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化 作者:本特利·利特-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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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那人是否留下了指纹?他有没有触摸过啤酒以外的其他东西?他必然要推门,假如我告诉了那个店员,警察会不会从门上获取那个人的指纹,从而将他逮捕呢?
我伸出右手,举到眼前仔细观察着。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指纹吗?当我审视着自己食指上微微突起的纹路时,我怀疑它的真实性。我暗暗地怀疑我的指纹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并不真正是我独自拥有的。如果我身上的其他的东西都不是独特的、举世无双的,为什么推独指纹会与众不同呢?我曾在杂志和报纸上看到过一些指纹照片,其中的差别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假如指纹的图案只有极其有限的几种,那么在整个人类历史上,难道真的找不出两个完全一致的指纹吗?这个世界上一定存在着同样的指纹。
毫无疑问,我的指纹肯定是最普通的那种。
这个问题实在可笑透顶。假如事情果真如此的话,决不会没有人注意到。警察迟早会发现机率极低的同类型指纹,自然这会使得利用指纹进行刑事侦察和法庭证据变得毫无价值。
也许警察已经发现并非所有的指纹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是他们不愿意道破天机而已。人们总是喜欢维持现状。指纹在绝大多数案件中都发挥了重要作用,假如有一小部分人漏网了,也只能认为是为了维护这个有序的社会而付出的必要代价。
我突然感到有一股冷气向我袭来。整个安全系统刹那间变得如此狰狞可怖,我的脑海中仿佛看到一个无辜的人,因为其指纹恰好与凶手相同而被判刑,受到终身监禁,甚至被执行了死刑。我甚至看到电脑列出了那些与凶手指纹相同者的名单,而警察则用抓阔的方法找出一个替罪羊交差了事。
一切西方文明都有着这样的理论,即人是截然不同的、完全区别于他人的、独一无二的个体。这是我们的哲学观念、政治结构乃至宗教存在的基础。
但我认为这种假设是不真实的。它是虚构的。
我告诉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了,不要以自己的心态去设想整个世界。我应该好好事受自己的假日。
我转身离开了便利店,走进一家音乐店,中午在汉堡王快餐店吃了午餐。
第18章 独自过节
圣诞节来临了,接着是新年。
我独自度过了两个假期,一直呆在家里看电视。
第19章 起了杀心
工作一天天地积压起来。我清楚地知道,即使我旷工不被发现,堆积了那么多的工作迟早也会被人发现,至少斯图尔特会知道。所以我决定在办公室里呆一个星期,处理一下工作。
大概在周三前后的某一天,我到休息室去买一听可乐。我刚要进门,就听到斯图尔特在说:“你们知道吗?他是个同性恋者。”
“我想是的,”斯泰西说,“他从来都不主动搭理我。”
我走进休息室,斯图尔特朝我咧嘴笑了笑。斯泰西、比尔和保罗都转过头去看着别处,表情有点儿尴尬,随后便迅速离去了。
我立即意识到他们是在说我。
我感到一阵阵脸红,我想我应该为他们偏执的言论而火冒三丈,应该用激烈的言词来抨击他们的狭隘思想。他们居然敢说我是个同性恋者,这使我感到无地自容,羞耻万分,我脱口说道:“我不是同性恋者!”
斯图尔特仍在咧着嘴笑,“你很想念戴维吗?”
“狗杂种!”我忍无可忍了。
他的嘴咧得更大了,“你真想干这事儿吗?”
