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步步生莲 作者:月关(起点vip2011.03.16完结)-第7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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徂挂■起胸膛,大义凛然地道:“鸣金,收兵!本将军要亲自上阵,会一会那柯镇恶!”
柯镇恶眼见敌军溃败,不禁喜上眉梢,今天终于可以一雪无能将军的前耻了。当年若非大王有令,纵敌离去,便早已生擒活捉了夜落纥和李继筠,一举成名,功震天下。而今,总算是老天垂怜,把这个机会再度送到手上,今日关门打狗,必把李继筠留下,这份功劳,任谁也抢不走了。
眼见李继筠收兵,柯镇恶微微一笑,沉稳地下令:“收兵,固守,敌人急,我们不急,耗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马上打扫战场,抢救伤兵,准备下二场恶仗。”
传令兵匆匆传下令去,沸水一般的战场顿时像泼下了一瓢冷水,开始安静下来,士兵们开始匆匆收缩防线,加固阵地,抢救伤员。
过了片刻,远处李继筠营中,有八个持盾的战士骑着马,簇拥着两个人缓缓向前走来,他们离开了自己的本阵,徐徐前行,毫不迟疑。
柯镇恶见此情形,眉头不由一皱,不知道李继筠在搞什么鬼「就算这几个人个个都是万人敌,难道冲得垮我的大营?这番举动是做什么?投降?
诧异之下,柯镇恶举手向下轻轻一压,前面一排弓箭手立即把利箭向地面一指,放弃了蓄势待及的动作。
李继筠营中出来的几个盾牌手左右一分,闪出里边两个人来,马上是一男一女,男女各骑一马,那男子耳戴金环,粗眉豹眼,头顶半秃,发辫分于左右,腰悬一口阔刀,正是李继筠,而那女子……
对方已在一箭地内,柯镇恶能把对方的容貌看的非常清楚,一俟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柯镇恶便是怵然一惊,他是认得折子渝模样的,忘形之下,柯镇恶推开前边的盾牌手,急急冲出几步,皂睛再看,不由得面色如土。
李继筠本来还在考虑如何介绍折子渝身份,想来西夏军中这么多的将领,总有人认得她的,一见柯镇恶的反应,不由得心中大定,瞧这模样,柯镇恶就是认得折子渝的,李继筠在马上大笑:“哈哈哈,柯将军,久违啦。想当初我李某人夜袭银州城,赶得你鸡飞狗跳,今日李某虎落平阳,被你困在这流沙坪上,总算让你扳回一城。呵呵,李某人福大命大,纵然你手握雄兵百万,又奈得我休,这马上的女子是谁,你可看清楚了?”
柯镇恶迟疑地道“她……你……她是……”
李继筠在马上乐不可支,捧腹大笑道:qu;哈哈哈,不敢相认么?那就让本将军来告诉你,这一位,就是你西夏大王杨浩辗转反侧,求之不得的折子瀹斯…039;姑娘,折御勋折大将军的妹子,柯将军,可认得出吗?”
“支公子?真的是五公子?”
左翼将士中,有不少是獭有为的部下,包括赖有为在内,都是程世雄的旧部,也就是折家军的嫡系,赖有为策马向前驰出一箭之地。看清折子渝模样,不由得滚鞍落马,颤声叫道:“五公子!”说罢己是单膝跪下,行了个最郑重的军礼。
他这一跪,四下里西夏军中折家旧部纷纷随之行礼,下马的下马,弃盾的弃疼,忽啦啦跪倒一片,各部营中都有不少折家旧部,一时间引得三军骚动。
李继筠仰天大笑,身形震动,大腿上的伤处顿时痛入肺腑,但他端坐马上,仍然强自忍耐,扮出一副浑然自若的模样。他那马鞍JL已经垫了几件软袍的,可是大腿被断剑插入,钝器撕裂的伤处本就难以愈合,又几经颠簸,哪有这么快就好的,幸运的是天气寒冷,患处不曾腐烂化脓。
“都站起来!”
