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撒谎 作者:周德东-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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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禀差点笑出来:“那是一个朋友从国外给我带回来的。”
“噢。”她有点失望。
“你要是喜欢,我就送给你。”
崔浅浅紧张地瞟了那个负责人一眼,急忙说:“谢谢,我不要……”
从那以后,吴禀有事没事经常去公寓管理部转一转,可是,他很少看见崔浅浅,她也很少上班。
后来,吴禀听说,崔浅浅是公寓管理部经理的千金。她只有十八岁。
正像他对方里没有电一样,崔浅浅对他也是心无灵犀,她感兴趣的仅仅是他的小猪挂饰。
11 Fans歌华认识崔浅浅。
估计吴禀想不到,他喜欢的崔浅浅,单纯似水的崔浅浅,竟然是歌华的狂热追星族。
她闻听娱乐节目的主持人歌华在这栋公寓里居住,就辞掉了原来的工作,逼着爸爸把她安排到了公寓管理部。
她原来在幼儿园当老师,很不错的工作,可是,她先斩后奏,已经辞掉了,爸爸没办法,只好让她进了管理部。
像所有的追星族一样,她对歌华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包括他的年龄,生日,喜欢吃什么食品。她甚至知道他每天几点钟出门,几点钟回来。
前面我说过,有一群女孩追歌华,这个崔浅浅就是这群女孩中的一个。崔浅浅知道歌华的电子信箱,最初,她给他写信,每封信都很短,她担心他看烦了,但是每封信都很热烈,就像秋天里一串串的红辣椒。
这种信歌华见多了,根本不在意。
后来,她就给歌华打电话。
“我是你的一个热心观众,我叫甲虫花草花。”她说。
她给歌华写电子邮件的时候,落款一直都是“甲虫花草花”。
歌华问她:“你有什么事吗?”
她支支吾吾地说:“我想约你……”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
她很执着,一次次打电话来。后来,歌华只要一听到是“甲虫花草花”,立即就把电话挂掉。他觉得这些小孩很不懂礼貌。他不想跟她们纠缠,不想跟她们浪费电话费。这些追星族不知道,电视台每个月给他报销的电话费,少得可怜。
他越是不接电话,崔浅浅打得越疯狂。
终于有一次,崔浅浅现身了,她拦住了歌华的车。
歌华摇下窗子,问她:“你干什么?”
“我是甲虫花草花……”
歌华很烦躁地把头转向另一边,又转回来:“你想签名吗?把本子拿来!”
“我想跟你聊一聊……”
“聊什么?”他问。
“在这里不方便,我请你去酒吧,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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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6)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我现在去录节目,没时间!”
“我可以等你录完节目。”
“录完节目我还有别的事。”
“那我就等你办完事,反正你得答应我!”
歌华直直地看着她,说了一句:“有病!”然后,他猛地一踩油门,走了。
崔浅浅在反光镜里呆呆地看着他的车尾……12两滴雨在那个摄像师给歌华讲第三个版本的《美人计》时,警察已经搜查了11楼的房间。
那里面极其幽暗,空气长久不流通,有一种很古怪的味道。
整个房间像一个坟墓。
地上铺着厚厚的灰尘,清晰地印着一些杂乱的脚印。
警察开始调查公寓管理部。这个房间的门上没有被撬的痕迹,只有公寓管理部的人才能打开它。
一周之后,也就是吴禀在外地拍片回来的那天,崔浅浅被抓。
她对自己的偶像太了解了,她当然知道歌华喜欢的人是谁,她绝不能放过她。
于是,她在11楼缓缓放下那只浪漫竹篮,冒充9楼的方里,欺骗了8楼的歌华……她也知道歌华喜欢的人喜欢的人是谁。
于是,接着她在那间黑暗的房子里,颤颤写下了:带你去黑夜……最后,她把那只死神竹篮缓缓放下,冒充10楼的吴禀,伸向9楼的方里……就这样,这个女孩用十分幼稚的办法,害死了无辜的方里,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晓。
崔浅浅被带上警车的时候,歌华正在公寓的院子里徘徊。
她走过歌华的身旁,停了下来,咄咄逼人地盯着歌华,低低地说:“有一天,你还会看到一只竹篮降临在你的窗前。它不是从9楼伸出来的,也不是从10楼伸出来的,更不是从11楼伸出来的……你猜,它从哪儿伸出来的?”
