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死亡-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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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主任叹息道:“那个混乱的年代,天天都有人被杀或者自杀,就算死过三五个人也没人注意。谁还管这些。”
“文革过后呢,乾元观有没有发生过怪事?”颜丹沉又问。
“之后乾元观倒是一直平静。”陆主任又不满地说,“不过最近听说又要搬迁。说是原样搬迁。狗屁!搬都搬走了,还是原来的乾元观吗!”
“听说市里不少人都反对搬迁。”颜丹沉道。
“反对也没用。一切为经济让道,现在发展经济才是首要任务啊。”陆主任语气中不难听出嘲讽之意。
“你还记得北市康复医院吗?就是金元购物中心的前身。”颜丹沉想起了金元,心中一动。
“当然记得。”陆主任点头道,“十八年前一场大火烧没了。”
“你对它了解吗?”颜丹沉问。
陆主任摇头道:“那种地方,没事谁想去。不了解,不了解。”
“就剩两天时间了。这两天,就算不睡觉也要给我撑下来。我们必须在这两天内找出足够的理由来改变市里的决定。”张小川开始安排晚上的行动,“何平,你带人去金元,同时你手下安排两个人去国强;罗一超,你带人去凤凰;乡乡跟我去北大街。”
“颜姐呢?”郝乡乡问。
“她还在图书馆,应该回来了。她也在我们这组。”张小川道。
完了,张小川又补充道:“记住,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陆主任,占用你下班的时间,真的很抱歉。”颜丹沉握住陆主任的手感谢道。
“没什么,就当你陪我说话吧。这些话,平时我想说还没有人愿意听呢。”陆主任笑道。
入夜,颜丹沉也赶了过来。张小川在康家搭建了望远镜,正好可以把北大街工地尽收眼底。康家非常配合他们的工作,也省得张小川这样解释那样解释。
华灯初上,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灯火通明中。
北大街这片略显冷清,不过或许是因为即将复工,似乎也透着蠢蠢欲动的气息。
张小川仔细观察着工地,从老戏园到乾元观。
忽然,他发现北大街那几串灯光似乎组成一副奇特的图案。
对了,白天从这里望下去就隐约觉得似曾相识。
“乡乡,快把照片拿出来!”张小川喊道。
“照片?”郝乡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从包里摸出了国强宿舍拍的照片。
张小川接过照片,飞快地找出一张,仔细看看,又看看楼下。
“原来画的就是这里!”他兴奋地说。
郝乡乡和颜丹沉马上凑过头来,看了半天,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们看这里,这里。”张小川指着照片说,“这几笔是不是颜色比其他的要浅;你们再看看楼下,是不是正好是和这几笔的位置一样。”
颜丹沉用手在照片上沿着张小川指点的那几条红线走了一遍,又伸过头看看底下北大街周围几条街道的灯光,惊道:“确实一样!”
“崔家为什么要把这些街道画在家里?”郝乡乡问。
“还有些颜色较深的似乎是后来补上去的。你们看出画的什么了吗?”张小川道,“还有卧室那张照片,上面的符号是什么意思?这肯定就是答案。”
“可惜看不出来。”郝乡乡沮丧地说。
“今天看不出来不等于明天也看不出来,还有两天时间嘛。”张小川安慰道。
“张队长,你们喝水。”康妻居然殷勤地端了几倍茶出来。
“谢谢阿姨。”郝乡乡接过来道。
“你们忙啊,我先进去休息了。”康妻说。
时间一分分过去,张小川联系过何平、罗一超,一切正常。
难道这将是一个没有收获的夜晚吗?不会的,崔婴婴一定会出来的。冬冬不是说多次看到过她出现在北大街吗!
颜丹沉正凑在望远镜前观察。
“啊——”她唤了一声,转过头来,手哆哆嗦嗦指着下面。
张小川马上抢过望远镜——老戏园子,一个白衣白裙的女子正坐在金鱼池旧址边,梳理着一头长发。
“是她!”张小川脱口而出。
“你们在这里继续监视,我下去看看。”他说罢丢下望远镜,就要向外跑。
颜丹沉一把拉住他:“你去做什么?”
