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色可餐 作者:银色月光(潇湘vip2013.08.11完结,女強)-第1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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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美多大分别,只是少了那股子幽香。
侯夫人想出个好办法,用上好的香料泡水,然后把那些花浸泡其中一天。再放到背阴处阴干,这样就有香味了。
园子里虽没大动干戈,可还是改动了不少地方。老太君和侯爷等人从二门开始往里面走,按照指定好的路线行一遍,觉得哪里不好便修整。
众人进了二门,立见一带翠障挡在前面,细看竟是成片的假山连接而成。上面爬着已是暗红的滕曼,还有成斑的苔藓。
“嗯。真真巧思!”老太君点头赞许的说着,“之前没有这山,一进门可见园中景致过半,则有何趣?”
“极是!非胸中有大丘壑者,焉能想到此处?”众人跟着附和。
定伯侯闻言笑着说道:“当日本侯去张先生府上求教,张先生虽未多言却指点了此处。果然是神来一笔,让人不得不佩服啊!”
众人转过那片翠障,只见白石?峙,或如猛兽,或如鬼怪,纵横拱立,上面微露羊肠小径,说是小径那是比对旁边的大路而言,若是并排也可行三人左右。
“母亲,咱们从这小径过去,然后从大路返回,方可遍览。”侯爷笑着对老太君说道。
老太君听了点点头,笑着回道:“你们兄弟随意,我们娘几个不过是跟着逛逛罢了。好在今天天好无风,走累了我们就回去歇息,你们不必在意。”
“母亲说得哪里话?若是怕累儿子就吩咐人抬软轿来,即便是我们哥三人背着也好。娘娘回府省亲是大喜事,没有母亲把持大局怎么成?这园子已经修缮的差不多,要母亲看过才好放心。母亲品味好,格调高,对摆设装饰又在行,一定要指点我们几句啊!”这二老爷倒是有张巧嘴,比他媳妇会哄老太君开心。
老太君听了果然笑得合不拢嘴,回道:“好,你们不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啰嗦就成!”
“母亲岂是啰嗦之人?向来是惜字如金,没说一个字都打在点子上。”二老爷不遗余力的奉承讨好,众人跟着附和起来。
大伙边说边走,小径上有苔藓、枯草,丫头们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老太君。
到了上面却见一石洞,只见里面佳木葱郁,奇花烂漫,竟还有一带清流。众人以为奇,走近才看出是纱制的假花点缀在绿色之中。侯夫人知道花是假的,冷不丁一眼看过去也以为是真的。可这流淌下去的水是哪里来的?眼下可是隆冬季节,怎能见活水?
定伯侯见大伙面露惊异之色笑而不语,带着众人下了小径。他带着众人转到旁侧,就见假山下面挖了个坑,里面装满了水,一个奇怪的装置就放在里面。细细打量,似乎像灌溉田地的风车,不过型号小了不少。
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正卖力的转动着风车,里面的水顺着管道一路上行,到了顶峰便洒下去。对面的凹槽又窄又高,水便又淌了回来。难怪在对面可以见到一带清流生生不息的样子,真乃奇观!
“这又是谁的巧思?闻所未闻啊!”众人莫不发出惊呼,若溪见了也在心里赞叹。不知道是谁这般聪明,竟能做出如此精妙的设计。
侯爷忙笑着说道:“一进门的景观都出自张先生的设计,就连这个小风车装置都是张先生亲手做出来的。他说了,入二门见屏障便生探究之心,再上小径见清流,方不虚好奇之心。”
“张先生不愧为当今第一才子,小小的设计不仅让人大开眼界,还紧紧抓住了人们的心里。进二门先是好奇,随即惊喜,只是这后面若是落了俗套就不美了!”三老爷笑着说道。
老太君点点头,随着侯爷继续往北。路渐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栏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杈之间。再往前走,只见一桥,桥上有亭。
侯爷唯恐累着老太君,便带着众人上了亭子倚栏坐了。丫头们早已预备下厚厚的垫子,女眷们怕冷都穿了大氅御寒,每个人手里还捧着手炉。婆子端了茶点,众人小憩起来。
今个儿子侄都在跟前,侯爷便生了考考他们的念头,笑着命他们给亭子拟个名字。
宜宣和宜浩便罢了,只宜凌、宜家还有逸浚应考。
他们三人都沉思起来,这宜凌平日里不学无术,一听见考他脑袋立即要爆炸。可又不敢说想不出来,只好硬着头皮想。
逸浚得了一个,可两位小叔叔没言语他也不言语。过了片刻,三老爷见儿子还在想,皱着眉头骂道:“平日里见你伶牙俐齿,怎么到了正经时候像锯了嘴的葫芦?还不快说,让谁巴巴的等你呢!”
