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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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外人看,津津乐道地享受着“夫贵妇荣”的荣耀!
慕绥新的妻子贾桂娥,就是这样一个自命不凡,自我感觉很聪明,实际上却非常愚蠢的女人。
慕绥新原妻贾桂娥在法庭上。11月13日中纪委专案组进驻沈阳,表面上看“对阵的双方”都显得漫不经心。专案组似乎埋下头来继续深入地查办马向东的案子;而慕绥新呢,该出国照样出国,该治病照样治病,似乎与专案组毫不相干。
但是事实上,双方的心里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都在寻找对方的薄弱环节,都在等待着短兵相接的那一刻。
慕绥新后来虽然因病辞职,可他并没有闲着。当他遇到这次人生最大的危急时,又像以往那样,去找顶头上司讨个说法,其实就是探探领导口风。他走上仕途,特别是当上高层领导之后,每每遇到重大的人生起伏需要裁决时,他都到相关领导那里讨颗“定心丸”,从领导的态度与口气里寻找方向。尽管这次他的处境与以往不同,而那位女包公拍了桌子,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要什么说法,到时候组织会给你一个说法的。这种口气,这种说法,是他人生第一次碰到,他摸不到一点动向。从那天开始,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在空中飘飘荡荡,他脑子里像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来。他在反反复复
地思量: 自己这是怎么了?马向东案会不会牵扯到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钱就那么可爱么?祸患是怎么酿造成的?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贪欲?是肉体的渴望?还是精神的需求?当然,他那时考虑最多的是谁能救他?他应该怎样摆脱危机?
他等待有人相救的心理一时一刻都没有减弱。自打他感到危急逼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料理后事,做到“水不来先垒坝”了。他已经作了减少震动的“三部曲”: 首先把贪婪的女儿、女婿送出国以减少后顾之忧;其次他已经转移证据与赃款可以做到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再次他已经与相关人员订了攻守同盟,使专案组查无实据。论理说,剩下的只需要充分表演,他也完全可以凭借政绩市长的牌子,把涉及他的事情一推六二五,高枕无忧了。可是,他的心理还不托底。
与此同时,专案组的压力与危机感却越来越大,虽然党中央与中纪委下了决心,继续深挖马向东的腐败工作已经有了新的转机。但慕绥新和马向东不同,他上在一些领导心目中属于能干的干部,下在许多老百姓心目中是个好官。如果没有大量的证据,岂能随便惊动他?即便中纪委下决心动他,可主攻目标突不破,这一切也都等于零。他如果坚持不开口,或者漫无边际地不谈主要问题,那又怎么收场呢?作为“慕马大案”专案组的主要负责人,这件事真的不了了之了,作为慕马专案组一线总指挥的韩勇无疑将承担很大的责任与风险。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个案件虽然是中纪委、最高人民检察院、最高人民法院牵头,也从兄弟省市抽调了许多骨干办案力量,但实际上是吉林省纪委在第一线拼搏。
“老慕卸甲”贾桂娥的悲剧人生(2)
韩勇在思考,分析着慕绥新的一举一动。其实慕绥新所有的举动都没有逃出专案组的眼睛,他的一系列销赃举动已经说明他有很大问题。但是,怎么对待慕绥新?用什么办法使他开口?突破口又应该选在哪里呢?那些日子,专案组成员们几乎茶饭不进,昼夜无觉。猛然间,他顿悟了,那就是“低调、稳妥”,这是中纪委副书记,是慕马案领导小组组长刘丽英同志的指示。
于是,专案组经过反复研究,最后确定的战术是不先正面与慕绥新交锋,那样弄不好反而会打草惊蛇。现在能做的是兵分两路,一明一暗,双管齐下。明的是与刘涌有牵连的素有“沈阳女包公”之称的民主人士、沈阳中级法院副院长焦玫瑰;暗的是把贾桂娥秘密控制起来,选择她作为第一突破口,突破贾桂娥。
这时专案组又得到一个十分重要的情况: 政绩市长慕绥新的原配妻子贾桂娥失踪了,慕绥新还把女儿、女婿事先都送出国了!
