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曼陀罗-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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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送给他的。
——你发现有价值的东西了吗?孙子健问道。
——我要封存这个箱子。任何人要想进入,你必须打这个电话号码告诉我。她把她的名片递给他。再三叮咛着。
——这很严重,是吗?孙子健疑惑地问。
——谢谢你的配合。我会联系的。再见。
——再见。
司徒秀尊回到车上,以最快的速度驶向刘建安的住宅。她从车上打了电话,看看刘的女人是否在家。葬礼计划三天后举行。这将是一件大事,局里和来自省执法机关的同仁都要参加。参加葬礼的车队将会排得特别长,穿过一排排面色忧郁、受人尊敬的人和身着黑色服装的男男女女。梁城市检察院埋葬以身殉职的人时,给予他们应得的最大荣誉和尊严。总之是人死了,作些文章也是给活人看的。他的死不寻常,应该给予厚葬。应该开个追悼会。
——你找到什么了,司徒秀尊?冯秋芳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人长得挺精神,她的发式很优美,脸上露出一丝化妆的痕迹。司徒秀尊能听到从厨房传来的说话声。她来时已有两辆车停在前面。大概是家庭成员和朋友前来吊唁。她还注意到餐厅桌子上的几大盘食物。吃喝和吊唁似乎具有讽刺意味地相伴而行,显然,悲痛最好用填饱的肚子来消化。人们也借助此机会各显其能。梁城人讲话,那就是不管是人不是人的,总要寻找机会狗舔门帘子露一鼻子。
——我要看看你和刘建安的银行账户。你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吗?
——好吧,钱财方面一直是由刘建安来料理的,但我肯定都在他的办公室里。她领着司徒秀尊沿门厅而去,他们进了刘建安在家里的办公室。
——你们有往来的银行不止一家吧?
——只有一家。这我确实知道。我总是收到邮件。只是那一家银行。而且我们只有支票账户,没有储蓄账户。刘建安说他们支付的利息是个笑话。他善于理财。我们有一些不错的股票,孩子们也有他们的大学账户。
冯秋芳寻找记录本的时候,司徒秀尊无所事事地四下打量着房间。一个书架上摆放着许多各种颜色的硬塑料盒子。她上次来访时曾注意到装在透明塑料盒中的钱币,可她确实没有特别注意这些特别的东西。
——这些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冯秋芳看着她指的地方:“噢,这是刘建安的体育运动明信片。还有钱币。他很喜欢这些。他甚至还修了一门课程,获得了为卡片和钱币分级的证书。差不多每个周末他都要去参观这样那样的展览。”她指着天花板:“这就是这里装防火探测器的原因。刘建安确实害怕失火,尤其是这间屋子。都是纸和塑料。一旦失火一会儿就可以被烧光。”
——我真吃惊,他竞能为收藏找到时间。
——哦,他挤时间。他确实喜欢。
——你和孩子们曾跟他去过吗?
