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1-7-第3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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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量随之减轻。但当它又开始启动向他左边晃去时……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埃蒂大叫道。“快把它拿开,韩契克。至少让它停下来!”
韩契克模糊地咕哝了一声,就像从一摊烂泥里发出的咕嘟声。随后铅锤并非缓缓停下,相反,它戛然而止,最后再次尖端指着埃蒂的脚尖悬在了他的膝盖前面。手臂和脑袋中的嗡鸣声持续了一会儿后也停了下来。随着这一切结束,铅锤诡异的重量也迅速抽离。这鬼东西再一次变得羽毛一般轻。
“你有没有话想对我说,纽约的埃蒂?”韩契克问道。
“有。请求您的原谅。”
韩契克嘴角一咧,一排牙齿从乱丛丛的胡须中露出来,然后又迅速消失了。“你并不是非常愚蠢呵?”
“我也是这么希望的,”埃蒂答道。当曼尼人韩契克把这条做工精巧的银链从他手上解下来时,他着实松了口气,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4
韩契克坚持要先排练。埃蒂明白原因,但他仍然对彩排这种无聊的事情深恶痛绝。每分每秒都变得极度难熬,就像一块粗布从你的手掌上摩挲滑过。不过他还是决定缄口不言。他已经惹怒了韩契克一回,而一回已经足够。
老人让六个手下兄弟(其中五个在埃蒂看来比上帝还老)走到山洞,三个人拿到了铅锤,另三个领到了贝壳形状的磁石。他自己拿的则是那个布莱尼铅锤,明显那是所有铅锤中力量最强大的。
七人在洞口围站成一圈。
“不用站在门旁吗?”罗兰问。
“现在还没必要。”韩契克答。
老人们手拉手,铅锤或磁石夹在手掌中央。等众人一站好,嗡鸣声立即再次响起,埃蒂觉得那声音吵得就像录音机音量开到最大。他注意到杰克伸手捂住了耳朵,而罗兰脸上有痛苦的神情一闪而过。
埃蒂的视线投向那扇门,此刻它不再是当初蒙尘的模样,也不再显得无足轻重。一串象形文字刻在门上,清晰地突显出来,意思是找不到的门。水晶门把烁烁发光,上面白光刻出的玫瑰花形状愈发醒目。
我能不能现在就把门打开?埃蒂非常想知道。开门走进去?他猜答案是否定的。无论如何,还不到时机。但是比起五分钟之前,他对整个过程已经有信心得多。
突然,洞底传来各种嘈杂混乱的人声。埃蒂听见小本尼·斯莱特曼尖叫出道根两个字;听见他妈妈在说现在他丢三落四的本事已经到达顶峰,因为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丢了;听见一个男人(大概是艾默·钱伯斯)对杰克说杰克疯了,病得很重,变成了疯子先生①。更多更多的声音还在不断加入。
韩契克猛地向他的同伴点点头。他们蓦地分开手,洞底传来的声音也同时戛然而止。接着埃蒂注意到,那扇门瞬间重新变得平淡无奇——那种你在大街上经过时绝不会回头再看第二眼的门。他并没有感到意外。
“看在上帝的分上,那儿到底是什么?”卡拉汉朝着阴暗深邃的山洞里下沉的通道努努嘴,问道。“原来不是这样的。”
“我想因为光震或丢了魔法球,山洞失去了理智,”韩契克语气平淡。“不过跟我们现在的任务没任何关系。我们的任务是开门。”他的视线落在卡拉汉的背包上。“你曾经四处流浪。”
“没错。”
韩契克又咧了咧嘴,露出牙齿,但旋即又闭上双唇。埃蒂得出结论,从某方面来说,这个老混蛋对这种表情乐此不疲。“不过你的背包告诉我你已经没有这个习惯了。”
“我想是因为我很难相信我们真要去旅行,”卡拉汉回答,同时微微一笑,不过与韩契克的笑容相比,明显力不从心。“而且我现在也已经老了。”
韩契克听到这话,粗鲁地咒骂了一句——听起来像是妈的!
“韩契克,”罗兰岔开话题,“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的地震是怎么回事儿?”
