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浪子-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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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谍也不知道丝毫线索。五虎寨大屠杀的消息,封锁得极为成功。
几个赶来会合的飞龙秘队漏网之鱼,曾经悄悄地前来找寻首领,看不出任何异状,连演
武场的血迹也清理得干干净净。
次日一早,有人看到一身火红的秋素华,背了包裹佩了剑,坐上北行的齐鲁车行的长程
马车,冒着酷阳驰向济南府城。
车上有十名旅客,全是些朴实的生意人,全都对这位孤身美丽的红衣小姑娘,投以奇异
惊讶的目光。但两天之后就见怪不怪了。
在济南,她停留了三天。再往北走,便是风声鹤喷的半乱区,旅行的手续相当繁琐,向
衙门办理费时费事,她不得不作三日的逗留。
终于,一头小驴踏上北行的官道。
在这一带,女人骑马的不多,驴就是最好的交通工具,尤其适合女人骑乘。
驴在这一带的命运,比牛还要悲惨,要拉磨、要代步、要驮物,驴肉味美,驴皮可以熬
阿胶,驴骨可以做肥料……
驴性倔,走起路来却有板有眼不徐不疾,只要不惹发它的倔性,确是妇女们最好的坐
骑。
一身红的秋姑娘身材高,坐在驴背上也就更显得矫健婀娜,隆胸细腰,随着小驴的走动
而款摆,真让那些大男人们想入非非。
炎阳似火,小驴脚程慢,就是这样走走歇歇,一天走不了五六十里,第三天才通过济阳
城。
济阳以北,途中旅客更稀少。
县北三十里一片荒野中间,小沙河贯穿其间。名称虽是小沙河,其实水中没有沙。荒野
地势起伏不定,野生着一些杂树和灌木丛。一条五六丈长的木桥,成为官道的重要孔道。桥
北两里地,便是只有十余户人家的小沙河村。
三天前,村东最偏远的一家农舍中,神不知鬼不觉住进了两男一女,农舍主人一家老少
七八口,谁也不敢透露丝毫口风。而村东南的荒野树丛中,也有人影悄然出没。
近午时分,炎阳正烈。官道南面蹄声得得,老远便可看到驴背上的红影。
桥南的路旁大槐树下,坐着一个花帕包头的村妇。
小驴一步步接近了桥头,驴背上的秋素华挪了挪头上的宽边遮阳帽。目光透过热浪蒸腾
的路面,落在两里外路东的小沙河村。她在想:前面该是打尖的好地方。
小沙河村距县城只有三十里,平时不是打尖的地方,既没有酒肆,也没有村店,只有供
歇脚的凉亭,亭内有茶水供应旅客解渴而已。
能吃苦耐劳的小驴,平稳地向桥头走去。
坐在槐树下的村妇,等小驴走上了桥,才从树干下抓起一只长布囊,缓缓站起,转身面
向桥,冲秋姑娘的背影冷冷一笑。慢慢拉开布囊的锁口带结。
蓦地,她僵住了。
“你负责堵住退路。”身后传来陌生而又并不陌生的俏甜语音:“却不知你自己的退路
早已被我堵住了。乖,慢慢走,我带你找生路。”
她想叫,叫不出声音。想挣扎,全身使不出力道,被人勒住脖子连拖带拉,挟人树后的
蒿草丛。
桥北的路旁与河岸,也生长着不少槐树,一株老槐树后,突然闪出一个秃子村夫。
“秋姑娘,你才来呀?”秃子村夫邪邪地笑:“你不是要见总监吗?我带你去。”
她滑下驴背,警觉地前瞻后顾,空荡荡的官道不见人踪,荒野中草木萧萧,田野中没有
