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庄新娘-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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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事只待追忆罢了!」
「我听说过,栏杆腐烂而她摔了下去。」
「不幸那个楼廊正是彭洛雯吊死的地方,所以生出许多风风雨雨的说法。」
「它使过去的传说复活。」
「并不尽然,附近的人一直在说彭庄在闹鬼。那是指许久以前的新娘彭洛雯。」
「现在他们说白玲成了她的替身。」
宝玲笑了,她望着肩后。「我一向对这些话一笑置之,但是有时却令我不能不信。」
「这是由于庄屋的气氛,家具的位置与百来年前完全一样,无法令人不想到这里与第一新娘洛雯的时代有什么不同。」
「我希望白玲能再生!」宝玲热心地说。「我们走一走吧,在白玲房里呆久了会令人不舒服,我们该去拿雨衣。看天上的云,吹西南风便表示有雨。」
我答声好,于是我们一起离开东屋。她和我到我房中,我穿上屋外的衣服。然后到她房里去,穿好雨衣。她带我转到北屋,我们又站在彭洛雯画像的走廊前。
「这是她摔下的地方,」宝玲解释,「你看,那里的栏杆修理过,事情发生前早该注意到,事实上,这地方蛀满了虫蚁。这种事情不可避免,如果要翻修怕不要一大笔钱。」
我望着彭洛雯的脸,心中欢愉地想,乐石并不像他父亲和他祖父,以彭庄的赌徒及博爱看,如果他是他父亲,他决不会像娶我一样地娶个农夫女儿,因为我能带给他什么呢?十分钟后我们漫步在山崖小径上,温暖而带着海洋气味的风轻拂着我们的脸孔。
我不愿意过懒惰的生活。在岛上整天有作不完的工作,我是父亲的管家兼店员。我对乐石说我想做事。
「你可以到厨房去和何太太谈天,她一定会高兴。何况你是家里的女主人。」
「我愿意,」我说,「我如果提出建议,维娜不会生气吗?」
他伸手拥看我:「你难道不是女主人吗?」
「乐石,」我对他说。「我很高兴,我想才这么几天就……」
乐石吻我的嘴不让我再说下去。
「我没告诉过你吗?谈起想做点事……你知道,你是彭太太,自然应该关心村里的事务。我想你去过郝家。我说,斐文,再几个星期你计划的事一定一天比一天多。」
「我去和何太太谈谈,不然我去邻家。还有,下午我要到包家去喝茶。」
「什么,又去?你真喜欢那个老头子。」
「是。」我几乎反抗说。「我喜欢他。」
「那么你去吧。」
「我要去的。」
他微笑地望着我。「你很巧于应对。」
「我觉得他是个孤寂的老人,他很像个慈父。」
乐石的笑容消失,他慢慢地点头。「你心里还在悲哀。」他说。
「这事很难忘记,乐石。哦,我在这里很快乐。我爱这里,家人都很仁慈,而你……」
他笑了。「我也对你仁慈?你想怎么样?打老婆的丈夫?」
他把我拥过去。「听,斐文。」他说,「我要你幸福,这是我最重要的心愿,我知道你对那老人的想法。他是父亲,正如你说的。他可以说是代替你所失去的。他很孤独,而你父亲也一样,所以你们互相发生好感。这是很容易了解的。」
「我希望你多喜欢他一点,乐石。」
「别把我的话当真,我的话大多是在开玩笑。等你更了解我一些后,你就会知道我是个好开玩笑的人。」
「你认为我还不了解你?」
「至少还要二十年光阴,亲爱的。我们继续了解对方,这是件很令人兴奋的事,它像是一种探险。」
他讲得很轻松,可是我在继续想他的话,一直到下午我出去走出大门时还在想着这些话。背后的脚步声打断我的思绪,我转身看见白丽青,一边牵看一个女孩。
「嗨。」白丽青说。「散步?」
「我去包家用茶。」
她们走过来和我一起前行。
「希望你准备好了。」白丽青警告,「快下雨了。」
