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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青春的悬崖-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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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祥子他们离开了这条小道,朝着铺满了树叶的一片空地走去。在一处更加浓密的树丛中,那个男的先停下了脚步。他把祥子转了过来,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上。祥子并不拒绝,把头靠在了这个男人的胸前。于是,两个人渐渐地成了一个人影。当久仁子想靠前再看一下是不是那个男的搂着祥子的时候,突然两个人像摔倒了似地伏在了地上。他们相互搂抱着,绞合在一起。那个男的一翻身,压在了祥子的身上。两个人进而都发出了阵阵欢快的呻吟声……这是久仁子所料不及的、突然发生的行为。她清楚地看到,那个男人的手伸到了祥子的下腹部,而祥子像迎接般地挺起了胸和腹……

当祥子渐渐地把双脚向两边伸展开时,久仁子情不自禁地大声喊道:“住手!”

两个人吓了一跳,一下子停了下来。祥子抬起头,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他们在黑暗中,而久仁子被公园外路灯的灯光照着。

祥子的头微微一颤,喊了一声:“妈……”

久仁子听得出,这是一种在讨厌她时才喊出的声调,其中还夹杂着十分的震惊。接着,久仁子像是逃走般地向公园外面快步走去。

久仁子在拼命地奔走,确实是在逃跑一样地奔走。她出了公园,便朝刚才下车的地方走去。

祥子会是什么样子?突然,久仁子心中一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应当拉着她一块儿出来?但是,已经晚了,她早就应当紧紧地拉着女儿的手……

久仁子的心情十分复杂、颓废、绝望、混乱,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定了定神,看了一下那个男人停下的摩托车。在座位上还放着一件灰颜色的工作服样的衣服。这件油迹斑斑的上衣胸前,用红线绣着“空地工业”的标牌,在下面还有一个“S·O”的符号。久仁子呆呆地看着这些。

5

“空地工业”是位于中区富士见町的一家汽车修理厂,旁边是一家汽油加油站……那是一家很大的工厂……

“你去过那儿吗?”元雄拉长了脸,十分失望而又有些吃惊地看着久仁子问道。

“嗯,我要调查一下那个男人的身份,从电话本中查到了地址,并问了一下大体上的情况……”

“嗯,就这些?”

“工厂已经下班了,我找到了负责人,向他问了一些情况。那个男的是在鹤舞公园附近开了一家中国餐馆的老板的儿子,他家的位置我也知道了……”

久仁子回来时已经8点多了。她坐在茶室里,双肘支在桌子上,感到十分疲倦。从4点钟出家门后,她就一直没停下来过。

她在名城公园里,亲眼看到了祥子那恬不知耻的行为,又看到了那辆摩托车上的衣服,早已使她怒火中烧。自己的女儿差点儿在那么个荒破的地方受到那个男人的蹂躏,而她却在毫无反抗地去满足那个男人!她心里充满了对女儿和那个男人的仇恨。一定要控告他!……

从公园里出来之后,久仁子就下决心要撕碎那个男人!为此,她必须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于是,她从那件油渍麻花的工作服上找到了工厂的厂名和这个男人的名字,并连忙在附近的电话亭查了电话号码,并打去了电话。结果,她知道了那个地方距此电话亭所在地乘地铁不过20分钟就到。

放下电话,她才想起来忘了给家里打电话。英和此时肯定在家,这会儿一定在饿着肚子生气呢。于是,久仁子连忙又给家里打。但是,英和却十分意外地平静。久仁子连忙告诉他,冰箱里有剩饭,让他热一热先吃,并嘱咐他,等元雄回来后,也告诉他今天的晚饭做不成了,这才挂上了电话。

久仁子稍稍平静了一下,便往富士见町去了。汽车修理厂的主任叫冈平,有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当他听说久仁子是为了女儿的男朋友而来时,便对她说道:‘S·O’是名字的拼音缩写,就是那个奥平诚次呀!”

而且年龄、身高和相貌都对上号了。久仁子又打听了一下奥平诚次的其他情况后,便坐车回家了。她到家后,祥子还没有回来。她冲二楼的英和说了一声后,便坐在了茶室里。在她那意识模糊的心底里,渐渐地涌出一股不安的情绪来。她突然站了起来。今天晚上祥子还会回来吗?