折子渝一声清斥:“各位兄弟,记得昔日香火情份,折子渝感激不尽,但你们如今是西夏军将士,是西夏王的部下,两军阵前,岂能向敌营下跪,要记得自己的本份。feīfāń”
折子渝一骂,赖有为不由得心中一凛,连忙抱拳再行一礼,站起身来翻身上马,四下里折家旧部也纷纷起立。
李继筠睨了折子渝一眼,洋洋得意地道:“柯将军,让路吧「否则,李某人可不晓得怜花惜玉,一刀下去,折姑娘香消玉殒,心疼的可不是我!”
李继筠眼中的杀气可不是假的,一柄雪亮锋利的长刀已然架在了折子渝纤细的颈上,无需用力,只须顺势一拖,折子渝就得命殒当场,唬得柯镇恶连连摆手。
李继筠好色,天下的男人又有几个不好色?可李继筠心中,仍是权柄最重。当日花飞蝶妖娆妩媚,在绥州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绝色佳丽,李继筠为交好呼延傲博,便也毫不犹豫地献出去了。女人在他心中「终究不过是一件玩物,他身负杀父灭门的大仇,又岂会生起怜香惜玉之…039;?
四下里,西夏将士们愤怒地盯着李继筠,如果目光能杀人,李继筠早已千疮百孔,但是枪戟如林,却是无能为力。在李继筠的背后,也有一双目光,饱含着怨毒和憎怒,死死地盯在他的身上,那是斛斯高车。
李继筠虽然说的好听,可是折子渝那一句话,已在他心里娌下了一颗猜忌的种子,这颗种子已然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既然你手中掌握着这样一个人物,为何不早早与技们商量,偏要先安排一场恶仗。葬送了我两位兄弟的性命?李继筠,这笔帐,我一定要跟你算个清楚!
钋踏寨。
漫漫长夜,一盏孤灯,杨浩的心就像油灯的心,饱受煎熬。
折子渝阵前被待,三军拥马不前,柯镇恶咬碎了一口牙齿,闪开了一条道路,眼睁睁看着李继筠扬长而去,几乎气吐了血。
虾蟆寨外的“一线条”并不是一条适宜大队人马通行的道路,当初他们之所以要选定这条路,只是因为从割踏寨返回的道路已被切断,除此这外他们已别无选择,眼下有折子渝在手,李继筠最好的选择其实是杀回葫芦河畔的割踏寨,以折子渝为人质,逼迫杨延朗让路。
但是李继筠不敢冒这个险,这一回能否逃出生天的唯一保障就是折子渝了,来回这么一奔波,万一杨浩得到消息亲自赶来了怎么办?在李继筠心中,女人再美,也不过是一件泄欲工具,如果易地而处,让他在一劳永逸、杀掉死敌和保一个女人纵敌逸走之间来做个选择,他毫不犹豫地会选择前者。以己度人……,他无法确定杨浩会如何决断,又岂敢冒那个险。
而柯镇恶等将领则不然,且不说军中本有许多折家旧部,柯镇恶必须得考虑是否会引起哗变,就是杨浩那边的压力,也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杨浩什么心意他不知道,他就不敢妄做决断,逼死折子渝。那样的话,尽管折子渝是死在李继筠刀下,所有折系将士以与折家交好的麟州杨系将领,都会把他视作仇敌,到那时就算杨浩也不想放人,为了安抚军心民意,也得把他做了替罪羊。
于是,李继筠仍然选择了“一线条”,数万匹马都遗在了“一线天”谷口外,但是他的将士却安然地回到了陇右。随后,飞鸽往来,战报频传,刚刚赶到半路的杨浩折向了割踏寨,柯镇恶也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柯镇恶面有愧色地道:“大王,臣……当时无计可施,只得让路,坐视那李继筠逃之夭夭,臣实在……
“你没有错……”
杨浩沉默了一下,又道:“不管是你果断发兵,断敌后路,还是选择流沙坪阻敌克敌的战法,都很出色,至于让开道路,放他离去,如果是换号…我,我……也别无选择……”
杨浩说到这里,盯着案前如豆的灯火,神思飘忽,再度陷入了沉默。柯镇恶不安地看了眼竹韵和马搠!,两个丫头回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儿,她们俩现在也是噤若寒蝉,不敢作声啊。
杨浩虽然语气平静,还在宽慰着柯镇恶,可他现在心中就像一场大风暴正在肆虐着,愤怒、惶急、担忧,杀意……,种种情绪已经把杨浩化作了一座活火山,岩浆在他的心底沸腾着,虽然他还没有爆发出来,可是除非你不知道他已经快要抓狂,否则任谁坐在这火山口上,不会心惊肉跳?
