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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黑暗塔1-7-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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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咆哮。那是水发出的声音——据杰克的判断,一秒钟奔涌出十亿加仑所发出的
声音——水奔腾到深渊的边缘,垂流直下两千英尺,落在底部的石潭里。层层的雾
霭飘过那两张模糊的狗面,就像从地狱的入口冒出来似的(希腊神话中,镇守冥界
入口的就是名叫刻尔帕洛斯的妖犬,生有三个头。)。音量不断加大。现在杰克的
整个脑袋都在轰响着。他拿手去拍耳朵,看见罗兰、埃蒂和苏珊娜在做同一件事情。

    奥伊还在狂吠,但杰克听不见它的声音。苏珊娜的嘴唇又开始动了起来,这次
他也能明白她在说什么——停下来,布莱因,停下来! ——但正如他听不见奥伊的
叫声一样,布莱因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尽管他确信苏珊娜是用尽力气在叫了。

    布莱因让瀑布的声音越来越响,直到杰克感到眼睛在眼窝里颤动,他可以肯定
他的耳朵会炸开的,就像经受强音震动的扬声器喇叭一样。

    但一切都结束了。他们还在月亮的氤氲光芒中悬在那里,一圈圈的月虹照旧在
慢条斯理地幻化出梦幻般的圈圈,前面是一帘绵绵不绝的水瀑。

    湿漉漉而显得有点野蛮的看门狗的石头脸继续从洪流中突出出来,不过那种灭
绝世界的雷声已不见了踪影。

    杰克一度认为他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也就是说他已经彻底变聋了。但他
马上意识到他能听见奥伊的声音,那貉獭仍然在狂吠,苏珊娜也在叫喊着什么。起
初这些声音听起来遥远而模糊,就像耳朵被饼干屑堵住了一样,接着声音变得清晰
起来。

    埃蒂将手臂围绕着苏珊娜的双肩,看着地图。“好伙计,布莱因。,,“我只
是想你们可能喜欢听瀑布发出的巨大声响,’’布莱因说。他的声音听上去既愉快
又有些受伤。“我以为它能帮你们忘记我犯的那个让人遗憾的错误。和伊迪丝·邦
可有关。”

    是我的错,杰克想。布莱因也许仅仅是台机器,是一个自杀型的机器,但他照
样不喜欢别人取笑他。

    他挨着苏珊娜坐下,把手臂搭在她身上。他仍旧能听见猎犬瀑布的声音,但现
在声音已经变得遥远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 ”罗兰问。“你是怎么给电池充电的? ”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枪侠。同时,给我猜个谜语吧。”




    “好吧。我给你猜个柯特自己出的谜语吧。他当时出过很多谜语给人猜。”

    “我非常期待。”

    罗兰稍稍停顿了一下整理思绪,抬头望望曾经是车顶的那个地方,现在那儿只
有满天的星星洒在漆黑的夜空里( 杰克能看到阿波恩和丽迪亚——古恒星和古母星
——这两颗星仍在熟悉的位置上互相凝望,看到它们,杰克莫名地感到安心) 。接
着枪侠回头看了看那个亮晃晃的长方形,权当那是布莱因的脸。

    “我们是很小的生物;我们都有不同的特征。我们其中一个在玻璃杯里很稳定
;还有一个能在喷气机里找到。另一个是在锡盒里,第四个装在盒子里。

    如果你要找第五个,它永远不会离开你。请问我们是什么呢? ”

    “A 、E 、I 、0 和u ,”布莱因回答。“高等语中的元音。”这次还是毫不
犹豫。只是声音有点嘲讽的味道,差点就成了大笑;听上去就像是个残忍的小男孩
看着小虫在一个热烤炉上跑来跑去。“不过这个特别的谜语并不是你的老师出的。

    蓟犁的罗兰;我是从伦敦的乔纳森·斯威夫特那儿知道的——你朋友们也来自
那个世界。”

    “谢谢你,先生。”罗兰说道,他发出的“先生”一词听起来就像叹气。

    “你回答正确,布莱因,无疑你对谜语来源的想法也是正确的。我老早就怀疑
柯特了解其他的世界。我想他可能与住在城外的一个曼尼人有过交谈。”

    “蓟犁的罗兰。我不在乎你的什么曼尼。他们向来就是一个愚蠢的部族。再让
我猜一个谜。”

    “好吧,什么东西有——”