刚才祥子好像看清了自己,那么她不会不回来吧?

正在这时,背后传来了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原来是元雄这会儿正站在茶室的门口。他什么时候进的家门,久仁子一点儿也没听到。

“怎么啦?”

妻子没到门口迎接自己到家,元雄心中有些不快。他刚要发火,却看到了妻子从来没有过的沮丧的表情。于是,久仁子便把自己如何出门去追祥子的过程对丈夫说了,并要丈夫尽快拿个主意。

元雄面色僵硬,认真地听着久仁子的述说。

“——奥平诚次18岁,今年高中毕业就参加了工作,现在是汽车发动机的修理见习工,工作还可以,主任也挑不出他什么毛病来。但他不和大家来往,只是一个人常常在想什么似地。他长得很讨女孩子喜欢,别的吗……就是有一件特殊点儿的事情。”

“……?”

“今年6月出了一件事。他在一个住在鹤舞公园附近的人的家里,正好碰上一个流氓闯进去,当时他正在那儿向那个女人打听道儿,便夺过镰刀向那个流氓砍去,正巧砍中了那个流氓的大腿。”

“人死了?”

“嗯。”

元雄的面色苍白,呼吸也紧张起来。

“可因为认定是过失杀人,被家庭法院判为‘不追究法律责任’释放了。被害者方面也花了不少钱要求上诉,但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工厂方面认为他也没有触犯到什么法律,便不好作什么处分……”

“但是,这个男人就不是没有前科的人了。找男朋友也不应当找这样的人啊!找一个在学校学习成绩好的……这会儿和这种男人幽会!……这个死丫头!”元雄越说火越大,气得他都有些喘了。他的脸色苍白,而刚喝过酒的眼角还泛着红。这种异样的愤怒表情,是久仁子结婚19年来所不曾看到的。

久仁子不禁想起前天夜里他还说,如果有了男朋友,也可以带进家里来,向家长介绍一下,而事情真轮到了自己,没料到他会这么沉不住气呢!

“你也是的,眼看着女儿被人家糟踏你却跑回来!”

“要是你呢?你也不一定能有什么好办法!”

久仁子也不甘示弱地反驳道。她在想,如果女儿真的被那男人得了手,自己一定会冲上去杀死那个男的!但当时不是那样,祥子是心甘情愿地满足那个男人!她双手勾住那人的脖子,把自己那双白皙的大腿伸展开来……久仁子突然意识到,祥子比自己更需要男人!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久仁子用一只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正在这时,大门“咣”的响了一下,久仁子条件反射性地抬起了头。

“我回来了。”门口传来了祥子低低的声音。

听到这话,久仁子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闷。她抬头看了一眼丈夫,元雄也紧紧地咬着嘴唇,看着天花板。祥子迅速地从茶室间的门口走过去,好像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虽然低着头,但也可以看到她的表情僵硬而紧张。她的裙子上布满了皱折。

“祥子,过来一下。”元雄的声音使祥子一下子钉在了原地。她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听从了父亲的命令。她面色苍白。

“坐在这儿。”

于是,她低着头,坐在了两个人之间的桌子前面。

“你……你今天在外边干什么了?”元雄尽可能忍着怒气问道,“把你在外边的事儿都说一遍吧!”

她停了一会儿,仍然低着头小心地说道:“其实……你们不都知道了吗?”

“什么……”

“妈妈都知道了!”祥子抬起头盯着久仁子,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蔑视的神情来,“是你在我后面跟踪来着?平常都这么干吗?!”祥子愤怒地又补充了一句。

“祥子!……你、你不能这样对我讲话!我是你母亲,是为了你好!”由于激动,久仁子呜咽着不知说什么好。

“什么时候和那个人认识的?”

“夏天,放暑假时。”祥子的头索性抬了起来。

“在哪儿?”

“学校附近的快餐店里。东新町再往前一点儿,你们都知道的那个店子……”

“那就常常见面吗?”

“根本不是‘常常’……”

“那么,不去上夜校也是这个原因了?”

