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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彭庄新娘-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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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我……」
  「我以为你该小心,彭太太,我觉得你行动要千万小心。」
  「也许你的话很对,吉西,」我说完又停了一会。「你的那些兰花像图画一样。」
  「呀,大概是,蜜蜂一定忙着采蜜,我喜欢兰花,可是看见它的时候就已经快秋天了。」
  我离开他走过村庄,看见前面的教堂,我站在铁门口望着墓地。
  「嗨,彭太太。」
  走向我的是邓黛娜。「我听说过你的事,」她说。「可怜的彭太太,你在那地方一定吓吓了。」她几乎是笑着对我说。「你该让我替你看看手相,我可能会警告你。」
  「我想,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并不在附近吧?」我问。
  「哦,没有。我家小全带我去市场,我们很晚才回来。第二天早上才听说的,我真替你难过,我知道你在里面的想法。」她走过来倚着铁门边。「我在想,」她又说。「这件事情真有点奇怪,你有没有觉得这种事会发生两次?」
  「你说什么?」
  「哦,维娜也被关在墓室里,不是吗?现在是你和海茜,看上去似乎还有人记得,又想再试一次。」
  「你猜是有人把我锁在里面?大家都说门是虚掩着的。」
  「谁知道?」她耸耸肩。「从前白玲有钱嫁给了彭家人,而薛琳莎只好住在杜池旁边,现在是你了非常有钱,正如他们说的,彭太太,你又是新娘,而……」
  「请你说下去。」
  她笑了起来。「你不让我替你看手相,是吧?你不相信我的话会灵验。嗯,你也不会相信我对你说的话。不过,手是人的一部份,它会表示出许多事来。」
  「我实在不懂。」
  她走过铁门,经过我身边,一面走一面微笑。
  「你十分有钱,彭太太。」她吶吶地说,「但是,我看你并不很聪明。」
  她回头望我,然后走向铁铺,她的臀部诱人地款摆,似乎这种色情的行动乃是她的第二生命。
  这些话并未能令我安心些,我急欲和乐石一谈,把我的心事告诉他,但是有种预感和警告阻止了我。因为这些事实尚未确定,我不知道是否能把乐石牵涉在内。
  家里似乎十分寂静,宝玲已带着海茜和嘉莉回特凡郡去,萝兰因为海茜去渡假,所以拒绝上课。「这样对海茜不公平,」她正经地解释。「我学得太多,她会赶不上的。」
  维娜说这并非事实,可是忽然萝兰对她父亲撒娇起来…她的喜怒像风一样善变…坚持要和他一起去农场玩一天。
  我发现自己不断地想注意听着歌唱或小提琴的声音,那件墓室的险事使我比自己预料地更不安,我希望离开彭庄去思索一下,有天下午我驾了车子到旷野上去。
  我不想重走上次的路程,只愿孤独地想一想,我不愿在房中忖思,因为彭庄似乎对我有种特别的影响,使我比平常更加易于玄想。
  我把车子停在荒野的寂静地带上,关上引擎,点支香烟靠在座椅上,我一一想过乐石首日遇见我时的详细情节,但是我心中一直有个铁锤在打击我,他一直知道我是个百万富翁的继承人。
  邓黛娜已经说过,白玲因有钱而结婚,她丈夫宁愿选择薛琳莎。而我是否也因有钱而结婚,我丈夫宁愿选择……
  但是我拒绝接受一点。他不可能是个会欺骗得绝顶高明的演员,我忆起我们之间的热爱,以及他与我嬉爱时的激情。当然那些不可能全部是谎言,我还可以听见他的声音:「我是个赌徒,亲爱的,但是我不赌我输不起的东西。」
  他从不装出圣贤的外表,他从没对我说过我是他第一个爱的女人,他也不否认他是个赌徒。
  他和我父亲一起去游泳的那天发生了些什么事呢?哦,我在想些什么?我父亲的死和这事一点无关,那只是个不幸的意外。
  我扔掉香烟,发动车子不管方向地走了几哩,忽然我发现我迷路了。