「我带了雨衣。」
「又吹西南风,这里一下雨,你就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会停。」
海茜走到我另一边,使我位在她和白丽青中间,萝兰则向前面跑去。
「你由山路上去包家?」白丽青问。「至少快五分钟。」
「我一向走这条路。」
「如果你愿意,我们告诉你快捷方式。」
「别因为我耽搁了你们的路程。」
「我们只是出来散步。」
「好,那么谢谢了。」
「萝兰。」白丽青喊,「我们由走私巷下去,告诉你斐文舅妈上包家去的短路。」
萝兰在我们身边跑了一圈。「好,妙极了,我们可以由走私巷滑下去。」
「不,没那么多雨水。」
我们转到小路上,这是条陡削的狭路,两边是些短篱,有时路很窄,我们只好走成一行。
萝兰找了根短棍,走在前头,一边打着短篱一边大叫:「谨防可怕的雪崩,小心倒下的大树,大人!」
「哦!萝兰,别吵。」白丽青恳求道。
「假如你们不要我带你们走上平安大道,你们讲好了。」
「晚上她们上床时,海茜念故事给她听的。」丽青说,「她就学会了特别有趣的段落。」
「你喜欢念书,是吧?」我问海茜。
她只轻轻点头。她又说,「萝兰便是这种孩子,这里真好像是有雪崩一样!」
路突然终止,我们走上了一个好像是橱架的地方。下面的远方是大海,在我们身边是高入云霄山崖削壁,黄色的泥土上散长着些矮灌木。
「这里绝对安全。」白丽青说,「除非你有恐高症。」
我说我没有,我发现现在的地方似乎比刚才的海岸路面要低上数呎。
「是,不过那是一条路,而这是条小径,而且越走越窄。过去有张告示叫旅客自行小心,但是本地人都打这边走。」
萝兰向前走,假装在找路。「是不是我们用条绳子把新娘和我们连在一起,如果她掉下去,我们可以把她拉起来。」
「谢谢你,我不会摔下去。」
「她还在想雪崩冰陷和奇怪的东西!」海茜喃喃地说。
「大人!」萝兰边走边喊。
白丽青望着我耸耸肩。
过一会,我懂得她们所谓窄路的意思,大概有两码路才是能通人的山道,我们排成一行慢慢走过去,转过去是伸在海面上的崖角,我们看见面前便是包和刚家。
「这真是条窄路,」我说。「谢谢你们。」
「我们由原路回去吗?」丽青问双生女。
萝兰已经转身喊声「大人」又向原路回去,我则独自走向包家。
包爵士很高兴见到我,我觉得仆人对我特别尊敬,大概因为我已在短短时间内和他们主人建立起友谊的关系。
我走进他房内时,葛护士也在,为他读经济时报。
「别让我打扰你们,」我说。「我来得太早了,我到花园里去走走,我很想看看它。」
包爵士看下表。「你很准时,」他说着对葛护士挥挥手,她立刻折好报纸站起来。「许多人不尊重时间。不准时是罪恶,很高兴见到你,彭太太,我希望能自己带你去看看花园,但是这几天怕不行。走路滑,坐轮车也滑。」
「今天我愿意站在窗口看。」我答。
「过几天葛护士带你去看。」
「十分荣幸。」葛英霞说。
「叫他们送茶来,还有,护士,你不用留在这里。我相信彭太太一定愿意斟茶。」
葛护士鞠个躬喃喃地说,「我就去叫他们把茶端来。」
包爵士点点头,护士走出去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先用茶,」他说,「然后再下棋,坐下和我谈谈,你已经住在这里了,喜欢吗?」
「很喜欢。」
「在彭庄好吗?」他浓厚眉毛下的眼睛迅速地瞥视我一眼。
「是,」我略有点冲动地说,「你以为会不好吗?」
他不正面答复。「在一个新环境中要适应不是简单的事,你的岛乡一定很快乐,这里嫌安静了吗?」
「我喜欢安静。」
「比岛上好?」
「我母亲在世时,我确实很快乐。当时我只知道世界上除了快乐别无其它,我去上学时,心里很悲哀。后来也就习惯了,回家后觉得比以前更有趣。」
他赞许地望我一眼。「你是个敏感的少妇,我很高兴。我受不了其它性格的女人。」
「葛护士似乎也很敏感。」