“……”

什么时候有了肉体关系的?……久仁子话到嘴边,可没有说出来。

“是个高中毕业的工人吗,而且还与流血事件有过关系吧?”元雄的话,使祥子又紧紧地盯了一下久仁子。看上去她十分吃惊:家长对这个人了解的那么快、那么清楚——

“好了,反正以后不许再见面,马上分手!”元雄严厉地做了决定。

“可如果我说了奇怪的事后,爸爸还允许我和他见面吗?”

“什么,还要和他来往吗?”

久仁子也在一旁劝道:“你现在还是高中生,目前好好学习是你最重要的事情,如果这会儿交了男朋友,会荒废了学业的……”

元雄瞪了久仁子一眼又厉声说道:“好了,反正以后不许再来往!如果发现你们偷偷来往的话……”

“不……”祥子低着头,反复地摇着。她有些语无伦次,由抽泣变成了呜咽,“不让我见诚次……这是不可能的了……”

“什么?!”

“爸爸妈妈还不明白?我们就是纯粹地相爱,我们什么事儿也没有干,我们决不会干任何坏事的……如果爸爸坚持,那……那我就要离开这个家!……”

祥子尖叫了一声,原来元雄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脸上!祥子用双手捂着脸,一边失声痛哭着,一边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久仁子茫然地盯着天花板,突然,她意识到了一点!

6

祥子的老师结城说过的,对任何犯错误的学生要像切掉桔子的腐烂部分一样,用退学来处理。“退学”一词使久仁子心寒了。如果是男孩子也就罢了,如果是女孩子,将来必定要留下一个污点,失去选择一个好一点的职业的资格,连介绍对象也低人一头,元雄的脸也没处放了!

连那个中央署少年组的警官都十分谨慎,担心传到学校里去呢。久仁子这时才明白,当前最重要的处罚莫过于被学校勒令“退学”了。但是,还有一件更令她担心的事,那就是“离家出走”。

万一退学了,还可以设法转到别的学校,随后就上个短期大学什么的,很快就就业,虽然进不了一流的公司,但总比这样好。万一女儿真的离家出走,那这个打击是她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的!

久仁子在她的同学家中被告之:一旦女儿和恋人私奔,肯定找不到他们的住址,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家,将会和家人保持着一种绝交的状态。她还对久仁子说,好歹孩子还说了出来,不然偷偷溜走,看你怎么办。

“难道我们做错了吗?……”久仁子喃喃地说道。

元雄和自己在什么地方做了不应当做的事情了呢?想来想去,她并不认为自己在育儿和教育方面犯了什么重大的过失。换句话说,有过失和没有过失的家庭也许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吧?如果运气不好,结局一定是很不幸的。过去的时代是孩子害怕家长,难道现在要家长都委曲求全吗?自己辛辛苦苦养育着女儿,竟然落个这样的下场,一想到这一点,久仁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而现实是,万一祥子真的不顾一切地离家出走,这可是件不得了的事情。

自从元雄打了祥子之后,久仁子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再让一点儿火星引起事态恶化,但祥子却始终没有再开口说过话。因此,久仁子也保持与祥子最少的“说话量”,而祥子每天阴沉着脸上学,回家后还是常常外出,但这段时间她每次都告诉久仁子她要去的地点,并去去就回来了。久仁子还想再和祥子单独谈一次,但祥子和那些天一样,根本不在家呆一会儿,所以久仁子一直没有机会。如果能冷静到吵架前的状况,也许说什么都可以了吧。由于已把了解奥平诚次家庭情况的事情交给了元雄去办,所以久仁子也对元雄交待了万一见到他的父母时应当怎样去说。

然而,在这些事情没有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之前,久仁子一刻也不敢松懈对女儿的看管。祥子出门后,她也一定要悄悄地跟在后面观察一会儿,她甚至希望祥子哪儿都不去。只有祥子的身影始终在自己的视线里,久仁子才感到一种安心。如果英和和祥子在一起,她就不必每天像盯贼似地盯着女儿。祥子就是说去上夜校,久仁子都要一直跟着她到地铁站,并看她上了开往夜校的车才回家。如果祥子是去荣町,那也必须是和几个女学生一块儿去,而且去去就回家,否则久仁子是不允许的。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久仁子感到太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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