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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杰·安森-蓝色怪屋-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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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出人意料的证词跟验尸官的报告完全契合——只有一个重要的疑点:波佛特说他离开布雷梅顿路666号时萨吞是躺在地板上的。但是调查的警官却发现萨吞斜靠在屋子一个角落里。总之,陪审团研究了五个小时才肯定了波佛特有罪。
凯思几乎可以肯定布雷梅顿路666号那幢房子就是现在坐落在夕照溪666号的那幢建筑。但是,令他非常失望的是新闻记者对那幢房子的描写模糊得叫人发疯。而每一次西雅图报纸那房子的照片时也都是从同一个角度拍摄的,也难以看清房屋的全貌。
陪审团作出判定之后六周,法官给了波佛特一张判决书,判刑二十年至无期。两年之后报纸报道波佛特证明自己是麦克尼尔监狱的模范囚犯。倒数第二篇文章发表在一九七八年九月十日:

一九七三年惨案发生地
凶杀旧宅
已运走

但是房屋搬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房子的房主是谁?报道理应说明,可是,叫凯思沮丧的是那复印的文章的下半截却叫人扯掉了!而且象是一小片一小片地啃掉的。
“倒霉,”凯思叫了起来。一定是耗子,他想,耗子咬了总得留下纸屑吧?可是找遍了办事处也没见到一星纸屑。
凯思想找曾经见到过布雷梅顿666号那幢房子的人,了解那房子是否就是夕照溪胡同666号的房子,但他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人。于是,他转身走到打字机旁匆匆打出了一封信,是写给麦克尔岛联邦监狱的囚犯詹姆士·波佛特的。
四点三刻,凯思赶在邮局关门之前把信投了进去。五点一刻他回到家里。洗了淋浴,换好衣服,大卫才来。
晚餐时珍妮弗心里很激动。她见大卫胃口很好,似乎特别轻松,好象卸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
大卫在去珍妮弗家时有意开车多夕照溪666号经过,他想看看那房子是不是他在恶梦里看见的那幢,房子的结构设计一模一样,但是他梦中的房子是蓝的,而现实中的房子却毫无疑问是黄色的。
进餐时大卫不愿意提起他见过佛克斯·克拉默的事,更不愿提起他在灵异心理医生的床上睡着之后所作的可怕的梦。当凯思谈起那屋里的活儿时,大卫急忙竖起了耳朵听。他想知道那房子是不是用各种长短大小的奇怪的木材拼凑成的?
“你们在拆换的墙壁,”大卫慢条斯理地说,“后面是什么东西?”
“什么都没有,”凯思说,“我是说,我们只把矽璐珂钉在架子上——也就是构成墙壁的直板条上。”
“那些直板条是什么样子?”大卫追问。
凯思望着大卫,心里感到奇怪:夕照溪胡同666号墙壁里的那种叫人难以相信的奇形怪状的木料他怎么会知道?
一时间他真恨不得把一切都对大卫和盘托出。但是他看到了桌子对面的妻子,又把要说的话吞进肚里了。因为,他对那房子里的一切怪事,都没有对妻子透露过。如果此时对大卫讲了出来,珍妮弗便会知道他对她作了多少隐瞒。
因此,他只是随便地说:“唔,大部分直板条都是二乘四英寸的,从屋基到屋檐全一样。过去,他们为了好上泥灰都用薄薄的横板条。不过现在都改用了又快又方便的矽璐珂。”
“是的,”大卫说,“不过……”他犹豫了。他不愿意叙述他的恶梦,那些惨苦的、暴烈的、叫人翻肠倒肚的细节。尤其在珍妮弗面前这些都绝不能讲!
于是,大卫改换了话题。
三人吃完饭,端起咖啡,走进起居间。大卫从口袋里掏出他从城里带来的那个二十五分铜币。他告诉凯思,原来的那个钱币给他丢了。而这钱和那个一模一样。
凯思就着餐桌上的灯细细地看了看,说:“这一个肯定比我给你的那个要漂亮多了。”
“它至少也不比你那个便宜,”大卫轻轻地咳了声说,“你还他的时候,那位冠斯特先生肯定不会感到失望的。”
短暂的沉默。双方都有话要想告诉对方。可是都不知道怎样说起,从何说起。
“珍妮弗告诉我,你要去度暑假了。”最后凯思说道。
大卫点点头:“最近我感到有些劳累,经常作恶梦,因此医生建议让我夏季去休个假。我想到海滨浴场去租房子,得赶到长岛去找租房经纪人。”
“好了!”大卫看了看手表,“我明天早上得起个大早,开车赶到阿马干塞去不可。我只好告辞了。”
凯思和珍妮弗把大卫送到大门口,当凯思见妻子和大卫吻别时,这次他倒一点儿也不在乎。他觉得大卫的确不坏,他似乎感到自己确实喜欢上这个人了。
他热情地跟大卫握手:“多多保重!”
凯思一直站在门前目送大卫发动了他的奔驰车,退出了沥青车道,向北方夕照溪胡同那个大弯和塔康尼克绿茵道开去。
凯思突然感到珍妮弗的手揽住了他的腰。他一个急转身,象熊一样紧紧地搂住了她,搂得她笑了起来。也许是弥漫在空气里的春天的气息吧!但是一想起他对这个女人的爱,他便感到美妙无比。
“我还要去洗碟子呢!”珍妮弗笑着抗议。
凯思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地吻了一下:“明天早上洗吧,”他笑眯眯地说,“我会帮你的!”
大卫开车经过夕照溪胡同尽头的水泥桥时,东方的月亮已上树梢,已隐约看到夕照溪胡同666号的黑色轮廓,那小楼的影子却特别深浓地照在路面上。
大卫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他决定一扳煞车掉头从躺在他前面路上的屋影中穿过。
大卫把奔驰车开进屋影,忽然觉得车子一震,车灯忽然暗淡下来,接着便熄灭了。
大卫想,汽车引擎为什么失灵了?他忙利用汽车的惯性把车开离大路,来到夕照溪胡同没有铺路面的地面停住。
大卫停住车,四面望望,透过月光,看出距离小楼约一百英尺左右。他想这时候,到哪儿去打修理工?
这时他见到仪表盘上的红灯还亮着。这至少说明电池还没坏。是不是引擎太冷?大卫打开起动器,踩下油门。他放心了,引擎立即发动了,没有故障,他又把排挡放在中位,开动节流瓣加速,也反应完全正常,毫无毛病。
他正要挂上一挡,却见后视镜里闪出了红兴。
大卫抬头一看,惊异得直眨眼。只见他身后的小楼的外凸窗里透出了一片明亮的红光。一会那光便慢慢微弱下去,窗里又陷入一片黑暗。
这时大卫又看到红光开始从前门两侧的窗户里射了出来。他从座位上转过身子,打算看个仔细。大门朝里开了,明亮红通的光泻过门廊,对着奔驰车射了过来。
大卫大吃一惊,张大了嘴。大门前,红光里是一个一丝不挂的人影。而且大卫立即认出了那人是谁!

