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记 作者:冷凝清(潇湘2012.07.30完结)-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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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小声说了句,“是人类。”语声嘶嘶,若毒蛇吐信。
黑斗篷们又躁动起来,不停地重复着,“是人类”“来了个人类”,竟似有些蠢蠢欲动。凌分明看到一个蜥蜴模样的家伙,伸出血红的长舌舔了舔嘴唇,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剑音皱了皱眉,凌厉的目光扫向黑斗篷们,那群怪兽似是被他目光所慑,尚不敢有所行动。剑音扬起手,白光闪现,数米之外的一个低等血族顿时尸首异处,肮脏浓稠的血从断颈处流出,离得尚远,凌便能闻到腥臭扑鼻。
黑斗篷惊恐起来,“是时之刃!他是纯血族!是阿拉斯家族的纯血族!”他们丑陋的眼睛中都带上了恐惧的色彩,脚步渐渐后移,拉开自己与那个吸血鬼贵族的距离。
再没心思多看他们一眼,剑音带着凌朝那面灰色帐篷快步走去。
帐篷里面的实际空间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凌正好奇的四处张望,冷不防被从小山一般杂乱堆积起来的厚书中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洛沙,你来啦!”
随了这声怪叫,一个花白胡子的小老头拂掉脑袋上的几本书,从桌子后跳了出来。看样子,他是兴奋地想牵剑音的手。剑音在他得逞之前忙拉着凌后退了几步,略显冷淡道:“瑟穆尔酋长。”
剑音的表情明显扑灭了瑟穆尔的热情,凌只见他尖长的耳朵耷拉了下来,可怜巴巴地看了剑音几眼,不甘心地走回帐篷中央那个巨大的书桌旁,“今年的名单我已经誊写出来了,应你的要求加了些备注。”语气有些无精打采。
“劳烦你了。”剑音接过瑟穆尔递来的羊皮纸,凑着烛火看那份长长的名单。
瑟穆尔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踩着他的小皮靴在帐篷里来回踱着步子,踱着踱着,速度越来越快,就在凌快要被他身上那件红红绿绿的罩衫晃得花了眼的时候,他终于受不了了,跳起来,大叫:“你不能这样待我!那件事有不全是我的错,萨斯特尔那臭小子也有份,对,全是那臭小子的主意,你要讨厌也只能讨厌他,我是无辜的,无辜的呀!”
他在剑音面前又蹦又跳,剑音眉头微颦,翻了一页羊皮纸。
瑟穆尔不跳了,睁着他的小眼睛巴巴地看着剑音,嘴皮蠕动,叫了一声,“小洛洛……”
凌看到剑音的手明显地抖了抖,然后听到他极力维持平稳的声音,“你再叫那个名字试一试。”之后,满头黑线地继续去看手中的羊皮纸,努力忽略凌的存在。
瑟穆尔的尖耳朵垂得更低了,他低下头走到帐篷的角落里坐下,一会儿抬头看看剑音,一会低头做沉思状。
凌见他委屈的模样,觉得挺可怜,心里却有点吃惊,自己进来也有些时候了,那个小老头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她一眼,将她当空气一般无视了!
剑音放下羊皮纸,问蹲在角落数手指头的某人,“仪式还要多久开始?”
瑟穆尔抬头看了看挂在壁上的铜钟,闷闷道:“还有6个计比特。”
剑音点了点头,“待会儿你正常主持仪式,我和……凌会躲在人群里,只等那人登坛,便可叫他原形毕露。”
“你有把握能找出那个叛徒?”瑟穆尔问完又觉得多余,撇了撇嘴,继续盯着眼前的地面发呆。
等了约莫有十来分钟的样子,帐篷外似乎又开始沸腾起来。瑟穆尔拿起桌上的尖角软帽和架上的权杖,出了帐篷门。
剑音和凌跟在后面。
“那个……洛沙是谁啊?”凌小声的问。
剑音顿了顿,才回答道:“是我以前的名字。”
凌“哦”了一声,转过头就被林间空地上的变化吓了一跳。先前来时见的那些篝火、木桌都已经不见了,场地的空气中零散的漂浮着成百只光球,发出银白色的光,驱散了魔幻森林中的黑暗。
空地正中凭空悬起了一座圆形祭坛,有可供上下的银梯从边缘铺下。因为祭坛离地较高,凌竟看不清上面都摆着些什么。
“这是血族的晋升仪式,每年都会有低等血族在这里接受礼赞,通过血验之后便可以褪去本体,晋成人形了。”剑音边向凌解释着,边带着她走向围观祭坛的血族后面。那些低等血族纷纷避让,眼睛里闪烁着敬畏和迷惑。
最后,他们停在空地边缘,远远地观望着那即将开始的古老仪式。
瑟穆尔换上银袍,执了权杖登坛,他紧绷着下巴,蓝眼睛里透出沉稳,倒还真有几分肃穆威严的感觉。
不停地有低等血族登上祭坛接受礼赞。因为离得远,围在最外层的血族又在“叽里咕噜”不停吵嚷,凌既看不见,也听不见任何有关晋升仪式的事情。
瑟穆尔口中念着咒语,将权杖点上面前跪着的人的额头,那人开始浑身颤抖,身上渐渐起了奇异的变化。骨翼褪去,黑色的皮肤脱落,裸露的头皮上竟生出毛发来。这些变化发生地极其迅速,不多时,面前的低等血族竟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人类少年!