“我要去会会她。”张小川道。
“就算见到她你又能如何?”颜丹沉道。
张小川转身拥了一下颜丹沉,道:“我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明白真相就永远不知道如何对付她们。如果我不在了,我也能托梦告诉你们。”
旁边的郝乡乡呆呆地看着他俩,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我也去。”颜丹沉道。
“你们就在这里保护大妈,这是你们的责任。”张小川用不可抗拒的语气说。
颜丹沉松开手,目光滢滢看着张小川跑出屋子,砰地带上房门,消失在眼前。
她一下子抱住郝乡乡,抽泣起来。
张小川飞奔到电梯口。电梯在1楼。
张小川心急如焚,使劲摁住下键,摁了好几下,电梯还在1楼。
张小川转身从旁边的步行楼梯扑扑往下冲。
他的身影刚消失在楼梯口,上面显示电梯已经到了3楼。
张小川脑子一片混乱,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刘笑远的身影又浮现出来——笑远,你可给我准备了位置,我是不是该来陪你说说话了。
地上的磕磕碰碰已经没有感觉,只知道离老戏园子越来越近,只知道前面那个白影子渐渐清晰。
“你来了!”白影子依然低头梳理。
张小川的脚步骤然停滞。听到她开口说话,心里反而平静下来。
“二小姐?”张小川问。
白影子未置可否,说:“感谢你没有揭开老贺的事。”
“仅仅为了感谢我?”面对着杀害于阿姨的仇人,张小川强压住心里的愤怒。
白影子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道:“老贺到死都不知道我接近他的真正目的,还一心一意念着我的好,是我对不住他。我不愿意他死后还被人揭老底,有时候杀一两个人也是逼不得已。”
“你杀于再芬也是逼不得已?”张小川恨道。
“出了门却不杀人,我没法交代。”白影子幽幽地说,“吴雁雄杀不得,只有杀于再芬。”
吴雁雄杀不得,只有杀于再芬!于阿姨,原来你是以自己的性命换回了吴叔叔的命啊!
“杀了这么多人,仇早已经报了,你们还要做什么?”张小川问。
“李芳要我代她求你一件事儿,”白影子没有回答,转口说,“她父母明天晚上就要上恶鬼车了。”
“要取谁的性命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我搭上几条性命又何曾阻挠到你们半分。”张小川打断她的话,悲愤地说。
“只有你能帮她。”白影子道。
张小川皱皱眉,正准备再问,无意中目光瞟到了康家所在的6楼。
刚才还亮着灯的阳台上怎么一片黑暗?
张小川看了对面的白影子一眼,她依然低着头。
啊,糟糕!
张小川撒腿就往回跑。
身后,白影子抬起头来,惨白的脸上滑过一丝奇怪的笑容。
张小川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潜能在这一刻完全被发挥出来,就像一匹黑豹在夜色里飞奔。
所幸这段路程很短,他的身影一会儿就出现在了电梯口。
电梯在6楼。
他的心情越发沉重,又调动全身的力气啪啪啪冲进了楼梯。
康家的门终于出现了,张小川噼里啪啦边拍边喊:“丹沉!乡乡!快开门!”
