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谭玄异-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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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墙上的挂钟敲响,刚好午夜零点!
椰子靠着墙,喘了几口气。她回想着刚才那惊恐的一幕,心想一定是自己的眼花了,一定是自己太想念桥了,想此刻桥能在自己身边。可是,她又怎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呢?分明是桥,她不会看错。她与桥相恋五年,连桥在太阳下的影子她都能一眼辨出,何况是镜中的影像?就算那影像只是闪电的一刹那!
椰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扑向电话开始拨号。可是,话机里仍然只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见鬼,真是见鬼了!平日里桥的电话一向都是开机的,怎么今晚?一阵恐慌袭上心头,想起刚才的影子。。。。。。椰子差点哭出来。
“铃~~~~~~~”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来。椰子被铃声吓得一哆嗦,她抓起电话,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椰子吗?睡了吗?”是桥!桥的声音!一如往昔般温柔。
“桥!我,我怕。。。。。。”椰子像是溺水的孩子抓到了救生圈,“桥,你在哪里?外边打雷,好响,我被吓坏了!”
“宝贝,不怕,不就是打雷吗?我还在白城呢,明天才能回去。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早些休息,好吗?”桥的声音听起来很真切,只是有些空洞。可能是夜太静了吧。
“桥,我刚才。。。。。刚才打雷的时候,我,我看见你了!”椰子吞吞吐吐地说。
“不会吧!你是不是太想我了?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乖乖的睡,好吗?”桥的声音依然温柔,像是镇定剂将椰子的心平静下来。也许刚才真的是太紧张了吧。椰子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椰子,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的心都会在你的身边。椰子,我永远爱你。”说完,桥挂上了电话。
此时窗外的雷雨已平息下来。一阵睡意袭来,椰子渐渐沉入梦乡。。。。。。
而第二天,桥还是没能回来。警察来的时候,椰子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桥是在前一天夜里往家赶的时候出事的。风雨路滑,车子滑下几十米的深沟。。。。。。桥被送进医院,但已经太迟了。他流血过多,终于在零点之前永远失去了心跳。。。。。。
椰子终于倒了下去。她醒来的时候,想起了桥最后对她说的话:“椰子,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的心都会在你的身边。椰子,我永远爱你。。。。。。”
椰子泪流满面。
我在这间小学代的是语文课。做代课老师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堂堂中文系本科毕业,冒父母亲之大不韪扔掉内地的机关铁饭碗,只为了一个轻率的承诺就只身跑到深圳来了。一节课只有50元,萍儿说那就不错了,如今学文的在深圳等于一个高中生。当然我还可以写稿投到杂志,只是采用率不足两成,杨编辑说得很婉转:
小李啊,你的文学功底不错,如果笔调再细腻一点,内容往下半身压一压,管它裸奔还是裸泳,如今的杂志文学只要你大胆地去想象,然后不结巴地写出来就行了,多用形容词,少用感叹句。多写晚上,少写清晨,多点通奸,少点恋爱,多进房少出厅,明白了吗?
我茫茫然点点头,其实我更糊涂了,不过也总算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以后只能一心代我的课吧,投稿事可免了!
萍儿的销售工作搞得不错,从一天到晚不停在响的电话铃声中可以感觉出来。不过就在一年半以前,她还没用上手机,她是用磁卡从她做营业员的店铺门口那台公共电话亭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这里城市好大,我谁也不认识,我害怕,我老哭。”
“别哭,萍儿,还有我呢!”
“你会来这里陪我吗?”
“会,我一定会的,我过两天就来。”
过了两天,我真的就经过了两个机场,进了一个关口,出现在了萍儿六平米的出租屋里。
生活中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一路走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三思,有时候甚至考虑都懒了,反正都是你没经历过的事情,想那么多干嘛,当时开心就行了。
就算是当时开心有时都挺难。我代的只不过是小学语文而已,却也会让一个小学生难倒。换一种说法吧,当我第一遍看完肖兵兵的命题作文《我的父亲母亲》时,第一反应是我可能发现了一个天才。
“我的父母很疼我,我也爱他们。可是,他们却不能带我去公园和游乐场,因为,他们白天都不出来的。不过爸爸就会在白天陪我玩电子游戏,他总是赢我,我不服气,他就拍拍我的头神气地说,小子,别不服,我是爸爸啊!我当然不服气,谁规定爸爸就一定会赢的?
