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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挂锁的棺材-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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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川清惠想到深谷是一流报社的记者,而且自己又吃了人家的饭,不好意思十分推辞,便跟着他进了房间。进屋以后深谷便好说歹说地留住了她。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头,正要站起来告辞,深谷猛地扑了上来。她万分紧张,拼命抵挡挣扎,后来发现对方的身体突然瘫软了。她身上带着一把护身用的水果刀,这把刀不知什么握在了她的手里,并且刺伤了深谷的胸脯。
  她想放掉刀子,可是手被对方紧紧捏住了,手掌想伸也伸不开。她惊恐万状,拔脚逃出了房间。为什么会干出这样可怕的事来,她自己也不明白。
  如果清惠讲的都是实情,有被判为正当防卫的可能性。
  清惠的过失在于毫无防备地进入男人的房间,但这可以解释为是出于对对方的信任,再加上被一番甜言蜜语所催促,便解除了警惕。
  深谷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单人床外还有一张沙发。这张沙发根据旅客的要求可以兼作卧床用,所以这种房叫作兼用双人房间。房间的面积和正规的双人房间几乎相等。因为旅客结帐时只要按实际使用的床铺数付钱就行了,所以对于拿不准到底是一个人住还是两个人住的旅客来说这是一种方便。
  深谷是一个人住进来的,登记时登记的也是一个人。他租用这个房间意味着他预测到也许还会有一个人住进来。
  在对女方还没有十分了解的阶段如果一开始就租下夫妇房间或双人房间,势必会暴露动机。可如果租了单间,等双方互相情愿想换双人房间的时候,旅馆方面往往不同意办理,因为这一类的临时换房往往伴随着卖淫行为。
  深谷选择兼用双人房间,被认为是从一开始就对清惠心存不良的证据。也就是说,人们认为清惠是整个落入了深谷巧妙地布下的圈套。警方的看法也倾向于清惠属于正当防卫,看来深谷的一条命算是白送了。
  6
  对深谷的死震动最大的是山名,尤其是听说深谷因为对女性施行暴力结果被对方出于正当防卫所杀。
  他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五楼服务台第一次打电话来报告消息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不吉利的预感。在那个侍者惊慌失措地跑来传讯的的时候,还不知道被害者是谁,甚至连究竟有没有丧命都还没有确定。
  那个惊慌失措的侍者看了细川清惠手里拿着满是鲜血的刀子,便产生了人已经被杀的先入观。
  山名在深谷托他保管东西的时候就产生了深谷也许要出事的预感。
  深谷说过他弄到了一样对于某个人来说是致命的东西,还说对方为了弄到这样东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可是,他本人恐怕也没有想到竟会惨遭杀害吧?事先決定和深谷在这里见面的人是细川清惠吗?而且,深谷手里的那件东西对于她来说,真的重要得不惜杀人行凶也非搞到手不可吗?
  “这是不是伪装成正当防卫的凶杀?”
  山名心里产生了怀疑。
  根据深谷的为人,他不可能去干强奸女人一类的事。
  如果真的是巧妙的杀人,那细川清惠这一刀子算是白捅了。因为她这样不择手段急于弄到的东西如今在山名手里。
  深谷托山名保管的东西也许正是指出凶手是谁的证据,因为他曾清清楚楚地说过这东西和中条希世子的被害有关。深谷之所以要委托山名,也许因为脑子里有着山名和他追踪的是同一个凶手的连带意识。
  深谷的被害,意味着通往杀害希世子的凶手的线索被掐。深谷追得太深了,以致于反而暴露了自己。
  清惠说她随身带着刀子,事情也未免太凑巧了。如果她确是出于正当防卫,那也是在被剥得接近全裸了以后才拿出刀子来的。
  那么,这把刀原来是藏在哪里的呢?如果是藏在手提包里的,在当时这种万分急迫的状态下,她是不可能有机会打开手提包拿刀的。
  若是从一开始就拿在手里的话,岂不是早就心存杀意了?警察为什么不对此事产生怀疑?深谷抓住了敌人致命的把抦,因此被永远堵住了嘴。
  山名意识中的“敌人”和杀害中条希世子的凶手是相通的,因为深谷所追踪的明明是杀害希世子的凶手。
  “这个敌人不会是细川清惠。清惠不过是一个受敌人操纵的傀儡。不过,手段也太巧妙了……”
  山名对自己不动一个指头就把深谷断送了的敌人的手腕深表感叹。这些不露脸的敌人通过细川清惠这个道具达到了目的,而且还巧妙地把这个道具也保护了起来。
  想到这里,山名突然注意到一个奇妙的现象:如果这件事真是伪装成正当防卫的凶杀,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为了把深谷已委托交给山名的那件东西弄到手?可如果是这样的话——
  清惠是在东西尚未到手的时候杀了深谷的。这对于如此精心策划这一场凶杀的人来说又怎么解释?