11  凶杀现场再现
第二天早晨,珍妮弗梳洗完毕,才见凯思穿着浴衣下楼,昨天晚上他和珍妮弗曾经两次作爱,然后沉沉睡去,一觉睡到八点三时刻才起身。
珍妮弗准备好早餐,猛地抬起头朝窗外望去,见666号车道上有一辆小车。她对凯思说:“那车是不是冠斯特先生的?”凯思朝对面望去,但沟里的树已经长了叶子,他看不清车的型号。随口说:“也许是汤姆·格林介绍来的未来的房客吧。我估计格林有那屋子的钥匙。”
“如果是冠斯特的话,”珍妮弗说,“你就可以把大卫昨晚送回来的罗马古币还给他了。”
“如果是冠斯特,他还会再来的。”他回头望望厨房的钟,“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九点三十分一定要到达庞德岗。”说着走进了盥洗间。

在凯思洗浴时,珍妮弗开了她的蓝色达森车,她打算去莪新宁的报社商谈广告的事。当她从那座新楼的门前经过时,她看清了那辆开进了砾石车道的绿色奔驰车,再车的牌号,认出原来是大卫的车!
珍妮弗赶忙把车转了一个马蹄形弯,在奔驰车后面停下了。她见驾驶盘后面没有人。她想,大卫进那新楼去干什么?他不是应该到长岛租房经纪人那儿去吗?
珍妮弗下了车,踏上了那新屋的门廊台阶,见大门关得紧紧的。她感到莫名其妙,回头又看了看奔驰车。见客座有一个银色头发的人影趴着。呀!大卫!
她急步过去拉了拉驾驶员座位旁的门,大卫没有动。他身上还穿着昨晚的外衣,一只手臂放在头边,似乎是想枕着,也似乎是想保护头部。
珍妮弗望望他的脸,见他两眼闭着。他是怎么啦?她叫了声:“大卫,”又拉拉他的袖子。可是大卫一动不动。这下珍妮弗心里慌乱起来,但随即镇定下来。这时她看见他缓慢而深长地吸了一口气。
“大卫?”她又叫了一声。