——没有。他从来也没有请我们去。
——我不愿这么问,不过刘建安有人寿保险吗?她的声调使司徒秀尊终止了这方面的问题。
——有。很多份。
——至少你不必为此担心了。我知道这是微不足道的安慰,但有很多人从来也不考虑这些事情。一旦出了什么事,刘建安显然想让你们大家得到照顾。爱的行动往往比话语更有说服力。司徒秀尊是真心的,然而那最后一句话听起来还是太虚弱了,于是她决定就此打祝冯秋芳拿出一个红色笔记本递给了司徒秀尊。
——我想这是你要找的。抽屉里还有更多。这是最近的一本。
司徒秀尊低头看着活页封面。笔记本的封面上贴着一个塑料薄膜压制的标签,说明里面包含当年的支票账目报表。报表整齐地附着标签,按月份顺序排列,最近的一个月在最前面。
——注销的支票在另一个抽屉里。刘建安把它们分年保存。
——司徒秀尊把她的财政记录分类保存在卧室不同的抽屉里,甚至保存在车库里,来司徒秀尊家收税对会计师来说是一场最糟糕的噩梦,——秋芳,我知道你有客人。通过这些我自己就能看出来。
——你要愿意可以把它们带走。
——假如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就在这儿看看。
——好吧。你想来点儿喝的或吃的?我们有很多吃的。而且我刚刚烧了一壶水。给你沏杯茶吧。
——不用了,谢谢。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否发现了什么。冯秋芳突然显得很紧张。
——我想在开口之前绝对要弄清楚。我不想弄错。司徒秀尊端详这个可怜的女人的面部时,感到了深深的内疚。此刻,她让这男人的妻子在不知不觉中帮她做有可能站污她丈夫声誉的事情。
——孩子们能撑得住吗?司徒秀尊问道,尽量想摆脱背叛的感觉。
——我想就跟其他任何一个孩子一样。他们也明白一些事理了。但是仍然很难。对我们大家。我不再放声大哭的唯一原因是因为我今天早上已哭干了眼泪。我把他们送到学校。我想顶多也就是坐在这里,等着成群结队的人进来谈论他们的爸爸。
——你可能是对的。
——你只能尽力而为。我知道总是有这种可能性的。刘建安惟一一次因公受伤是他的车胎漏气时在换轮胎的过程中扭伤了腰。想到此,她脸上闪现出一丝笑容。他甚至想到了退休。当两个孩子都上了大学也可能会搬家。他母亲住在海滨。她到了需要有一家亲人住得近一点儿的年纪了。
冯秋芳看来好像又要哭了。如果她哭了,考虑到自己目前的心理状态,司徒秀尊不知道是否也会跟她一起哭。
——你有孩子吗?
——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唤,还是孩子。冯秋芳笑了。
——我明白他们年龄越大就越难对付。
——好吧,咱们可以这样说,事情变得越复杂。从吐口水、叫骂、拉屎撒尿到为衣服、男孩子和零花钱而争吵,你要经历这一切。大约到了十五岁,他们突然变得不能容忍妈妈爸爸了。这很难办,但他们最终会回过头来。这时候你又为酗酒、汽车、房子、性关系和毒品的事担心得不得了。
——嘿,我等不及了。司徒秀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你在局里干了多长时间?
——十三年。当了一年极为令人厌烦的律师之后就参加局里的工作了。
——这是一项危险的工作。
——有时确实是。司徒秀尊注视着她。
——你结婚了吗?
——依照法律意义是已婚,但几个月后就不是了。
——对不起。
——相信我,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抚养孩子们?
——是的。
——这还不错。孩子们属于母亲,我不在乎那些政治上正确的人们怎么说。
——我想我的情况是我每天的工作时间很长,难以预计。我所知道的就是孩子们属于我。
——你说你有法律学位?
——政法大学的。
——律师能挣很多钱,而且工作也不危险。
——我想没有。司徒秀尊最终意识到了谈话的走势。
——你也许会考虑换换职业。现在疯子太多了。枪也太多了。刘建安开始在局里工作的时候,还没有那些刚刚不用尿布的孩子就端着机关枪四下里把人射倒,好像他们是漫画里的人一样。
司徒秀尊对此无言以对。她站在那里,把笔记本抱在怀里,想着自己的孩子。
——我给你沏茶去。
冯秋芳随手关上门,司徒秀尊坐到身边的椅子里。她突然产生了幻觉,她的身体被装进一个黑色的口袋里,看手相的人向失去亲人的孩子们说出了坏消息。这话我跟你们的母亲说过。她摆脱了这些想法,打开笔记本。她端着清茶回来了,随后就把她自己留在那儿。司徒秀尊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她找到的东西令人心烦意乱。