  荒野上的路好像都一样,我只有一直前行直到看见路牌为止。
  果然等我看见路牌时,我看见了杜池的字样,我又再想去看看那个酷肖乐石的孩子。我对我自己说,反正薛琳莎在白玲故事中扮了一个角色,而她的故事又和我紧紧地连结在一起。
  我到池边时,下车走到水旁,它冷凉而泛灰色,这地方旷无人烟,我一直走到通向房子的路上。
  我走到路上,想起如果我又遇到那个男孩,他会认识我,并且怀疑我为什么又回来,因为这条路边另外有条小车径,我便转过去,立刻登上一个高地。
  现在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屋子,显然它和我之间有条路和几堆矮丛树。我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房屋,而且仔细地端详着它,我看见一个马厩,我猜男孩一定有自己的马匹,还有间车房,屋前与侧面的花园都修整得很干净,我看了一眼花房。这是幢异常环境中的舒适房屋,因为它亳无邻居。如果男孩去上学,薛琳莎一定十分寂寞,这孩子是谁?她的儿子?他太年幼了,不会超过十三四岁,而白初逝世的时间已不止此数。
  到底这男孩是谁?这也是个我所不愿意思索的问题,似乎这类问题颇为不少。
  忽然,洋台上的玻璃门打开,走出一个人来。又是那个孩子,在这么远的距离我仍可看见他与乐石的肖似。他像是在和屋里的人谈话,然后她也走了出来,我立刻躲在矮树丛中,我怕被人认出来,因为由白屋出来的女人正是白丽青。
  她和男孩走向一辆车子,我认出它就是彭庄车库中的小摩里斯。
  她上了车,男孩站在旁边挥手送她远去。
  我突然感到恐惧,她可能经过我车边。我连忙跑下小径想回到路边车上去,但是她走的路线正与我放车的方面相反,使我如释重担。
  我慢慢走回车,一路思索地驶回去。
  哦,我自问,白丽青为什么要去看望那个酷似彭家人的男孩?
  过几天,宝玲带着嘉莉海茜回来。我看见孩子的脸色依然很苍白,似乎渡假对她仍无益处。
  「她想萝兰,」维娜对我说,「虽然她们一天到晚吵架,可是她们一分开就会不快乐了。」
  宝玲忧郁地笑笑。「如果你也是双生的,你就会了解了,」她说,「我们懂,维娜,是不是?」
  「是,我想是的。」维娜答。「我和乐石也很亲近,但是我们也常常争吵。」
  「乐石一向懒得和人吵架,」宝玲喃喃地说。她又转问我。「亲爱的,你似乎脸色也不怎么好,你应该和我们一起去,那边的空气对你会十分有益。」
  「哦,并不比我们海边好。」维娜笑着说。
  「改变环境对任何人都有好处。」
  「我很高兴你回来,」我对宝玲说,「我很想念你。」
  她很高兴。「上来,我给你带了件小小礼物。」
  「给我?你多好!」
  「那是我藏了许久的东西。」
  「那么我不该接受。」
  「不,亲爱的,我怎么能给你一些我不想要的东西呢?」
  她挽着我的手,我想,也许我可以问宝玲。自然,语气要委婉点,最好是不着痕迹。她可能比任何人知道更多。
  我们走到她卧室,嘉莉正在解行李。
  「嘉莉,」宝玲喊,「我带给彭太太的小礼物呢?」
  「这里。」嘉莉说,但是她不望着我。
  「嘉莉不愿离开她心爱的达特茅。」宝玲对我低声说。
  她拿出一件用卫生纸包着的东西。我打开它,虽然这是件极其精美的东西,但是我并不高兴。在一个镶宝石珍珠的框中有个少女的肖像,头发半披在肩上,眼光柔和。
  「白玲。」我低语道。
  宝玲望着可爱的面像笑笑。「我知道你对她很感兴趣,所以特别拿来送给你。」
  「真美丽,它一定是无价之宝。」
  「你喜欢它,我就高兴了。」
  「有没有你的?我宁愿要你的。」
  我的话显然使她开心,她的面貌突然美丽起来。「人们都喜欢画白玲。」她说,「父亲请许多艺术家到我家…他对艺术很爱好…他们常说『我们来画双生女,但是先由白玲开始。』常常当轮到我时,他们就忘了。我好像对你说过,她有些我所没有的气质。它吸引每个人…我又那么像她,所以成了她的影子,一个复写副本,也许你可以那么说,有点模糊,比较不漂亮。」
  「你知道吗,宝玲,」我说,「你总是低看自己,你一样漂亮。」
  「哦,斐文,你真是个亲爱的孩子,我真感激乐石找到你,把你带回家。」
