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罪 又名:画像 作者:雷米-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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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想法,”一直在一旁懒洋洋坐着的邓伟开口了,“相信你也察觉到了,每一起案件中都有无法解释的特征,似乎都与当起案件毫无关联。第一起案件中插在死者胸口的注射器;第二起案件的漫画书;第四起案件的CD。这似乎都在暗示下一个死者特征和作案手法。”
方木听着:“哦?你说说看。”
邓伟来了精神:“其实当我得知在第一个现场发现注射器之后,我就有这种感觉。第二个案件中,死者死于医院。这是巧合么?而且,在死者的包里发现的色情漫画书中,有大量的虐待描写。而第三起案件中的被害人,恰恰遭到了残酷的虐待。我觉得,每一起案件都可以一分为二来看。每一个看似与案件无关的物证,其实是在提示下一起案件的特征。”
方木没有搭腔,其实这种想法他也有。邓伟没有提及第三起案件中的陶片。而对于陶片及其作者的背景资料,方木已经掌握了不少。那个陶制花瓶的作者葛瑞森·派瑞是个异装癖者。而在第四起案件中,凶手精心制造的男塑料模欲穿上女死者人皮外衣的场景,正是表达了凶手变成另一种性别的渴望。如果这种假设成立,摆在面前的就有两个问题:一、凶手的动机?二、第四起案件中的CD又在暗示什么?
方木疲惫地按按太阳穴:“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下一个被害人还会在这个学校里,而且……”
“而且会和5有关。”邓伟阴沉着脸替他把话说完。
要不要告诫这个校园里的所有人远离与5有关的事物?两个人茫然地环顾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那些脸上带着甜蜜微笑、对生活充满美好憧憬的人。第五阶梯教室、男生五舍、五食堂、第五跑道、五号球场……尽管阳光依旧灿烂,方木和邓伟仍然感到了阵阵阴冷。
17、蔡家屯(1)
这天下午,方木拿着邓伟帮他复印的一些资料,到自习室找了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希望从这些资料里找出凶手的蛛丝马迹。
当邓琳玥向方木走过来的时候,方木正在看那几本色情漫画的复印件,根本没注意到她。“你好。”她笑吟吟地打了个招呼,“你也看漫画啊,哪一部?”邓琳玥好奇地俯下身子。方木想盖住那些捆绑着的、一丝不挂的肉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邓琳玥怔怔地看了几秒钟,脸红到了耳根:“嗯……品位很独特啊。”说完,她连看都不敢看方木一眼,就飞快地走开了。方木忙要解释,可是邓琳玥已经走出了教室。
方木有些懊恼地回到寝室时,已经傍晚了。刚到寝室,就接到了邓伟的电话:“我在蔡家屯,你马上打车来!”方木听得出邓伟的口气很急,连忙问:“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这次事情大了,你快来吧,快到时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说完,邓伟就挂断了电话。
蔡家屯位于城郊,居民属于城镇居民。虽然无地可耕,但是这里的居民仍然保持着农民早睡的习惯,尽管不到七点,村子里却是漆黑一片。只有一个地方,灯火通明,还能看见警灯在无声地闪烁。
方木赶过去的时候,看到邓伟脸色阴沉地正在吸烟。几分钟后,他随着邓伟走进了一家农家小院。一个蹲在墙角的人突然开口:“终于来了。”方木循声望过去,是一个法医。
旁边蹲着另一个人,抬头看了方木一眼之后,就把头低下去,一声不吭地吸烟。这个人也认识,方木知道他叫赵永贵,曾经在乔老师的心理咨询室里和他见过面。
邓伟在院子角落里招呼方木:“这边。”还没等走近,方木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这是一个用碎砖、木板和树皮搭成的猪圈。猪圈里的情形一览无遗:里面的烂泥足有半尺厚,到处散落着猪食。尽管看起来卧在烂泥里的那个家伙纹丝不动、浑身黑乎乎的,方木还是肯定那是一个人。