老人的蓝色眼眸一暗,不过眼光仍然锐利。他点点头。洞口外的山路上近四十个曼尼人全在耐心等待。“我们猜想是断了一根光束。”
“我也这么想,”罗兰回答。“我们现在只能孤注一掷。我想我们应该先谈谈,如果你也这么想。谈完所有该谈的,再开始办正事儿。”
韩契克眼神锁定在罗兰身上,与刚刚看埃蒂的一样冷酷,可罗兰丝毫没有退缩。韩契克浓眉一拧,旋即又展开。
“哎,”他说。“听你的,罗兰。你对我们有恩,对曼尼的所有乡亲都有恩,我们会尽一切力量报答你。魔力还没有消失,仍旧强大,只不过需要小小的火星。我们可以点燃火星,哎,就同考玛辣一样简单。你会得偿所愿,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一道葬身万劫不复的深渊。你明白吗?”
罗兰点点头。
“愿意继续吗?”
罗兰把手放在了枪把上,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等他再次抬头时,他脸上挂着自己招牌式的微笑,英俊、疲惫、绝望又危险。他伸出左手在空中转了两圈儿,做了个手势:我们走。
※※※※
①此处原文为法语。
5
众人把考芬棺放了下来——小心谨慎,因为通向被曼尼人称为克拉卡门的那条小路非常狭窄——搬出里面的物品。他们伸出长指甲(曼尼人一年才被允许修一次指甲)轻轻敲了敲磁石,发出的尖锐回声却像一把利刃咔嚓把杰克的脑袋劈成两半。蓦地,他领悟到一点,这声音和隔界的敲钟声①非常相似,却也并不意外;敲钟声本来就是卡门。
“克拉卡门是什么意思?”他问坎泰伯。“银铃之屋?”
“是鬼魂之屋,”他边回答边专注地解下铅锤的银链。“别打扰我,杰克,这可是个细致活儿。”
杰克并不了解为什么这是个细致活儿,不过他还是转身向罗兰、埃蒂和卡拉汉走去。他们三个正站在山洞入口处。此时,韩契克挑出手下最年长的几个,让他们围在门后站成半圆。不过刻着象形文字、有水晶门把的大门正面反而无人看守,至少暂时没有。
韩契克老人朝洞口走去,在坎泰伯耳边叮嘱了两句,然后冲着在洞外山路上等候的队伍挥挥手。队伍移动过来。当领头人走进山洞时,韩契克让他停了下来,自己走回到罗兰身边,蹲下身,做手势邀请枪侠也蹲下来。
山洞泥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尘土,有些是粉碎的石屑,还有一些却是些小动物的骨骸,它们真是昏了头竟然到这附近闲逛。韩契克用指甲在地上画了一个下端开口的长方形,然后又画了一个半圆围在外面。
“这是门,”他解释道。“这是我的人。你明白吗?”
罗兰点头。
“剩下的半圆由你和你的朋友围成,”他边说边补好了另一个半圆。
“那个男孩儿超感应能力很强,”韩契克突然朝杰克看去,杰克一惊,跳了起来。
“是的,”罗兰说。
“我们让他直接站在门前,但是也不能太近,以防门开得太猛——而这很有可能——把他的脑袋劈下来。你明白吗,孩子?”
“明白,一切听你和罗兰的,”杰克应道。
“你会感觉脑袋里有东西——像是被抽干。会非常难受。”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你想打开门两次。”
“是的,”罗兰答道。“两次。”
第二次是为了凯文·塔尔,埃蒂心知肚明,不过如果说他当初对这个书店老板产生过兴趣,现在也已经消失殆尽。这个人并非勇气全无,埃蒂心想,但同时也贪婪固执,自私自利:换句话说,典型的二十世纪纽约人。但是最近一次用到这扇门的是苏希,他只等门一开就冲进去。假如第二次开门可以通向凯文·塔尔和他的朋友亚伦·深纽去的缅因州小镇,没问题。假如其他人最终到达那里保护了塔尔,帮助夺回某块空地的所有权和某朵野生的粉色玫瑰,也没问题。但苏珊娜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其他一切都退居二线。
甚至黑暗塔也不例外。
※※※※
①隔界的敲钟声(Todash Chimes),一种震耳欲聋的声音,每当有人穿越隔界时这声音便会响起。
6
韩契克问道:“第一次开门你想把谁送过去?”
罗兰边暗自思忖,边一只手无意识地抚弄着凯文·塔尔坚持让他带过来的书封套,里面就是那本让神父寝食难安的小说。他并不是很情愿把埃蒂送过去。这个年轻人本来就一副急性子,如今他的妻子失踪更让他被关心和爱蒙蔽了双眼。假如罗兰命令他去追踪塔尔和深纽,他会乖乖遵命吗?罗兰可不这么想。那就意味着——
“枪侠?”韩契克催促道。
“第一次开门,把我和埃蒂送进去,”罗兰回答。“门会自己关上吗?”