  「该感激的是我,人人都对我这么好……特别是你。」
  「我?老是呱噪着相片和过去,怕把你烦死了。」
  「十分有趣,我想问你许多事。」
  「谁拦住你呢?过来,坐在窗边。哦,回去一趟真开心,我爱达特茅的旷野,也许海洋更有趣,更变幻无常。」
  「乐石和维娜小的时候你来照顾他们,你一定很想家。」
  「有时会想家,他们上学时我就回特凡郡。」
  「他们也去特凡郡渡假吗?」
  「和在彭庄一样。那时,维娜时常带丽青回家,然后自然而然她便每次都来了。维娜因为有些理由特别喜欢她。她实在不是个很讨人欢心的孩子,她曾经有次把维娜锁在墓室里,只是为了开玩笑!你一定能了解维娜吓成什么样子。后来她做了恶梦,我去安慰她,她才把原委告诉我,但是那件事并没有影响她们的友情,乐石和维娜去法国,丽青也跟他们一起去。」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长大的时候,大概有十八岁了,我一向希望维娜和她断绝来往,但是她不肯。后来三个人变得很好。」
  「他们十八岁……」
  「是,维娜想去法国,她要去改善她的口音,她说她想去两个月。她已经读过英国寄宿学校,那么让她靠年金生活,和法国人在一起,可能比上学还好。」
  「维娜去法国两个月。」
  「丽青也去了,乐石也去了一段时间,我当时颇为担心。乐石和她们在一起,我怕乐石和丽青……」
  「你不希望……他们?」
  「亲爱的,我一定相当坏,我不愿见到白丽青成为彭庄女主人,她没有……风度,嗯,她受过教育,但是我不喜欢她,我……似乎不能信任她,自然这话只可以在我们之间谈,不足为外人道。」
  「我懂。」
  「她太利害,让人想到似乎她一直就在等待机会。也许这是我的痴想,不过我在那时候实在非常担心。因为乐石老是怕两个女孩的年金不够生活,他常常也到法国去,他每次回来的时候,我都怕他说出他的意思,幸而那件事没有发生。」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说。
  宝玲点点头。
  我在想:他们当时十八,男孩可能有十四岁,现在乐石三十二岁。
  我常觉得丽青握有彭庄的把柄,她似乎一直在说:让我成为彭家一份子,否则……
  而她时常去探访和薛琳莎同住的孩子。
  我说:「我以为他们父亲是那时去世的……我是说维娜和乐石的父亲。」
  「他去世时他们才十一岁,是白玲后六年……」
  那么那孩子不是他的,我想。哦,乐石,为什么你要对我守秘密?完全不必要。
  我几乎冲动地想立刻去问乐石,告诉他我心中的疑念。
  我回房时,把小画像放在壁炉架上,站了几分钟,望着那柔和宁谧的眼睛。
  我决定再等待一段时间,我要更多了解一些我所陷入的网络。
  就在我意念彷徨之时,柯梅萍请我吃饭。我和乐石驾车去时,两人心中均感郁郁不快,住在荒野中的男孩一直沉重地压在我心头,我又联想到这孩子的出世是否与乐石有所关联。我想和乐石一谈,可是我又不敢,事实上,我又害怕面对乐石所不愿告诉我的真情。我十分希望他不对我说谎,同时,我又宁愿保持我目前完整的幸福。
  至于乐石,他认为在墓室中的历险自然会在我心中造成不安,而且需要时间恢复正常。
  他对我十分温柔,使我回忆起父亲去世后的情景。
  摇幌着耳坠的梅萍是个好主人,宴会上有种不拘形式的气氛。当地几位艺术家也在场,其中有一位以尊敬的口吻谈起我父亲及其作品,使我十分感激。
  我听见隔壁传来乐石的笑声,我看见他置身于一些男性化的女士之中。他使她们很高兴,我也但愿能和她们在一起。无疑,世界上只有乐石才能给予我完全与持久的幸福。
  「有人想见你,」梅萍在我身边说,一个青年和她站在一起,我望了他一下,立刻记起他是什么人。
  「传德奇,还记得吗?」他说。
  「哦,当然。在舞会……」
  梅萍转身推他一把,便走开去。
  「多美妙的舞会。」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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