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弹片 作者:莫里斯·勒布朗-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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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努力都以灾难告终,这次究竟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他稳住自己,坚定了自己的意志,决心把这件事继续进行到底。
他问贝尔纳:
“你没有发现其他什么情况吧?”“一点也没有发现。”“没有那种往来奔走
的活动?”“没有。仆人们都已睡下,灯都已熄灭了。”“所有的灯都已熄灭了吗?”
“除了一盏灯。瞧!那里,我们头顶上还有一盏灯没熄灭。”这盏灯的位置是在第
二层,保尔曾从一个窗子看到孔拉德亲王用晚餐,而现在有灯光的那个窗子是在这
个窗子的上面。保尔接着说:
“我爬上阳台的时候,这盏灯也是亮着的吗?”“亮着,到你跳下阳台的那个
时候还亮着。”保尔低声地说:
“根据我的情报,这可能是孔拉德亲王的卧房,他也醉了,当时才不得不把他
抬了上去。”“实际上,在那时候我看到了一些人影,但以后一切都静止不动了。”
“很明显,他正在休息醒酒,唉!要能够看看就好了!……钻进这个房间看看!”
“钻进去很容易,”贝尔纳说。
“从哪里进去?”“从隔壁的那间房进去。这间房可能是盥洗室,它的窗子半
开着,无疑为了透进点新鲜空气。”“但是,需要有一架梯子才行……”“我看到
了一架梯子,挂在车房的墙上。你要吗?”“要,要,”保尔急速地说,“快点!
快点!”在他的思想里一个新的方案形成了。另外,这个新方案和他的初步战斗部
署相衔接,他认为能够使他实现自己的目的。
因此,他已把情况弄得很清楚,别墅的周围地区,不论是左边还是右边,都很
僻静;哨所里的哨兵没有一个离开台阶。贝尔纳一回到这里,他就把梯子一头支在
小径上,另一头靠在墙上。
他们上去了。
半掩着那扇窗子的正是盥洗室,旁边那间卧室里的灯光照亮了盥洗室。
从这卧室里传过来的只有鼾声。保尔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孔拉德亲王睡着了,他横躺在床中央,活像一个人体模特儿倒在那里;他一身
军装未脱,军装上处处都可以看到斑斑点点。他睡得那样熟,保尔无拘无束地完成
了对整个房间的观察。一间小房做前厅,把卧房和走廊隔开。
这样在卧房和走廊之间有两道门,他插上了门闩,又用钥匙在锁眼里转了两圈,
把门紧紧锁上了。因此,只有他们和孔拉德亲王呆在里面,人们听不到房子里任何
声音。
“咱们干吧,”保尔说,当时他们已分配了任务。
他用一条毛巾蒙住亲王的脸,并把毛巾绕了一圈,而后试图将毛巾的两端塞进
他的嘴里。与此同时,贝尔纳用别的毛巾捆绑亲王的两腿和两个手腕。
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亲王没有任何反抗,也没有发出任
何喊声。他眼睛瞪得溜圆,一直瞧着侵犯他的人。神态也不断变化,开始是若无其
事,因为他根本就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后来就感到恐惧了,因为随着他慢慢意识到
危险,恐惧也越来越强烈。
“纪尧姆的继承人并不勇敢,”贝尔纳冷笑着说。“胆小鬼!喂,年轻人,必
须振作起来,你的嗅盐瓶在哪里?”保尔终于把毛巾的一半塞进了他的嘴里。
“现在,”他说,“咱们动身吧。”“你要干什么?”贝尔纳问道。
“把他带走。”“带到哪里去?”“带到法国。”“带到法国?”“当然!他
现在已落到了我们手里;让他为我们效劳!”“德国人不会让他走的。”“不是有
隧道吗?”“已不可能了!警戒现已大大加强了。”“咱们走着看吧!”他抓住手
枪并用它瞄准孔拉德亲王。
“听我说。现在你的想法太混乱了,没法理解我的问题。但这是一支手枪,这
是很容易理解的,是吗?这是一种最明确的语言,即使是对一个烂醉如泥的人或是
害怕得浑身哆嗦的人来说,也是最清楚不过的语言了。那么,好,如果你不安安静
静地跟着我,如果你试图挣扎和我们搏斗,或者试图弄出一些响声,如果我们的同
志和我遇到危险,哪怕是一丁点儿,你就得完蛋!