“儿子遵命!”宜凌吓得一缩头,额上的汗都渗了出来。还别说,这一吓他还真得了一个,生怕忘了忙说出来。
“就叫甫田丛樾。出自《诗经齐风甫田》,是指这附近草啊树啊丛生的意思。呵呵。”说完他干笑了两声,抬眼溜了一下自己老子的脸色。他见三老爷面色不愉,可还不至于动怒,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些。
侯爷听了点点头,说道:“嗯,有出处可循,名字也够风雅。不过这‘甫田丛樾’四个字可不光是说有草有树,更有过田园生活的意思,稍稍有些不对景。九侄儿可有合适的?”
这宜家历来不受二太太待见,只因年纪尚小,平日里二老爷也不怎么查他的功课。他心眼倒不少,每日都想着怎么能出头。今个儿在众人面前逮住机会,又是侯爷亲自考察,他自然动了要出风头的念头。
他听见宜凌做的不切题,心中暗喜,忙站起身规矩的朝着侯爷等人行了个礼。
然后他才有些发怯的回道:“我冥思苦想得了一个,似乎也不贴切。水流云在,名字出自唐代大诗人杜甫的诗‘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意思是看到水慢慢地流动,云慢慢地飘,好像都不怎么动。于是各种世间竞争的心思呀,浮躁的意念都慢慢静下来了,有一种坐禅的状态。”
二老爷听罢眼中露出赞许的味道,微微颌首觉得这个儿子倒有些学识,平日里花在他身上的心思竟少了。
侯爷听了点头说道:“虽然简单却有意境,你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超凡脱俗之念,可见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水流云在’,这亭子就在水上,倒是贴切。”
既然有了贴切的名字逸浚便不言语,没想到侯爷竟点他的名字。这逸浚在宫里做大皇子的陪读,备受御书房少傅的赏识,侯爷忙于朝事倒是从未考察过他的文章。今个儿有机会,怎么能救这样放过他?
逸浚跟宜家同岁,宜家不声不响就想出如此境界的名字,众人对逸浚的期望自然是水涨船高。倒是若溪云淡风轻的模样,一来她不想给逸浚太多的压力,二来她认为逸浚不会输给宜家。
果然,逸浚一开口便让众人刮目相看。
“濠濮间想,此亭就叫濠濮亭吧。出自《世说新语言语》,但最早来源于《庄子》。”世人大都知道濠濮二字来自《世说新语》,却不知原是出自《庄子》。
侯爷见他知道,眼前一亮,接着追问道:“既然你知道它出自《庄子》,可说得出其中的典故?”
“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儵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逸浚朗朗吟诵,略带童稚的声音分外清晰,众人听罢无不点头。
御书房的少傅还未讲读《庄子》,逸浚全靠自读自悟,倒也能心领神会融会贯通。
庄子思想是从老子思想发展而来,主张天道无为。他对“道”的解释更加神秘,认为“道”是先天地生的非物,是精神性的东西。他对待生活的态度是一切顺应自然,安时而处顺,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在政治上,他主张无为而治,反对一切社会制度,摈弃一切文化知识。
因为他的思想复杂高深,所以就连大考都很少涉及过深。逸浚虽说出类拔萃,可说到底不过是个刚八岁的孩子。况且没有先生教,光凭自己看能看懂多少?难为他能背下来记住,还能用出来。
宜宣听了板着脸说道:“以为能背几句圣人之言就了得了?老庄思想岂是你一个孩子能参悟的?不求甚解还敢说出来,真是该打!”