那少年站起身子,拿起身边银凳上的亚麻白袍,披在了赤裸的身体上。
穿好衣物后,他右手放于胸前,向瑟穆尔行礼。
瑟穆尔微笑点头,将手中的红宝石匕首递给他。
少年接过匕首,在自己左腕上轻轻一划,将血滴在祭坛中供奉的验血石上。
就在他的血流出血管,逐渐滴上那块血红的石头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原本鲜红的血液,在流下来的过程中慢慢因为失去血色而变得透明,待到滴在验血石上时已经变得与清水无异。
瑟穆尔变了脸色。那少年原本白皙的脸也变得更加苍白,还没待他反应过来,那验血石上突然蒸腾出一个惨白的鬼影,那鬼影怒吼一声,声音凄厉,朝他扑了过去。
第十二章 叛徒
那声鬼叫刚刚响起,剑音便携了凌飞速地掠上了祭坛,数百米的距离竟是转瞬就到。
方落地,剑音便拔出时之剑朝那委顿于地的少年斩去。就在那银白色的剑锋将触及少年颈项的时候,少年身边的空气中兀得伸出一只白皙的手,竟生生抓住了宝剑,止住了剑斩落的趋势。
凌尚不及惊骇,却见那握剑的手周围的空气急剧动荡,最终被撕裂,从破碎的时空中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生得极为高大,面孔英俊,却有一条刀疤从眉心掼下,深可见骨。他握着时之刃的手几乎被斩落,正汩汩冒着鲜血,他却不为所动,唇角一勾,溢出一丝阴森笑意,“好久不见,洛沙。”
剑音见了他,反倒没了初时的惊讶,收了时之剑,冷声道:“幕后之人原来是你。”
那人没有否认,将倒在地上的少年夫扶起,看着剑音道:“你要杀他?难道你没有发现他长得很像一个故人?”
剑音闻言,转眸去看那少年,半响又转过头去,“帝诺已经死了,他不过是个模样相似的替代品而已!”话音刚落,他身形一闪,转过面前两人,竟现身于他们身后,手中剑疾挥,一举削落了少年的头颅。
剑音的身形极快,那人没料到在见了少年酷似帝诺的容貌后,剑音竟能毫不犹豫地骤下杀手,待到他反应过来,身边少年已头颅坠地。
那人曲扭了脸庞,暗红色的刀疤更显可怖。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凌感到他看那浸在血泊中的少年头颅时,眼神中竟有几分悲凉。不过那悲凉也只是转瞬即逝,那人抬了头,目光盯在剑音脸上,沉声道:“今天你我注定只有一个能走下这祭台!”
剑音唇角微勾,“手下败将,竟然也敢大言不惭。”
听到这话,那人嘴角的肌肉抖了抖,恨声道:“洛沙,你不要得意,今天我便向你讨回脸上这一剑之仇!”
他托起手掌,空气因为他的动作竟然颤抖起来,衣袂无风自动。突然,有浓稠的黑暗自四面八方涌来,将那悬浮在空中的光球吞噬,竟似没有光亮可以将其穿透一般。黑暗不断涌来,隐隐有恶鬼的呼声从中传出,呜咽哀号,似要择人而噬。
祭坛下的低等血族们惊恐慌乱起来,悲鸣着四处逃散,数百人竟全都跑不出这片林间空地。
他们不知道,自己并不美丽的生命今晚将会在此断送,因为高台上的那个复仇者,要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百年前他丧生的主人,以此来惩罚所有的背叛和不忠。
黑暗似浓烟般袭来,恶鬼呼号,吞没所有活物。这儿是邪恶和毁灭的地域,且,永无救赎……
在黑暗来临之前,剑音便将凌推向瑟穆尔。
“带她走到帐篷里去,设下结界,不要让恶灵进去!”
