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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节

鲁班的诅咒-第1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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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心度物,无知无觉,万物为虚,百觉为玄,哪管它声色形迷厉音魍态。”石壁山的人发出一声清朗的高呼。
高呼的这句话是出自《玄觉》离虚篇,这话是让人把一切美好的、丑恶的都看作虚幻,要以心去感觉事物,那样对世界的认知才能到达一个极高的境界。
迷离状态的柳儿定定的眼珠突然一转,发出淡淡两道青绿的光泽。青瞳碧眼是半仙,这是天师掌教给鲁天柳下的定言。
躺在地上的柳儿没有马上站起来,而是伸手一指:“是它!”
飞絮帕在手指指出后发出,虽然现在柳儿就剩下一根飞絮帕,可所指之物只是一个鬼婴,而一个鬼婴只有一张口,那么一根飞絮帕已经足够了。帕子里的球头直入鬼婴口中,这只鬼婴没了哭声,只是勉强还能发出几不可闻的几声呜咽。于是,在这个鬼婴发出呜咽之后,鬼婴壁的哭声真正开始乱了,而且其中大多的都变成了呜咽声。
呆坐在地的五侯也眼珠一转清醒过来,他蹦跳起身,再次直冲向鬼婴壁。这次的目标是明确的,就是那只被柳儿飞絮帕球头塞住口的鬼婴。这次鬼婴壁竟然被撞开个口子,五侯和那只鬼婴抱打在一块儿。
鬼婴壁散了,因为与五侯缠斗在一处的就是鬼婴壁的主婴。可启动了的鬼婴壁与百婴壁是不同的,百婴壁用的是死婴,主婴被破,其他死婴便失去蛊咒引子,完全失去作用。而鬼婴是活物,在没了主婴为引后,它们就会各自为战,目标还是原来的目标。
鬼婴是不能用利刃格杀的,如果能忍受住它们的龌龊和恶心模样,那么还是可以用拳脚力道打倒他们,冲开他们的围困。
所以当散开的鬼婴扑上来时,鲁承宗和余小刺只能赤手抵抗,只有柳儿还能用她的飞絮帕,一边纵跃蹦跳着避让,一边不时用飞絮帕的球头飞击那些鬼婴的眼睛、喉颈等常见的柔弱部位。
很快,那边的五侯已经情形非常不妙,也许一个鬼婴是斗不过五侯的,可是几个乃至一堆鬼婴就完全可以将五侯缠裹抓拿得不能动上分毫。鲁承宗面对这些怪东西更是无力也无技,要不是余小刺帮衬着,一准早就被制得服服帖帖。而余小刺自己此时也已经在大口喘着粗气,大颗的汗珠噼啪乱甩,看样子撑不了多久了。
飞絮帕球头的飞击根本没有效果,竭力地避让躲闪也越来越忙乱,几次落脚时都差点被鬼婴抓住。柳儿发慌了,刚刚在提醒后才悟出的一点玄妙心一下都丢到九霄云外,她怎么都没想到,破了主婴,散了鬼婴壁,他们的局势反变得更加危急。
“有法子毁它们吗!?”难得柳儿还记得另一边还有高人,她发出的叫声谁都能听出这是在呼唤救援和帮助。
“封全身九万九千穴,三钟(道家常以撞钟的间隔长短来计量很短时间,一钟大概在十秒左右。)后即死。”对门的人答道。
据说人生下后,身体上包括毛孔在内共有九万九千穴,这些穴口都是可以用来吐纳转换内息的,杀死这些鬼婴需要将它们全身的穴口都封住,这样的答案等于是在告诉柳儿没有办法……
天边放出一丝凝脂红,又是新的一天要来到了。可是随着这天光日影的前兆来临,周天师和水油爆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并且随着天色越来越亮,越来越近午时,他们便越发地紧张,提足气神儿戒备着。
“水老爹,侬慌张个啥事体?”柳儿悄声问。
“你还是不要知道,省得又是担心又是多疑,只是多加注意,有事照我说的做。”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日来,水老头的言谈让柳儿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阿拉晓得侬是哪路神仙哉,侬要勿说给阿拉晓得,阿拉就说侬个事体给大家晓得。”柳儿悄声的吴语真是好听,再加上这么点无赖和威胁,让人很难不对她让步。
“你个柳丫头,成不了仙也得成精。好吧,说给你听听。”其实水油爆早就有准备把事情详尽地给柳儿说说,要不然他也不会换个趴下地姿势,让自己的头部离盘坐在地上的柳儿很近很近。
“养尸比养鬼更为实用,其法也很是凶残。为了发挥其最大能力,一般是将活人的最亲之人当他面折磨杀死,然后再将本人折磨数日,让他积聚所有怨气和凶煞之气。再在午时左右封三魂断七魄竖直着入土,这样留下的三魂就可为夜为鬼,晨为魅,日为煞。驱用时则夜鬼为迷,晨魅为惑,日煞为凶。也就是说,从子时开始,越往午时,养尸越有可能出土。”
“那么午时之后再到子时是不是一个蛰伏的过程?”柳儿问。
“丫头聪明,应该是酉时伏得最深。”
“那么我们利用这个时候冲下去?!”