至少在过去的三年中,刘建安在他的支票账户上存过款,而且都是现金数额不小的存款。这里一百,那里五十。存入的时间没有什么规律。她拿出孙子健给她的数据单,目光从上到下扫过刘建安去开保险箱的日期。多数与他在支票账户上存款的日期相符。开保险箱,存入现金,取出一些现金再存入家庭银行账户,她推测。她也考虑到他会去另一家支行存钱。他不会以张金星的名义从保险箱中拿出现金,再以刘建安的名义存入同一家支行。
这一切都说明这是一大笔钱,但还不是巨额财产。问题是支票账户的总余额从来也不是很大,因为账户中没有开出的支票。她也注意到刘建安的梁城市检察院工资单上的支票是直接存入的。司徒秀尊在另一个存放文件的抽屉里找到了这些记录,并很快确认尽管刘建安远不算富裕,但他有一些不错的有价证券在运作。记录表明他认真地投入。由于牛市势头很好,他的投资收益相当丰厚。
除了存入现金,她正在查看的内容确实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他省下钱,投资搞得不错。他虽不富裕,但很舒服。投资账户的红利也存入了刘建安的支票账户,使收入情况更加模糊。简言之,如果你没有真正地仔细审查,就很难做出这个人的财政状况值得怀疑的结论。除非你知道保险箱里的现金,否则,钱的数量从表面看不足以成为仔细查阅的依据。
令人疑惑的是她所看到的保险箱里现金的数量。为什么把那么多钱放在不生利息的保险箱里?几乎使她同样迷惑的是她还没有找到的东西。当冯秋芳进来看她时,她决定直接问她。
——我在这儿没有找到任何抵押契约和信用卡支付情况的记录。
——我们没有抵押契约。这么说吧,我们有过一份三十年的抵押,但是刘建安支付了额外的款项,我们终于提前付清了抵押。
——他干得真不错。什么时候付清的?
——我想大概是三四年前吧。
——那么信用卡呢?
——刘建安不信信用卡。买东西我们就用现金。日常用具、服装、甚至汽车。我们从不买新的,只买用过的。
——噢,这很精明。节省了大量的开支。
——正像我说的,刘建安善于理财。
——早知道他这个特长,我就请他帮我了。
——你需要看看其它什么东西吗?
——恐怕还有一样东西。如果你有过去几年的税务申报单,我想看看。
对司徒秀尊来说,现在保险箱中的大量现金有了意义。假如刘建安购买所有的东西都支付现金,他就不必把钱存入银行。当然,对于像抵押契约、日常用具和电话单,他要开出支票,因此,他必须存入现金以支付这些账目。而这也意味着对那些他没有存入支票账户的现金来说,没有记录表明他曾拥有保险箱中的那笔现金。现金毕竟是现金。这也意味着国税局没有办法知道刘建安曾拥有这笔钱。
他明智地没有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同样的房子,没有价格昂贵的轿车,他也没有那种愚蠢的让那么多窃贼马失前蹄的购物癖。没有抵押契约,也不用信用卡支付,他有大量的自由现金流动,若不仔细检查,这似乎能解释他经常做股票投资的能力。只有像司徒秀尊一样潜心探究的人才能揭示实情。
刘建安在贴墙摆放的金属档案柜中找到了过去六年的税务申报单。申报单就像他的其它财务记录一样整理得很好。迅速浏览了过去三年的申报单后,证实了司徒秀尊的怀疑。表上所列的仅有的收入是刘建安在梁城市检察院的工资和各种各样的投资收益、红利和银行利息。
司徒秀尊放下文件:“秋芳,很遗憾,我不得不在你对付这些事情的过程中来做这一切。”
——是我请你帮忙的,司徒秀尊。
——好吧,我不知道能帮多大忙。司徒秀尊又被负疚的感觉刺了一下。
——现在你能告诉我所发生的情况吗?刘建安做错了什么吗?冯秋芳抓住了她的胳膊。
——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就是我发现了一些我无法解释的东西。这些东西很麻烦。
——我猜你会把你的发现报告你的上司。冯秋芳慢慢地把手缩回去。
司徒秀尊注视着这女人。从理论上讲,她该做的是直接去找反贪局职业监督科并把一切都告诉他们。反贪局职业监督科形式上是在检察院的保护伞之下,实际上是司法部门下属的单位。反贪局职业监督科负责调查梁城市检察院人员的渎职行为。他们对细节的完全把握闻名遐迩。反贪局职业监督科的调查能让梁城市检察院最难对付的人惊慌失措。
是的,只从照章办事的角度来看,这根本不用动脑筋。假如生活只有这么简单就好了。站在司徒秀尊面前的痛苦女人使她的决定简单多了。最后,她站到了人性一边,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