里面传来人被掐住喉咙时发出的嗝嗝声,却没有人说话。
张小川再次用手枪打开防盗门,然后啪地撞开里面的木门。
“嗖”地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张小川不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里面,颜丹沉、郝乡乡瘫软在客厅的角落,郝乡乡的手枪就落在她的面前。
“张队怎么不接电话?”凤凰那边,白天忙碌的清理现场已经一片寂静,罗一超带着几个人守在附近的街角。
“头儿,现在我们行动吗?”旁边有个警察问。
罗一超想了想,道:“好,悄悄接近他,注意不要惊扰他。”
大家下了车,朝凤凰大厦的废墟缓缓逼近。
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站在废墟一角,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
“头儿,他是从那里冒出来的?”有人小声地问。
罗一超嘘地制止了他说话,指指耳朵。问话之人仔细一听,那名男子似乎在说着什么。
只听他口中喃喃道:“事情已经办完,怎么还不来接我。”
罗一超正在侧耳细听,旁边有人轻轻推了他一下。
他转过头,顺着那位下属手指的方向,他又看到了那辆4路车。
4路车哧地停在凤凰前面,刚才那名男子赶紧上了车。
可是,车门却没有关上,好像还在等谁。
罗一超心里有些发麻,已经不自觉地举起了枪。
“今天不上来,明天总是要上来的。”车里有人冲着罗一超等人隐藏的角落叹息。
车门终于关闭,嗖地冲进凤凰废墟中,消失在罗一超等人眼前。
“丹沉!乡乡!”张小川一把抱住她们,焦急地呼唤。
颜丹沉轻轻抬起手臂,指着客厅旁边的卧室,嘴皮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来。
她们没事!张小川心里狂喜。
卧室的门还在前后摆动,张小川放下她们,举起枪,啪地撞开门,冲了进去。
里面,康妻口吐白沫躺在床上,两只腿若有若无地蹬两下。
凌晨2点,医院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
“她怎么样?”张小川拉住急救医生急切地问。
“幸好送得及时,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如果再迟几分钟,可能就没救了。”医生道,“不过由于严重窒息,其大脑、心脏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需要住院观察。”
“阿姨没事吧?”另外一处病房里,颜丹沉和郝乡乡躺在病床上。张小川刚进来,颜丹沉就关切地问。
张小川点点头:“已经脱离危险了。这么大岁数的人,经这样一折腾,确实够呛。”
“命总算还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颜丹沉叹息道。
“我下楼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小川问。
——张小川刚下楼不久。
“铃——”有人在摁过道上的铃。
郝乡乡正准备去开门,康妻居然从卧室里出来了。
“阿姨,你还没睡?我们吵着你了吧!”郝乡乡不好意思地说。
康妻笑笑:“人老了啊。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
她说着摘下电子钥匙,外面走廊上的防盗门啪地打开。
“小川这么快就回来了?”颜丹沉看看郝乡乡。
“钉——”门铃响了。
康妻透过门孔,看了看,道:“是不是我眼神不好,怎么没有人啊?”
“钉——”门铃又响了。
康妻打开房门,伸出头去看了看,恼道:“没人啊。门铃是不是坏了。”
说完啪地关上门。
颜丹沉和郝乡乡在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康妻的举动。
因为她们明明看到一名红衣女子牵着一个小女孩从门口进来,现在正木然站在客厅。
康妻转过身来,道:“不知道谁在搞恶作剧呢。你们先忙,我回房休息了。”
说完就扑扑冲进了卧室,啪地把门关上。
“哧”,那名红衣女子抬起头来。
颜丹沉呆若木鸡地望着她,那只眼睛,不就是昨晚上在金元看到的吗!
郝乡乡刷地把枪对着她们,手却不住抖动,声音也在打颤:“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红衣女子返着死鱼白的眼睛扫了她们一眼,没有说话。
她牵着的那个孩子甩开她的手,慢慢向阳台走了过来,一步步靠近颜丹沉和郝乡乡。
“你别,别过来。”郝乡乡几乎快绝望,“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小女孩嘿嘿地笑出声来:“你放心,我若说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
说罢,一下拨开脸两侧垂下的头发。
“我条件反射就抠动手枪,谁知道手指一点力气都没有,手像僵住了一样。”郝乡乡心有余悸地描述道。
“然后呢?”张小川急问。
小女孩刷地拨开脸两侧垂下的头发,一张诡异的脸呈现在郝乡乡和颜丹沉面前。
“啊”,颜丹沉一下摊倒在地。
“啪”,郝乡乡的手枪掉落下来。
“虽然听人说过,但没有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