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碎掉的沙漏 作者:夏清茗(晋江2013.11.09完结)-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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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深地垂下头:“……是真的。”
半个小时后。
郑兮媛红着眼,跟丢了魂似的从行政楼一步一步走出来。她慢慢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一遍又一遍地泼水。
待脸色恢复正常,她便去了操场。
看见她回来,三人远远地跑过去。
“怎么样?”
看着他们一副紧张不已的表情,郑兮媛露出一抹明朗的微笑:“没事。”
“校长没对你怎么样?处分呢?”
“当然有,回去得写好长好长的检讨书呢!”她的笑容是那样轻松。
苏格送了口气:“太好了,没有被开除……”
郑兮媛笑了笑:“……嗯,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会处理好这些流言,虽然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但是流言很快就会自己消失的。”
“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季茗多了一分不禁怀疑。
“真的!真的!你们就别在这废话了,回去吧。”郑兮媛催促道。
见她似乎已经没事,三人叮咛了几句就走了。
孟北有开车过来,苏格和季茗就坐他的车回公司。
“这件事就这样了?”苏格思想慢了半拍似的。
“河马不是说了没事。”孟北说。
“可总觉得是不是太顺利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一篇检讨就完事了?就算是高中最轻也要请家长,记过什么的……”
“顺利一点你还有这么多意见,想太多了你。”孟北瞥了她一眼。
“也许吧……”苏格皱着眉,不再往下说。
季茗忽然发觉他的脸色不太对劲,原本健康的颜色有些发白,不禁迟疑:“孟北,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失眠了?”
“啊?有么?”他吸了吸鼻子,“大概是感冒了。”
“小瑜还跟你抢被子?”
“我睡着了哪里知道?”他嗤地一笑,俊秀的眉宇间尽是美好,“哎,别人我都还没告诉,先告诉你俩,今年冬天,我打算和小瑜结婚。”
“……结婚?!刚毕业就结婚啊你?”
“嘿嘿,反正迟早要结,正好顾笙远那小子也是今年冬天回国。”
“冬天那么冷,还不如等到春天。”
“……说得也是。”
……
另一边。
苏格她们走后,郑兮媛独自在操场上坐着,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在她的意识里,那就像一生那样漫长,当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忽然就哭了。
【“校长,我真的是有苦衷的!大学是我唯一的希望,我求求您!别开除我!……”她苦苦哀求着,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尊严,跪在校长脚下。
“郑兮媛,你应该很清楚,你做那种事是犯法的,校纪已经不用我再重复,开除你已经是最宽大的处理。”
“别……我没有办法,我妈去世了,我爸欠了人家很多钱,还不清的话他会被打死的!我求求您,千万不要开除我。就这样被开除,我这辈子就完了……求求你……”
“遇到这样的事,我也很同情你,但这是两码事。”校长叹了口气,“过两天开除处分会以书面形式通报全校,你先收拾一下吧。”】
她静静地走出学校,在街上摇摇晃晃地走着,最后晃进一间酒吧,把自己灌了个稀里糊涂才从里面出来,转身继续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的世界从没有像此刻这样静得像一座坟墓。
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那个陷在阳光明媚里,神采飞扬的郑兮媛。那时候,坐在教室里,她的身边坐着季茗,苏格一边嚼着牛皮糖一边有些厚颜无耻地催促小胖帮她抄作业。孟北呼呼大睡,颇有萌点的睡脸引来一群不知所谓的花痴在窗外傻笑着拍照,而自己则坐在不会走人打扰的角落,入神地看着一本纯爱小说。
刹那间,泪水湿了眼眶。
现在才发现,青春就像餐巾纸,看着挺多,抽着抽着忽然就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伤口是困死自己的茧
两天后。
学校里最近关于郑兮媛的流言非旦没有像她们想象中那样消失,反而愈发疯狂,走在路上都会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哎哎,你们快看,那个女的就是之前说的……”
“她就是那个郑兮媛啊,长得一副狐媚相,难怪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她还是化学系的系花呢!”