我非常明智地意识到,同时也感觉到,我们就像两个初中生在校园里互相对骂。我也是其中的一方,从感情上讲,我感到自己就像一个瘦弱的孩子,在操场上受到蛮横无理的大块头的侮辱。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你纯粹是在故意捣乱,我要将你的所作所为向班克斯先生如实汇报。”
“哟嗬!你要向班克斯先生告我的状啊!”他夸张地带着哭腔说道,随即又换上一副强硬的口气,“那好啊,我也会写一份报告,说你不服从领导,并将你一脚踢出本部门,那速度保证快得让你脑袋直发晕。”
“别指望我会在乎这个!”我说。
那几位程序员谁都没有正视我们,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显然打算留在这里静观事态的发展。他们全都躲到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或者假装留意着自动售货机里的饮料品种,或者随手翻阅着桌上的女性杂志。
斯图尔特冲着我笑,那是一种生硬而残酷的笑,幸灾乐祸的笑,“你已被解雇了,琼斯,你已经成为了过去。”
我目送他离开了我,步出休息室,向大厅里走去。走廊里有很多其他部门的雇员,我突然发现,尽管他在跟每一个人点头致意,但没有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搭理他,既没有人对他点头、冲他微笑,也没有人跟他打招呼。
我想,他终于回到了那间寂寞、冷清的办公室里,这正中我的下怀。
我惊喜地发现,他同样也受到了冷落!
只有这样解释才说得通。他被人们注意的惟一理由就是他的部门负责人身份。是他的职位使他没有完全陷入冷漠的世界之中。程序员和秘书们注意他是因为他们必须这样做,那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因为他是他们的上司。而班克斯先生注意他是因为班克斯先生必须对各部门总体负责,必须清楚每个人,尤其是部门负责人的行为。
除了他们以外,再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也许这就是他不喜欢我的原因了。他在我身上看到了他自身所具有却又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问题在于他并不知道自己受到了冷落。在职务的掩护下,他可能根本就意识不到这一事实:本部门以外的任何人都不会对他有丝毫的注意。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我即使杀了他,也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
但是我立即打消了这一想法,尽量装做压根儿没有这样想过。但是已经不可能了,这个想法已经在我的脑海里生了根,即使我竭力用别的事情进行干扰,也将它驱赶不走。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在向什么人极力否认我的想法,也许是向我自己。也许是上帝,设想他或者她正在聆听我的胡思乱想并用道德观念对我进行控制。尽管这也许并不仅仅是胡思乱想。我努力不去想,结果却越来越多地去想。我开始意识到,虽然我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儿可怕而且可憎,但是我确实想这么做。
我也许可以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杀了斯图尔特。
我想起了那个在对便利店偷啤酒的人。
我确实可以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杀了斯图尔特。
我不是杀手,我没有枪。杀人与我所受的教育以及我的信仰都背道而驰。
但是,要干掉斯图尔特的念头却无时不在吸引着我。当然,我决不会那样做,那只是一个幻想,是白日梦——不,那不是个梦。
我决意要杀了他。
我开始理性地考虑这件事。斯图尔特真的是个受到了冷落的人,还是一个不怎么合群的无聊家伙?我杀了他之后能确保自己平安无事吗?
他是否受冷落这一点其实并不重要。我自己已然是个受冷落的人。人们即使注意到他死T,也不会想到是我干的。我可以在他的办公室里干掉他,然后浑身鲜血地走出大厅,乘电梯下楼,穿过门廊,绝对不会有人注意到我。
程序员们离开了,休息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站在房间中央,身旁只有嗡嗡作响的电冰箱和自动售货机。事情发展得太快了。我通常不是这样。我从来没有过犯罪记录。我从未杀人,我甚至连想都不应该想到去杀人。
可是我确实想要杀人了。
而且当我站在那里的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决意要动手了。
第20章 加入组织
在动手的那天,我穿了一身小丑的戏装去上班。