于是,中纪委专案组当机立断:“两规”贾桂娥!可是此时贾桂娥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专案组有些急了,立即责成省纪委认真查找。省纪委动用有关力量,把贾桂娥可能去的地方都查遍了,没有贾桂娥的影子。出境的海关也没有贾桂娥的记录。最后总算才打听到贾桂娥在北京。于是,11月20日三辆车连夜进京,又费了很大劲儿总算找到了她。可是怎么劝说她都不来,直至下了通牒,贾桂娥才不得不回来。她一回来,专案组就宣布对她“双规”。
贾桂娥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在这么敏感的关口去北京?是要神不知鬼不觉转移证据与赃款?还是水不来先垒坝,求助大领导帮忙?
时光流逝,两个女儿不断长大,慕绥新不断升迁,贾桂娥的职务也不断升腾,她从一个地地道道的工人成为国家干部。当然她当干部的履历也是从慕绥新发迹那天开始的,从三冶建筑公司工程科的普通科员一步步成为副科长、科长。当慕绥新来到沈阳之后,她摇身一变,又成为三冶驻沈阳办事处办事员、副主任。到她1997年退休时,已经成为辽宁省地矿厅人事处处级干部。
她这些年都是借了慕绥新的光,似乎也算“夫唱妇随”了。其实,她除了眼界开阔外,别的没有什么提高,或者说提高不大。如果非要说变化,那么最大的变化倒不是她的地位水涨船高,而是贪欲越来越膨胀,胃口越来越大。在她心目中慕绥新越来越有价值了,越老越值钱。
当然,她的这一点点进步也是在不断地争斗中,在不断地享受权力晋升的好处中总结出来的。他们家里的争闹吵斗伴随着国家的变化、慕绥新地位的变化,也经历了“三大演变”: 贾桂娥在家里的地位从最初的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家里的绝对权威逐步到关心慕绥新的前途,在家里“平分秋色”,最后她终于失去了控制,却决不肯放弃利用慕绥新的影响充分享受物质文明。
他们刚开始蜗居在那个32平米小房子时,老婆哭孩子叫,话题的内容只有一个,争吵的内容非常现实。她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不爱听慕绥新高谈阔论,那些与她不搭界,她作为一个女人,也不想知道什么天下大事,她只关心鼻子下那张嘴。
那时慕绥新几乎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了,因为他当成精神支柱、并引以骄傲的那些东西被贾桂娥击得粉碎,击得最后连辩论的依据都找不到了。这种痛不是热血涌流快意的痛,而是针尖在心包上反复扎着的痛。这种刺激激发了他本能地反抗,他挣扎着说: 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你到底是少念了几年书,有些事你不懂。
她不屑一顾地说,你是多念了几年书,可念到哪里去啦?我看你是陷到书中爬不出来了,念书多当饭吃了?当水喝了?你再看看你住的地方,狗窝!你看看你的孩子,乞丐!连一个好幼儿园都送不进去,你在家里还有什么权力吹牛?老老实实躲到那些靡靡之音里自我陶醉去吧!
“老慕卸甲”贾桂娥的悲剧人生(3)
她还会鼻子一哼说: 你清高,你以为你是谁?你看看这是什么时代?是伟大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时代,工人是老大,你懂吗?你那点清高,你那点自尊心不值钱了!知识分子为什么排第九?前边又为什么加个“臭”字,叫“臭老九”?这是说你们迂腐、穷酸,是发臭的皮毛。你们只有依附社会主体工人阶级,才有希望。否则,你们一事无成。慕绥新没有想到她能说出具有那么大杀伤力的话来,并且说得这么质朴,说得这么透彻,堵得他一句话说不出来,甚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心里也曾承认她那个道理,也有过臣服的愿望,只是不愿意在她面前低头罢了。
这时候的慕绥新感到一种深深的痛苦和失落,他认为自己婚姻的不成功的原因在于没有共同语言。贾桂娥一直认为他没有出息,就知道玩,没有尽到丈夫责任与义务。为此,没少向老婆婆反映。她这么一闹,慕绥新有苦难言,也给贾桂娥带来了两种恶果,一是她伤了慕绥新的自尊;二是促使慕绥新有了外心。
