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罗开古--茶阳鬼事之人面狗-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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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望平公？……”
　　“望平公离开了大斧头村，搬到了茶阳城！从那时候起，望平公做什么事都顺顺利利，做什么生意都赚钱，从饶家手中夺了不少田地，终于也做起了茶阳镇的大地主，成了除饶家外的第二号人物。”
　　“娘……”陈娘庚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件事大有蹊跷啊……”陈娘庚隐约记得自己儿时倒是好像看到过什么《九龙阐幽秘录》！
　　陈大奶奶点点头。毫无疑问，当年望平公并没有把事实的全部经过给写出来。陈家这两百五十年的遭遇不得不令人怀疑陈望平当年其实是走了第二条路。首先，《九龙阐幽秘录》在陈家是不争的事实，自己当年就是为了这本《九龙阐幽秘录》而嫁入陈家！其次，陈家这两百多年来一直都是单线单传，不像饶家，开枝散叶，饶氏早早成了茶阳第一大姓。第三，陈家在这两百多年里头，确实是极为幸运，顺顺当当，逢凶化吉，从来没有任何天灾人祸危及陈家，而饶家、夏家几起几伏，兴衰更替，从没陈家那么顺利。第四，陈家人似乎都死得不太平安。这些无不让人怀疑，当年的望平公是否接受了茶阴城的条件。

　　当然，疑点还很多。当年望平公为什么去救白衣女子就很可疑，很难想像一个寻常百姓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舍弃身家去相救，何况这个女子还是个怪物。望平公当年肯定是有所图谋才救那白衣女子的，但这在陈家家谱中对此完全没有提及。白衣女子的尸体到底被藏匿到哪里？是谁藏匿的？为什么庄涟城和望平公都对白衣女子的失踪那么紧张？庄家只是一个寻常小村的村长，怎么可能保有《九龙阐幽秘录》这种高深符箓秘籍？

　　陈家家谱是望平公自己请人代笔所写，当然不可能写自己不德之事，当年是否如此只怕永远无人可以知晓了。当年庄家灭门是出于天灾还是因为望平公杀了庄家一门这只怕也是永远没人知晓了！
　　“从康熙初年到现在不是已经过了两百五十年了么？“
　　“你出生那一年就正好是两百五十年！！！“
　　“那我就是陈家最后一代了？“
　　陈大奶奶点点头。“……，你记得我曾跟你说过吧，二十九年前，我冒着十二月的大雪从小靖河捞起了饶宝根。”

　　“嗯，都记得呢，饶宝根那老狗可全忘了！”

　　
第9节
　　“当年我陈家家业还大着呢，常住的家仆就有３４人，家务事，我不用插手；我那时肚子里还怀着你，更是不用我管事……我陈家的一个少奶奶怎么会一个人早早起床冒着风雪去河边呢？”
　　“娘？……“
　　陈大奶奶凄凉地看着陈娘庚，“儿子，你知不知道你还有个同胞姐姐啊？”
　　陈娘庚摇摇头，“我不是陈家的唯一单传么？”
　　陈大奶奶两眼浑浊，但泪已流干，只是眼睛涩涩，心中凄苦，却哭不出来。“……唉，我生了７个儿子，通通夭折；当我怀你的时候，我怀上了龙凤胎。１２月４日，我就把你姐姐给生了下来……”陈大奶奶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那，那她现在呢？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娘，娘……娘已经把她给杀了……”
　　“啊？！！……娘？你……”
　　陈大奶奶抽抽搭搭地说道，“本来接生婆预计着，大概一月中旬才生你们，但在１２月３日的晚上，我梦见了那个白衣有头无脸的怪物来到了我们陈家，还钻进了我肚子……天啊，天啊，为什么上天的报应要落在我头上？……“
　　陈娘庚一身冷汗，当年如果那个怪物挑中了自己的话，或许，今天还活着的可能就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姐姐“了。
　　“……１２月４号凌晨，我就产下了你姐姐，……只有头，没有脸，全身带着毛的女娃……”陈大奶奶终于忍不住地留下了老泪，“我亲手将她按在被窝里把她给掐死……当年为了跟夏大奶奶斗，为了维持我陈家的声誉，我狠心把自己的女儿给活活掐死了……”说到这里，陈大奶奶终于放声嚎哭起来。