“你小时候念书谁又打过你?”侯爷听了轻斥一句,在他心里最终是对这个身体有残疾的孙子心疼些,“你别怕!刚刚你背的那段话明白多少,尽管说出来。”
“一天,艺术家庄子和名学家惠施在濠水岸边散步。庄子望着清澈的水里灵动的游鱼大发感叹,向惠子说道:‘你看河里那些舒鳍摆尾、轻松遨游的鱼,游来游去的,无忧无虑,好像比我们人还要快乐呢!’
思维严密的惠施没有庄子这样的闲情逸致,他没有去看鱼,而是立刻揪住了庄子的逻辑错误:‘你不是鱼,怎么知道鱼是快乐的呢?’这句话看似简单,实则是一个千古难题。‘我是谁’,‘我如何知道本身的存在’,若是细细想来,这确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逸浚边说边凝眉思索,似乎陷入了这个难解的论题之中。
众人也全都被他带入了情境,无不眉头紧锁,都是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
片刻,他又接着说道:“兴致盎然的庄子哑然了,于是避重就轻,开玩笑地反唇相讥:‘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的快乐?’惠施自然不会被庄子的诡辨给蒙住,他以退为进,‘我不是你,当然不知道你;你也不是鱼,所以也不知道鱼。’
至此,庄子已经毫无退路,而庄子的伶牙俐齿决定了他不会老老实实地认输,他开始强词夺理了:‘这个话题我们暂时放弃吧,请你回到谈话的开头──你问我:你怎么知道鱼是快乐的?你这么问,说明你已经承认我知道鱼的快乐,所以才会问我怎么知道的。可见,你再说我不知道鱼的快乐,就违反了你的所谓逻辑。告诉你,我是在濠水岸边,知道鱼是快乐的。’
从这个过程看来,庄子处处落在下风,无疑是输掉了,尤其是在论战的最后,他非常无赖地以‘在哪里知道的’,答非所问地回答了惠施的‘怎么知道的’这个问题。而惠子自然也知道庄子的黔驴技穷,所以也放弃了对庄子的穷追猛打,论辩至此结束。
可是整个过程中,庄子却提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甚至是无解的问题。不仅他自己回答不出来,惠施回答不上来,就是后世之人也无从知晓答案。可见庄子对人生,对世界的思考已经超出人们的想象,这才是圣贤之道啊!”
说罢逸浚面露无比崇拜之情,他本不想出风头,可开了头便有些刹不住。他苦读《庄子》许久,总是觉得文字间蕴藏着深奥晦涩的道理。每读一遍就有一番感悟,读了不下百遍,始终不能其义自现!今日所言他自认为是以管窥豹,想要读明白《庄子》还差得远呢。
他却不知众人心中的惊诧,定伯侯更是狠狠打量了他几眼,片刻方对宜宣说道:“此子侯府之望!”
虽然只有短短六个字,可这评价却不是一般的高!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逸浚身上,若溪却在暗中打量众人的表情,留意到有人面露嫉妒,心里生了防备。
宜家见自己的风头一下子就被压住,心里有些不平衡,可是他自知跟逸浚的才华不在一个层次上,连想要比一比的心都不敢存。再加上逸浚是长房长孙,大皇子的陪读,在皇上跟前都挂了名,被他压制理所应当。宜家的心稍微失落了一下,瞬间便恢复正常。今个儿能把宜凌盖过去,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老太君歇息的差不多,众人就起身继续前行。出亭过榭,一山一石,一草一木,莫不着意观览。众人忽抬头,看见不远处千百竿翠竹掩映,隐约见里面有房舍数间。
大家进入,只见入门便是幽曲回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的三间房,原本是下人上夜之所,眼下被修缮装饰了一下留着德妃娘娘小憩换装用。
里面都是合着步打的床几椅案,清一色的紫檀木,上面雕着镂空的各色图案。从里内间有一扇落地的玻璃屏风,轻轻一推竟是个暗门,出去则是后院。
后院也有几株翠竹,还养着两只仙鹤,因每日有人喂养见了众人并不害怕,还是悠闲的剔翎信步闲庭。
众人从后院出,上了小坡,穿过牡丹亭,盘旋曲折忽闻有笑声传过来。
所有人都循着声音望过去,就见静心湖上一个小小的粉红色身影正在穿梭。看着像跳舞,可身形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