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兰枯-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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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芷烟再也受不了这些话，她整个人都瘫倒，被张亦轩一把扶住。
　　
　　　　“让我走吧，让我走吧。”倪芷烟乞求道。
　　
　　　　“你不能走。”张亦轩扶着倪芷烟坐在椅子上然后抬头看着大夫人说道：“大娘，请恕亦轩冒犯，亦轩有问题想问大娘。”
　　
　　　　“有什么话就说吧。”大夫人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您是怎么知道芷烟经常去草屋的？”张亦轩道。
　　
　　　　“她经常不在庵庙，还经常打听雨轩的事，这很容易就猜到了，况且你们两个最近看起来不对劲，虽然你们不说，但明眼人也能猜出个八分九分。”大夫人回道。
　　
　　　　张亦轩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但是草屋被烧这件事只有我和芷烟看到，您是怎么知道的？”
　　
　　　　大夫人顿时语塞，她支吾着：“这……”
　　
　　　　“知道草屋被烧的只可能有三个人，我、芷烟，再有就是……”张亦轩看着大夫人一字一句道：“纵——火——者！”
　　
　　　　大夫人脸色难看，眼皮跳了一下，但随即她就笑道：“我只是担心你们，所以去找你们，才看到草屋着火了。”
　　
　　　　“那我又有个问题了。”张亦轩接着说道。
　　
　　　　“什么问题？”
　　
　　　　“大娘说自己是担心我们才去草屋看我们，那为何看到我们却不吱声了？”
　　
　　　　“我去的时候你们不在了。”
　　
　　　　“大娘是说去的时候我们不在了，只看到草屋着火了？”
　　
　　　　“没错。”
　　
　　　　“那就更不对了。”
　　
　　　　“怎么不对？”
　　
　　　　“大娘难道忘了刚才下了一场雨吗？那场雨虽然很短，但是下得很大，草屋的火刚好被浇灭了。”
　　
　　　　大夫人顿时僵住。
　　
　　　　张亦轩接着说道：“如果照此说，知道草屋着火的人除了我们二人就只有纵火者，而大娘您只能是纵火者。”
　　
　　　　大家都惊呆了，倪芷烟更是愣在那里。
　　
　　　　“难道真是你？”张老爷指着大夫人伤心地说道。
　　
　　　　“没错，是我。”大夫人终于承认了，老泪同时流了下来，“我太想雨轩了，可是那样让我疯狂，我不想再去回忆过去，所以才那么做。”
　　
　　　　　“大姐。”二夫人走上前安慰道。
　　
　　　　“恐怕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吧。”张亦轩却突然又冒出了一句。
　　
　　　　“你这话什么意思？”大夫人不悦地问道。
　　
　　　　张亦轩并没有马上作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将其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张纸，道：“大娘，您应该认得这个吧？”
　　
　　　　大夫人脸色立刻变得异常苍白，整个身子都哆嗦了起来。
　　
　　　　“您一直找不到这个，所以当您知道芷烟经常去草屋的时候，您怕被她无意中发现，所以才将草屋烧毁，但您却没想到大哥将其埋在地下，草屋被烧毁后却恰巧露了出来被我发现，这也许就是天意。”张亦轩冷笑道。
　　
　　　　“亦轩，那是什么。”张老爷声音低沉，他拿起了桌上的茶碗。
　　
　　　　“是一张买婴契。”
　　
　　　　“咣当——”张老爷手中的茶碗立刻掉在了地上，他的手抖得不停，他抬起头看着大夫人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大夫人突然笑了出来，她大声说道：“没错！雨轩也不是老爷的亲骨肉。”
　　
　　　　张老爷整个人都几乎晕过去。
　　
　　　　大夫人难过地看着张老爷道：“老爷，原来是您不能生育。”她流下了眼泪，继续说道：“我原以为是我自己不能生，所以才抱养了雨轩，但是没想到二妹、三妹、四妹都是这么做的，这事想想真是太可笑了，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去做那些事情，唉，一切都太晚了。”大夫人目光移向殿外，幽幽地说道：“雨轩是我害死的。”





　　　第三十章：最后一个真相
　　　　雨起，水珠无情地打落，然后化为一瘫，四散开来，一切都是那么静，除了雨声。
