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一色-杜公子系列-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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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和陆月高中时代的故事很像。”
“我当然不会那么想。陆月的事情发生在高中,最早是高一,三年以前。可是早在五年前蔡师傅就把林雯当替代的女儿,说明他女儿早死了,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算你清醒。”
“怎么?张臣还在仇杀上费心思?”
“他坚信是这样,一直在调查过去的事。”
“似乎有点不对。根据行凶的方法,咱们已经确定凶手是陆月亲近的人,如果再是仇杀……除非是一个她身边的人,在很好的掩饰中仇恨着她,而陆月自己完全没有察觉。这样……”
“不是不可能……”看落寒摇头,“怎么?我说错了吗?”
“没有,只是刚才的感觉又蹦出来了。”
“你摇头是想甩掉它?”
“不是完全甩掉,只是暂时不去想。其实我觉得它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如果我能知道,案子可能会有突破呢。”
落寒一笑:
“先把它放下,说案子。”
“案子?说到哪儿了?哦,是陆月案的杀人动机,你似乎不同意仇杀的观点。”
“是,我觉得这案子像临时起意。”
禹瞪大眼睛:
“什么?本来凶手在你们学校里走着,没想怎么样,结果看见了陆月,忽然觉得想杀她,就过去捅了16刀?这太离奇了吧?”
“当然不是这样。我说的是类似杀手的感觉。凶手知道他要杀的是谁,时刻注意着目标,伺机而动。而他终于等到一个好机会,就……”
“原来……我就说嘛……你知道张臣谈到犯案的过程时怎么说的?他抬出你那个王牌的‘镜面反射原理’——说什么‘大家看到的是连贯而有逻辑关系的一系列事件,留下的证据反推回去却是完全不对的,类似镜中的假相,而真实则在镜子以外’,所以这从头到尾都是凶手刻意安排的,要把我们误导到另一个方向。当时把我吓得……你想想,你们林老师带孩子去学校,把孩子丢在楼下,陆月正好碰上,带他去花园……这些都是巧合,不能预料的。要是有人能暗中操纵这一切,那他可真是神仙了。”
“所以说呀,偶然就只是偶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就是凶手下手的时机选得太好了。”
“嗯,我举双手赞成。总会有些凑巧的事。什么事都是有预谋的,怎么可能?又不是侦探小说!可是……按你这么说……谁又会派一个杀手来对付一个大学女生呢?动机何在?”
落寒盯着桌面,没有反应:
“喂!跟你说话哪!往这里看,桌子能比我赏心悦目?”
“啊?!”
“想什么呢你?”
落寒一副开朗的样子:
“刚才你的一句话提示了我。我终于明白我这些天来的感觉了。”
“什么话?”
“‘这不是侦探小说……’”
“这句话怎么了?”
“我每次想到案子,都会有一种感觉冒出来,妨碍我继续想。我一直觉得这感觉和案子有关,又不知道哪里有关,总之……纠缠不清。”
“而这种感觉总结成一句话,就是‘这不是侦探小说……’”
“对。这话我在我同学嘴里也听过不少次,当然,他们说者无心,我听者有意,一直感觉怪怪的。刚才终于清楚了。”
“可是这算什么?对案子有什么帮助?”
“我也不知道呀。”
落寒睁大眼睛:
“我会这么想,肯定是因为我认为身边的事与侦探小说有类似的地方。既然这样,我们不妨就把现实当成小说对待,分析看看能得出什么结论。怎么样?是个好办法吧?”
禹凝视他很久:
“我还以为没人能胡闹过舜了呢……他一直是最异想天开的人……也不是最……反正说了你也不认识……算了……你愿意闹,我陪你!”
“那么……好!现在有一部侦探小说,你我都在书里。侦探们被委托调查一件旧案子,结果引发了一连串的新犯罪,经过查资料,发现这件事很有内幕……嗯!”落寒笑,“情节很像,很像!”