干活的村人。
桥南道旁坐在树下的村妇只看到小半身躯,仍然坐在该处不言不动。
“那就有劳了。”她牵了小驴往前接近。
“客气客气。”秃子村夫把手向东面小河下游虚引:“请这面走,总监就在前面不远。
小驴放了吧,这里自有人照顾。”
“我相信你们一定准备得很充分。”她放了小驴,不再多说,随着秃子村夫,走上沿河
下行的小径。
西里、三里,前面流林中,背手卓立的年轻刘总监含笑相迎,英俊魁伟有如临风玉树。
“辛苦辛苦,林子里歇歇。”刘总监温文地微笑,像是向旧情人慰问:“我准备了一些
吃的和喝的,午膳相当丰富呢。”
“我知道你会的,你很会献殷勤博取女人欢悦。”她居然毫不激动,泰然往林子里走:
“火凤密谍除了天涯三凤之外,大多数女人都和你有一手,都愿意为你献身。我,也和你上
过床。”
她说的话一点也没有淑女风度,一点也不含蓄,赤裸裸地说得露骨粗俗,语气毫不激
动。
“素华,我们这种人,过得了今天不知明天,追求欢乐也是应该的,不要太过认真。”
刘总监的话倒也委婉:“乱世儿女,太过认真,活得是很苦的。”
林中的空地上,铺了一块土青布,上面有荷叶盛的八色食物,一壶酒,两只水葫芦,两
双杯筷和两只碗。
“我等了你好些天。”刘总监取壶斟酒,脸上一直绽放着令姑娘们心醉的微笑:“本来
我打算先到德平布置的,可是又怕错过机会,怕你中途折向,所以……来,先敬你一杯。”
她接过杯,举杯向天遥祝,然后莫洒洒地。
“你知道我一定会返回德平的。”她放下杯:“因为我信任宋舒云,我一定要返回西河
镇重整家园。
首先,真得谢谢景六爷,他不念旧恶,给了我一万两银票,当然,这银票原来是大总领
准备付给大龙卷的。“
“哦!宋舒云似乎不够意思,他应该护送你返回德平的,却将你托付给景六爷,偕同神
山门人,浩浩荡荡到济宁州准备游江南,而景六爷回到石固寨就不管你了。”
“他已经够情义了,倒是你。”她凄然一笑:“真够狠够毒的。你害死了我爹,害得我
家破人亡,将我两位兄长送去做匪,占了我的身子。天啊!你也是人,你怎么会做出这种绝
子绝孙的歹毒勾当的?”
“素华,我说过,这是乱世……”
“乱世又是谁造成的呢?不是你吗?”
“胡说你……”
“景六爷是专家,他的门人子弟学生遍布军中,只消花一点点工夫,他就把你这以复仇
客身份,在天下各地用谍布间的底细摸清了。
你真姓刘,你是刘六的儿子,刘三死后,刘六当上了大元帅,名义上你已经是少帅的身
份了,难怪大总领也不敢疾言厉语管束你。“
“你知道了也好。将相本无种,天下不是朱家一个人的天下”我们不谈这些,我只是一
个平凡的女人,对夺江山争社稷的事毫无兴趣。由于我平凡,因此对毁家辱身的仇恨无法放
得下,我的要求很简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秦华,不要激动……”
“我一点也不激动,你看。”她斟满一杯酒,持杯向前平伸:“我的手,杯面的酒,可
以证明我一点也不激动。不信你也来试试,你伸出的手一定会抖动,酒可能会溢出杯口,因
为你知道你没有胜我的把握,你的心在发慌。”
“你……”
“你打了来舒云一掌,已经暴露了你的真才实学,他已经一而再揣摸、求证、已经知道
你所隐藏的绝技,是佛门的内功旁支解脱禅功,他已经告诉我破解你的技巧。说真的,他对
你确是甚感佩服。”
“他佩服我?”