　　　　没有人敢先开口说话，大家都在等待，这将会是一个怎样的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大夫人苦笑了一声才又开口说道：“当年，雨轩执意要娶兰儿，我虽然没见过兰儿，但因为雨轩对她太过痴迷，而我又怕雨轩真的会去跟兰儿过隐世的生活，那样我这些辛苦岂不是白费，所以我不同意。但没想到雨轩竟然在无意中发现了那张买婴契，他竟然以此要胁我同意他的婚事。”说到此，大夫人伤心地痛哭起来，“我虽然不是他的亲娘，可是他竟然为了那个兰儿来要胁我这个抚养他二十多年的娘，我真是寒心，一个女人竟然能让他做出这样的事，你们明白我当时的心情吗？明白吗！”大夫人叫嚷着，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
　　　　倪芷烟闭上了眼睛，泪水在眼眶中徘徊。雨轩竟然是如此的爱兰儿，甚至不惜背叛抚养自己长大的娘，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爱，倪芷烟感动，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所以你就下毒杀了他。”张老爷的声音已经变了调，他实在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我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这样爱护他，他却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对我，我不得不这样做，我不能让张家人知道这个真相。”大夫人无力地说道。
　　　　“你怎么能下得了手！虽然他不是你亲生的，可是你养了那么多年。”四夫人叫道。
　　　　“当时我什么也不想了，为了保住我的位置，我只能这么做，我不能让他说出去。”大夫人叫道。
　　　　“所以你也杀了一些无辜的人？”张亦轩突然说道。
　　　　大夫人冷笑着说道：“没错，我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没想到奶娘和弱世当时都去了草屋，都在无意中看到了我下毒的事，我不能留下活口，所以我掐死了她们，是我干的，全是我干的！”大夫人仰头狂笑，整个人都像是疯了。
　　　　“你！你！”张老爷气得几乎晕过去，他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你太狠了！”
　　　　大夫人却像没有听清楚一样，狂笑着叫道：“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我杀！我杀！我是大夫人！是大夫人！没人能替代我的位置！没人！哈哈——”
　　　　“大夫人！大夫人！”小玉和小娟走上前想要扶住大夫人，大夫人却一下子推开她们，继续疯叫着：“我杀！我杀！”
　　　　“大夫人难道疯了？”小娟害怕地说道。
　　　　“你这个疯子不要再叫了！你杀了那么多人！还不知悔改吗！”张老爷站起身痛骂着。
　　　　“疯子……悔改……”大夫人突然静了下来，但是神情异常，嘴中不停叨念着，她突然冲向供桌一头撞了上去。
　　　　众人发出一声惊叫，二夫人快速奔了上去抱住大夫人道：“大姐！”
　　　　大夫人只是笑了笑，死了。
　　　　“罪过！罪过！”主持师太害怕地摆弄着念珠，对着佛像跪了下去。
　　　　倪芷烟缓缓地站起身，一切都结束了，她已经知道雨轩死的真相，这是一个可怕的结果，她真希望什么都不知道。她缓步地迈出大殿，突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她望去却看到张亦轩平和的目光。
　　　　“我们走。”张亦轩不等倪芷烟说话拉起她朝着庵庙外走去。
　　　　“亦轩！”张老爷、二夫人叫着。
　　　　张亦轩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二人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再次拉起倪芷烟飞快地奔出去。
　　　　悬崖的边上种满了白色的兰花，当倪芷烟看到的时候，她感到异常的惊讶。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张亦轩看着兰花轻轻问道。
　　　　倪芷烟看着张亦轩不出声，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带她来这个地方。
　　　　“这就是兰儿跳崖的地方。”
　　　　“这兰花是你种的？”倪芷烟淡淡地说道。
　　　　张亦轩点了点头，道：“大哥从小对我非常好，他什么都让给我，所以我也想为他们做些事情。”
　　　　“因此你为殉情的兰儿种下了兰花。”
　　　　“是，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姑娘，大哥的眼光没错。”