警察把她推走了。她一直被推搡着,一直倔犟地扭过头来,看歌华的眼睛,直到上了警车。
歌华仰头望天。
两滴雨,从他的腮边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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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假(1)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壹“五一”放长假,7天。
我们四个外地打工仔,相约一起出去玩。姜梦颖,李串,车刚,我。
离通海市30公里,有个百望山森林公园。姜梦颖提议到那里去。
我们坐出租车到了那个森林公园,在里面转了一圈,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那个宾馆太潮了。餐厅也脏兮兮的,让人没食欲。”我说。
“我倒觉得不错。”车刚说。
“反正我不想在这里玩。”李串说。
“我也是。”姜梦颖附和说。
“那我们总不能再打车回去吧?”车刚一边说一边把头转向我:“余晓冬,你说怎么办?”
姜梦颖抢先说:“我倒有一个浪漫的主意。”
我们都来了兴趣:“什么主意?”
“咱们到附近大山里,找一户农民家住下来,过几天农家日子。最后,给户主一些食宿费,又省钱又好玩。”
这个建议大家一致赞同。
四个人来到森林公园的大门外,看到几个骑摩托车的当地人,他们在等客。
车刚走上前,向一个车主打听附近有没有村子,还有把我们四个人拉过去得花多少钱。车刚长得又高又大,体重180斤,在这个生僻的地方,他最适合出面与人谈判。
那个车主说,从公园东侧绕过去,走大约十五里山路,有一个百望村。两辆摩托车送我们,车费总共20元。
他知道了我们的意图之后,还为我们推荐了一户人家,只有一个孤寡老太太,姓彭。她家在村头,房子挺宽敞。而且,彭老太做的菜很好吃。
车刚太胖了,他和身材细弱的姜梦颖坐一辆摩托车,我和李串坐一辆。
这条乡间山路坑坑洼洼,摩托车司机倒是轻车熟路,开得飞快,摩托车像发疯的奔马不停地尥蹶子。姜梦颖一声声尖叫。
第一次见到姜梦颖,我的心就波动了一下,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种牵扯我魂魄的东西。
其实,到百望村没有司机说的那么远,顶多十里。他们把我们送到了彭老太家大门钱,彭老太正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晒太阳。
她是一个干瘦的老人。
一个摩托车司机走进院子,对她大声喊道:“彭老太,你家来客人啦!”
彭老太站起来,不知所措地望着我们,显然不知道我们的来意。
她耳聋,摩托车司机又喊又比画,终于把事情说明白了。
她大声对我们说:“你们像住几天就住几天,钱呢,给多少都行。”
就这样,我们在彭老太家住了下来。
这是一幢东北农村常见的砖面土坯房,三间,正中是走廊和灶台。墙上挂着金黄的玉米和火红的辣椒。院子里整整齐齐地堆放着柴草。有一个鸡架,四五只鸡在闲闲地觅食。还有一个高大的狗窝,不过没看见狗的影子。
大门外有一条小河,哗啦啦地流着,很清澈。河上有一个吊桥,很老旧了,铁链粗壮,锈迹斑斑,铺着长短不齐的木板,看颜色已经朽了。
河这边的岸上是菜地,种着韭菜之类,绿油油的。河那边的岸上,是一个小土山,山坡上长满了青草和低矮的灌木,一条蜿蜒的小路爬上山顶。
进了院子之后,我和车刚、李串都很兴奋,李串东瞧瞧西看看,叫嚷着:“我要在这里留下来,再也不走啦!”
听了这话,姜梦颖的神情有点异常。我还注意到,她自从走进这个院子,脸色好像就变得十分阴郁。
“姜梦颖,你怎么了?”我问她。
“没怎么呀。”她说。
“你好像不喜欢这里?”
“反正已经来了……”她望着大门外河对岸的那个小山,三心二意地说。
彭老太住东屋,我们住在西屋。西屋有一铺大炕,我们四个只能睡在一起。两个女孩睡炕头,我和车刚睡炕梢。
车刚拎了拎被子,很干净,也很单薄。
“要是半夜冷了怎么办?”他问道。
他的神态很认真,但是我察觉出了他的某种怀意,立即说:“男女插开睡!”