“呸,恶心……”
……
苏格眉头拧得像麻花似的,狠狠地剜了那群女生一眼,啐道:“八婆!当心烂舌头!”
郑兮媛的反应就比较平淡:“不用那么在意她们说的,我早料到会变成这样了。”
苏格恼了:“河马,她们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能忍?!你真把自己当忍者神龟啦?!”
季茗扯了扯她:“你冷静一点行么,就算你问候了她们的祖宗十八代,她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那种人随她们去……”
“我忍得胃痛啊!”苏格锤胸顿足。
郑兮媛默默甩给她一个鄙夷的眼神:“苏格,你捂的是心脏。”
“……”
还有五天她们就正式从大学毕业,为了少让人说闲话,郑兮媛说了她想先住在宿舍。
话是这么说,可其实说到底也没有分别,别人说不说闲话,说了些什么,她郑兮媛的结局都逃不出被开除,在她心里,早已不存在期望这种东西。
“苏格,季茗。”她淡淡的笑容像是融化在阳光里的薄雪,“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们会怎样?”
她的笑意浸湿了初夏的阳光,每一个字都说得云淡风清。
季茗和苏格却心头一紧。
“你说什么啊?!没事净说胡话!”苏格瞪了她一眼。
“没有啦……”她还是那样笑着,温和而遥远,像无法触碰的泡沫,“只是随口一问,不用这么认真。”
季茗扯了扯她:“河马,流言传成那样,校长真的只是让你写份检讨就不追究了?”
这件事不仅是季茗,包括苏格、孟北都觉得幸运的不可思议。
“啧,怎么说呢。”郑兮媛道,“他们又没有证据说我在坐台,再怎么传我不认,那也是谣言。”
“可是如果他们没有证据校长哪里会直接让你去办公室问话?!大学又不是中学,冤枉一个大学生可不是开玩笑的!”
“行了行了,我说没有事就是没有事,你俩怎么变得这么啰里八嗦的!”郑兮媛推着她们走出校门。
“好,好,不啰嗦你了。”苏格说,“哎,你爸的债怎么样了?有我们帮得上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们,否则别怪我们跟你翻脸。”
“知道了!”她撇撇嘴,“你们快回去吧,不担心被扣工资吗?!”
她顺手替她们拦了车,直接把二人往车里一塞。
季茗无奈地摇摇头,看着郑兮媛:“自己注意身体,遇上麻烦记得告诉我们。”
郑兮媛笑眯眯地应了一声,目送她们离开。
浓郁的笑意被无声收敛,她转身,面无表情地回去。
头顶梧桐碧青色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是谁若有若无的叹息。
难得准时下班,吃过晚饭虽然已经是晚上七点,苏格和季茗还是决定去拜访一下郑兮媛的父亲。如今郑兮媛被流言烦得焦头烂额,不方便回家,家里总得有人去照看一下。她们买了水果走过去。
“苏格,我想我们可以把钱给郑叔叔,她明着不肯收我们的钱,但是看她现在这个处境,我心疼……”季茗思量着。
苏格考虑了下,点点头:“也好,欠款不能帮上多少,生活费起码不用那么拮据。”
“唉……”像压抑了太久,季茗沉重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我们能做什么,突然很怀念高中的时候被班主任罚写几千字的检讨的日子……”
苏格无言以对。
仰起脸,是过于清澈的夏夜繁星,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原来如此渺小。
还没等她们走到郑兮媛租的旧公寓,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正纳闷发生了什么,从转角跑出一人,他身后四五个人穷追不舍。
天色很暗,季茗看了好几眼才认出前面跑的那个人是谁,急唤他:“郑叔叔?!”
二人立刻追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苏格在后面扯着嗓子喊,郑平似乎没听见,只顾着没命地逃。
他身后的人还举着骇人的大砍刀,大声嚷着“还钱”。
苦于她们穿的都是高跟鞋,没一会就被甩开了距离。
“从这边走!”季茗转身跑进一条巷子,企图从这边绕到他们前面去。
苏格把水果一丢,跟着她跑进去。
朦朦胧胧间穿过黑暗的巷子,终于赶到他们前面。
“郑叔叔!!”二人站在街口拦住他们,苏格摸出手机准备报警。
郑平跑过来,看见她们站在街头喊他,神色一惊,又看看身后举着刀的债主,心一横,转身横穿马路,避开了苏格她们。
就在这时,一辆重型运输车刹车不及,径直冲了过来!
