之家,知书达礼,善良贤慧,温柔尔雅。她深爱自己的丈夫,亦深知两地分居的苦楚。当她见到新颖时,她喜欢上这个美丽温柔的姑娘。她带来不少高级营养补品和水果。老板的两个儿子天真可爱,彬彬有礼。

  新颖也挺喜欢老板的妻子,这个台湾贵妇见丈夫如此憔悴,心疼万分。

  老板的手攥着新颖的手,老板妻子的手攥着丈夫的手,都是泪流满面,医生护士们见到这般情景,无不为之感动。

  新颖病愈出院后,离开了这家公司,到另一家公司工作。她决心离开老板,斩断这段令人心碎的情缘。她不愿看到老板温馨的家庭破裂。她将永远记住这段美好甜蜜的回忆,刻骨铭心,永世不忘。

  然而,老板却已陷入爱情的怪圈不能自拔,他已深深地爱上北京的这个不俗的小姐。他时时驾车跟踪新颖,有时还给她寄来她的玉照,甚至还汇款给她。可是这些汇款单又被如数寄回到他的办公室。

  有一次,老板终于忍不住了,驾车在新颖家楼下徘徊,始终不停地按着轿车喇叭。

  刺耳的喇叭声引得四邻议论纷纷,一小时后,新颖的妈妈再也忍受不住,催促新颖说:“你快下去吧!”

  几个月后,新颖已到新加坡上学,她想逐步淡化、消退在北京的那些惊心动魄的回忆。

  一个月后,老板又在新加坡出现了。

  “没办法,这个来自阿里山的痴情汉。”新颖说。

  二人又相好如初。一年前已逐步成熟的新颖郑重地告诉老板:她的一生只爱一个人,那就是他。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会影响双方的事业和他的家庭,她想保持距离,她愿意做他的红颜知己……

  老板咬着牙同意了。

  老庆讲到这时,已是泣不成声。

  “多么可歌可泣的故事!多么可歌可泣的女人!我更爱她了,可是宿愿难遂。我以前虽然也拥有一些女人,但是俗不可耐,只是逢场做戏。我也想过一种真正的情感生活……”说到这里,他从酒柜拿出一瓶茅台酒,掏出两个满是灰尘的高脚杯,倒满酒。

  “来,雨亭,我的好朋友,新颖得到了新生,我老庆也要新生!要在烈火中新生!我要和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断,我要开创新的生活!”

  梦苑还是没有消息。不知她的丈夫吴欢离京没有,雨亭不敢打电话呼她,怕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黄秋水到新加坡讲学去了。

  洪强今天上午给雨亭打来电话,沮丧地说:“现在生意不好做。”

  生意不好做就别做,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做生意总是有赔有嫌的,三百六十行,还可以干别的嘛!雨亭嘴上没这么说,心里却这么想。

  过了一个星期,这天傍晚,洪强开车来接雨亭,请他去一家韩式饭馆吃饭。

  雨亭随洪强走进一个包厢,一个长长的短桌,二人同桌而坐。壁上挂着一幅幅韩国女孩的招幅像。一个朝鲜族少女盘腿坐于席上弹琴,琴声悠扬动听。

  一会儿,老庆掀帘进来,笑呵呵地也坐于席上。

  “怎么样,这个地方别有风味吧?”老庆从桌上小碟里,拿了一条韩国甜酱黄瓜塞进嘴里。

  洪强点点头,“不赖,真是别有洞天,老庆,你自吹跟老板是铁哥们,可得打个折。”

  老庆一拍胸脯:“没问题,八折,怎么样?这包厢的卡拉OK随便唱,唱到天亮也没人管。”

  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哟,刘老板,您来了。我这俩哥们都到了。”老庆躬腰跟他打招呼。

  “幸会,幸会!”老板伸出鸡爪般的手。

  “黑啤,白送,交个朋友。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菜要上冒尖,烤肉送两盘,大家图个热闹,别委屈了肚子。我这花旗门朝朋友敞开。”老板露出一脸笑纹,一排大黄牙吐出来。他附在老庆耳边问:“花姑娘的,要不要?”

