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弹片 作者:莫里斯·勒布朗-第1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炮弹片》作者:莫里斯·勒布朗
第一部
第01章 一起人命案第02章 封闭的卧房
第03章 动员令第04章 伊丽莎白的信
第05章 高维尼农妇第06章 奥纳坎城堡见闻
第07章 H。E。R。M。第08章 伊丽莎白的日记
第09章 帝王之子第10章 是75,还是155?
第二部
第01章 伊塞——凄惨第02章 赫尔曼少校
第03章 船工屋第04章 德国文明的杰作
第05章 寻欢作乐的孔拉德亲王第06章 艰难的斗争
第017章 战胜者的原则第08章 132 山嘴
第09章 豪亨左奈恩王族第10章 两次处决
一、一起人命案
“过去我曾碰到过他,而且是在法国领土上碰到过他,现在就和你说说这件事
吧!”伊丽莎白瞧着保尔·德尔罗兹,是那么温情脉脉,这是一位年轻的新娘的柔
情。在她看来,凡是出自她所爱的人嘴里的话,哪怕是一句微不足道的话也是值得
赞叹的。
“你在法国见过纪尧姆二世吗?”她问道。
“我亲眼见过他,而且对于这次见面的情景,有一幕我是不能忘记的。
然而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说着,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好像一提到这
种往事就唤起了他思想深处最痛苦的回忆。
伊丽莎白说:
“跟我说说这件事吧,保尔,你愿意吗?”“这件事,我会对你说的,”保尔
说,“此外,虽然我当时还仅仅是个孩子,但它已如此痛苦地和我的生活融为一体
了,我不能不详详细细地把这件事告诉你。”火车在高维尼站停了下来。他们下了
车。这是从首府出发的一条地方铁路线的终点站。铁路从首府起,经过利瑟龙山谷,
最后到达离边境二十四公里的洛林省这个小城市。沃班元帅在其《回忆录》中说:
他在这个城市的周围“构筑了当时能够设计出来的最完美的半月形城堡”。
车站呈现出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那里有许多士兵,也有不少军官;在大批旅
客中,有资产者、农民、工人;有经高维尼往返于各温泉城市洗澡的游客。他们都
挤在站台上,周围堆放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焦急地等待着开往首府的这趟列车。
这是七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四,也就是开始战争动员之前的那个星期四。
伊丽莎白焦虑不安地紧紧靠在她丈夫的身边。
“啊!保尔,”她哆嗦着说,“但愿不会发生战争!……”“战争!这只是人
们的猜想!”“然而,所有的人都在离开,所有的家庭都在撤离边境线……”“这
并不证明……”“不,你刚才还看了报纸,消息是很糟的。德国正在准备,它一切
都部署好了……啊!保尔,要是我们分开呢!……也许又不知道你的任何情况!…
…
也许你又受了伤!……也许……”他紧紧按着她的手。
“不要害怕,伊丽莎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要发生战争,就必须有人宣战。
然而谁会做这种疯子,谁会做这种可恶的罪人,敢于冒天下之大不匙做出这种罪恶
滔天的决定呢?”“我不害怕,”她说,“我甚至相信,当你不得不离开的时候,
我将是非常勇敢的。然而……然而……和其他许多人相比较,这种分离对我们来说
要更加残酷些。你想想看,我亲爱的。我们是今天上午才结婚的啊!”一提到这次
时间离得如此近的婚礼,她那张漂亮的脸上,那张被衣服上的包金钮扣的光环映成
金黄色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满怀信心的微笑,使她那张脸变得舒展高兴了。这是因
为在那结婚的时刻他们之间有着那么美好的许诺;这些许诺预示着无比的和永久的
欢乐。她低声对保尔说:
“今天上午我们才结婚,保尔……那么你是知道的,我才尝到幸福的滋味。”
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人们都围在车站出口的周围。这时一位将军由两名高级军官
陪着,正向车站的院子走来,一辆汽车正等在那里接他。接着传来了军乐声,原来
一个轻步兵营正从车站大街经过,后面跟着炮兵,十六匹马拉着一门重炮。虽然炮
架笨重,但炮身特别长,所以从外形上看仍显得比较轻。最后面跟着一群牛。保尔
手里提着两个旅行袋,他没有找到车站职员,一直呆在人行道上。
这时一个上身穿带角质钮扣的男式猎装,下身着绿色粗丝绒短裤和皮护腿套的
男子向他走过来,随后摘下自己的鸭舌帽说:
“您是保尔·德尔罗兹先生,是不是?我是城堡的守卫……”这位守卫面容真
诚坦率且精神饱满,由于风吹日晒使得面部轮廓明显,头发已花白;他的态度有点
生硬,这是某些老仆人特有的一种态度,因为他们的地位赋予他们完全独立处理问
题的自由。十七年来他一直住在这里,为伊丽莎白的父亲唐德维尔伯爵管理高维尼
城下奥纳坎那片广阔的地产。
“啊!是您啊,热罗默,”保尔喊了起来,“很好,我看您已接到唐德维尔伯
爵的信了,我们的佣人到了吗?”“从今天早上起三个佣人都陆续到了,先生。他
们帮助我们,也就是说帮助我和我的妻子整理这座城堡以便接待先生和夫人。”他
又一次向伊丽莎白打招呼,她对他说:
“这么说,你不认识我了?热罗默。我还是很久以前来过这里的!”“伊丽莎
白小姐当时只有四岁。我们得悉伯爵先生由于他可怜的妻子去世将不回这座城堡,
小姐也不会再来这里,这一消息当时使我和我的妻子感到万分悲伤……那么伯爵先
生今年不来这里走走吗?”“不,热罗默,我并不认为他不会来。虽然已过去了多
年,我的父亲仍一直感到非常伤感。”热罗默拎起提包,放到在高维尼租的一辆敞
篷驷马大车上,然后驾着马车上了路。至于那些大件行李,他把它们装在农场的一
辆大车上运走。
天气晴和,他们升起了车篷。保尔和伊丽莎白端坐在车上。
“这段路不太远,”守卫说,“……只有十六公里……但这都是上坡路。”
“这城堡还可以凑合着住吧?”伊丽莎白问道。
“太太,这不能和一个有人常住的城堡相比,但先生决定来后还是及时通知了
我们的。我们已尽了一切努力准备。对主人们的来临,我妻子感到由衷的高兴!…
…她将在台阶下恭候先生和夫人。我已告诉我妻子:先生和夫人将在六点至七点之
间到达城堡……”“他是一个正直的人,”当他们从车站动身回城堡的时候,保尔
这样对伊丽莎白说,“但他大概无暇多说话,他正快马加鞭……”公路沿着高维尼
高地在陡峭的山坡上攀登。它从市中心穿过,是这里的主要干线,两旁都是商店、
公共建筑物和旅馆。公路上挤满了人,这是平时不多见的。公路穿过市中心之后,
沿着山坡往下绕过沃班古堡,然后蜿蜒通过平原。控制这个平原的有两个要塞,左
右各一个,左边是大约纳斯要塞,右边是小约纳斯要塞。
这条公路弯弯曲曲,蜿蜒于燕麦田和麦田之间;公路两旁的白杨树交织在一起,
形成长长的拱形林荫道。这时保尔又讲起了他童年时代的一桩往事,因为他答应要
讲给伊丽莎白听。
“伊丽莎白,如同我对你说的那样,这件事与一场可怕的悲剧有关,而且是密
切相关,因此这件事就成了我记忆中印象最深的一件事,而且只能如此。这场悲剧
当时人们谈论得很多。你的父亲当时和我的父亲是至交,这你是知道的;他是通过
报纸得悉这件事的。他之所以什么也没告诉你,是因为我要求这么做的。我希望亲
自向你讲述这些事件……讲述这些对我来说是如此痛不欲生的事件。”他们手拉着
手。他知道,他的每一句话都将受到伊丽莎白热情的欢迎。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接着说:
“我父亲是一个这样的人,他总是赢得他周围人的同情,甚至他们的爱。
我父亲热情、大方,而且有魅力;他性格乐观,对一切美好的事业,对一切美
好的事情,都是那样地热衷;他热爱生活,而且总是匆匆忙忙地过着这种生活。
“一八七○年,他自愿从军,在战场上晋升为中尉。士兵的那种英勇的生活非
常符合他的天性,所以他第二次应征入伍去东京打仗,第三次应募当兵去参加征服
马达加斯加的战争。