“会,”韩契克说。“你必须像闪电一样快,否则身子就会被劈成两半儿,一半留在山洞里,另一半被送到那个棕肤女人去的地方。”
“我们会尽快的,放心吧,”罗兰保证道。
“哎,那就最好了,”韩契克再次露出牙齿。这回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他有什么没说出口?他知道的抑或只是他认为他知道的?)
罗兰不久以后就有机会琢磨了。
“我会把你们的枪留下来,”韩契克又说。“你们把它们带过去只会弄丢。”
“我想试试看,把我的枪带过去,”杰克说。“它本来就属于另一个世界,应该没问题。即使出了错,我想我也能再弄到一把的。总有办法的。”
“估计我的也行,”罗兰说。他仔细考虑过,决定还是尽量保住这把大号左轮枪。韩契克耸耸肩,仿佛说随你便。
“奥伊怎么办,杰克?”埃蒂问道。
杰克立即变得瞠目结舌。罗兰意识到这个男孩儿直到刚才还从来没考虑过他的貉獭朋友。蓦地,枪侠领悟到(并非第一次)一桩关于约翰·“杰克”·钱伯斯最基本同时也最容易被忽略的事实:他到底还只是个孩子。
“我们穿越时空时,奥伊——”杰克喃喃地说。
“不是这样的,蜜糖,”埃蒂自然而然地说出苏珊娜常用的亲昵称呼,意识到这点后他又悲痛得心口一悸。第一次,他对自己承认,也许他再也见不到她了,就像他们一离开这个恶臭的山洞以后杰克可能再也见不到奥伊一样。
“但是……”杰克又说,奥伊责怪地轻吠了一声。是杰克把他抱得太紧了。
“我们会帮你照顾他的,杰克,”这时坎泰伯温和地说。“会好好照顾他,我保证。我们会安排人在这儿站岗,直到你们回来接回你们的小朋友,取回所有行李。”如果你们还能回来的话,这是坎泰伯的画外音,只不过他善良得没说出口,但是罗兰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了。
“罗兰,你肯定我不能……我是说他不能……不。我明白了。这次不行。好吧。不行。”
杰克把手伸进大衣前兜,把奥伊抱了出来,放在积灰的山洞土地上。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弯下腰。奥伊也抬起脸,伸长了脖颈,两张脸几乎都要碰到一起。这时罗兰发现一桩最奇特的事:杰克眼里的泪水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奥伊的双眼竟然也噙着泪。一头哭泣的貉獭。这只是你在酒吧深夜买醉时听到的故事——一头忠诚的貉獭为即将分别的主人流下眼泪。你不会真的相信这类故事,只不过因为不愿意挑起争吵(甚至可能打斗)而不愿出口反驳罢了。但是现在一切就在眼前,亲眼所见,这让罗兰自己都有点儿想哭。只是因为这头貉獭善于模仿,还是因为奥伊真的明白正在发生的一切?罗兰希望是前者,全心全意地希望。
“奥伊,你得和坎泰伯待上一段日子了。不会有事儿的,他是好兄弟。”
“泰伯!”貉獭重复一声,泪水大滴大滴地从他的鼻头上落下来,浸湿了脚下的灰尘。罗兰感觉这头小动物的泪水尤其让人难受,甚至比孩子的泪水更甚。“不,我必须走了,”杰克边说边用手掌擦了擦脸颊,结果从脸一直到太阳穴都留下一道黑迹,仿佛士兵涂在脸上的颜料。
“不!杰克!”
“我必须。你和坎泰伯待在一起。我会回来接你的,奥伊——除非我死,我一定会回来的。”他再次抱了抱奥伊,最后站起身。“去,到坎泰伯那儿去。他在那儿。”杰克指向坎泰伯。“快去,听话。”
“杰克!泰伯!”声声呼唤凄惨得让人无法佯装没听见。奥伊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这头貉獭抽抽噎噎地——或者只是在模仿杰克,罗兰仍旧不放弃这个希望——转过身,朝坎泰伯奔过去,最后坐在了那个年轻人灰蒙蒙的靴子上。
埃蒂伸出胳膊想环抱住杰克,杰克一把把他的胳膊甩掉,径自走开,埃蒂一脸尴尬。罗兰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