    “打住,打住。光束的力量汇聚在一起。不要直接看着猎犬,我有趣的新朋友
们! 遮住你们的眼睛! ”

    杰克的目光离开了从瀑布中突出来的巨大岩石雕像,但是没有及时把手抬起来。

    他用余光一扫,看见那些毫无特征的头颅突然长出了眼睛,闪烁着刺眼的蓝色。
锯齿状尖利的闪电从眼睛里冒出来,射向火车。杰克躺倒在铺着地毯的贵族车厢的
地板上,手腕前端紧紧贴在紧闭的双眼上,奥伊的哀嚎声回响在他一只有点轻微耳
鸣的耳边。另外,他还听到电的劈啪声在火车的周遭肆虐。

    当杰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猎犬瀑布消失了;布莱因再次恢复了不透明的车
厢。不过他还能听见声音——电子瀑布,就是从石头头颅的眼睛中射出的来自光束
的能量。布莱因好像在吸收这种能量。我们继续前进的时候,杰克想,他会消耗电
池的能量来进行活动。这样剌德就真的被甩在身后了。永远。

    “布莱因,”罗兰说。“光束的能量怎么会存储在那样的地方? 那些能量又怎
么会从圣狗的眼睛里跑出来? 你是怎么利用那些能量的? ’,布莱因不说话。

    “还有,是谁把它们雕刻出来的呢? ”埃蒂问。“是中古先人吗? 应该不是吧,
你说呢? 在他们之前应该还有人吧。或者……他们是人类吗? ,,布莱因依然沉默。

    也许这很好。杰克不清楚他到底有多想了解猎犬瀑布或是它背后的秘密。之前
他也曾在罗兰世界里的黑暗中待过,他已经见得足够多,多得让他相信那边的东西
既不美好也不安全。

    “最好还是不要去问他,”小布莱因的声音在他们的头顶上响了起来。

    “更安全。”

    “别问他一些傻问题了,他也不玩笨游戏。”埃蒂说。那种迷离而遥远的神情
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当苏珊娜叫他时,他好像根本没听见。

 
 

 

                                   3

    罗兰挨着杰克坐下,沿着右脸颊上的胡楂往上摩挲着自己的左半边脸。

    在他疲倦和困惑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做这个动作。“我已经弹尽粮绝,没什么谜
语好讲了。”

    杰克扭头望着罗兰,颇感吃惊。枪侠已经对着那计算机摆了五十多次姿势了,
杰克想,若是毫无准备就伸出头去,次数可不算少了。不过要是转念一想:谜语在
罗兰老家算是一桩了不得的大事的话……

    罗兰仿佛从杰克的脸上读懂了什么,因为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酸涩的微笑;他
点了点头,仿佛这个孩子已经大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也不明白。你要是昨天
或前天问我,我肯定会告诉你我的记忆深处储存了至少一千条谜语。也许是两千条。

    可是……”

    他耸了耸一边肩膀,摇摇头,又开始摩挲起他的脸颊了。

    “这跟遗忘还不一样。这就好像它们一开始就不在那里。世界其他地方发生的
事情开始发生在我身上了,我想。”

    “你在转换,”苏珊娜说,她用有些怜悯的神情看着罗兰,罗兰不敢直视这样
的眼神;他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像这里其他东西一样? ”

    “是,恐怕是这样。”他双唇紧闭,目光犀利地看着杰克。“我要是叫到你,
你准备好出书里的那些谜语了么? ”

    “是的。”

    “好。当心点。我们还没有结束呢。”

    外面,微弱的电火花发出的劈啪声停止了。

    布莱因宣布:“我已经给电池充过电了,万事俱备。”

    “太棒了。”苏珊娜无谓地说了一句。

    “棒了! ”奥伊附和了一句,很得苏珊娜讽刺语气的真传。

    “我还要做一些转换操作。大概要用上大约四十分钟。大多数操作是自动的。

    在转换操作和功能检查同时进行的时候。我们会继续比赛。我很享受这个过程。”

    “就好像你在为去波士顿的火车换挡,从电动挡切换到柴油挡,”埃蒂说。他
听上去仍然神游物外。“在哈特福得或是纽黑文或是一个别的什么地方,在那里任
何神智清醒的人都不想活。”

    “埃蒂? ”苏珊娜问道。“你——”

    罗兰碰了碰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不用担心纽约的埃蒂。”布莱因语带调侃,似乎在说“天哪,这可真有趣”。