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促使我那样做。在潜意识里,我希望有人会发觉并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或者有人来强迫我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准备工作比我预料的要少一些。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决意杀死斯图尔特的念头越来越坚定,我开始做计划。我想我首先必须了解这座楼里的所有出入口,火警的位置,以及每层楼梯上保安人员换班的准确时间。结果我很快就发现,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么复杂,我又不是抢劫银行。实际上人们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我,我只需要走进去,干掉他,再走出来,便完事大吉。
惟一重要的问题在于斯图尔特本人。他不会看不到我,不仅如此,他还比我强壮得多,他一只手都能打过我。
如果他知道我是谁的话,他会反过来杀了我,扭头便走,没有人会知道,也没有人关心这事。
我必须对他进行突然袭击,使他大吃一惊。
我跟踪了他好几天,希望摸清楚他的生活规律和作息时间,从而确定最有效的袭击地点和方式。因为没有人注意我去哪儿。干什么,所以我能够在软件处的一角偷偷监视斯图尔特的办公室。找观察了两天,目睹着他出出进进,发现他的生活非常规律,每天的作息时间像板上钉钉一样准确,这使我异常高兴。之后我又隐藏在大堂里继续进行观察,以便进一步了解他离开办公室以后到底去了哪里、干些什么。
他每天午饭以后,大约1点1刻去卫生间,在里面呆整整10分钟。
我知道,我可以在那儿干掉他。
那是最适合于动手的地点。因为那时他毫无防备,我正好可以突然袭击。如果能趁他脱下裤子的那一刻将一切搞走,那就更好了,他不能马上跑掉。
就这么办。
一切似乎简单到了极点。我知道会成功。
我将动手的日子定在1月30日。
星期四。
30日那天,我早早地起来,穿上我的小丑服装。这身服装是我在最后一分钟才决定使用的。因为前一天晚上,我下班的时候路过戏服租赁商店,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我想用它作为掩护。可是我知道这纯粹是胡思乱想,小丑服装在商业社会里根本起不到有效掩护的作用,反而是大张旗鼓的宣传。我终究用信用卡付了租金,在那里记了账,这将留下可查的记录,以备日后作为证据使用。
我想,也许我在潜意识里渴望自已被人抓到。
我用服装租赁商店提供的油彩仔细地化装了脸部。先用白色油彩涂满整个面孔,再画上嘴角微微翘起的大红嘴唇,最后将鼻子安放在准确的位置。
我离开家的时候已经过了8点。
我身边的座位上放着从厨房拿来的切肉刀。
我好像是在银幕上观察着自己似的,不知道我是谁。我来到自动化界面公司,把车开进停车场后,绕过一排排汽车,进了大楼,乘电梯来到了我的办公室里。我一直将刀子举在面前,明白无误地公开我的计划,无意对此次行动进行任何掩饰。令人悲哀的是,仍然没有一个人注意我,更没有人进行劝阻。
我坐在办公室里,将刀子摆在面前,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一直等到1点钟。
5分钟后,我站起来,穿过走廊来到卫生间,走进了第一间厕所。我本来以为我会紧张,结果并没有。我的手既不出汗,也没有发抖,我十分镇静地站在那里。其实这时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若是回心转意还完全来得及,只消立即取消计划,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任何人受到伤害。
可是我想让斯图尔特受到伤害。
我决心让他死。
我暗暗对自己说,如果他走进我隐藏的这间厕所里,我就杀了他;如若他走进别的厕所,我就永远不再想这件事。
我将刀子攥得更紧了,并且开始出汗。嗓子似乎在冒烟,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努力咽下了口水。
这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我的心在砰砰直跳,不知是出于激动还是害怕。心跳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异常响亮,我怀疑斯图尔特是不是能够听到它。
脚步声穿过瓷砖地板,渐渐向我逼近。
假如这个人不是斯图尔特怎么办?假如其他人走进卫生间,看到我扮成小丑的模样,拿着切肉刀站在厕所里,他们会怎么想?我该怎么办?
脚步声在我的厕间门口停了下来。
金属门被拉开了。
斯图尔特走了进来。
刹那间,他惊呆了。我毫不犹豫地向他刺去,但是刀子无法轻易进入他的身体,它受到了肌肉和肋骨的阻碍。我努力将它拔了出来,再次用力刺去。这时他已经顾不得吃惊了,因为他已经开始狂呼乱叫起来。我腾出左手压住他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