  “莫非他们并不知道深谷手里有这么一样致命的东西?也许他们的目的只是堵上深谷的嘴?如果他们知道深谷手里有这么件危险的东西,是不会在东西到手之前就把他杀了的。”
  他再一次仔细地回想深谷当时的原话,他是这样说的:
  “如果那个人知道我有这么件东西,他是会不择手段地把它搞到手的。”
  因为深谷接着就出了事,所以山名一下子就想到了凶手是知道有这么件东西的,仔细推敲一下深谷的原话,他明白了事情并不是这样。
  敌人这样做的目的还是在于堵住他的口,他们并不知道在深谷后面还有一件如此危险的“道具”留着。山名很想把这东西打开来看看究竟是什么。现在警方正倾向于正当防卫,说不定这东西有着把警方大多数人的想法一下子推翻的力量。
  不过,私自拆看旅客委托保存的东西是不允许的,更何况在送交警察局以前拆开是会受到怀疑的。可若是连里面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交给警察,山名对此又抱有一丝漠然的不安。
  举棋不定间,眨眼又过去了几天。清惠的事件只在最初那天粗粗报道了一下,过后便在新闻界消声匿迹了。
  “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结局?”
  深谷的遗物仍然藏在衣帽柜里。山名终于沉不住气了,决定把东西连同自己的想法一起提供给警察。
  7
  他决定在去警察局前先打个电话问问细川清惠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他给所辖警察署的搜查员挂了个电话,对方爱理不理地答道:
  “什么细川清惠?啊——,你是说那个在旅馆里被强奸的女人吧。她的正当防卫好象能成立,目前在家里接受调查。”
  “什么?正当防卫?她不是把人给杀了吗?”
  “所以才叫正当防卫嘛。也就是说,她这不算是犯罪。”
  “正当防卫这么简单就可以成立?”
  “简单不简单得由检察厅说了算。”
  “那么,细川清惠回到自己家里了吗?”
  “不,她在担保人那儿。你是谁?”一直说话懒洋洋的对方突然起了疑心。
  “嘿,我只是她的一个熟人。”
  山名说完挂断了电话,胁下已吓出了冷汗。对方也许是在反探测。
  幸亏这个电话是下了班以后在街上的公共电话亭打的,只要不被当场抓住,就不必担心暴露了身份。山名慌忙离开了电话亭。
  等进入一个完全安全的环境以后,山名开始仔细分析刚才从警察那儿得到的消息。
  细川清惠已被打发回家了。深谷被害到今天不过才过去五六天,他们就让她回家了。
  当然,如果有一个可靠的担保人,不必担心潜逃,倒也不是非拘留不可。可细川清惠毕竟是个杀了人的凶手,事情刚过去几天就把她放回家是不是太……
  听到细川清惠主张自己是正当防卫以后,山名特意去买了一本刑法进行了研究。
  所谓正当防卫,是指“在受到危急的不法侵害时,为保卫自己或他人的权利,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施行的加害行为”,这在刑法上不构成犯罪。
  问题是要判断是否真的是危急的不法侵害,是否真的是为防卫而进行的反击,事实上是不是真的出于万不得已,就相当困难了。
  在事实上并非危急,只是反击者主观上的认为,或者超过了自卫程度的情况下,正当防卫是不能成立的。
  清惠的自述真有那么可信吗?即使深谷有这样的侵害行为,难道就不能怀疑是由女方的挑逗引起的吗?平时一贯喋喋不休的宣传机构对于自己伙伴中的一员所发生的事件竟然噤若寒蝉,这又是为什么?一旦起了疑心,可疑之处便越来越多地浮现了出来。这个事件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暗幕严严实实地笼罩着,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暧昧。
  这时,山名心里忽地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疑问——莫非警察也和他们是一伙的?