「嗯,也许过份了点。」
「人可以过份敏感吗?」
「有时我不懂她为什么留在这里,我不认为是由于她爱病人,我是出名的老古怪,彭太太!」
我笑了。「如果你这么自认,那么也应该不是个坏的古怪老人。」
「不该!你忘了,当一个男人有钱时,他周围至少有一部分人想打他的主意。」
「你以为葛护士……」
他机智地望我一眼。「漂亮的年轻女人……喜欢热闹,而这里有什么呢?」
「她好像很满足。」
「啊,是的。」他点点头。「所以我常常在想为什么,也许她认为……当那伟大的日子来临时……她不会被忘记。」
我一定面有难色,所以他立刻又说:「我是个好主人,如果不小心,你可能会借口从此不来了,我不喜欢……不喜欢这种事。」
「我不会对你找借口,你坦白地说出心里的话,我也要学你的样子。」
「我们都喜欢这种性格。」他说了裂嘴而笑。
茶来时,我倒了两杯,这成了种习惯,它也表示出我们友谊的发展。他似乎喜欢注视着我。
我斟茶时,看见葛英霞由花园走向海边。她已经换下护士制服穿上褐色衬衫和黄裙子,裙子的颜色正配她的美发,我猜她的衬衫一定和眸子的颜色一样。她忽然回头看见了我,她对我挥手,我也举手向她挥挥。
「是葛护士,」我对主人解释。「她下班几个钟头,是吧?」
他点点头。「她是去海边吗?」
「是。」
「包家角是我名下的,我立刻知道,当地人因为我把它划为己有而对我不满。花园边有个大门和篱笆围住,大门出去便到了海边。」
「和彭庄一样。」
「完全一样。彭家拥有他们的海滩,我拥有我们的。但是那些在低潮时由石后走过的人有一半不知道。」
「如果海滩围了起来,表示人们不能走过去,他们只好由上面绕路过去。」
「我一向相信我的就是我的,我有权任意处理它。我刚来的时候颇不得人缘,不过现在我和气了些,人到老也学乖了。可是有时候你让一步,人家就进十步。」
他一时变得忧郁,我觉得他比我上次看见时的面容更疲倦些。
「是,我也有这种想法。」
「你,和你父亲住在岛上……十分幸福,但是我想你们住的房子并不是你们的,更不论有土地和私人海摊了。」
「诚然,我们很穷,但是我们很幸福。」
他皱皱眉,我怀疑我是否过于率真。他又相当卤莽地说:「葛护士时常去海滩,你常去你家的吗?」
「还没去过。当然我以后要去,我还没完全安定下来。」
「我占了你太多时间了。」
「但是我喜欢来下下棋。」
他沉默了一会,又把难题转回我们小岛上的生活。
我奇怪他会是个这么好的听众,我讲话时他一直很注意,而且以他卤莽的态度问了许多问题。所以我一直谈着自己。
茶端走后,我拉过下棋的小桌子,这是个古老的法国小几,上面是象牙与龟壳的方格。我摆好象牙棋子,它和桌子一样漂亮,于是棋局开始。
我们约下了十五分钟,我忽然抓了他一步差错。我立刻乘机急攻,我抬头看见他颇为不安。
「对不起,」他吶吶地说,「原谅我。」他掏着口袋。
「你丢了什么?」
「一个小银盒,我老把它放在我身边。」
我站起来望了四周,看见他脚下有个小银盒。我拾起递给他,他如释重负地打开它拿出一颗小药片放在舌下。他紧抓着椅臂有几分钟。
他的病使我很吃惊,我站起来想去拉铃索叫仆人,他看见我的动作,便摇摇头。我迟疑地站定。「马上就好,」他吶吶地说。
「你生病了,我不该……」
他又摇摇头,我只好无助地站着。五分钟后他样子好了些,好像一阵紧张已经松懈下来。
他深深吸口气,喃喃地说:「好了些,对不起。」
「别这么不好意思,只要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只要……静静……坐下,过几分钟我就完全好了。」
我听了他的话,顺从地望着他,房中一片沉寂,除了壁炉架上的老法国镀金座钟在喀喀地响。我可以听见遥远处传来海波拍岸的声响。
几分钟后,他深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