李串推了我一把,说:“流氓!”
姜梦颖是个腼腆的女孩,很少有人在她面前这样开玩笑,我以为她的脸会红,可是转头看了看,她好像没听见一样,正望着窗外发怔。
收拾完房子,已经是黄昏。
彭老太把饭菜做好,端了上来。鸡蛋炒韭菜。鸡蛋是家里柴鸡下的,韭菜是家吃饭时候里菜地种的,别提多新鲜了。还有一条草根鱼,也是刚刚从河里捞出来的。
除了姜梦颖,大家都吃得很香。姜梦颖只吃了一点就不吃了,一个人走出了屋子。
我们三个吃完之后,也来到了院子里。姜梦颖还坐在竹椅上望着河对岸那个小山发呆。现在,那个小山呈暗淡的苍青色。
“你在看什么?”李串问。
姜梦颖说:“没看什么。”
李串转身对我说:“小余,咱们到对岸转转吧?”
我说:“万一撞上狗熊怎么办?”
李串指了指车刚说:“有他啊,我们还怕什么狗熊!”
我点点头,说:“狗熊的饭量撑死也就是180斤左右。”
车刚对我挥了挥拳头,说:“你再咒我,我把你扔到河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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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假(2)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姜梦颖突然转过头来,对李串说:“你刚才说什么?”
李串看了看她说:“我说到对岸转转啊。”
姜梦颖说:“不,我是问你,我们刚进这个院子时你说了什么?”
李串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怎么了?”
“哦,我随便问问。”
“你好像中邪了!”
姜梦颖古怪地笑了笑,说:“是吗?”
车刚说:“咱们进屋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再过河去玩。”
四个人回了屋,天色已经黑下来。车刚四处摸灯绳。
我突然转头对姜梦颖说:“我想起李串刚进院时说的话了,她说,我要留在这里,再也不走了。”
姜梦颖好像抖了一下。
贰车刚终于打开了灯。
灯绳原来在炕头,灯泡的度数很小,它高高地挂在光秃秃的棚上,光线昏黄。棚上和墙上都糊着旧报纸,多是《黑龙江农村报》和《通海日报》。
墙角的木桌上,放着一台很小的电视机。
我伸手想打开它,姜梦颖却碰了碰我,说:“别看了。”
我把手缩了回来。
姜梦颖轻轻笑了笑,说:“你看,这里的夜晚多宁静啊。”
四个人上了炕,姜梦颖关了灯,大家摸黑脱衣服。山里果然静极了,河边的青蛙叫得很响:“呱!——呱!——呱!——”
我靠墙,又高又大的车刚躺在我旁边。中间的炕空着,我不知道那两个女孩谁靠墙。我希望是李串,我希望姜梦颖离我近一些。
车刚有点兴奋,他在黑暗中说:“咱们讲恐怖故事吧?”
李串说:“我不怕。”
我感觉到她的声音很近,靠墙的应该是姜梦颖。
姜梦颖没有表态。
我说:“我先讲。”
外面没有月亮,屋子里特别黑。没有人再说话了。
我说:“有四个人,在山里一户农家借宿,这户农家的主人是个耳聋的老太太。她住在东屋,那四个人住在西屋。这天半夜,四个人中的三个人都睡着了,只有一个人醒了,他爬起来出去撒尿。回来时,他刚要摸黑上炕,忽然感觉不对头,借着月光仔细一看,那三个同伴都不见了,只有那个耳聋的老太太端端正正地坐在炕上,对他笑。他傻了,颤巍巍地问那个老太太,那三个人去哪儿了?老太太说,他们和我换房了,在东屋。这个人急忙跑到东屋,看到那个耳聋老太太端端正正地坐在东屋的炕上朝他笑……”
李串说:“你再讲,我半夜都不敢出去解手了!”
我说:“我陪你。”
李串扔过一个枕头来,说:“你去陪那个老太太吧!”
车刚严肃地说:“万一让人家听见多不好!”
我说:“她耳聋,要是听见就怪了!”
车刚说:“哎,你们最怕什么?”
我说:“坟地。”
李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