  他想打消这个想法,可这个既已萌发的疑惑却尤如一阵浓雾,眨眼间又涨大了好多。
  不,不仅是警察和检察部门,所有的宣传机构也好象对此闭目塞耳,一言不发。莫非其中有某个巨大的意志在积极活动,想把这个事件埋葬在黑暗中?
  真会有这样的事情吗?那些手里掌握着巨大的权力的人们若真的想这么干,那也并不是一件怎么难办的事。
  正当防卫的条件本来就很微妙,更何况面临被强奸的危险的女人为保护自己的贞操而杀了对方的事一般都发生在没有第三者的场合,而细川清惠事件是在被带进旅馆的密室后发生的,自然没有目击者。
  若说细川清惠本身也有过失的话,那就是她不该随随便便走进男人的房间。可这一点并不难辩解,只要说她这样做是出于对对方的职业和身份的信任就什么都在了,而细川清惠也正是这么说的。
  这件事即使不能算是正当防卫,也能算是超过防卫程度的“过剩防卫”或误会造成的“误想防卫”。
  不管是“过剩防卫”还是“误想防卫”,比起故意杀人判的刑要轻多了。而且对于过剩防卫有时还可能根据实际情况免于追究刑事责任。
  这一系列的重要判断全都根据加害者的自述而定,被害者业已死亡,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使用女人这一道具巧妙地杀害了深谷的敌人委婉地对警察施加了压力,要他们不要过份折磨细川清惠。
  因为事件本身属于正当防卫的可能性很大,警察就接受了某大人物的要求。对于警察的“稳妥的报告”,检察部门会通过吗?会。新闻界也因为这是一件自己队伍中的一员所引起的不名誉事件,在尽可能地装聋作哑。
  “深谷是被人谋杀的!”山名确信。
  ——究竟是被谁杀害的?
  ——毫无疑问,凶手和杀害中条希世子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唯有这一事实透过巨大的暗幕清楚地展现在山名眼前。
  警察对此不追不究,舆论界也按兵不动,那么谁来追查这个凶手呢?
  谁都没有。山名眼里又浮现出了自己被长良冈公造所逼,弄得浑身污秽时的样子。一想到当时的情形,他觉得心里的伤口猛地裂开了,正汩汩地往外直冒血。
  这个伤口也许永远也不会再愈合,永远都要往外冒血了。
  狼狈万状中,是中条希世子亲切地帮助了他。她没有顾忌山名浑身的污物,帮他洗去衣服上的污迹,用雪白的毛巾捂住了他正在流着血的心灵上的创口。
  她那为洗去污物而向他倾倒过来的侧脸上挂着无限的哀愁,仿佛受到这番屈辱和悲哀的是她自己。
  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希世子,竟被人象折下一朵鲜花拋在地上似地随随便便地杀害了!这个人还巧妙地设下圈套,杀害了发现了他的行迹的深谷,如今正坐在绝对安全圈的沙发上得意地冷笑。山名想象中的这张脸不知什么时候和长良冈那张浮胂的脸重叠起来了。
  长良冈究竟是不是凶手不知道,但他对于山名来说是个绝对不可饶恕的家伙。要是连这样的屈辱也能忍而不咎,那还不如早点去死了的好。某些迹象表明,长良冈和希世子之间是有联系的。这些迹象促成了山名的先入观。
  “我必须接深谷的班继续干下去!”山名真一为自己定下了奋斗的目标。
  这样的大事是不是一个小小的旅馆从业员所能干得了的且不去管它。他不象深谷有报社作后盾,也不是什么刑事、侦探。
  但这是他必须承担的义务。山名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为了完成这件任务才来到世界上的。他觉得目前除了追寻杀害希世子的凶手,做任何事都不能体现自己的存在价值。
  这件事成了他目前生存的唯一目的。敌人杀害了希世子,又杀害了深谷。如果他们知道山名也正怀着和深谷同样的目的开始了行动,恐怕会连踩死一条小虫的犹豫都没有地把山名干掉的。
  山名要走的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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