“现在,按照普遍的原理,提到的可疑死亡都是谋杀,而且是同一个凶手做的。”
禹有气无力:
“我反对……‘五年前惨剧’怎么看都是男人做的;而陆月的案子,张臣说根据力度科学地推断,是女人。就算是同一件事,也至少该有两个凶手吧。”
落寒不理他,继续说自己的:
“但是第一个溺水事件,时间相隔太远,应该是作者混淆视听用的。其他的事件一定都有关联,只要查出了它们之间的关系,真相就可以大白了。病死、意外、自杀……三种常用的包装都用了,可见凶手十分狡猾。一大堆案子当前,咱们首先要做的是找共通点……”
“拜托……你不是认真的吧……那么多事件,虽然每个都有可能是谋杀,但是总该有几个确实是意外吧。你想想,别的咱不说,就最近的这三件,‘心脏病’事件,‘地铁’事件,‘16刀’事件,全是谋杀的话,那就等于是说,一个凶手一个星期内杀掉了三个人……杀人狂也不过如此吧?”
“杀人狂经常出现在恐怖玄疑小说里,侦探小说里不爱写它。所以,我们这个凶手精神没有问题,是非常理智的,为了他认为正当的理由来杀人。是什么理由呢?来,还是看这些案子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从死者们身上找:他只杀学生吗?不是,蔡师傅是个反例。而且哪个年级的都杀过。蔡师傅和陆月似乎风评不错,都是好人……”
“停!你别说凶手只杀好人啊!想想那个有一万条被杀理由的女人,她要算‘好’,那你给我‘坏’的定义。”
“或者是家境贫寒……”
“林雯家可不是。”
“其他……我想不出来了。”
“这些死者唯一的共通点是都与你们学校有关,可是你们学校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他们?讲不通了吧?所以,把所有事搅在一起,根本是错误的。”
“好!现在侦探们遇到麻烦了,但是并不气馁……”
“我气馁了,好不好?”
“他们决定从另一条路下手,就是假设凶手。在小说里,出场人物中必定有凶手。下面我一个个来分析,想起谁说谁,出场不分先后……”
“……我无话可说……”
“所有人里面,最和‘五年前惨剧’有关的,莫过于林雪了。如果凶手是她,那就走了侦探小说中的复仇模式。‘五年前惨剧’只是动机,后面的其他事件全是她做的。那么那些死者都是直接或间接害死她表姐和准表姐夫的凶手,这个……”
“可能吗?”
“她的疑点在于——陆月的案子,她是最方便接近死者到可以捅刀子的人,而且和推断的凶手性别相同。她当时在上机,溜出来没人知道。”
“会吗?看见尸体时,伤心成那样,我不怀疑她。”
“下一个,同样姓林,我的英语老师。如果她也和林雯有什么关系,那么动机同上。香水杀人法她恐怕最容易想到。最大疑点在于她的孩子在陆月案中出现。”
“你认为她会利用自己的孩子,把死者引到僻静处刺杀?这么想太可怕了。”
“连杀人这么可怕的事都发生了,没什么不可能。”
“可是,她好像是唯一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的人。她一开始的行踪由你的同学证明,然后在医院,最后是保卫科。”
“她自己说出了医院立刻去保卫科,可是这两方面的人可以确定她离开和到达的时间吗?中间只要有几分钟的时差,就够了。”
“那么陆月案,是没人有不在场证明了。”
“下一个轮到谁了?西方文学的郑老师。他和罗晨的死不能说有关,但也不是无关。做五年前的案子,需要相当的体力。而他很强壮。他的最大疑点在于这两天不巧感冒了,而陆月案的凶手曾经咳嗽过。”
“这个倒……”
“还有个同样疑点的。物理席老师,体检那天,听吕老师说,他经常感冒。至于案发那天感了没有,还不确认。另外,他最大的疑点是,死去的这些学生中,他没有教过任何一个。”
“没教过也算疑点?”
“所以调查从来没有波及他,隐蔽性强呀。另外,他住教师宿舍,在学校里干点什么,动手方便。”
“算了……只要你认为有道理……”
“关于咳嗽的问题,还有一个人,高数何老师。他烟瘾顽固,咳嗽是老毛病了。而且,他教过五年前的一对和陆月。”
“你看看,都教过也是疑点。这么算的话得整理出多少嫌疑人呀?可以了吧?”