　　　　倪芷烟蹲身轻抚兰花，“它们看起来真的好漂亮。”
　　　　“芷烟，我要告诉你真相。”
　　　　倪芷烟抬起头道：“什么真相？”
　　　　“真正害死大哥的凶手并不是大夫人。”
　　　　“什么！”倪芷烟猛地站起身。
　　　　“当年大哥突然病亡，我就感觉事情有些蹊跷，大娘一直说是病死了，自己找了一个大夫也是这么说，我当时就感觉大娘的行为有些奇怪，所以暗中调查原因，结果知道了张家所有的孩子都不是爹亲生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张亦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所以我推断大哥的死跟大夫人一定有着密切的关系，可是我一直找不出证据。”
　　　　“那你后来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在无意中知道了沈婆和张洁儿的计划，所以我就想将计就计顺着她们的计划来查出到底是谁杀死的大哥。”
　　　　“你早就知道他们的计划？”倪芷烟惊讶。
　　　　“她们已经计划了半年之久，在这半年内张洁儿一直在苦练兰花图，就是为了到庵庙里顺利实施她们的计划。”
　　　　“她们真想的出来，不过后来沈婆和张洁儿不是都死了吗？那么后来的兰花和绣线又是谁干的？”
　　　　张亦轩微笑地看着倪芷烟，他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倪芷烟恍然大悟，她指着张亦轩说道：“是你！”
　　　　“是的，这半年来我也一直在练习画兰花图，并且学会了绣花。”张亦轩苦笑着说道。
　　　　倪芷烟害怕地后退着说道：“你也杀了人！”
　　　　张亦轩看向远处，幽幽地说道：“来到庵庙前我并不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到了庵庙沈婆和洁儿实施计划，果然有人开始坐立不安，我因此假扮成大哥的样子半夜去吓这些人，没想到这招竟然这么灵，她们竟然不打自招，我也因此知道了真相。”
　　　　“真相是什么？”
　　　　“其实当年大夫人确实是下了毒，但是她也许还是顾念亲情，下得毒并不重，大哥喝下那碗茶只是身体感到不适，并没有毒发身亡，但是大夫人下毒的事情被三娘和洁儿看到，她们竟然为了谋夺家产，下了巨毒，而当时奶娘、弱世、李婆都相继看到这些事情，可她们竟然没人有胆量说出来，大哥因此才……”说到此，张亦轩的脸上现出仇恨之色。
　　


　　　“你是为了替大哥报仇才杀了她们的？”
　　　　“是的，如果报官，她们不承认，我又没有证据，她们还是可以逃脱，所以我只能自己动手。”
　　　　“难为你了。”倪芷烟终于明白了张亦轩的心，她感谢他。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张亦轩走到倪芷烟的跟前深情地望着她道：“芷烟，其实你在草屋看到的那个所谓的鬼魂是我扮的，我知道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对大哥产生了感情，我不知道我那样做是对还是错，但是我不想你难过。”
　　　　倪芷烟哭了，她是感动。
　　　　“芷烟，我什么都不介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愿意跟我走吗？”张亦轩诚恳地问道，他的脸上充满期盼之色。
　　　　倪芷烟抬起了头，她恢复了平静，脸上露出了如花般的笑容，她轻声说道：“谢谢你。”她从袖中取出一块叠着的手绢递给张亦轩。
　　　　张亦轩不明白她的意思。
　　　　倪芷烟走到悬崖边上看着远处，微风吹起她的衣襟，秀发像轻纱一样飘扬。她站在兰花丛中，仿佛就像天上的仙子一般圣洁美丽。
　　　　张亦轩看呆了。
　　　　突然，倪芷烟飞身跃了下去。
　　　　“芷烟！”张亦轩大惊失色，飞身上前，手绢跌落。
　　　　一切都晚了，倪芷烟像一个仙子飘落下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张亦轩瘫坐在了地上，他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她竟然以这种方式选择与大哥在一起！
　　　　张亦轩流下了眼泪，他从怀中取出玉箫，轻轻地吹奏，忧伤的音乐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张亦轩闭上了眼睛在音乐中回想着和芷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芷烟，我会等你，永远等下去。
　　　　一阵轻风拂过，拂开了掉在地上的那块手绢，手绢上绣着倪芷烟的画像，画像的旁边绣着两个字：兰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