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庄新娘-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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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站在最上一阶敲门,推不开。
「我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有多久了。」我说。
「一个钟头。」
「我想,不过五分钟,这种时候时间过得特别慢,他们会等我们吃晚饭。他们会先在屋里找我们,然后到屋外来找,我要看看四周,也许那里有个格子窗,我们可以到那里叫喊。」
「教堂墓地里不会有人。」
「可能有,如果他们出来找……」
我把她拉起来,她紧贴在我身边,然后我们一同小心地走下台阶。
海茜在发抖。「好冷啊,」她说。
我用手拥着她,慢慢地下着台阶走向黑暗,我朦胧地看见四周的形体,我知道那都是彭家死者的棺木。
我忽然看见一道微光,便摸索着过去,那是墓室边的一个格子窗。我看出去,似乎只看到一道狭窄的沟道。我知道有足够的空气流进来,精神顿感健旺。我把脸贴在格子窗上大叫:「救人!我们在墓室里。救人!」
我的声音似乎被面前的土堆推回来。我知道除非有人站在墓室边,否则不会有人听得见。
然而我继续喊叫,直到声音沙哑,海茜一直在我身边发抖。
「再推推门看,」我说。我们又慢慢地摸回台阶上。我们用全身力量推它,可是仍推不开,天气又冷,海茜又在哭泣,我只好脱下大衣围着我们两个人。我们并坐在台阶上互相倚拥。我尽量地安慰她,告诉她不久就有人来救出我们,这和老橡木柜中完全不同。我们看见了格子窗,不是吗?这表示有空气进来,我们只要等他们来找就行了,也许我们能听见他们的声音,我们过一会再来喊叫。
结果她停止发抖,我想她睡着了。
虽然十分疲倦,可是我睡不看,我感到寒冷,僵硬而麻痹。我坐着紧紧地拥着孩子的身体,凝望着黑暗,心中不断自问:倒底是谁呢?
我看不见手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海茜欠动地低泣。我紧拥着她,低声安慰她,一面在想该如何逃出这个地方。
我想着全家下来晚餐的情形,他们一定很不高兴,斐文呢?乐石一定会问,他起先感到有点奇怪,后来一定会担心起来,他们现在已经找了好几小时了。
海茜突然醒过来。「斐文……我们在什么地方?」
「不怕,我在这里,我们在一起……」
「我们在那个地方,我们还活着吗,斐文?」
「当然。」
「我们还没……变鬼?」
我按着她的手:「天下没有鬼。」我对她说。
「斐文,你怎么敢这样说……在这里……他们就在这里。」
「如果他们在这里,为什么不出来证明我的错误呢?」
我感到孩子屏气止息地望若黑暗中。
过了一会,她说:「我们在这里整晚了吗?」
「我不知道,海茜。」
「这里一直都会这么黑吗?」
「天亮的时候,格子窗那里会有光线进来,要去看看吗?」
我们一身麻木僵硬,因为我们四肢许久没有活动了。
「听,」海茜恐怖地说,「我听见声音了。」
我也静静聆听,但是听不见什么。
我牵着海茜的手慢慢步下台阶。
「听,」她低说,「我又听见了。」
她抱着我,我用手拥着她。
「如果有火柴或打火机就好了。」我喃喃地说着,走向我以为是格子窗的地方,但是墙上没有光线,所以我猜外面一定还是暗夜。我忽然看见一道闪光,我听见有人在叫:「斐文!海茜!」
光亮使我看见格子窗,我踯躅地跑过去喊:「我们在这里……在墓室里,斐文和海茜在墓室里!」
光线也停住,我认出是宝玲的声音。「裴文!是你吗,斐文?」