妈妈天天给我做好吃的饭,可是她自己却不吃,每次都只做我一个人吃的菜,然后爸爸妈妈就笑着看着我吃,我要他们一起吃,可是他们总是说不饿。真奇怪,我的爸爸妈妈好象永远也不饿。
我爸爸很厉害,他的功夫天下无敌,有一次晚上带我去看电影,回家的路上经过一个工地,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面工棚里掉下来一块大石头,本来是要砸到我的,好在爸爸把我一推,石头就砸在了爸爸头上,那石头比电视机还大,却好象能穿过爸爸的身子似的,最后掉在了地上,而爸爸连衣服都没有碰脏。
妈妈更神了,上个月我吃完晚饭正在做作业,妈妈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不小心滑了一跤,后来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我看到水果刀正插在妈妈的手臂上,而妈妈一点也不知道痛,我不告诉她她还不知道呢!
我的家很幸福,可是自从两年前搬到现在这个地方以后,我们家的亲戚好象突然全都不见了,爷爷奶奶也不再来看我们了,我问爸爸,他说他们都出国去了,可是他们为什么连电话也不打给我呢?我真想念我的爷爷奶奶,不过今天的作文是只写爸爸妈妈的,我就不能再写爷爷奶奶了。”
这就是一个九岁小学生的作文,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真是匪夷所思。我给办公室几位老师看后,每个人都哈哈大笑,只当是看一篇幽默小品文。然而我却犯难了,我不知道该如何给肖兵兵打分。说实在话,三年级的小学生能有如此流畅欢快的行文,如此结构紧密的文字组织,确实非常难得。只是,他的内容却完全偏离了我的命题思想,因为我当时布置作业时明确表示了一定要写实,允许抒发情感,但不能杜撰,我不想让现在的孩子重复我小时候每逢作文就一味杜撰让座啦、扶老太太过马路啦诸如此类的事情。
最后我决定找肖兵兵好好谈一谈,让他重新写一篇作文上来,我相信,他是完全有能力在我这里拿到高分的。
二
肖兵兵在班上算是发育较缓慢的一个,身材明显比其它同龄同学矮小,加上他皮肤尤其细白,是那种白到能清楚看到里面的墨色血管。
每个小学生在老师面前都会很老实,但肖兵兵的老实就不是装出来的,他就是那种天生的腼腆。平时我也发现他总是很难和同学打成一片,课间的时候,总爱一个人趴在栏杆的铁花上出神。我曾经有一次特意观察了这个落群的小家伙,才发现他在整个课间的十分钟里竟然也是一动不动的,直到铃声响起,才有气无力似的慢慢走回教室。
另外肖兵兵还有一件令我留意的是前一段深圳受冷空气侵袭,着实寒冷了几天,那几天一到下课后,所有教师同学都自然而然走到操场上晒晒太阳,而只有肖兵兵一个人却躲在角落的栏杆上,仍旧是一动不动地出神。
“这孩子真奇怪。”旁边一位老师说。
“不过他挺聪明的,我教过他的数学,”另一位老师说。
“他一直是这样吗?”我问。
“不知道,他只不过转学过来才半个学期。”
肖兵兵现在就站在我办公桌面前,微微低着头,看着地面,不时无聊地用脚尖扭动着地板,我知道他是在等待我先开口。
我决定先不开口,静静地看着他,我只是对他出奇的平静感到好奇。一般孩子让我叫到办公室,多少都会有一点害怕或是慌乱,不管是否有做错事。
良久,肖兵兵没有等到我开口,就奇怪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看到我也正好在看着他,他便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研究他的鞋尖。
算了,我今天算栽在这小家伙手里了,于是我抽出他的那张作文,对他说:“肖兵兵同学,这篇作文是你写的吗?”