  老庆一挥手,“果会儿再说,快上烤肉。”

  “好喽!”老板跑了出去。

  烤肉端上来了,羊肉、牛肉、鹿肉、驴肉、狗肉,样样俱全。服务小姐在旁侍候,点火浇油,肉片在炒锅内盘旋,香味扑鼻。

  黑啤撞黑啤,撞出满堂泡沫,撞出一屋笑声,3个朋友欢聚一堂,甚是快乐。

  酒过三巡,洪强举杯道:“今儿个我请诸位来,有事相托。”

  老庆已喝个小饱,有点晕乎,用酒杯一磕桌子:“为朋友两胁插刀,洪强,你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酒同喝!你尽管说。”

  洪强缓缓说道:“穷途末路,柳暗花明,最近我想出一招,成立一个天才文艺社,挂靠在一家研究院,在东郊一家党校租了房,准备举办全国文学培训班;如今雇了几个人,已经向全国各地发了函,再过一个月就开学;每期4天,有讲课、联欢、旅游,每人交费380元,路费、住宿费、餐费自理。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你们几位就是老师,赚点讲课费,讲讲诗歌、小说。”

  “讲一次课多少钱?”老庆问。

  “你就知道钱。”

  “新兄弟,明算帐嘛。”

  “讲一次课给300元,不算少吧。”

  “凑凑合合。打车钱可得报销。”老庆道。

  “我派车接送。”

  雨亭道:“办班倒是个好点子,以后还可以办书画班。音乐班、舞蹈班、演员班,才能需要交流,创造一个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相互切磋、互相学习的环境。”

  洪强道:“黄秋水和飞天也是老师,黄秋水出国了,飞天今晚去电视台录节目去了,电视台要给他搞一个名人专访。”

  老庆手舞足蹈地说:“有个飞天就行了,学员们一听有他,没有不愿来的,跟他合个影就有资本了。他可是当今诗坛的大红人。”

  洪强道:“雨亭和黄秋水名气也不小,风格不同,有爱孙猴子的就有爱猪八戒的,各有千秋。有人爱听通俗歌曲,有人爱听西洋歌剧,有人爱唱京戏,也有人爱唱革命歌曲。”

  老庆抹抹嘴,“对,还是洪哥说得有分寸。”

  雨亭道:“老庆也能讲讲纪实文学,他写的人物也有一篓子了。”

  洪强道:“老庆当然跑不掉。”

  雨亭道:“办班要讲求质量,讲求信誉。”

  洪强放下筷子,“那当然,开幕式多请点名人压阵,完了全体合影,再拍个专题片,卖录相带,又是一笔收入。开联欢会时清点北京的靓妹,让那些土者冒儿开开眼界,最后在八达岭长城会齐,瞧瞧世界四大奇迹,嘿,管叫他们一个个乖乖地把钱掏出来!”

  雨亭道:“这些学员来自基层,都不容易,风尘仆仆,千里迢迢,有的可能还没来过北京,咱们可得对人家负责。”

  “自然,还得留个好名声。”

  老板进屋与老庆耳语一番,老庆点点头。

  一忽儿,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鱼贯而入。

  老庆指着洪强,“这是洪老板,财大命大造化大,刚从美国来,在纽约有大买卖,快鞠躬!”

  小姐们挤眉弄眼,交头接耳,笑颜逐开,朝洪强鞠躬行礼。

  老庆一揪洪强袖子,“快给钱!”

  “给什么钱?”

  “服务费呀。”

  “多少钱?”

  “每人一张。”

  洪强拿起手包,拉开拉锁,掏出一张拾元的票子。

  “别小气,加9倍。”老庆一把夺过手包,抽出一叠100元的票子,一张张分发给小姐们,小姐们领了钱,道个福,眉开眼笑,鱼贯而出……

  洪强一把夺过手包,叫道:“别把饭钱发没了!”

  雨亭拉过老庆,埋怨道:“你看你,老毛病又犯了,你不是说要跟以前一刀两断吗?”

  老庆红着脸,嘟囔着说:“唉,我还欠这些小姐一屁股债呢!”

