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1-7-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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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就这工大,枪侠抽出左边的枪,他的动作一如既往,别看病恹恹的却十分准确
到位;十分清醒却又恍如还睡得迷迷糊糊:快得超过阴郁的夏天里的一道闪光。
我被打中了,安多利尼想,心里极为惊讶。老天啊,他比我见过的任何人出手
都快!我被打中了,上帝神圣的母亲马利亚,他这就要给我一枪送我滚蛋了,他是
鬼——
这衣衫褴褛的人扣动左轮手枪的扳机,然后安多利尼想——确实这样想——在
他意识中其实只有简单的卡嗒一声,没有噼啪震响之前,他就死了。
哑火。
微笑,安多利尼跪起身来,举起他自己的枪。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可以亲吻你的蠢驴说再见了,你他妈的幽灵。”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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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蒂坐起来,他赤裸的身子蹿起一层鸡皮疙瘩。他看见罗兰抽出手枪,听到那
卡嗒一声(本该是砰的一声),看见安多利尼跪起身来,听见他说的那话,他还没
想好自己要怎么办手里就摸到了一块有棱有角的大石头,他费劲地把它从砾石堆中
拽出,狠命地扔了出去。
石头击中安多利尼的后脑勺,弹了开去。鲜血从杰克·安多利尼开了花的头皮
里涌了出来。安多利尼开枪了,可是那颗本来肯定会射死枪侠的子弹放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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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完全放空,枪侠原本可以告诉埃蒂,当你感到嗖嗖的风声擦着脸颊而过
时,你就不能把这叫做放空。
他狠狠地把枪上的扳机拉回去,把刚才朝安多利尼射击时弹出的扳机再扣回来。
这一次,子弹在弹膛里射响了——干巴巴的戛然越空的噼啪声在海滩上回响着。
栖息在远离大螯虾的礁石高处的海鸥惊飞而起,尖叫着,惶惶地扑在一处。
枪侠的子弹本该让安多利尼彻底歇手,却被意外退膛的后坐力干扰了,然而安
多利尼这时还能动弹,他侧身倒在地上——被那块击中脑袋的石头砸得晕头转向。
在他听来枪侠左轮手枪里发出的那一声枪响有点模糊而遥远,但子弹像是烧灼着的
钎条猛然插进他的左臂,那痛楚又延伸到肘弯,足以使他从昏厥中清醒过来,继而
站了起来,他那条断臂已经派不上用处了,而另一只手还举着枪抖抖瑟瑟地搜寻着
目标。
他首先发现的目标是埃蒂,埃蒂这小瘾虫,就是这家伙不知变着什么法儿把他
弄到这么个神经错乱的世界里来了。埃蒂赤条条地站在那儿,就像他刚出生时一样,
两条胳膊抱在胸前,在寒风中抖成一团。好吧,他也许会死在这儿,但是能拽上他
妈的埃蒂·迪恩这小子做个垫背的,至少有一份快感。
安多利尼举起枪。这把小眼镜蛇现在似乎有二十多磅重,但他还能攥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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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别再是哑火,罗兰一咬牙,又把扳机拉回去。在海鸥嘈嘈窃窃的尖唳中,
他听见随着弹膛转动的一记顺畅滑溜的卡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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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哑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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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侠没有朝安多利尼的头部瞄准,而是击中了安多利尼的手。
他不知道他们是否还需要这家伙,但也许还用得着;这家伙对巴拉扎很重要,
巴拉扎已经在每一件事情上都证明了他是罗兰熟知的危险人物,最好的方式就是最
安全的方式。
他打得很准,这一次没有意外;已经料定了安多利尼的枪和他本人会有什么下
场。罗兰见过这种结果,但在曩昔的岁月里,人与人互相对射的情形他只见过两回。
你的坏运气来了,伙计,瞧见安多利尼尖叫着踉踉跄跄地走下海滩时,枪侠在
想。喷涌而出的鲜血沾满了安多利尼的衬衫和裤子。
那只捏过柯尔特眼镜蛇手枪的手下半截手掌不见了。那枪成了一堆不成模样的
金属碎片散落在沙滩上。
埃蒂直愣愣地瞪着他,惊呆了。这下子没人再把安多利尼的脸错认为原始洞穴
人的脸了,因为他现在压根儿没有脸了;原来的面部现在再也看不出脸的模样了,
只有一堆模糊的血肉和一个还在发出尖叫的黑洞——那是他的嘴巴。
“我的上帝,怎么回事啊?”