　　此时，子时将过，整个茶阳镇都陷入了黑暗和沉寂中，唯有陈家灵堂那摇曳的烛光和老人凄凉的哭喊在黑夜中、在沉寂中飘荡。
　　当年陈大奶奶为了扔掉自己女儿的尸体冒着１２月的风雪去小靖河，恰好又救起了喝醉酒掉入小靖河的饶宝根。却不知饶宝根知不知道陈大奶奶的这个秘密呢？
　　“娘，这也不是你的错！是那女鬼想投胎……”陈娘庚只好安慰一下自己的老娘。
　　“她没足月就产下来，她也许不是那女鬼。还不足月呢，还没有长齐嘴巴鼻子眼儿，我，我……也好，也好，娘今天也要下去看你了……”陈大奶奶已经哭得没了气了，气息微弱地抽喘。
　　陈娘庚跪着，等自己老娘回过神来！
　　陈大奶奶歇了半响，才回过气来。“第二年的大年初四，我生下了你。接生婆说你应该是元宵节出生，但娘担心又养不活你，所以，在年初四子时将你生了下来，娘的生辰也是那个时候，而且给你取了个名字叫做：娘庚！希望你能借着娘的硬命，抵住老天安排的命运。”
　　“娘，”陈娘庚哭了起来，“那后来呢？这段恩怨还没有了结啊！“
　　“经过这一事，我跟夏大奶奶争强斗胜的心思也没了……人啊，怎么蹦跶都逃不了老天的手掌心，我陈家要亡了，天注定了的！你两父子啊，吃喝嫖赌毒，我也就随你们去了，只要你们不欺压百姓就好。娘庚啊，你怪不怪娘这么对你啊？”

　　“娘……”陈娘庚伏在地上，泣不成声！“我一直都想振兴我陈家，为什么你根本不给我机会？”
　　陈大奶奶在陈家表面上看起来陈家添和陈娘庚两父子服服帖帖，从不顶撞，但在暗中，陈大奶奶对陈家的事权却抓得极严，陈家家中钱粮经营都是陈大奶奶统一管理，只是收支由着陈家添和陈娘庚做主。他们两个只管花钱，从来不管怎么赚钱。陈大奶奶对这管事之权从来不放手，家里钱财却让这两父子随便怎么花！
　　陈娘庚一肚子的委屈，他儿时是调皮捣蛋了一点，但他也是野心勃勃，希望重振陈家，但他却一直没得到陈大奶奶的信任。茶阳人一讲到陈家，谁都只会说陈大奶奶，而他陈娘庚什么也不是。只有当茶阳人感叹陈大奶奶生了八个儿子才活下一个时，人们才会提起他“陈娘庚”，而且，人们往往还忘不了在“陈娘庚”面前放上三个字：败家子！

　　在茶阳人眼中受人崇敬的陈大奶奶在陈娘庚眼中却并不重要，甚至陈娘庚还相当憎厌陈大奶奶，家中的管事权一直抓在陈大奶奶的手上，他根本无法接手家中事务，收租出粮之类的事必须要有陈大奶奶的亲笔签名才能放行，而他陈娘庚的签名画押根本没人理。眼看着陈家慢慢败落，他也就把希望寄托在城南赌坊，希望赌回陈家的家业。但是越赌越输，败家败得更快，直到今天这个结局。

　　想想自己这几年，在赌坊进出，也不知道熬了多少精神？但一回到家却又免不了要受陈家添的冷言冷语讥讽，只好喝酒吸大烟解闷。但他越是去喝酒吸大烟赌钱，茶阳人就越说他败家，陈大奶奶也越不肯把陈家经营的生意交给他……
　　“娘庚啊，娘知道，我早就该把陈家的生意交由你去打理；但是，我陈家已经走到尽头了！天注定了的，我们已经走到尽头了。娘担心放手交给你后你会欺压我们陈家的佃农，雇农，所以一直不放心把生意交给你……陈家就由你和你老子一起慢慢败光吧，反正我们茶阳三大家气数都快尽了，撑不了多久了！”
　　“娘，谁说我陈家走到尽头了？只要你教我怎么经营生意，我一定会用尽我心血去把我陈家家业振兴，我要整垮夏家和饶家……”
　　“你呢，心思大，才量却还不够；你虽有心振兴我陈家，但又脱不了富家子弟公子哥儿贪懒的毛病。性头上来了，你就想去赌坊赚一大笔钱，性头落下去了，你就跑去喝酒抽烟。你即使有心，你也无力振兴我陈家啊。更何况，我陈家破败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就凭你怎么努力，我陈家也是必定破败的！……娘庚，听娘一句话，应天意，尽人事，这才是为人处世之本，千万不要强求！”