子渝陷落李继筠之手,我得如何才能救她回来?如何才能?
种种念头纷至沓来,有对子渝的担心,有对李继筠的仇恨,有攻打萧关抢回子渝的种种设计方案,亦有飞快掠赶不敢多想的子渝可能遭遇的不堪境遇……
杨浩突然站起身来,在帐中急急地踱起步来,竹韵和马搠!赶紧往房角躲了躲,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柯镇恶直接施展枯木神功,把自己和屁股底下的凳子化作了一体,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不动,不生不息,恨不得杨浩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大。
过了许久,杨浩忽然站住了脚步,搓了搓一脸疲惫的脸颊,说道:“你们不要站在帐外了,都进来吧!”
甲胄整齐的杨延朗、拓拔昊风等将领仿佛点将升帐一般,齐刷刷地走了进来,他们一直候在帐外,根本不敢去睡,等的就是杨浩的命令。
“子渝,我要救!问题是,怎么救。诸位,我的心乱的很,你摺…
有何良策,只管道来。都坐吧,此非朝堂,不必拘礼。”
柯镇恶忐忑地道:“李继筠取道虾蟆寨的一线天赶回陇右,此刻正在赶回萧关的路上,萧关虽留有驻军,但是兵力已不充足,我们不如强攻萧关,抢在李继筠之前夺下这个要塞,再挥痛击李继筠,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或者……或者会有机会。”
“万万不可。”杨延朗立即出言反驳:“萧关险要,易守难攻,此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呼延傲博和李继筠挥军北上之际,已做了充分的安排,纵然兵力不及以前充沛,要守住萧关,至少短时间内守住萧关却不为难,我们如果硬攻,损兵折将倒也罢了,却未必能够攻取,只须拖得几日,就算李继筠不到,尚波千的援军也要到了,越是要救人,越不能莽撞,我以为,此计不成。”
拓拔昊风迟疑了一下,望着杨浩试探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不如等李继筠赶回萧关?咱们预伏的内应,也被呼处傲博一并带入河西了,此番回去,他们现在正在李继筠的军中,要取萧关,必得内应,我可派人翻山潜赴萧关,一俟他们回来,马上取得联系。只不过,这一来他们就暴露了身份,我们准备还不充分,尤其是宋国那边……,许多苦心布置,都要付之东流了。”
“火烧眉毛,先顾眼前吧!”
杨浩咬着牙道:“昊风,马上派人潜入萧关打探消息,一俟得了信儿,立即飞鸽传回。延朗,自各军中挑选精锐,披甲执锐,随时待命。
“遵命。”
“好了,你们下去吧,我……要休息一下。
众将面面相觑,只得依言退下,杨浩看了眼竹韵和马搠!,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你们也去睡吧。
“是。”二人默默退下。
杨浩两眼失神,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默立半晌,才用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道:“李继筠,你敢伤害子渝的话,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发誓,我活多久,你就会活多久,我一定要让你天天活在地狱里,生……不如死!”
“砰”地一声,杨浩一张拘下,一张恁结实的铁梨木桌子被拍成了碎片。
“命令前边,再加快些速度,务必以最快的时间赶回萧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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