“肯定是我的子弹击中了他的旋转枪膛,而就在那一瞬间他扣了扳机,”枪侠
说。他的声音干巴巴的像是学院派教授在作弹道学讲座。“结果就发生了爆炸,把
他自己的枪给炸崩了。我想可能弹匣里还有一两颗子弹也发生了爆炸。”
“毙了他,”埃蒂说。他比刚才抖瑟得更厉害了,由于夜晚的寒意,“由于海
边的冷风,由于全身赤裸,当然还不仪仅是这些。”杀了他吧,让他解脱吧,看在
上帝分上——“
“晚了,”枪侠冷漠的语气简直寒气砭骨,冷冷地钻进了埃蒂的骨头缝里。
埃蒂转过身去,已经来不及了,安多利尼没能躲开大螯虾似的怪物,让它扑到
自己脚上,撕下他的古奇牌船形平底鞋……那只脚,当然还在鞋子里头。安多利尼
在他面前尖叫着,疯狂地挥舞着手,又被拖了过去。怪物们贪婪地扑到他身上,一
边嘶啃着这个活生生的人,一边急不可耐地朝他发问:爹爹一啊一嚼嚼?是不是嗯
一小鸡?
达姆一啊嚼嚼?多达啊一块块?
“耶稣啊,”埃蒂呻吟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现在确切说已经拿到了
(魔一粉,枪侠说;可卡因,埃蒂听见了)
也就是说,你答应过要交给那个叫巴拉扎的人的东西到手了,“
罗兰说,“不多也不少,我们可以回去了。”他平视着埃蒂。“这回我得跟你
一起回去。我带我自己过去。”
“耶稣基督,”埃蒂说,“你能行吗?”旋而自己又答上一句。“你当然能行。
可你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自己一个人对付不了,”罗兰说,“到这儿来。”
埃蒂回头看着海滩上那堆蠕动的怪物,一个个弓着后背在那儿扒拉着食物。他
从来没喜欢过杰克·安多利尼,可他还是感到胃里在上下翻腾。
“到这儿来,”罗兰不耐烦地催促他。“我们没多少时问了,对这些不得已只
能去做的事儿我一点也不喜欢。我以前从来没做过这档子事儿。也根本没想过我会
沾手这事儿。”他痛苦地扭动着嘴唇。
“我开始习惯做这样的事儿了。”
埃蒂慢慢挪步朝这骨瘦如柴的人形靠近,两条腿越来越粘滞。
他一身赤裸的白净的肌肤上隐隐闪着异样的暗光。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罗兰?
他想。你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热乎乎的——只是发烧吗?还是疯狂?没准都是吧。
上帝啊,他需要来一针。说真的,他该来上一针。
“你以前从来没做过什么?”他问,“你刚才怎么说来着?”
“拿上这个,”罗兰说。他指指挂在自己右臀上那把左轮枪。他没指,只是做
个手势而已,因为没手指可以摆弄,只有一截破布裹着的断指根儿。“这对我不好。
倒不是现在,可能我永远都将为此而倒霉。”
“我……”埃蒂咽了咽口水,“我不想碰这玩意儿。”
“我也没想要你玩这个,”枪侠用一种古怪而文雅的口气说,“可是恐怕我们
俩都没有选择,等会儿就要开火。”
“有必要吗?”
“当然。”枪侠平静地看着埃蒂。“只能这样,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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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拉扎愈来愈感到不安。时问太长了。他们在那里面呆的时间太长了,而且一
点动静都没有。远远地,好像是在相邻的街区,他听到有人在互相叫喊,然后是卡
嗒卡嗒的响声,好像是开火的声音……
一声尖叫。是一声尖叫吗?
别去管它,隔壁街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关你屁事。你快变成一个老太婆了。
但那也一样,那征兆不对,非常不对。
“杰克?”他冲着关着门的洗手间叫唤。
没人应声。
巴拉扎拉开写字台左边最上层的抽屉,取出枪。这不是柯尔特眼镜蛇手枪,不
是那种可以塞进一只蛤壳式手枪套里的小巧玲珑的玩意儿;这是一支点357 梅格纳
姆手枪。
“西米!”他喊道,“你给我过来!”
他砰地关上抽屉。纸牌塔纷纷塌落下来。巴拉扎甚至没去留意它。
西米·德莱托,两百五十磅体重的身量塞满了门道。他看见老板大人从抽屉里
拿出了手枪,便嗖地从格子外套下抽出他自己的枪。
动作大得几乎就像原子弹起爆似的,如果不是熟悉他的人准会误解他要干什么
了。
“我要克劳迪奥和特里克斯都过来,”他说,“叫他们快点。这小子要搞什么
名堂了。”
“我们有麻烦了。”西米说。
巴拉扎的眼睛从洗手问门上闪回西米身上。“噢,我都有一大堆麻烦了,”他
说。“这回的麻烦是什么呢,西米?”