“还早。对,险些忘了一个重要人物,李维安。她正好是五年前来我们学校的,也就是说,随着她的到来,一系列的惨案就开始了。身为女人,她的体力可以媲美男子,而且那么巧,在大量出血事件的前一天表示自己晕血……”
“喂……”
“但体检是临时安排的,凶案也并非预谋,林老师一看到她的状况就知道……她应该是真有这毛病。问题是……她的作文,偏偏写的就是‘五年前惨剧’。她到底确实听到了那些话,还是编造的?可是她不应该知道我在调查,所以没必要误导我。姑且相信她。”
“不容易……总算有个可信的人了……”
“但是还有个人也是‘五年前’刚来,就赶上‘惨剧’的。今天刚遇到的李花匠。对他了解太少,不能说什么。但是他和蔡花匠,以及罗晨林雯都认识,身份比较敏感。”
“是你自己过于敏感才对……简称‘过敏’……”
“下面是计算机基础云小姐。那次我们讨论起‘五年前惨剧’让她听见,她过来想说什么,结果被打断了。她想说的会是什么呢?”
“谁知道?你现在去问她,她估计都忘了。”
“我也这么想。她连话说到半截都会忘,几乎从来没听过她说个完整的句子。她这种表现很可疑,人说‘言多必失’,她这样一定纰漏很少。”
“越来越荒谬了……”
“那好。给个比较合理的。她教陆月,而且凶案发生在她上课的时间。她只要留心,看见死者离开教室,她也跟着离开,找个合适时机下手。被发现也有的说,‘制止逃课行为嘛’。”
“还算有理……”
“经常和她在一起的是数据结构的汪老师。她的性格和云小姐相反,语言表达能力过强。‘过犹不及’,所以一样是可疑的。”
“话说少了不行,说多了也不行,好无辜呀……”
“她教过五年前的一对。”
“我认为,她和上面的云小姐是最不可疑的了。”
落寒笑笑:
“其实真正令我关注的是她们的职业。她们教的是计算机,都是编程序的高手。程序这东西,向下运行,遇到什么问题,分情况讨论,可以就继续,不行就退回。如果整个有问题,就从头开始再来过。怎么说?是一种相当系统有条理的思路。我有时候想,用这种方法破案是不是可行。不管怎么样,设计编写完备的程序,需要极其严密的头脑。这样的人投身犯罪,会很让人心惊。”
“还没有确定就是她们呀。”
“其实,还有一个人更可疑呀。生物吕老师。他教过那一对和陆月;他宣称丢了解剖刀,而那个女人的案件,关键的两样东西,一样就是刀。还有乙醚,蔡师傅中的毒,想想他的职业,他爱人在医院工作,拿到药品比其他人容易。他在给出证词的时候,评价过高,刻意表现他对陆月的欣赏,似乎表示绝对不可能杀她。谋杀蔡师傅的过程,他曾经在我们学校里的餐厅做过类似的事。是在预习谋杀吗?也许。还有一成不变的笑容……”
“你不是也从早笑到晚,你也有嫌疑?”
“当然,嫌疑还不小呢。这个星期毙命的三个死者,都是和我有了一面或几面之缘后,就……”
“确实。我看这个最可疑了。你连自己都怀疑,我再说你偏袒似乎不合理。虽然确实如此。”
“我偏袒着谁了?”
“你不是说你看见的人都算预备凶手吗?最常在你眼前晃的——你们宿舍的人,怎么不加进去?”
“他们……和这些事有什么关系?连动机都没有……”
“你和我一样清楚!刚才提到的那些人,又有哪个有确实的动机?”
落寒耸耸肩:
“那些人……那些疑点……都是可能性的堆积。疑点越多,越可能是凶手,越方便犯罪。但是,缺少令人眼前一亮的东西。有的时候,哪怕是一个极小的点,一发现就会觉得:没问题,凶手确定了!我们知道的还是太少了,比如吕老师这么可疑,我都没有去调查……”
“好了!”
唐禹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盯着落寒的眼睛:
“想听听我的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