方木抬起手,声音低哑地问:“那是……谁?”邓伟没有回答他,而是递给方木一个物证袋,里面有一个沾满污泥的、打开的证件。右上角,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男性没心没肺地咧着嘴笑着。托马斯·吉尔,美国国籍,青大公共外语部。
死的是个外国人,就像邓伟说的,事情大了。方木猛地抬起头,四处环视,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邓伟知道他在找什么,又递过一个物证袋,里面是一块手表,同样污秽不堪,时间正好停在下午5时5分5秒上。
两个穿着雨靴的警察跳进猪圈,费力地把尸体抬出来,放在院子中央的一块塑料布上。死者身高一米七左右,全身糊满烂泥。法医一边戴上手套,一边皱着眉头说,“邓伟,你先忙你的,这个样子,”他指指尸体,“估计得验一阵子。”
邓伟点点头,带着方木走进了屋子。穿过乱七八糟的摆放着炊具和农具的堂屋,他们进了里屋。里屋同样灯火通明。一个干瘦的农民模样的人老老实实地坐在屋角的小板凳上。两个警察坐在炕沿上,中间的小炕桌上摆着询问笔录。
见邓伟进来,两个警察停止了询问,站了起来,屋角的农民也赶忙站了起来。邓伟伸手拿起了笔录,翻了几页,对仍然紧张地站着的农民说:“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报案人一脸苦相地说:“我都说了好几遍了,领导,我还没吃饭呢。再说,我的猪还在隔壁吴老二家,这抠门儿肯定不会给我喂猪。”
邓伟只好先保证请他吃饭,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开了口:“我那个败家媳妇昨天下晚跟我干了一仗,回了娘家。我在小卖店打了一下午扑克,下晚5点多钟热了一锅猪食。喂猪的时候,我寻思省点电,就没开灯,可是我查来查去觉得不对,我家只有4头猪啊,圈里怎么有5头?我拿棍子捅捅它,也不动弹。后来我拿手电一照,我的妈啊,那是个人啊!我就报警了。”
方突然灵光一闪,转头面向邓伟,急切地说:“上起案件中,那具尸体听的那张CD呢?”邓伟很自然地回答:“在局里。怎么了?”话音未落,方木已经抬脚往外走了:“回去,拿那张CD!
17、蔡家屯(2)
邓伟一路拉着警笛,风驰电掣般地赶回市局。半小时后,那台CD机摆在了方木和邓伟面前。方木打开CD机,戴好耳机,一声不吭地听音乐。邓伟点燃一根烟,坐在方木面前静静地看着他。方木一首一首地听,不时在纸上记录着什么。终于,他在一首歌上停了很长时间,反复听了几遍后,他在纸上飞快地写了一行字,然后在那行字上重重地画了个圈。邓伟忙凑过去:Helter Skelter。
“惊慌失措?什么意思?”邓伟不解地问。方木慢慢地摘下耳机,邓伟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查理·梅森。”方木的声音低哑。这个名字邓伟似乎听过,而且隐约记得是个什么邪教组织的头领。他与这起杀人案有什么关系呢?
“查理·梅森是美国六十年代末著名的邪教组织‘梅森之家’的头子,他宣称自己受到一首披头士歌曲《Helter Skelter》的启发,发动了一场末日战争。目的是杀死白人,然后引发黑人与白人之间的阶级战争。第一批受害者就是犹太裔导演波兰斯基的家人,除了波兰斯基之外,他的老婆和另外4个人都被杀了。这首歌,”方木指指那台CD机,“就是专辑《Revolution9》中的一首单曲《Helter Skelter》。”
邓伟目瞪口呆地听着,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凶手在模仿查理·梅森的犯罪?”
“是的。”方木低声说,“因为历史上有很多连环杀手都曾经在杀死被害人后,采取某种方式来羞辱被害人,最典型的就是查理·梅森。而且我隐约记得他的罪行缘于一首摇滚乐。所以,我推测第四起案件中的CD里一定有这首歌。”方木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果真没错。”
邓伟沉吟了一下:“那前几起案件,会不会也是模仿其他人的作案手法呢?”