“在征服马达加斯加的战役结束后,他已是上尉并获得四级荣誉勋章,这次战
役回来后他就成了婚。六年后他又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我母亲去世的那年,我才四岁。我父亲把他的爱全部给了我;由于妻子的去
世使他的精神受到残酷的打击,因此他对我的爱来得更加炽烈。他必须亲自对我进
行教育。从身体方面看,他设法让我锻炼,把我造就成一个身强力壮、行为果敢的
人。夏天我们去海边;冬天我们去萨瓦山区滑雪、滑冰。
我打心底里喜欢我父亲。直到今天,我还是那样地喜欢他,因此当我每次想到
我父亲时不可能不流露出我内心的激动。
“在十一岁那年,我跟随父亲做了一次全法国旅行。这之前我父亲把这次旅行
一推再推,推迟了好几年。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希望我陪同他一道做这次旅行,
也仅仅是等我长大到能够完全理解这次旅行的意义。这次旅行实际上是去他战争期
间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和走过的公路进行瞻仰和拜谒。
“我们的旅行,应该说是以一次最可怕的灾难结束的,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罗亚尔河沿岸,在香槟那广阔的平原地区,在孚日山谷,尤其是在阿尔萨斯的各
个村庄里,当我看到我父亲老泪纵横时,我也陪着洒下了多少热泪啊!当我听到他
那满怀希望的话语,一种多么天真的希望使我的心怦怦直跳!
“‘保尔,’他对我说,‘我相信将来有朝一日你也会面对我曾与之战斗过的
同一个敌人。从现在起,虽然你可能听到一些所谓缓和的漂亮话,但是你应该用你
的全部仇恨去恨这个敌人。不管人家怎么说,这个敌人始终是个野蛮和高傲自大的
家伙,是个贪婪成性和凶残杀人的家伙。他以前残酷地镇压过我们一次,他必将再
次镇压我们,不把我们最后消灭他是决不会罢休的。到了那天,保尔,你要记住我
们这次一起走过的每一个历程。你还将走过一个一个的历程,但我相信,这些将是
胜利的历程。然而,保尔啊!你不能忘记,一刻也不能忘记我们历程中提到过的一
些名字,你胜利的喜悦将永远抹不掉这些受过痛苦和受过污辱的名字:弗勒什维耶、
马尔拉图尔、圣普里瓦和许多其他名字。不要忘记这些,保尔!’“接着他一边笑
着一边说:‘但我为什么感到不安呢?因为我自己有责任从那些已忘记这一切或者
没有经历过这一切的人的心灵深处唤起他们对敌人的仇恨。我能使这些人们有所变
化吗?你以后会明白的。保尔,你将会明白的。我能够向你说的这一切比不过这可
怕的现实,我们的敌人都是凶恶的家伙。’”保尔·德尔罗兹沉默不语好一阵子了,
他的妻子用一种稍显畏缩的嗓音问他:
“你认为你父亲的做法完全是对的吗?”“我父亲也许是因为他回忆了这些往
事而受到了影响。我去德国作过许多次旅行,我甚至还在那里逗留过一段时间,我
认为情绪和过去不一样了。
因此我承认,我承认我有时候难以理解我父亲的话……然而,我父亲的那些话
常常使我心绪不宁。可是后来所发生的那些事情又是那样的奇怪。”这时车子放慢
了速度。公路沿着伸向利瑟龙山谷的高地缓缓地往上攀登。太阳已向高维尼方向偏
斜。一辆满载箱子的驿车和他们的马车交错而过;随后又迎面开来两辆汽车,上面
挤满了乘客,堆满了包裹。一队骑兵飞快地穿过田野。
“咱们下车步行吧!”保尔·德尔罗兹说。
他们下了车,徒步跟在车子后面,保尔接着说:
“下面我还要告诉你的那些事情,伊丽莎白,我还记忆犹新,许多事情的细节
都还非常清楚。这些细节可以说是从我什么也辨不清楚的一团迷雾中浮现出来的。
这段旅行刚刚结束,当时我就能断定,我们应该从斯特拉斯堡去黑林山。为什么我
们的旅行路线改变了呢?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天早上我在斯特拉斯堡车站上了开往
孚日的火车……对的,是去孚日的火车。我父亲当时刚刚收到了一封信,他翻来覆
去地把信读了好几次。看来,这封信使他很高兴。是不是这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