肖兵兵抬头瞟了我一眼,仿佛这是一个非常荒唐的问题。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咳,”我必须改变这种处于下风的形势,毕竟我是老师,是上级,“肖兵兵同学,”我略提高了一点声调说:“那么,你写得都是真的吗?老师可是说过这次作文主要是要写实。”
一阵沉默,肖兵兵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贯苍白的脸色竟然涨得绯红起来。他毅然抬起头看着我说:“我就知道你们不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我竟语塞。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回答我。我读书至大学本科,古今中外名著野史几乎无所不读,我今年26岁,好歹从北到南也跨越过几千公里,见过黄河和长江,登过长城和泰山,如今,就在这间三面玻璃的办公室里,被一个年仅九岁的小学生面对面地戏弄。
我不知是急火攻心抑或是六神无主,一时竟想用马克思唯物主义来和这位可敬可佩的肖兵兵同学大大辨论一番。
我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水,尽可能地让自己平静下来,让自己尽快思路清晰。
“肖兵兵同学,你平时都喜欢看什么书或电视啊?比如超人,你是不是很喜欢啊?”我决定迂回诱敌。
“不喜欢!”口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蜘蛛侠,IQ博士呢?”
“不喜欢!”
“你不会从来不看电视吧,”我耐着性子说。
“是的,因为我家就没有电视!”肖兵兵的眼神不易觉察地掠过一丝凉气。
不行了,我又要喝杯水先了,喝完水之后,我先使劲干咳一下,这是我遇乱定惊时的习惯一招。
我认为无法再交流下去了,于是我使出杀手锏,挤出一丝笑容说:“这样吧,下午放学后我去你家做家访吧!”
肖兵兵面无表情看着我,我只好挥挥手说:“你先去上课吧!”
三
我在学校食堂吃过晚饭后,先给肖兵兵家挂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尖细的声音,我一时不能辨别出倒底是肖兵兵的父亲还是母亲。我说明了家访的意思后,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我赶紧进一步说明家访是学校和家长之间必要的交流,对准确地掌握学生的学习生活状态是很有帮助的。
“那好吧,我们在家里等你。”随即电话啪一下挂了,我对着长鸣着占号音的话筒苦笑,这真是有趣的一家人。
根据肖兵兵的资料,他家在福田新区的一个住宅小区里,我倒了两次车才到达。
这是一个崭新的住宅小区,几十栋八层高的多层住宅小楼错落在巨大茂盛的大叶榕中间。这些老树是开发商别出心裁的一招,从外地买来几十年上百年树龄的大树植在这里,营造出温馨浓厚的居住气息。的确,这些楼房看起来建好不会超过半年,那未曾褪尽的灰浆油漆味道竟然就被这些经过百年沉淀的老树吸得干干净净。
小区还没完全住满,有一部份阳台还是空荡荡的,不过开发商也算有心,到了晚上把空房子全都亮上了灯,远远望来,倒也热闹呈祥。
我很容易就找到了肖兵兵的家,这是最靠里面的一栋楼,而且还是最高的那一层,虽然我只有26岁,但长年趴桌子爬格子,严重缺乏锻炼,这一趟爬到八楼真是够呛。要不是心中有着一股作为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强烈自豪感支持着我,我想我早就打退堂鼓了。
其实光是这个不着边际的自豪感我想还是不够支撑我虚弱的身体的,更主要的应该是好奇心多一点吧,21世纪的深圳没有电视的家庭对于我的吸引力绝不下于昨天晚上来找萍儿的那个大胸脯女同事。
没有电视的家就在上面,我只要一步一步迈上去就能到达。而目前我更需要的是让萍儿的大胸脯女同事赶紧清晰一点地进入我的脑海,把周身血液都流到下半身去吧,好让我两只脚更有劲,要不,我非倒在五楼双脚抽筋不可。杨编辑的话还是有点道理嘛!
对了,那个萍儿的女同事叫什么来着?红红?丽丽?梅梅?糟糕,实在想不起来了,萍儿不在,她只是喝了一杯可乐就走了,出门的时候,我抢先一步要去开门,不小心却用肘子狠狠地撞了一下那个巨型胸脯。奇怪的是,她竟然对我笑了,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