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歌-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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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他也只好无奈的收拾了行李,在几个兄弟戏谑的注视下,毅然决然的戴上了口罩,踏上了回家的征途。
空气中到处都是来苏水和卫生香的味道,空荡荡的公交车在空荡荡的马路上来来回回,黎刚捏着一张还有一小时就要从西站发车的火车票黯然的任思绪飘飞,他不知道五分钟以前有一个人在另一片天空下踏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
11日下午3:28分,黎刚回到了D城,15分钟之后,踏进家门的瞬间,一条短消息降临到他的手机里:
我在北京,很想你,江放。
也许,只有来无影去无踪,才算的上缘分。
4月13日,国务院召开全国非典防治工作会议,温家宝要求定期公布疫情,用事实说话;
4月15日,在临近D城的Z市,出现了省内首例非典病患;
4月20日,卫生部决定,原来五天公布一次的疫情,改为每天公布;
4月21日,黎刚的妈妈做为D城中心医院“发烧门诊”的第一批护士,被一道铁门隔绝在了摄像机镜头的后面。
黎刚想,这世界疯了。
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时间会过的如此之慢,电视每天每夜的开着,他关注的节目却只有整点时候的那次疫情发布,老爸的单位放了长假,父子两个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闪烁的屏幕,没有言语。
“睡吧,今天没事。”
“好,爸你也早点歇着吧。”
手机“嘀嘀”的响着,他知道那是江放,零星的短讯是两个人仅存的联系:
“今天在家呆了一天,我妈不让我出去,北京今天发病人数又过百了,不过我看新闻说你们那里情况还算好,不会有事的。 发件人,江放。 2003。04。23 16:24”
“今天给我妈打电话了,她还不错,就是脾气爆了点,有个病人抢救了三天,现在还昏迷着呢,不知道该说什么,吉人自有天相吧。 发件人,黎刚。 2003。04。24 21:37”
“今天不知道出什么毛病,给你们宿舍打了个电话,是那个姓苏的接的,那小子,对我还挺不屑,呵呵,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发件人,江放。 2003。04。25 23:21”
“今天我们宿舍人跟我说,我们老大居然有喜事了,其实也挺没劲的,好象以前甩了他的那个女人又想吃回头草了,这俩人都折腾了三年了,不过我看老大肯定还是得乐翻天。 发件人,黎刚。 2003。04。27 00:17”
“呵呵,他挺牛的。哦,今天吃饭时候,我妈居然问我为什么也不找个女朋友,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汗死,当时真想告诉她。 发件人,江放。2003。04。27。 00:24”
“你告诉她什么啊? 发件人,黎刚。 2003.04.27 00:26”
“小样儿,揣着明白装胡涂。 发件人,江放。 2003.04.27 00:29”
“我是真胡涂,你有什么不能说的啊?发件人,黎刚。 2003.04.27 00:38”
“你怎么啦,怎么不说话? 发件人,黎刚 2003.04.27 01:16”
“我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发件人,黎刚 2003.04.27 01:31”
“对不起,你睡了么,我一直在想问题呢,没顾得上回复。发件人,江放。2003。04。27。 01:46”
“想什么?发件人,黎刚 2003.04.27 01:48”
“黎刚,我好像,也想吃回头草了。发件人,江放。2003。04。27。 01:55”
“没事儿,没别的意思,你睡吧,晚安。发件人,江放。2003。04。27。 02:01”
2003年4月27日,这一天,D城重症看护室的灯亮了一夜,然而还是无法挽救患者垂危的生命,这一天,黎刚的老爸破天荒的打了一个多小时电话,只为了安慰一个惶恐和失落的女人,这一天,北京新增确诊病例152例,突破了有记录以来的最高峰。
这一天,黎刚发短信给江放说:草就在这里,你还想吃么?
“想。发件人,江放。 2003.04.27 17:46”
63、
很久前,黎刚看过一个小说,因为受不了充斥其中的矫情的自怨自艾,所以他看的并不是很细致,然而,他还是因为那个结尾,有了点小小的震撼。
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谁知道呢,也许就因为要成全她,一个大都市倾覆了。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成千上万的人痛苦着……
电话的那一头,江放还在絮叨,黎刚你觉不觉得,咱俩真是缘分,你想要躲开我的时候,瞿晓东走了,我想放弃你的时候,非典来了,其实照我看,根本是因为我们俩就不想分开,连老天爷都知道,连老天爷都帮着咱们。
黎刚想,你个孙子,也把老天爷想的忒歹毒了,合着死了那么多人,赔了那么些钱,就是为了让你小子谈这么场屁都不值的恋爱啊?