「这里,」我叫道,「这里。」
「哦斐文……谢上帝。海茜……?」
「海茜和我在一起,我们被锁在墓室里。」
「锁……」
「请放我们出去……快点!」
「我就来……尽量快。」
光线不见了,我和海茜紧紧地抱着一起。
似乎过了许多小时门才打开,乐石走下台阶。我们…我和海茜…向他跑过去…他紧拥着我们。
「怎么……」他说。「你们实在叫人担心坏了……」
维娜和去林站在一起,去林抱起海茜,有如她是个小婴儿。
他们的火炬照亮了墓室的潮湿墙壁,放棺木的橱架,但是海茜和我不敢望它,我们的眼光看着门外。
「你的手冷得像冰。」乐石说,「车子在铁门外,马上就到家了。」
我疲乏衰弱地坐在车子中靠着乐石。
我隔了一会才问几点。
「两点,」乐石说。「我们从八点钟一直找到现在。」
我立刻上床,何太太送上热汤,我说我无法入睡,事实上我怕一睡着会做梦再回那可怕的地方去。
但是我几乎立刻就睡着了,我并没有做恶梦。
早上九点钟,太阳把我照醒来。乐石坐在床边椅上望着我,我很高兴,因为我还活着。
「怎么回事?」乐石问。
「我听见有人唱歌,墓室的门还开着。」
「你以为彭家在墓室中还放个小唱机?」
「我不知道是谁,我走下台阶……忽然后面的门关上了。」
「你怎么样?」
「槌门,大叫。海茜和我用尽了力量推门叫喊。哦乐石……真可怕。」
「在那里过夜不是件舒服的事。」
「乐石,会是谁呢?谁把我们锁在里面?」
「没有谁。」
「有人。哦,如果不是宝玲来找我们,我们现在还在里面,天知道我们会在那里多久。」
「我们决定查遍附近几哩地的每一吋地方,宝玲和维娜在彭庄找,郝家也和他们在一起。」
「听到宝玲的声音,真令人高兴,可是她去了以后我们好像又过了一辈子。」
「她以为她需要钥匙,我知道开墓室的只有一把,它在我书房柜子里,柜子锁着的,所以她必先找到我。」
「怪不得那么久。」
「我们没有浪费一点时间,我告诉你。我想不出会是谁拿开钥匙把门打开。几星期前教堂执事借用过,一定他忘了锁好。」
「可是乐石,我不懂……」
「我想很简单,昨天晚上雾很大,不是吗?你过了铁门,走进墓地,门开着,因为老章几星期前进去过,忘了锁上门,被风吹开了。」
「昨晚一点风都没有。」
「前天晚上刮过大风,它可能开了一天而没人注意,很少人去注意墓地,你进去后门关上了。」
「如果没有锁上,为什么我们用尽力气会推不开?」
「我猜它一定是掩闭上了。而且,你们发现门关上把你们吓昏了,如果你不相信门锁上,你会发现它是虚掩着的。」
「我不相信。」
他惊奇地望着我。「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有人把门锁上了。」
「谁?」
「有人。」
他摸摸我的头发。
「只有一个人有可能。」他说。「我。」
「我……乐石……不!」
他坐在我身边拥抱我。
「我告诉你一件事,亲爱的。」他说。「我倒希望和你关在一起的不是海茜而是我。」
他在大笑,他不懂已有恐惧的冷颤占据在我心中。
我现在已经不能再自欺下去了。我必须面对我在过去数周中所有自己不愿意承认的恐惧与疑虑。
有人故意把我诱进墓室锁起来,我不相信乐石所谓门是虚掩着的说法。起先还有可能,因为我最初哧昏了。但是当我发现海茜而且企图安慰她时,我的精神已经恢复正常。我们两人用了全身力量还是推不开门,理由是门已经锁上。
这只有一个解释,有人要陷害我。
假如宝玲不由那里走过呢?如果她没有听见我们的喊叫,我们在墓室中又能活上多久?诚然,空气可以自格子窗进来,可是我们终于会饿死,因为事实上很少人会由这边来,即使有人过来,如果不太靠近墓室,也不会听见我们的叫声。
可能一星期……两星期,那时我们已经死了。
有人要杀死我,他的意思是当我的尸首被发现时,人家却以为是意外。谁呢?
一定是个因为我的死亡而获得到利益的人,乐石吗?