    “没错,”埃蒂说。“不用担心纽约的埃蒂。”

    “他脑子里没有一条好谜语。但是蓟犁的罗兰,你知道很多。再给我猜一个吧。”

    罗兰正在动脑筋的时候,杰克想起了他那篇期末作文——布莱因是灾难,他曾
经这样写道。没错,布莱因是个麻烦,这就是事实。这是事实。

    千真万确的事实。

    不到一小时后,单轨火车布莱因又开始前进了。

 
 

 

                                   4

    苏珊娜心怀恐惧地看着闪耀的小点接近、穿越戴什韦尔,然后向终点驶去。小
点的运动表明转换到电池之后,布莱因的速度有些放慢了,而且她还感觉到贵族车
厢的灯光也变暗了一些;但她认为,不管时速多少,最终还是没什么区别。布莱因
可能以六百英里而不是八百英里的时速到达终点托皮卡,但它的最后这批乘客照样
还是会变成牙膏。

    罗兰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在他记忆的垃圾箱里越挖越深地搜寻谜语。

    他终究还是找到了,他还是老样子,从不放弃。自从罗兰开始教她如何射击开
始,苏珊娜就对蓟犁的罗兰有一种难以启齿的好感,这是一种五昧杂陈的感觉,有
崇敬,有害怕,还有怜悯。她想自己是不会真正喜欢他的( 作为她自身一部分的黛
塔·沃克会因为他硬硬把她拽进这个世界——完全不顾她挣扎——而永远记恨她) ,
但她的爱还是很强烈。不管怎么说,他拯救了埃蒂。迪恩的生命和灵魂;拯救了她
所爱的人。仅就这一点来看,她也必须爱他。但她怀疑自己的爱更大程度上源于他
的坚持。退缩这个词不是他字典里的词条,即便是在他受挫的时候……很明显,现
在正是这样的时刻。

    “布莱因,哪里有路不见车,有林不见树,有城不见屋? ”

    “地图上。”

    “答对了,先生。下一个。我有一百条腿,但不能站立;我有一个很长的脖子,
但没有脑袋;我消耗着女仆的生命。我是谁呢? ,,“扫帚,枪侠。另一个版本的
结尾是,‘我方便了女仆的生活’。我更喜欢你的版本。”

    罗兰没有搭理。“看不见,摸不着,听不见,闻不到.官躲存犀屡后而.山川
的下方。它终结生命,扼杀欢笑。布莱因,请问这又是什么呢? ”

    “黑暗。”

    “谢谢你,你又说对了。”

    残缺的右手沿着右脸颊划了上去——这个动作显出他的烦躁——他长满老茧的
手指发出难以察觉的摩擦皮肤的声音,这让苏珊娜不寒而栗。杰克盘腿坐在地板上,
忧心忡忡地盯着枪侠。    ‘“有样东西能跑不能走,有时唱歌但从不说话。没有
胳膊却有手;没有脑袋却有脸。布莱因,请问这又是什么呢? ”

    “钟。”

    “该死,”杰克小声说道,双唇抿了起来。

    苏珊娜看着埃蒂,心中感到一阵恼怒。埃蒂似乎已经对这一切失去了兴趣——
按照他那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古怪俚语,已经开始“跑神”了。她本想拿胳膊肘捅
他一下,但突然想起罗兰对着她摇头,就作罢了。从他漠然的眼神中,你无法确定
他是否在思考,但可能他的确在想。

    如果是这样,你最好抓紧点了,心肝儿,她想。比起托皮卡来,地图上的那一
小点离戴什韦尔更近一点,但这个点会在大约一刻钟内到达两地的中间位置。

    比赛仍在进行当中,罗兰不停地提问,布莱因则不断作出精准的回答。

    什么东西可以用来筑成城堡,来掀翻高山,使一些人看不见,而让另一些人看
见? 沙子。

    谢谢你。

    什么东西冬天有,夏天没有,还会根部朝上地生长? 冰柱子。

    布莱因,你说对了。

    人在上面走,人在下面走;打仗时变得四分五裂? 桥。

    谢谢你。

    看来猜谜是了无止境了,一个接着一个,直到苏珊娜觉得这一点意思都没有。

    罗兰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吗,她想,在翻土节和满土节的猜谜比赛中,他和一
帮朋友( 尽管她知道他们不都是他的朋友,不,绝对不是) 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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