“叔叔小心!!”季茗惊慌地捂住脸。
却为时已晚。
强势的冲击力将郑平整个撞飞十多米,殷红的鲜血在宽阔的道路上漫开,混杂着碎片,血肉模糊。
苏格刚摁完110的手机啪地滑落在地。
一时间,行人纷纷停住脚步,驻足围观。见出了人命,那帮追债的一溜烟全逃了。苏格和季茗被吓得说不出话,不知哪位好心人拨了120,救护车很快将她们拉到医院。
郑平被送进急救室,医生立刻帮他做急救。
“能听见我说话吗先生?能听见我说话吗?!”医生尝试着叫了几声,但都没有任何意识反应,“马上准备手术!”
苏格吓坏了,一直在发抖:“季,季茗,要不要让河马过来……”
“我……我……”季茗也是六神无主。
“郑叔叔是不想连累我们才突然跑走的,如果当时及时阻止的话……”苏格都快哭了,“叔叔是河马最后的亲人了,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的,河马会疯掉的!……”
正商量着,护士已经来问了:“谁是郑平的家属?马上就要开始手术,让家属来签字。”
“家……家属……家属不在这!”二人回过神。
“马上打电话让人来一趟,人命关天。”
一句“人命关天”,让她们被吓得像浆糊一样的脑子彻底清醒过来。
“季茗,我手机刚才摔坏了,你赶紧给河马打电话!”
季茗几乎是颤抖着拨通了郑兮媛的手机:“河马,到医院来一下……你爸出车祸要马上手术……你先别急,马上过来签字!……”
她挂断电话对护士说:“家属正在来医院的路上,你们先手术行不行?人来了马上签字。”
护士跟医生报告了一下情况,医生还是蛮通情达理的,只说了句“家属来了尽快签字”,就把郑平推进手术室了。
苏格和季茗在手术室外等候,不知过了多久,郑兮媛上气不接下气地赶过来:“我爸呢?!”
“在抢救。”季茗把手术同意书递给她,她飞快地在上面签了名,然后和季茗,苏格一起在外面等着手术室里的消息。
趁这会儿,二人把事情的始末给她讲了一遍。
“追债?!”郑兮媛的表情很是诧异,“我前两天才还了他们一些,他们怎么又来逼债?!非要活活逼死我们他们才肯罢休吗?!”
她痛苦地望着手术室:“我爸不会有事吧……”
“不会不会!叔叔一定会没事的!你别自己吓自己!”二人拼命安慰她。
不一会,护士走出来,扫了她们一眼:“谁是郑平的家属?”
郑兮媛站起来,紧张地看着她:“我是。请问我爸他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乐观,你要有心理准备。”说完,护士又进去了。
郑兮媛腿一软,摊坐在地上,苏格和季茗赶紧去扶她。
她呜咽的语不成句:“怎么办……意思就是说,十有j□j……活不成了!……”
“别这么快就放弃,手术灯不是还没灭吗!”
她们把失魂落魄的郑兮媛拉回椅子上坐着,之后的时间三个人都是神经紧绷着望着那盏“手术中”的红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灯灭了。
门开了。
然后,弦断了。
伴随着医生带着歉意的话语,一张白布过头的床推了出来。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刹那间,天旋地转,世界寂灭。
“河马!河马!”
“快送急救室!”
……
郑兮媛醒来的时候躺在病房里,苏格和季茗守在一旁,见她醒来,二人赶紧围上来。
“河马,渴么?”
“我买了宵夜,你吃一点好不好?”
她摇摇头,看向她们的目光像枯死在沙漠里的鱼,颤动着嘴唇:“我爸在哪?”
异常的平静反而显得愈发吓人,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