现在你可以抓紧时间感受一下白朗宁自动手枪枪管的滋味,到时候就是这支枪
让你的脑袋开花。咱们就这样做,同意吗?”亲王点着头表示同意。
“好极了。”保尔最后说,“贝尔纳,解开他腿上的绳子,把手臂和身子捆在
一起……好,很好!……咱们走吧。”他们下楼非常顺利。他们在树丛中走,一直
走到把花园和兵营分开的栅栏附近。在那里他们像递包裹一样把亲王从栅栏的这一
边递到栅栏的那一边。后来他们就沿着来时走过的那条路,来到了采石场。
夜色相当明亮,他们能够辨清方向。除此之外,他们还看见他们前面有一大片
灯光,这大概是设在隧道进口处的哨所里射出来的灯光。实际情况亦是如此,这哨
所里所有的灯都点燃了。士兵们都站在木板屋的外面,他们在喝咖啡。
隧道前面,一个士兵肩上扛着枪在那里来回走动。
“我们只有两个人。”贝尔纳小声说。“他们是六个人,而且只要响了第一枪,
他们将会得到驻扎在离这儿只有五分钟路程远的几百名德国人的支援。这是双方实
力不相等的战斗,你看怎么办?”困难越来越严重,以至变得难以克服的原因,就
是实际上他们并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他们的俘虏对他们来说已构成了最可怕的
障碍。因为他的缘故,他们就不可能跑,也不可能逃。必须使用某种计谋了。
为不从自己的脚下或亲王的脚下滚下去任何一块石头,他们行走得很慢,也十
分小心;他们必须避开被灯光照亮的地方,所以不得不十分小心地在要走的地上画
出一条路线来,沿着它一步一步往前走。这样走了一个小时,他们才到达隧道附近
的岩石斜坡上,隧道的第一批撑墙和扶壁正是靠着这些斜坡往里砌的。
“呆在那里别动,”保尔说,他说话的声音非常低,而这是为了不让亲王听见。
“呆在那里,牢记我的命令。首先,由你负责亲王……右手握着手枪,左手提着他
的衣领。如果他反抗,你就把他击晕。对我们不利的时候,同样也是对他不利的时
候。至于我,我返回去,和木板屋保持一定的距离,由我来牵制哨所里的那五个人。
到时候,可能有两种情况:要么上岗的那个士兵在下面,和他的同伴们在一起,如
果是这种情况,你就带着亲王通过哨所;要么站岗的士兵严格遵守命令,他站在那
里一动也不动,如果是这种情况,你就向他开枪,把他打伤……然后通过哨所。”
“对,但我过去后德国人会追我的。”“这是肯定的。”“他们会赶上我们的。”
“他们赶不上你们。”“你有把握吗?”“有把握。”“从你断言的样子来看……”
“那么,你明白了。您也明白了,”保尔对亲王说:“您也明白了,不是吗?必须
绝对服从,否则,任何一种轻率行动,任何一种误解都可能要您的命。”贝尔纳悄
悄地和他姐夫说:
“我捡到一根绳子,把这条绳子拴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行为稍有不轨,这么
猛地的一扯就能提醒他不要想入非非。但是,我可有言在先,如果他突然起了要搏
斗的念头,我可能就把他杀了……像这样……残忍地把他杀了。”“你放心……他
太惧怕,不敢进行搏斗的。他们会像一条狗一样跟着你一直到隧道的另一端。”
“那么一到达那边怎么办?”“一到那儿,就把他关进奥纳坎废墟,但不要向任何
人透露他的名字。”“保尔,你怎么办?”“不要管我。”“但是……”“我们两
个人所冒的风险都是一样的。我们要玩的这盘棋是可怕的。十有八九我们会输掉;
但是,如果我们赢得了这一局,那伊丽莎白就有救了。
因此,我们要用整个身心去做这件事。再见,贝尔纳。十分钟,不论是这一头,
还是那一头,一切都可能解决。”他们拥抱了很长时间,然后保尔走了。保尔以前
说过,这最后的努力只能依靠胆量和快速取胜,就要像背水一战一样玩好这最后一
盘棋。
再过十分钟,这次冒险就有结局了!再过十分钟,他要么是胜利者,要么就被
杀。