瑟穆尔郑重地点了点头,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我没事,快走!”剑音嘱咐,不再看他们,持剑闪进了浓雾般的黑暗。
瑟穆尔跺了跺脚,拉起凌,飞快地跑下祭坛,朝帐篷奔去。他们要在黑暗笼罩之前到达那儿。
凌站在帐篷中,看着瑟穆尔凝结手印,在帐篷四周设下结界,心中却渐渐不安起来。
先前在祭坛上时,她曾看了那死去的少年几眼,只觉他的模样竟是十分俊秀,隐隐之中透着几分熟悉感,当时脑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涌着要出来,却生生被抑制住,十分难受。
她想,或许经历的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甚至她可能以前便认识这儿所有的人,那脸上有刀疤的男子,瑟穆尔,还有剑音……
想到剑音,她又不安起来。他打得过那个人么?会不会受伤?自己没有能力去帮他,现在竟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结界的缘故,外面的一切都被屏蔽了起来,甚至连声音也在慢慢沉寂下去。凌扭着双手,焦急地盯着帐篷口,多希望剑音能力马出现,微笑着对她说,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你对他有点信心嘛!阿拉斯家族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瑟穆尔看着她,算是安抚地说。他已经布置好了结界,正叉着腰注视着她。
凌点了点头,心中却仍是担心。
“你叫什么名字?”瑟穆尔问,语气中竟有些小心翼翼。
“萧凌。”凌没法分神与他讲话,只是想着剑音现在的处境,心就被揪了起来。那黑暗里可全是恶鬼呀!那个刀疤脸好像也很不容易对付的样子,况且他还说要找剑音报仇……
“萧凌……”瑟穆尔沉吟半响,又盯着她看了几眼,摇头嘀咕,“倒不是很像,这一世怎么差那么多……”
“什么?”他的的声音很小,凌没怎么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瑟穆尔忙摇头否认,“你继续为洛沙担心吧,继续担心吧。”
凌反应过来,“你以前认识我么?或者说……你认识以前的我?”
瑟穆尔闭了嘴,转过身去研究壁上的画像,不时偷偷转头观察一下她的表情,见她看他,又忙转回身子,一番哼哼唧唧起来。
凌感到奇怪,因为他看她的眼神中有一种负疚感,忽忽闪闪的,令她迷惑。不过,她也没心思去深究了,帐篷外突然响起了狂风呼啸声,伴着恶灵怒号,仿佛整个空间急剧动荡沸腾了起来。
“不好!结界破了!”瑟穆尔尖叫着,跑过来,一把扯了凌的手,将她锁进了帐篷角的一个雕镂繁复的储物柜中。
剑音看着面前的人,那人的双目已盲,腥红色的血从眼睛中流下来。
他低叹一声,眼神中透着些怜悯,“鲁烈,帝诺在百年前的嗜血一战中就已经死了,你……又何必执着。”四周飞沙走石,凄厉的哀鸣中隐隐掺杂着低沉的雷声,他的声音却仍旧清晰,丝毫也没被遮掩。
鲁烈双肩抖动,突然狂笑起来,笑声猖獗,却有一股歇斯底里的味道,“洛沙,你这个叛徒,现在竟还有脸对我说这种话!若不是你帝诺怎么会死?若不是你的背叛,我们又怎么会失败,又怎么会让萨斯特尔那小子诡计得逞,登上宝座?都是你,你这个叛徒,小人,伪君子……”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伸开双掌,向剑音走去,然而每一步却异常艰难,面前的空气似乎有了实质,不停地挤压着他,使得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要耗尽全身力气,极其诡异。周围的气流在沸腾,而他却被禁锢在一方静止的时空之中,寸步难行。
剑音站在那儿,冷静地看着他徒劳的举动,长长的风衣在激烈的气流中抖动,刚才鲁烈的侮辱似乎并没有触动到他,他轻扯嘴角,“嗜血一战很公平,帝诺和萨斯特尔谁更适合做王,你我也都看的很清楚。而你所说的背叛……”他笑了笑,眸中却射出冷光,“如果从没有过信奉和追随,又哪儿来的背叛?”
他走向鲁烈,衣袂伴长发飞扬,“既然你仍旧执迷不悟,那便去地狱陪伴你那修罗主人吧!”手腕翻转,时之剑刺透了鲁烈的胸腔,毫无阻碍地贯穿了心脏。
霎时间,狂风怒号,恶鬼发出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