“不知道这块养尸地到底延伸到哪里,最好再有什么镇物压一下,我们就能全身而退。”
“这里谁有这样的镇物?”
“不知道,到现在我还没找到有那样大能量的镇物。不过这还有时间考虑,眼下最重要的是应付白日煞。”
柳儿听这话才发现,不知觉中天色已全亮。
“晨魅未出,日煞会更凶,你自己小心了。还有,你已经知道了这些,下面就全看你和老周两个摆弄了,他是知道怎么做的。”水油爆说完这些鬼祟地笑了一下。
“这文/心//阁论/坛整理水老头的道家见识不亚于任何一个天师,这可不是一个在龙虎山烧烧饭的厨工该有的道行。”柳儿心中这样想,却没问为什么,如果要问的话,她心里的为什么真的太多了。而且她也知道,自己问为什么,别人不一定会回答你,回答你的也不一定是是你希望得到的正确答案,所有一切必须靠自己认真仔细地做出正确判断。就像水油爆说的,自己小心了。


第四章踏浪挥霂第三十七节步难停
天色近午了,蒙蒙的细雨一直未停过,大家都觉得身上湿冷得难受。可就在午时还差半个时辰的时候,他们觉出了温暖。
热量是从地下传来的,从温暖到滚烫只经过很短的时间,还未到午时,他们就已经觉得地上不但坐不住,就连站着都觉得地上烫得厉害。可是地上虽然这么热,却没有一丝蒸气冒出,按道理这样的热度怎么都该把土中的雨水给蒸发了。
“静心,长吸短吐,不要让煞迷乱了心神。”周天师虽然也站了起来,语气间却还是很镇定地。但从表情上来看,聪明点的都能看出他心里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红线拉成的网莫名地抖动起来,原先是还以为是谁害怕,缠绕住的手颤抖才使得金线网也抖动了。等大家都抖动起来,并且是全身都颤抖起来后,他们才意识到不是人带动了网,而是网带着人在抖。
随着抖动,各人脚下的砂石泥土也开始缓慢翻涌起来,不时还从地下发出“吼——吼——”的怪响。
“快!将自己平常最常用的器物插在脚下。”周天师高喊了一声。
不管是哪个行业中的人,他使用得最多最拿手的工具由于天长日久,浸透了许多血汗精气、日光月华,上面多少都带些灵气,比如杀猪人的刀、木匠的斧、石匠的锤凿、裁缝的剪刀等等,都是可以用来护身辟邪的。
几个人纷纷将自己的刀刺斧剑往地下一插,就连水油爆都往脚下倒了少许的酒水。地面土石的涌动是渐渐平伏下来了,不过金线的抖动却一直未停,而且连这金线的网也变得发烫起来,绕住金线的手指被烫的像是要燃烧起来。
“别慌,忍着点!都是虚像!”周天师虽然这样说,但他也知道凭自己这样一句话是无法让大家忍受住这样的灼烫的,于是他探手从背囊中掏出一个青瓷瓶,口中念念有词:“西面有山,山能接天,天有清气,气透一窍清明,气荡万般迷晦。急急如律令,开清走!”瓶口一开,大家感觉有清凉沿金线流动,每过缠绕处灼烫尽消,然后清凉顺手指直贯而下,连地面都被消去了烫热。
“大家都闭目凝神,什么都别管,发生什么异象也别乱动。忍过午时三刻就会好转。”柳儿大声说了一句,因为她知道周天师的办法只能暂时起到作用,而真正解决这次日煞之厄还需要自己出些血。
在水油爆给柳儿讲清夜鬼、晨魅、日煞的道理之后,柳儿也想起秦先生在时和自己讲过日煞应用纯阴之血破之,纯阴之血有多种,螭蛇血、元龟血、精卫鸟血,但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之物,而最常见的纯阴之血却是初处之血,也就是年龄在两轮(二十四岁)以下的处女血。食指通中元,其脉直达阴底渊田,于是柳儿将食指伸在口中,随时准备咬破中指,以阴血破阳煞。
金线网抖动了一些时候,竟然也渐渐止住。还未曾到午时三刻,一切便都已经恢复到平静。
“用不上你的血了。太阴日,岁侵清和,又是阴雨天。一切都有人算计好了,这才能够不慌不忙,那是胸有成竹。高手藏芒,棉里掖针。厉害!”这次水油爆把声音放高了,这让大家多少都听到点,不过知道水油爆真实意图的可能只有一个人。在场的人不管是不是知道水油爆真实意图,却不曾没有一个搭理水油爆的茬儿,不知是被养尸吓的,还是各自心中揣摩着什么。