从这时起他所完成的每一个行动都是有计划和有条不紊的,好像他事先就周密
地考虑了如何发动攻击,考虑好了如何确保攻击的必然的成功。而实际上这都是随
着最紧急的情况的出现而作出的一系列互不联系的决定。
他转了一个弯才绕到了许多小山丘形成的斜坡上。这实际上是开采砂石的时候
人为堆积起来的小山丘。那里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一边通向采石场,另一边通向驻
军营地。他就呆在这里。在最后一个小山丘上,偶然撞上了一块活动的大石头,他
摸索着,最后了解到这石头的后面是一堆砂石。保尔决定就留在这斜坡上和敌人周
旋。
“这就是我所需要的地方,”他竟不假思索地自言自语着。
他用力一脚登过去,那块本来就已活动了的石头便摇晃起来,很快就听到一声
崩塌的爆裂声,那块石头顺着山坡一直向通道滚了下去。保尔一个箭步跳到乱石之
中,并趴在那里,同时开始呼救,好像他是一次事故的受难者一样。
驻军营地那个方向由于通道的迂回曲折,所以听不到从保尔那儿传去的呼救声。
然而哪怕是很小的一声呼喊都可一直传到隧道口的木板屋,因为它最多和保尔相距
只有一百来米。实际上,哨所里的士兵闻声后很快赶了过来。
他们来了不到五个人,围在他周围,把他扶起来,询问情况。保尔以一种几乎
让人听不清楚的嗓音、气喘吁吁地向士官作了一些互不相连、支离破碎的答复。他
们由此可能得出结论认为,他是孔拉德亲王派出来寻找埃米娜伯爵夫人的。保尔很
清楚,他的计策要是超过了这非常有限的时间,就没有任何希望成功了。争取到的
每一秒钟,其价值是无法估量的,因为贝尔纳正在利用这个时间从他那方面采取行
动对付隧道前面的第六个哨兵,然后带着孔拉德亲王逃走。也许,这个哨兵也正要
来这里……或者贝尔纳没有动用手枪就摆脱了这个哨兵,因而也就没有引起他们的
注意。保尔的声音越来越高,作了一些含混不清的解释;这个士官因为什么也听不
明白而生气了。这时,那边响了一枪,接着又响了两枪。
士官当时犹豫了一下,因为他还不大清楚这枪声来自何处,士兵们放下保尔,
倾听着动静。保尔趁机也混到他们之中,趁天黑他们还没明白过来就往前走,拐了
第一个弯后,他就开始跑起来,几个箭步就到了木板屋。
他一眼就看见在离他三十步开外的隧道口的前面,贝尔纳正在同孔拉德亲王搏
斗,后者试图逃跑。在他们附近,一名哨兵在地上拖着身子往前移,由于疼痛而哼
哼直叫。
他心里已经非常明确该怎么办。帮助贝尔纳、和他一起逃走的想法只不过是异
想天开,因为敌人肯定要进行追击,无论如何,孔拉德亲王都会被他们救走的。不,
不能这样做,最重要的是阻止哨所里的哨兵一拥而上。他们的影子已经出现在通道
口了,另外重要的是使贝尔纳能够制服亲王。
他把半个身子隐藏在木板屋后面,用手枪对准他们高声喊道:
“站住!”士官没有理会,径直走进被灯光照亮的地方。保尔开枪了,德国人
倒了下去,只是受了伤,他开始近乎疯狂地命令道:
“上,从上面跳过去!上,一群胆小鬼!”士兵们不敢向前。保尔从他们在木
板屋附近搭起的枪架中抓起一支步枪;一边向他们瞄准,一边向后看了一眼,他看
见贝尔纳已经制服了孔拉德亲王,正拖着他往隧道深处走。
“现在最重要的是坚持五分钟,”保尔想着,“以使贝尔纳尽可能地走远一些。”
这时候,他非常镇静,以致他可以根据自己脉搏的正常跳动来一分一分地计算时间。
“上!从上面跳过去!上!”士官不停地叫喊着。
毫无疑问,这位士官虽然辨认不出孔拉德亲王,但他辨认出了是两名逃跑者的
身影。
他跪在地上用手枪朝保尔开了一枪。保尔一颗子弹打断了他一条胳膊。
但士官叫得更凶了:
“上!有两人从隧道溜走了!上!援军到了!”兵营里的六名士兵听到枪声后
赶来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