西米抿抿嘴唇。即便在一切都顺风顺水的情况下他也不愿在老板大人面前报告
任何坏消息;他就是这副模样……
“嗯,”他说,抿了抿嘴唇。“你瞧——”
“你就不能他妈的说快点吗?”巴拉扎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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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轮手枪的檀香木枪柄太滑溜,埃蒂接过来时差点让它从手上滑落到脚趾上。
这老大的家伙简直像是史前文物,笨重得要命,他知道自己得用两只手才能端起它。
这枪的后坐力,他在想,我一开枪,没准会让我一下子就顶穿身后那堵墙。然而,
他身体中的某一部分——是想要举起这玩意儿;想要回应那种完美地表达什么的召
唤;想要感受到那段隐晦的、血淋淋的历史,想要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除了最出色的那一个,还没有人曾在手里捧过这样一个宝贝呢,埃蒂想,到目
前为止,至少是这样。
“你准备好了吗?”罗兰问。
“还没呐,不过我们来吧。”埃蒂说。
他用左手抓紧了罗兰的左腕。罗兰用他发烫的右臂抱住埃蒂赤裸的肩膀。
他们一起穿过那扇门,从罗兰濒临死亡的世界,从那个海风阵阵的幽暗海滩,
回到了巴拉扎斜塔里面那问闪着荧光的洗手问里。埃蒂眨眨眼睛,使自己适应这里
的光线,他听见西米·德莱托在另一个房间里的声音。“我们有麻烦了,”西米正
好在说这句话。不是谁都有麻烦,埃蒂想。接着他的眼睛盯上了巴拉扎的小药箱。
那箱子还开着。
在他的记忆中,他听到巴拉扎吩咐杰克去搜查洗手间,当时安多利尼还说有什
么地方是他不知道的吗,巴拉扎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那儿后墙上有一小块嵌板,
那后面是一个药品柜,他曾这样说。我在那儿搁了些私人物品。
安多利尼打开过那面金属嵌板,但忘记关上了。“罗兰!”他压低声音喊。
罗兰举起枪,把枪管压在自己嘴唇上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埃蒂悄没声息地蹿到
药箱跟前。
一些私人物品——里面有一瓶栓剂,一份名为孩子的游戏(封面上是两个作深
吻状的光身子女孩,约摸八九岁的样子)的杂志模糊小清的复印件……有八袋或是
十袋的凯福莱克斯的样品。埃蒂知道凯福莱克斯。吸毒的人,一般来说,因为容易
受到感染,所以不管到了哪儿,他们都有些药物知识。
凯福莱克斯是一种抗生素。
“噢,我已经有一大堆麻烦了,”巴拉扎正在说这话,听上去已是大为头痛。
“这回的麻烦是什么呢,西米?”
如果这样的事还不能叫做麻烦的话,那就没有什么事能叫他心烦的了。埃蒂想。
他开始朝外扒拉那些袋子想往自己口袋里塞。但马上意识到他没有口袋,差点噗地
笑出来了。
他把那些袋子都扔进洗涤槽。想过后再来拿走……如果还有过后的话。
“嗯,”西米在说,“你瞧——一”
“你就不能他妈的说快点儿吗?”是巴拉扎叫嚷的声音。
“是那小子的大哥,”听见西米这样说,手上还拿着最后两袋凯福莱克斯的埃
蒂顿时僵住了。这会儿他更像那只老美国胜利唱片公司唱片封套上的狗了。
“他怎么啦?”巴拉扎不耐烦地问。
“他死了。”西米说。
埃蒂马上把那两袋凯福莱克斯扔进洗涤槽,转向罗兰。
“他们杀了我哥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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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拉扎扯开喉咙告诉西米这时候别拿这么一堆破事来烦他,因为他得对付眼下
至关重要的事儿——你看这小子竟然想搞他和安多利尼,或许先别算上安多利尼,
这可是不能容忍——当时他清清楚楚地听到这小子的叫声(不用说对方也听到了西
米和他的声音)。“他们杀了我哥哥。”那小子在说。
突然,巴拉扎把自己那票货扔在脑后了,对那诸多疑问或是其他一些事儿也不
在意了,他只想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