进入20世纪80年代末,我们国家开始了伟大的战略转移。从重视思想斗争转移到改革开放,重视发展生产,重视科学,重视人才上来。当然,贾桂娥的兴趣伴随着慕绥新的升迁也开始转移,她那倒驴不倒架的声音在转移过程中越来越弱,随之而来又多了一份担心,她害怕慕绥新变心,害怕慕绥新不要她。
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豆腐渣”。四十岁的男人在社会上经过几十年的学习、积累、奋斗,正处于人生最成熟阶段。而女人与男人的一个最大区别在于女人把家庭当社会,而男人把社会当家庭。当男人把更大的抱负放在社会这个大舞台时,女人却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家庭上。
她为了拢住慕绥新的心,把闲不住的精力都投放在家里,扮演起贤妻良母的角色。随着他们一次次搬家,她把心思都放到家庭建设上。远的不说,从1989年到沈阳后就搬了三次家。从皇姑区松花街省政府的房子搬到和平区建设厅的中山路嘉环大厦,再一跃搬到沈河区一处更大的房子。随着房间面积一次次增加,环境一次次美好起来,她才发现理家是一门大学问。就说客厅的吊灯吧,在鞍山时她就嫌不好看,走了许多商店都没有相中,最后没有办法只得到沈阳去买,就这么个小玩意耗去了她半个月时间。再说买沙发吧,她不是嫌材质不好,就是感到造型不够美观大方,好不容易找到各方面都好的,坐上去又觉得不那么到位,腰部没有落实有点虚,最后还是别人送来外国货意大利真皮沙发,她才了了一份心思。改革开放开始那几年,她要买起衣服来,可以说是疯狂。她可以领上女儿,一天走遍沈阳太原街、中街两大商业区的所有商店,见什么都讲价,见什么都感兴趣,而且乐此不疲。当然,在那一段时间里,她疯狂购物的潜意识是害怕慕绥新变心。她最关心的还是她的容貌,她知道年轻人接触新事物快,开始时拜女儿为师,每天晚上都往脸上贴黄瓜片,贴苹果皮,然后一步步到涂抹外国美容品、法国香水。她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引起慕绥新的关注。
当然,为了引起慕绥新的注目,贾桂娥也开始由注重外表到注重提高自己的文化素质,也想玩点雅的。为此,她曾恨自己才气不足,也曾专门拜师学艺,专攻水墨丹青画画。你别说那老贾学到最后,尽管属于照猫画虎的临摹阶段,可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还真能涂抹出几幅山水画来,并选出两幅挂在家中最显眼处以提示慕绥新她的存在。
当慕绥新成为位高权重的沈阳市市长,成为名副其实的“官家人”时,许多事情已经再也不用她操心了。当她醒过神来也开始追求精神
贾桂娥在美国享受,捍卫自己的家庭安全时,一切都晚了,晚得就连她盯紧自己丈夫的能力也失去了。于是,她变得非常现实,她的兴趣不得不又一次大转移,那就是借慕绥新的势发财。在物质享受中醉生梦死,结果她贪得无厌,成了贪赃枉法的腐败分子。
“老慕卸甲”贾桂娥的悲剧人生(4)
时间进入到了90年代,慕绥新仍然不断升迁,贾桂娥不得不关心起慕绥新的进步。她知道慕绥新每一次的进步都丝毫马虎不得,都无比重大,因为她知道慕绥新的“进步”和获得的利益是成正比的,慕绥新的进步已经使家里的生活由温饱、小康而彻底改变到充分享受物质文明。这在她看来是最重要的。虽然她还是不时地胡搅蛮缠,还是不时地与慕绥新吵吵闹闹,可是慕绥新已经懒得与她说话。她说轻了,慕绥新不搭理;她说重了,慕绥新一甩袖子走了,不回家了。甚至有一次她与慕绥新说起平晓芳,慕绥新还打了她,说她俗不可耐。那一刻她心里明白,她已经没有办法控制慕绥新了。经过这几十年,她已经完成了从一个寂寞的怨妇到小康夫人,最后到众星捧月的贵夫人的转变,这个社会能满足她的一切欲望: 出国、捞钱、找精神寄托、到处听奉承话,到处接受礼品,到处指点江山。她就要像一块干海绵吸水一样,能把这一切都吸进来。那种贪婪就像要把过去的亏空全都找回来似的。她还习惯了在贪婪的感觉中找到自尊。
因此,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她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管了,连饭也懒得给慕绥新做了。她把整个心思都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