他对着镜子,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嘴巴一咧说,江放,你这家伙真是个傻逼。
他每天就这么泡在家里,听听歌,看看电视,和江放磨磨牙,跟苏文交流交流学校里的情况老大的女人貌似要吃回头草,这几天没事儿就往他们宿舍跑,小于波等了一万年终于等来一场桃花运,他暗恋了四年的那个姑娘因为一场轻微感冒入了医院,在所有人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于波同学舍生取义的为她送出了一打板蓝根颗粒。
都是缘分天注定的倾城之恋。
“那你呢?”
“我?老样子啊,还能怎么着,前两天去了路尚,哦,就是东门外头那个酒吧,嘿嘿,把上了个妹妹,居然是Q大的,谁说人家Q大无美女啊。”
“你小子,怎么还这么花?”
“病来如山倒,万一我哪天也给送到小汤山去了,想花都花不成啊。”
“你别做梦拉,没看疫情通报哇,现在已经不是五月份那时候啦。”
6月2日,北京非典疫情出现三个“零的突破”:当日新收治确诊病例、疑似病例转确诊病例、非典病例死亡人数均为零。
6号,黎刚回到了学校。
捏着车票,跟着人群走过那架摄像头似的体温仪,在检测员温和的点头之后跨过出站口,他慢腾腾的在出站的人流的簇拥中,来到了另一个人的跟前。
“好久不见。”
“我操。”黎刚一巴掌拍在江放算不上多厚实的肩膀上,“你这家伙,人摸狗样的穿个西装系个领带,存心吓唬我啊。”
慢腾腾的在宿舍里收拾着行李,看着神采飞扬的一众兄弟,黎刚有种深深的悲哀和幽怨,娘的,老子被发配回老家每天早起锻炼一日三餐躺倒睡觉还不到十一点,两个多月闷在家里生生把脸都憋白了,你们这群家伙却一个个风花雪月夜夜笙歌,泡妞打架写论文找工作,什么都不耽误,真他妈不够意思啊。
“嘿嘿,二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您回家享受家庭温暖,哪知道我们这沦陷区里头生活苦不堪言啊。”
“谁说不是呀,咱三哥天天打野食图的什么,还不是怕到了阎王爷跟前后悔啊。”
“嘿,别说诶,小于波也成熟了,来来,跟哥哥说说,现在还是童男么,要不要咱教你几招,过来给诸位大哥鞠个躬,咱这儿可都是过来人啊。”
于波脸都不红,冲着黎刚诡异的笑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小弟不敢跟您和老大比啊,不过我和二哥还是有共同语言的,嘿嘿,我没经验的那点地方,二哥也是菜鸟啊。”
听不得了听不得了,黎刚夸张的抡圆了胳膊冲着苏文扑过去:“我靠,你们这群禽兽,白衣天使还在前线奋斗呢,你们就敢在大后方这么祸害,看我代表人民代表党统统把你们给灭了。”
“脸红了脸红了,我说哥们儿,脸红什么啊?”
“二哥,精神焕发了吧?”
“那怎么又黄啦?”
“哈哈,”于波嚣张的打个响指,“昨天在哪个酒店,闹得肾亏了吧。”
三个人交相着唇枪舌剑和拳脚往来,萧条了很久的宿舍又充满了新鲜的喧哗与骚动,直到
“你们他妈能不能消停会儿,没看老子写论文呢。”
平地里爆起一声炸雷,三个人莫名其妙的彼此对视了几眼,终于还是闭了嘴,陈正宏似乎也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声竟然是自己喊出来的,呆愣了一刻钟,才尴尬的从角落里站起来,讪讪的拿过饭盒,快步走出了宿舍。
“老大这是怎么了,不是他那位又回来了么,怎么还一幅欲求不满的样子啊?”