  天才文艺社举办的第一届全国文学培训班开幕了,洪强租用的学校大教室密匝匝坐了80多人,最大的82岁,最小的只有11岁,全国除台湾、香港、澳门和西藏,各省市自治区的人都来了几位,有工人、农民、干部、学生等,也有无业游民、自由职业者。主席台上除了洪强、飞天、黄秋水、雨亭、老庆外,还有两位鬓发斑白的老作家。

  洪强宣布开幕,致开幕辞。照像机闪动,摄像机晃动,掌声雷动,屋顶颤动。

  接着是领导及来宾讲话,各讲了20分钟左右,最后是学员代表讲话。

  这位代表是来自山西省平遥县的一个70岁老农民,他卖掉了毛驴当路费,千里迢迢来到北京,平时喜欢听人朗诵诗歌,自己也写点顺口溜,交的文学作品是一首顺口溜,字写得歪歪扭扭。他说第一次来北京,做梦都想来,主要心愿是来看看北京天安门。

  老汉讲话没拿稿,他的情绪很激动,讲的大意是:俺来到北京天安门下,这一辈子没白活,托党中央的福,村里也改革开放了,越活越热乎,这次跟大伙儿交个朋友,也算开了眼了,今后多写点顺口溜,夸咱好生活。

  他的讲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会场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当天下午,雨亭讲第一课,讲的题目是诗的意境。

  雨亭口才甚佳,他引经据典,滔滔不绝,讲到兴致勃勃时,吟诗一首,众人齐声叫好。

  学员绝大部分聚精会神听讲,只有一个20多岁的女学员伏在桌上打脑儿,她红衣绿裤,十分显眼。

  洪强在一边看到这情景,于是走到她身边,叫道:“醒醒,醒醒。”

  那女学员醒来,道:“许多愁,载不动。”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

  雨亭问她:“你说说,什么是意境?”

  “癔症?”她嘻嘻笑着,指手划脚。

  旁边一个中年学员对洪强道:“她神经有些不正常。”

  雨亭见那女人果然有点疯癫,心想:洪强也不把把关,怎么连神经病人也招来了。

  洪强也拿那女人没办法,只好退到一边坐下。

  雨亭想找个台阶,于是便问一个老者:“你说说,什么是意境?”

  “意境就是利者通过外观事物所达成的一种情怀。”老者站起来回答,从容不迫。

  “请坐,回答正确。”雨亭满意地点点头。

  讲至1个半小时时,雨亭宣布休会一刻钟,学员们簇拥到他身边,请他签名留念,有的还请他题一句话。

  雨亭题的多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有志者、事竟成”,“天才出于勤奋,伟大来自平凡”之类的话。有的学员与他合影留念,还有的把自己写的诗或小说书稿交给他,托他推荐报刊发表,雨亭一一应承。

  讲课又开始,雨亭讲了一小时后让大家提问题。

  有3个学员提了有关写诗的技巧等问题,这时,站起一个20多岁的女学员,身穿一件蓝色袍子,梳一条又粗又大的黑辫子,辫梢儿几乎附到臀部。她饱经风霜的脸上,闪着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鼻子高隆,两颊红润。

  雨亭在人口繁多的北京都从未见过这种装束和气质的女人。

  她手里拿着一卷诗稿,轻轻舒展,缓缓道:“雨亭先生请别见笑,我是裕固族人,来自甘肃,我叫白莲,我写了一首诗,想请先生和大家指教。”说罢,吟诵道:

  “一位诗人,

  从没有到过草原:

  有一天,诗人碰到一位来自草原的牧羊女

  他眼里恍然闪闪过圣洁的

  蓝天白云,

  闻到了青草浓浓的馨香。

  诗人说让我吻你一下

  牧羊女闭上双眼等待

  这一等就是若干年

  从此,牧羊女有了日夜的期待,

  春天,她躺在草地上,

  望着蓝天白云想着城里的诗人。

  秋天,牧羊女采着一朵又一朵山丹花,

  做着遥远的梦。

  终于有一天,

  诗人又来到了草原。

  看到了草原,看到了蓝天白云,

  看到了那位牧羊女

  她正如一棵等待磨细的瘦葱……”

  白莲吟罢,笑道:“我的诗朗诵完了……”

  雨亭道:“你这首诗太直白,缺少诗的感觉。我朗诵一位诗人的诗,大家体味一下。”

  他吟诵道:

  “假如你的躯体

  已还原于小小的黄土一样

  那我仍然愿意像当初一样

  躺在你隆起的怀里

  我愿意变成阳光

  并为你制作成皮肤

  我愿意与你悄悄地融为一体

  假如你的躯体

  已变成春天的土地

  那我愿意让自己

  失去形体融化成水

  我愿意让你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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