我不相信。也许一个女人在爱情中时,思想不合逻辑,可是我决难相信乐石要想杀我。他可能会杀任何人……而决不会是我。他是个赌徒,我知道,即使他可能对我不忠实,但是他绝对不可能要谋杀我。
如果我死了,他会成为富翁。他和我结婚,而且已经知道我是大富翁的外孙女。他需要为彭庄筹款,而我和他是夫妇,我的财产便保证彭庄完全是我们的,这是事实,不论我死活如何,彭庄已经安全了。
我不想往远处想,但是我确定有人想把我锁在墓室中,希望我死前不被人发现。
我又回想以前乐石首次到我父亲工作室里来,我父亲一听见他的姓名,一定立刻知道他的身份…而他不告诉我。为什么?因为我外祖父不愿让我知道,乐石准备先认识我,替我拍照。我遗憾地苦笑,我祖父就是那么个傲慢的人,至于父亲,他会为了我做一切他做得到的事。
他没顶的那天呢?乐石那天似乎很奇怪,是不是呢?他会回到工作室,把我父亲一个人留在那边游泳,当我们听到恶耗时,他似乎有点……如释重担。这是我的幻想吗?
我不能再这样地想象乐石,如果我要找出是谁在陷害我,我必须到别的地方去找。
有一次在雨后,我由危险的山径走回家,警告牌子被人移去。我还记得我当时的不安心情,但是乐石赶来阻挡了我。想起这件事稍微令人心安,可是有什么好心安的?因为那表示乐石爱我,要保护我,他决不会做出任何可能害我的事。
我知道不会是他。
但是又会是谁呢?
我立刻又联想到一些他以前,也许现在仍感兴趣的女人。因为任何人都不敢深信乐石。白丽青?葛英霞?还有邓黛娜又如何?
我记得邓黛娜曾经告诉过我,维娜被锁在墓室里。我所听见的维娜与去林的谈话又有什么意义?哦,他们自然愿见乐石娶个富家妇而不是贫家女。维娜有什么理由要除去我?那对她会有什么好处?
如果我不在,我的财产便成了乐石的,怕又可以自由地结婚……白丽青……葛英霞?
当我们谈起橡木柜里的新娘时,白丽青也在场,如果邓黛娜的话可信,她曾在多年前锁过维娜。那么她知道钥匙在什么地方,但是唯一的钥匙是由乐石保管,那是一把大钥匙挂在乐石柜橱里,橱子还是上了锁的。如果有人要打开墓室必先要找乐石。
白丽青知道这情形,正如她在多年前一样,她会设法弄到钥匙。
我又想,我首次见到白丽青时,就对她没有好感。
从此,我得多加注意白丽青。
维娜说这种经验一定会令我震惊,希望以后几天我必须要轻松点,她说她也要照顾海茜。
「我宁愿和你关在一起的是萝兰,」有一天我走出屋,看见她在前面草地的花圃上工作,她对我说。「海茜太敏感了。」
「真是可怕的遭遇。」
维娜站起来看着我。「你们两个都一样,可怜!我也会吓个半死!」
她脸上划过一道阴影,我猜她又记起许久以前她被白丽青锁上,直到她答应白丽青的要求为止。
宝玲走出屋来。
「天气真好,」她说。「我开始想起我的花园,不知道现在它怎么样了?」
「想家了?」维娜问。她对我笑着说,「宝玲就是这个样子,她在达特茅便想彭庄,在彭庄就会想达特茅。」
「是,两边我都爱,两边一样是我的家。斐文,我在想,这件可怕的事……一定把你吓坏了,你脸色不怎么好。是吧,维娜?」
「这件事会令任何人不安,我想她再有一两天就会复原了。」
「我想回达特茅去住一两星期,和我一起去吗,斐文?我想带你去看看。」
「哦……你真好!」
离开乐石?我想,把他留给葛英霞?给白丽青?我还没有解决那件事,我怎么能有心休息?我必须找到对我有仇恨的人。他希望把我除去。无疑,和宝玲去一两个星期自然可以使身心休息一时。可是我在那边会时时刻刻想回彭庄。
「事实上,」我说,「我还有许多事……还有乐石……」
「别忘了,」维娜提醒宝玲,「他们结婚还没有多久。」
宝玲微感失望。「好,下一次吧…但是我认为你需要休息一阵……」
「谢谢你的关心,以后有机会一定去拜访。」
「希望你带海茜去。」维娜说,「这件事对她的影响比你所想的还要利害。」
「哦,我要带亲爱的海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