　　“娘，你太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娘庚，”陈大奶奶脸色一变，“我确实没料到你心中别有城府，但娘临死前的话你可千万别儿戏！”
　　陈娘庚点点头，但心里却依然不服。
　　陈大奶奶叹了口气，知道陈娘庚心里还是不太顺服，但想到自己也快死了，还是尽快把紧要事交代清楚吧。
　　“我算了你的命，十世灾星，堕入轮回十世，世世命同，先甜后苦；前半世荣华享尽，后半生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凄凉收场。你我母子一场是个缘分，也是你十世轮回的最后一世。为了避开你的灾星，以‘娘庚’命名，就是希望你能借娘的命，助你摆脱十世轮回的苦命。只可惜你暴戾不肖之事做了太多，只怕今世还要沦落到茶阴城永世为人面狗。老娘不忍心你九世苦修没个结果，只要你依我下面几条去做，我可保你死后转世轮回不受茶阴城之苦！儿子，今后的命运就要看你了！你可要知道为娘的苦心！”陈大奶奶说着不禁就流下泪来，这几十年的辛苦真是梗在胸口，无人可以诉说！自己身为九龙派传人，精通法术，应师傅之命为了夺回《九龙阐幽秘录》，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委身嫁给陈家添，得到《九龙阐幽秘录》之后，师傅却又去世，自己彷徨无助，只好呆在陈家。生在这个乱世，姑且避世求生，过得平安就是福气了，但没想到结局还是这般凄凉。

　　陈娘庚点点头，一看到自己老娘流泪当下也感动，想想自己的老娘确实也是极为不易。在外人看来她是茶阳大富人家的一把手，荣华富贵享尽，但她这几十年吃的苦却没人知道。老娘临死之际还处处为自己着想！陈娘庚想到这里鼻子也酸酸的。
　　“娘，我全听你的话！”
　　“你以前吃喝嫖赌娘不管你，说来也是娘的错！但是，即使你不乱来，这个陈家也得垮。世道就快要变了！别看饶家、夏家现在多风光，过不了两年，这里就是共产党的天下，地主老财们都得整死。我们陈家抓紧先垮了，今后反而没事。我就由着你去胡来，反正你命里也该是先甜后苦的命，老娘也没法子变得了！”
　　“娘，谁给我算的命啊？”
　　“娘自己算的！”
　　“娘，你还会算命？你是找了襄阳桥的胡瞎子吧？”

　　“胡瞎子那点道行，跟你娘比起来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陈大奶奶正色对儿子说道，“你可千万要把娘说的话记在心里啊！”
　　“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儿子都会记在心里的！”
　　陈大奶奶点点头，坐直身子！
　　“你如果能按照老娘的话去做，我可以保你35岁之后转运，官运、财运、寿运，三运亨通，而且死后不会沦入茶阴城做狗！第一，你以要跟王翠那狐媚子脱离关系！”
　　“是，她自己都跑了！”

　　陈大奶奶点点头，“第二，我死之后，立即将这间祖屋拆了。把这楼顶的房梁龙骨拆下来交给小李棺材铺的张三白，让他给我做一副棺材！”
　　“为什么要拆这祖屋？”
　　“这间祖屋反正你也保不住了。我一死，夏家和饶家就会来抢这屋子，即使你能保住，过不了两年，共产党一来，这屋子还是得收了。所以，你一定要拆了，不留给夏家、饶家，也不留给共产党。至于做棺材之事极其重要，我死前早就跟张三白说过此事，你只要通知他一声，他就会来帮你把龙骨挑下来。我的尸身也交给他处理。明天一早你就去找张三白，明天晚上，你就放把火烧这间祖屋，放心，那条龙骨是烧不掉的。”

　　陈娘庚看看这间祖屋，多少有点不舍！
　　“第三，老娘身上没有什么金银珠宝了，你就别想着从我这里拿到什么金银珠宝了。只有一件我是要带进棺材的，你可千万不要打它的主意……你先帮我把地上的玉扳指给我捡起来！”
　　陈娘庚在地上找了一会儿，发现了刚才茶树菇妹掉下的玉扳指。陈娘庚一模到玉扳指，立即就知道这个是稀世宝贝！

　　
第10节
　　“娘，这东西可值不少钱啊！”
　　“我死后要把这玉扳指放进我的口中，可以保我尸身不腐。要不，等张三白把棺材做好，我老早就被虫子啃光肉骨了！你可不能打它的主意，我肉身不腐，才能改变你的运势！”

　　“你都带进棺材，我还怎么打它主意啊？”
　　陈大奶奶叹口气，闭目凝神细思，　缓缓说道：“即使到了山穷水尽的最后一刻，也绝不打它主意！”
　　“我答应！”
　　“你发誓！”
　　“我发誓！”

　　“第四，我死之后，你没有一技傍身，我给你找条路！你去找明楼先生，向他学点冥事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