“是的,当初在德平,你居然在他行功疗伤时看出他功竣待发,千钧一发中改变碎然攻
击他的主意,反而杀死了自已的人博取他的信任。你挨了两枚针,外伤之巧妙也瞒住了他。
最后你杀了自己人吴市吹萧客,以便接近花梅影,也是正常人极难办到的事,他就没有这种
黑心肝。”
“家父就曾经称赞过我,称赞我是天生的将才,一将功成方骨枯的将才。”刘总监颇为
自负的说:“真正能纵横婢阁的人,就是我这种人。素华,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让我们重
新携手”不了,阁下。“秋素华打断他的话:”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忘不了过去的创
伤,我只有一个最平凡的要求,那就是杀死你。你准备好了吗?“
“不要傻,素华,你杀不了我的。”刘总监仍在笑:“我却舍不得杀死你,你知道你很
美很美吗?为了你,我几乎杀掉天罡真人……”
“你任何侮辱我,称赞我的话,都不会影响我的情绪。”秋素华淡淡一笑:“我会杀死
你的,因为正义在我这一方,我有强烈的信心,一定可以杀死你,血可以洗涤我的耻辱。你
的剑和暗器都准备好了吗?这将是一次公平的生死决斗,你可不要忘了任何杀人的工具,你
干刺客勾当经验丰富,不需我提醒你。”
“我是个天生的将才,我不会和你公平决斗……”
“你会的,因为你非决斗不可。”
“我已经召集了不少人……”
“他们不会帮助你,这个秃子也帮不了你。”秋素华指指站在不远处的秃子村夫:“宋
舒云前往济宁州,第三天便以一夜三百里脚程往回赶,与神山门下悄然到达济南。
我骑小驴穿红衣裙,走得慢吞吞,就是让他们有充裕的时间准备,你居然没有看出破
绽,你的刺客生涯白混了。“
“你……”刘总监骇然惊跳而起。
“你沿途安排、侦查、布伏,没有一样能逃过宋舒云和乔姐姐眼下。”秋素华也倒跳而
起:“要不信你可以发讯召集你的爪牙,我保证他们不会来了。你躲在前面村子的农舍中,
宋舒云和乔姐姐就潜身在屋外,三天中你一无所觉,其他的人更是如在梦中。”
刘总监发出一长两短三声锐啸,要证实秋素华的话靠不住。
久久,没有任何声息。
“咦!”刘总监的脸色变了。
“我用不着骗你。”秋素华冷冷地说,一声龙吟,拔剑出鞘:“现在,你必须靠你自己
了,我一定要杀死你,一定。”
秃子村夫俯身伸手,在树下的草丛中抓起一根虎尾棍,份量相当沉重。
“你不能参加。”身后传来警告声:“这里没有你的事,阁下。”
秃子村夫丢掉虎尾棍,向前一栽。
“宋舒云!”刘总监骇然惊呼。
“谢谢你还记得我。”舒云微笑着接近:“姜是老的辣,阅人的经验老一辈的人毕竟丰
富。齐叔曾一而在提醒我,要小心防着你一点。我也知道你这人城府甚深不好惹,最后仍然
几乎丧命在你的解脱禅功之下。
我猜,飞龙秘队的人中,知道复仇客就是他们大总监的人,屈指可数,恐怕连火风密谍
也没有人知道:“
“这就是我刘总监成功的地方。”
“泰山逐鹿,你仍然失败了。”
“失败在你一个初出道的人手中,在下真的不甘心。”
“不是失败在我宋舒云手中,而是失败在你们太贪太残忍。自德州至泰安,你们沿途杀
戮,没把全部精力用在大目标上,却沿途零星闹事,在石固案终于隐埋下败亡的种子,终至
得到全军覆没的噩运。”
“那景老匹夫……”
“我不怪你攻打石固寨的举动,那是你犯下的致命错误。你们的大元帅刘三,死在景六
爷的门人罗百户手中,你恼怒景六爷就不够风度,那不是景六爷该负的责任,凭这点你就不
配称将才。
好了,闲话少说,我来安排你和秋姑娘的公平决斗,虽然我一点也不赞成她的要求,因
为你这种恶毒阴狠的人,根本就不配……“
“去你娘的决斗!”刘总监破口大骂,双手齐扬,六枚三棱透风锥分向两人飞射,白茫
去势如电,全力发射霸道绝伦。
两人早有提防,向侧急闪。
刘总监一跃三丈,穿树飞纵去势如电射星飞。
“恶贼你走得了?”秋素华尖叫,衔尾狂追。
林中小绿斜截而出,可惜方向稍偏了些。逃走的人通常要比追的人快,因为追的人必须
防备对方用暗器相阻,也不易估计逃命者的逃向。
刘总监的轻功,比秋素华差了一两分,但起步早,又有林木掩护,在两百步内,仅从五
丈余被逼近至两丈内,可知已用了全力奔逃。
一声水响,刘总监到了河边,突然飞跃入水。
秋素华怎肯干休?正要往水里跳,却被紧跟她身侧相机策应的舒云喝住了。
“不可以下去!”舒云急喝:“水色浑浊,追不上的,不可冒险!”
她这才大吃一惊,这才想起自己不谙水性,是个旱鸭子,跳下去岂不糟了。
“我决不放过他,决不!”她狂叫,沿河岸往上游奔跑,全神注意水中的动静。
河宽仅七八丈,水流并不急,但水色浑浊,两岸草木丛生,到处都可以躲藏。
小绿水性超人,但在这种浑浊的河流中,水性再佳也无用武之地,她发出两声娇啸,召
请在官道附近的乾坤手、青姨一群人起来相助。
“不要到处乱跑。”小绿急叫:“”记住所走过的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