“有这种可能。不过我不能确定,需要查查资料。”方木站了起来,“我得回去查查资料,你也赶快回现场,所有的异常特征都要记录下来,也许……”方木舔了舔早已干裂的嘴唇,“会有第六起案件的预示。”
整整一夜,方木都在电脑前查找有关资料。直到天亮前,他才疲惫不堪地和衣倒在床上。这一睡,直到快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才被室友叫醒。方木在食堂胡乱吃了点东西,就直奔图书馆。午休时间的图书馆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看不到。方木看看手表,还不到1点,距离开馆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方木径直来到3楼的资料室,把书包放在水磨石地面上,然后背靠着墙坐在上面,打算在开馆前再打个盹。方木闭着眼睛,半梦半醒地眯了十几分钟后,听到一阵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还夹杂着一个男子似乎在通电话的小声细语。
方木费劲地睁开眼睛,是图书馆的孙老师。孙老师惊讶地俯下身子:“你怎么在这儿睡觉啊?也不怕着凉。”方木不好意思地搔着头。孙老师看看表:“呵呵,还没到开馆时间,不过你先进来吧。”说完,他打开了资料室的大门。
整整一个下午,方木都在埋头查资料,记笔记。除了去书架拿书、还书,他几乎没动过地方。窗外的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方木疲惫不堪地放下笔,揉着太阳穴,去饮水机边接了一杯冷水一饮而尽。
资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方木看了看手表,已经接近下班的时间。他慢慢地整理着书包,突然感到倦意一阵紧似一阵地袭来。怎么会这么困呢?手脚都仿佛灌了铅一般的沉重,眼皮不住地打架,椅子前所未有的舒服……
吴涵在篮球场上倔强的身影;孙庆东坐在厕所门前,颤抖地说:周军死在厕所里了;图书馆里,借书卡上的名单里赫然是一连串熟悉的名字;小超市里,长发纷飞的陈希笑着说:你说,那样该多好;俱乐部里,面目狰狞的恶魔高高举起斧头。鲜血喷涌。陈希苍白平静的脸。
突然,352寝室门前,火光中,王建和祝老四卷曲的身体。吴涵缓缓转身。方木张皇失措地说,你,你是第七个读者。吴涵微笑着默认,手握着军刀慢慢走来,嘴里轻轻地说,其实,你跟我是一样的……
17、蔡家屯(3)
“不——”方木一下子猛跳起来,面前有一个黑影被方木吓得倒退两步。“你怎么了?”黑影原来是孙老师。
“哦,没什么。”方木偷偷地把手从书包里抽出来,书包里放着那把军刀。“马上下班了,我看你还趴在桌子上睡着,就想把你叫醒,没想到你‘啊’的一声就跳起来了。”孙老师惊魂未定地说,“吓死我了。”
“对不起,做恶梦了。”方木勉强笑笑。“没事。”孙老师拍拍方木的肩膀,“年轻人,也要注意休息啊。”
“嗯。”方木没有多说,收拾好书包就离开了资料室。
18、倒立的五角星(1)
这天下午,阳光明媚。邓伟和方木又到了篮球场,他们坐在同一张长椅上,身边堆着厚薄不等的案卷。
邓伟先向方木简单介绍了刚刚得到的调查结果,方木很用心地听着,极少插嘴。最后,邓伟不无沮丧地说暂时没有发现提示下一起案件的不寻常的特征。方木想了想,拿过案卷材料,慢慢地看。看到物证图片的时候,一张照片让方木看了很久。照片上,死者的钱夹和钱夹内的现金、信用卡、银行卡等物摆在桌子上。从照片上看,还有一张钞票的颜色比较特殊,由于被其它物品遮挡着,方木看不清它的币种和面值。
方木指指照片:“这是什么?夹在中间那张。”邓伟凑过来:“哦,那个啊,是一张英镑,5英镑。”方木的眉头皱起来:“他身上为什么会有英镑呢?”邓伟满不在乎地说:“老外嘛,身上有外币很正常啊。”
方木的疑惑还没有解开:“问题是他是美国人,身上有美金和人民币就已经可以进行日常消费了。为什么还要带英镑?而且只带了5英镑?”这个问题把邓伟问住了,他搔搔头:“也许……也许有什么纪念意义吧。怎么?” 他看看方木,“你觉得这是下一起案件的线索?”
“我不能确定。”方木摇摇头,“只是觉得有点不同寻常。再找找资料吧。”“也好。你那边呢,怎么样了?”邓伟看看方木带来的案卷,迫不及待地问。方木点点头,目光变得坚定、冷静:“基本上有点眉目了。”
方木把四起案件的材料一字排开,邓伟注意到每一摞材料上都有一沓打印纸。“我们先从第二起案件来看。在第一起案件的现场,女性死者的胸部上被插了一个注射器。我认为这是在提示下一起案件的案发地点在医院,至少也是与医生这个职业有关。结果,第二起案件就发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