他睁开眼,随即又紧紧闭上。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地撑起身子坐定。
珍妮弗弓身探进车门里,问:“你好吗?”
大卫这才张开了眼。
“你怎么把车停在这儿了?”她问,“你昨天晚上回家没有?”
“回家?”大卫问。他不自觉地拍了拍短外衣口袋,皮夹子还在,支票本也没掉,车钥匙也还在发火栓上。他糊里糊涂地望着珍妮弗。
这时他模模糊糊地记起了昨晚的情景。那片红光!那红光中的人……
他犹豫了一会儿,又仔细地看着眼前的珍妮弗。现在她已经穿上了衣服,把长长的栗色的头发梳到了耳后。可昨天晚上她可不是这样子。当她出现在那片红光之中时,她那头长长的秀发披着,没有梳理,松松地飘佛在赤裸的柔美的肩上……
不,大卫想,这一定是个梦——但是,不是恶梦,而是令人快乐的梦!
珍妮弗见他不出声,关切地问:“你的确觉得没有病么?”
大卫弓身下车,站直了身子,伸了伸腰,意外的是蜷着身子睡了一夜,却不觉得酸疼,整个身子反倒感觉舒坦清新。
他向珍妮弗笑笑,伸了个懒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一眼看到新长出的草地上插了一块绿底白字的珐琅质牌子:

出租
房地产经纪人
汤玛士·格林
555…0098

有意思,大卫想。昨天晚上他就看见过那牌子。可那时它是插在外凸窗个面的,可现在怎么移到这儿了?
“阿马干塞的事怎么样了?”珍妮弗问。
他回望了她一下,眨了眨眼:“对不起,你说什么?”
“你不是今天早上要去海滩找租屋经纪人的么?”
大卫这才想了起来。他看了看表,发现他的法国式衣袖上有点血迹。
“大卫!你手腕怎么啦?”珍妮弗关切地问。
他左手拇指的根部破了一个洞,很深,但不再流血了,一点也不感到疼。
“我不知道,”大卫摇摇头说。他见表是两点三十五分,觉得不对!他把表放到耳朵边,表停了。“什么时候了?”他问珍妮弗。
“快九点一刻了。”
大卫觉得再去长岛那是怎么也来不及了!不由地,他的眼睛再次被门廊台阶旁那个绿底白字的“出租”牌子吸引了过去。

十点三十分,珍妮弗从莪新宁的报社回来,见凯思在厨房电话旁边的记事本上用铅笔写了几句话,说他要到一点才能回家,也许还要晚一点。
珍妮弗给自己泡了一杯新鲜咖啡,望着窗外沟对岸那黄白相间的小楼,陷入了沉思中。她心想:大卫过去也晕倒过么?这是不是他找医生的真正原因?他的手腕为什么伤得那么厉害?她曾要求他跟她回家吃点土司和咖啡再走,但是大卫说他不愿意添麻烦。珍妮弗明白他不肯来的真正原因:他不愿意向凯思解释说珍妮弗发现他睡在车里。
但她毕竟放心不下,便到电话旁拨了大卫家的号码。电话通了,但她只听见那边电话铃响,没人接电话。她一连拨了八次,仍然没有人接。
她反复猜想,是不是周末车太挤,大卫还没回来?他会不会又昏了过去?为了确信自己是否拨错号,她又一次拨了电话。
这一回,铃一响就有人接了。珍妮弗听出接电话的是个带点纽约腔调的男人。
珍妮弗犹豫了:“你是哪儿?”
对方回答:“我是迪米里阿中尉,纽约示警察署的。”
珍妮弗没有回话,忙把电话挂了。

大卫开车到了滨河大道的公寓,让车库工人照顾他的奔驰车,自己急急往寓所走去。他需要刮个胡子,他的外氅和短上衣也因为和衣而卧弄得很皱。他还想先洗个热水淋浴,吃一顿晚早餐,然后便去洗衣店送衣服干洗熨烫,回来的路上再买一张《时报》,重看一遍招租广告。
大卫走进公寓大门,向看门人拉乌尔笑了笑,便乘电梯上楼。
电梯在他那层楼停下,大卫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门钥匙。但是电梯门一开,他却吃了一惊,他看见一个穿制服的警察跟大楼管理员在谈话。
电梯门一响,大楼管理员便中断了跟警官的谈话,转过身来:“啊,上头 忱克尔先生!”他叫道,“是你!”
“当然是我,卡尔。”大卫边说边想从管理员身边擦过进入自己的寓所的门,但是警官走过来挡住了他的路。
“等一等。先生……”
“对不起,卡迈克尔先生,”大楼管理员说,“你的邻居雅各布斯先生已经对你在屋里大吵大闹提出了控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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