三个人面面相觑的互瞪着,眼瞅着龙精虎猛的老大哥为了个女人风度尽失,而偏偏其它几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春风得意,这让他们有点格外的不知所措。
“我看啊,”苏文搔搔头皮,满脸的高深莫测,“我觉得吧,老大女人这次吃回头草,有点不同寻常啊。”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上网,打游戏,混论文,找工作,路灯摇曳的小路上,偷偷交换一个轻薄的亲吻,黎刚好几次想问问江放在香港过得如何,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有些东西,他强迫自己不要去知道。
“……你后来又和别人做过么?”
月光冷冷的打在两个人赤裸的肩膀上,黎刚耸动着肩膀,嘴唇紧贴着枕头发出沉重的闷笑,江放也笑了,笑声从小到大到激越和尖锐,神经质的拥抱着,他们一起摇着头,说:
没有,没有,我和谁都没有,只有你。
“明天还去签证么?”
“去啊,你呢,哪天回香港啊?”
“后天。”
64
后天,是明天之后的那一天。
可是,如果根本连明天都没有呢?
也许拒签算不上什么大事,也许每时每刻,都有人满心欢喜的进入使馆,然后垂头丧气的走出来,也许这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也许……
黎刚欲哭无泪的站在道边,耳边不断回响着签证官字正腔圆的官腔:“由于您不符合美国移民及国籍法的下述条例,本馆不能为您签发非移民签证……”
江放拎着两个人的包,高深莫测的站在他身边,机票得去改签,还有不到二十四小时,估计费用老鼻子,不管了,老板那里也得打个招呼,论文还得改,小城镇的规划是热门问题,人民币汇率继续保持稳定,一切都还在正常运转啊,兄弟,不就是个美国么,大不了咱就不去了,有什么啊,就算去了伯克利,也不一定就能成了李政道。
可是,他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想说,初夏的阳光照在身上,闷不作声的炙烤,他却觉得周身一团冰凉,恍恍惚惚的看到两年前的自己,凛冽寒风中,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恋爱的游戏开始失控。
“挺好的啊,”黎刚终于回头,从他的手里接过了自己的书包,“不用出去了,我还一直在做思想斗争呢,他们就替我决定了。”
算了算了,知道你想哭,权当老子奉献一把好啦,江放把两个包都拎在左手上,另一只手抚过黎刚好像被车辗过一样的皱巴巴的脸,声音里透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没事没事,咱还有机会呢,过些天再来,回头看看是什么地方没弄好。”
“没……没理由,兔崽子……兔崽子就他妈说我有移民倾向。”
“我说,是不是那个嚣张的黄毛儿今天主事,他不行,我打听了,就孙子事儿多,下次换个人,就没问题了。”
“老子……嗝……老子不去了,什么他妈的宝地啊,请我……请我都不去,操……操你大爷的……”
“不去,咱不去,让小子拽,等哪天他落了单儿,看我拿板砖拍他。”
周身都是潮腻的汗水,四围一圈冷漠的目光,秀水街上的小贩们见怪不怪的随便笑笑,随即身手敏捷的拦住一位金发碧眼:“sir;look;new Chinese silk;cheap;very cheep……”
生活转了一个让人惊心动魄的圈子,忽然就又回到了原点。
江放又走了,转签的机票也有登机的那一刻,虽然告别的过程缠绵悱恻的让人肉麻,黎刚过了一个礼拜再想起自己说的那些话还觉得犯酸;签证彻底没戏,事后他到也找到了平衡整个物理系,今年本科生签出去的,只是个位数;老大的考研估计是李双双死老公,没了希望,现在和女友为了前程激烈谈判中;小于波自抱得美人规后运气直冲云霄,前几天顺利签下了三星电子,正式开始了毕业后的第一个五年计划;苏文……
“我说,你到底想干嘛阿,有谱么?”
那家伙又是无所谓的乱笑,黎刚心里一阵乱火,自己肯定是有病了,招惹他干什么,公子哥儿一个,就算毕了业就失业又能怎么样,躺着花,估计都够他养老了。
“问啊,黎刚,你怎么不问我了?”
“我有病,找抽呢,你有兴趣啊?”
“别啊,别扫兴,来来,跟我说说,昨天江放和你说什么来着,是不是让你等他回来?嘿嘿,说说啊,我什么事情瞒过你?”
“不是……”黎刚一下子就忘了刚才自己问的是什么,脸红得像新型蔬菜圣女果,“你少胡说八道,哦,他让我等我就等?我他妈怎么就这么贱啊?”
“话不是这么说,他前阵子,明摆着都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