“老这样呆着可不是办法,我们还是保持这样的位置往山下移动,要不索性放足奔下去。”鲁承宗也觉得老这样被动不是办法,所以他说了个很是办法的办法。
“我昨天瞧养尸没能抓住老鲁,大概和他的脚跛有关系,我们只需改变奔走步法,每两步单腿跳一步,这样也许养尸就没法抓了。”余小刺是个有脑子的人,他的推断和所说的法子完全在理。
“现在不行,位移则形散,八位气相分布不和,难逃煞杀。再等等。”
“周天师说得很对,我们等到酉时再动,那时养尸基本都是蛰伏不动的。”柳儿觉得自己应该出来帮周天师说两句话,要不然别人很难理解周天师的安排和做法。
“就是到酉时也不行,还得有一两个压得住的镇物。”周天师说。
“千叶花毒腐草,百色菇地黄苔,五步蟒红线蟀,硝水肉碱水面。远,可不去,近,怎可不来。”水油爆说这几句话时眼睛闭着一颠一颠地,就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柳儿知道,这几句话出自明朝时九江名医康梅亭的《物克物辨金方》,秦先生在时说这书与风水之辨有异曲同工之妙,曾经细读过,也给柳儿细讲过。
水油爆说的几样东西,它们两两相对都是相克之物,而它们又是离得很近的相辅之物。千叶花旁无毒腐草便不会开放,而千叶花又是唯一可解毒腐草剧毒的。百色菇只有在地黄苔上才能活,而能解百色菇剧毒的也唯有地黄苔。五步蟒需靠红线蟀扒掉齿上所积毒液黏块,而红线蟀却是需要吃五步蟒蜕皮才能过冬。至于最后两物却是水油爆自己想的,他认为用硝水肉配面是最好吃的,而用煮肉剩下的汤水下碱水面又是最有味最劲道地。
就算柳儿不知道最后两样东西的意思,前面的那些已经足够她来判断出水油爆的暗示,他已经找到镇养尸的物件,而且就在这附近,离这些养尸很近很近。
谁都没有轻举妄动,都拉结着“八仙定邪位”的金线网呢,他们就好像一条绳上拴的蚂蚱,谁都不能也不可以自作主张采取行动。
其实像余小刺、五侯几个人,虽然知道龙虎山的高人本领强,但从信任度的角度来说他们还是更愿意听从鲁天柳的。所以当柳儿说要等到酉时时,他们基本都把目光盯在了柳儿的身上,只能柳儿招呼一下他们就会立马行动。
柳儿却始终把目光偷偷盯在周天师那里,好长时间才偶然和水油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上句把话。整个下午,她发现周天师虽然表情镇定,但还是有好多细小动作暴露出他心里在为什么事情着急,然后再由着急转为无奈。怎么会这样,现在不是往蛰伏时辰走吗?怎么反而变得焦急和无奈,难道他是因为没找到镇物才会这样的?
突然,柳儿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对了,周天师的徒弟,他躲到岭坡另一侧,看是看不见了,怎么周天师始终都没有叫叫过他,就连昨夜最危险的时候都没叫他过来帮手。
“水老爹,侬说个镇物在哪厢?酉时要到个,周天师好像勿找到。”鲁天柳知道该做准备了,今天再不能在这里待一夜了。且不说养尸的厉害,就是连续的淋雨也会让大家的身体吃不消,所以今晚的酉时必须走。
“不要担心,丫头,晓得之人自然晓得的。”水油爆笑笑,悄声地说。
这些人中,要有人知道就只有周天师,要不然柳儿真会怀疑他是不是正宗的龙虎山天师。一个龙虎山的厨工都瞧出镇物所在,那么道行高深的阅微堂主管天师又岂能看不出。
眼见着酉时到了,周天师反倒变得异常的冷静,柳儿刚才还窥到的焦虑和无奈已经荡然无存,完全恢复成仙风道骨的尊长。他小心却不慵缓地从背囊中,腰包、怀中掏出一系列的东西,有黄裱符、朱砂粉、断魂印、阴阳笔,还有桃木小剑、无烟烛、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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