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是妖怪-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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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岭天坑地洞的走势,呈倒喇叭形,内部气流盘旋,存在明显的“烟囱效应”,也就是人从上百米高的烟囱里跳下去,受气流作用并不会摔死。这几个人大声呼喊着掉下去,本已闭目待死,却感到置身在一团疾风当中,虽然也在不住跌落,但下坠之势飘飘忽忽。
这时已有几只飞猴扑下来掠食,其中一只扑到格罗莫夫身上,不顾下坠之势,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嘴就咬,顿时撕下一大块皮肉,赵工在旁边看得触目惊心,奈何在半空中身不由己,而且手无寸铁,干着急没办法去帮苏联老大哥。
此刻胖老头格罗莫夫也缓过神来了,他咬咬牙豁出命去,显露出了俄国人悍勇的一面,奋力甩开了在他身后撕咬的那只飞猴,而那飞猴灵活异常,在半空展开两翅,一个回旋又扑了下来。
格罗莫夫腾出手,先甩掉背包,又摘下背后的猎枪,对准迎面扑到的飞猴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枪响,此刻天旋地转一片混乱,看不到有没有击中目标,格罗莫夫却忽略了自己身在半空,猎枪的后坐力,将他的身体向外撞开,如同断了线风筝一样消失在黑暗的洞穴,不知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赵工看见格罗莫夫落向洞穴边缘,意识到只有洞口正下方存在涡旋气流,越往下气流越弱,掉下去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忙招呼大腮帮子等人摘掉背包,以便减轻自重,但耳畔生风呼呼作响,即使是自己的叫喊声也听不到,只好连打手势。
这时剩下来的四个人,距离洞底的土丘已不过十几米,洞穴底部气流薄弱,下坠之势瞬间加快,幸好土丘上的植被巨叶宽厚,生长得层叠茂密,众人掉在上面,跌跌撞撞滚落在地,虽然全身疼痛,但没有重伤。
洞顶的飞猴紧跟着扑下,大腮帮子不及起身,双手端起单筒猎枪,抵在肩头射击,轰鸣的枪声划破了这万古沉寂的洞穴,当先一只飞猴首当其冲,几乎撞在了枪口上,顿时被猎枪揭了个跟头,翻滚着落在水中而死,其余的一哄而散。
赵工趁着大腮帮子将飞猴击退,扶起跌倒在地的小陈和娜佳,退到茂密的植丛,以防那些怪物再接近伤人。大腮帮子一手握着电筒,一手拎着猎枪从后跟来。四个人从高处掉落洞底,一时间惊魂难定。娜佳失去了两个同伴,把脸埋在赵工怀中哭个不停。大腮帮子看不惯俄国人,嘴里嘟囔着没羞没臊,带同小陈到附近去捡背包。
洞穴里并非完全漆黑,有些许光亮从洞口投下,四个侥幸活下来的小组成员,只找到一个背包,里面有少许干粮和罐头。
赵工说虽然不知道这个大洞穴是不是死路,但是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从老爷岭天坑里逃出去。
大腮帮子说:“话是没错,先看看咱们还剩下什么东西……”说完将自己佩戴的手枪交给小陈,让他注意四周的动静,然后确认背包里的干粮最多能吃一两天,有一包火柴但是没有电池,赵工捡到了格罗莫夫掉落的双管猎枪,背包里还有几发弹药,大腮帮子那支猎枪的弹药也不多,更不知道这仅有的手电筒还能照明多久,要采取行动,当然是宜早不宜迟。
娜佳在卫国战争时期也曾参军作战,懂得使用武器,她找到了摄影机,经过检查机器和胶片都没有大的损坏,她停止哭泣,决定将设备带上,毕竟这是两名队友用性命换回来的,还恳求赵工等人搜索格罗莫夫,掉到洞穴边缘未必准死。
赵工和大腮帮子一商量,觉得也不能置之不理,否则回去没法交代。赵工抬手指着一个方向,告诉大腮帮子,那胖老头格罗莫夫应该掉在那边了,洞穴边缘是个地下湖,水面宽阔深邃,如果落在水里,或许还能留住性命。
三人正在想怎么过去,小陈突然紧张兮兮地握着手枪,低声招呼道:“赵工,你快来瞧瞧,这大家伙是什么东西?”
赵工等人以为岛上还有什么怪物,急忙把枪端了起来,往小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植物阔叶和厚实的绿苔下,确实有个黑乎乎的巨大轮廓,走近发现竟是一辆苏联坦克的残骸,饱受雨水侵蚀,铁壳上已生满了锈。
众人深感骇异,这坦克必定是苏军进攻关东军防线时,由洞口坠落至此,屈指数来已经快十年了,坦克里的驾驶员是否活了下来?他们有没有从这老爷岭天坑里逃出去?
四个人抬头往上看了看,天空高不可及,雨水还从高处的洞口不断飘落,群鸟般的飞猴在半空翱翔,站在洞底仰望,只能看到一些若隐若现的白点,众人不约而同生出一个念头,这个天坑的洞口到底在什么地方?
重型坦克不可能开进大山,看来老爷岭天坑的洞口,有可能是在荒原深处,而不是在林海覆盖的崇山峻岭间,洞口应该很不起眼,也许从很近的地方经过都不会看到,不会有人找到这里,等待救援的希望彻底落空了。
众人见这辆重型坦克摔得都变形了,估计坦克自重太大,坠落过程中没有受到气流影响,和跌进深谷没什么两样,里面的乘员凶多吉少,但还是忍不住揭开盖子往里面看了看,果然有三具苏联坦克兵的枯骨。
赵工等人把苏联老大哥的尸骨从驾驶舱里抬出,取走显示身份的物品,就地挖开土掩埋到一处,随后用这部重型坦克的燃油做了几个火把,准备搜寻格罗莫夫和出路的时候,用于在黑暗的洞穴中照明。
大腮帮子在苏联坦克手的身上,找到一支还没生锈的手枪和一个军用罗盘,他将手枪交给娜佳防身,老爷岭天坑地洞里凶险难料,这样一来四个人都有武器了。胡乱吃了些东西充饥,接下来准备前往洞穴边缘,寻找那个下落不明的队友。
大腮帮子用罗盘辨别方位,根据赵工看到的情况,胖老头格罗莫夫落向了洞穴边缘的东侧,这才发现地下湖水深难涉,四个人里赵工和娜佳会游泳,水性普普通通,大腮帮子和小陈两个完全是旱鸭子,即便会水的人,也不敢下到如此漆黑阴冷的水中,天知道地下湖里有什么东西,大家被困在这直径不过百米的凸地上无法行动。
最后还是赵工想出了办法,那辆苏联重型坦克落在洞底,砸倒了一株粗大的矮树,断下来的树干横在植丛中,几个人合力把它推到水中,试了一下能够浮水,可以当作木筏渡过宽阔的水面。
洞底的湖水好像是死水,水面上一片寂静,偶尔有细小鱼类从近处经过,也能把人吓出一身冷汗。众人点着火把照明,用枪托和手脚划水,木筏终于接近了洞穴边缘,这里是整个洞穴最为漆黑阴暗的区域,死亡般的沉寂中,充满了未知的凶险。
【三、神的图腾】
众人有火把和猎枪防身,洞顶成群结队的飞猴畏惧火光,不敢过分接近,一直抵达洞穴边缘踏上岩层,都没有遇上意外,几个人的胆子也壮了一些,将断木从水中拖到岩层上备用,举起火把在附近搜寻。
赵工记得来此之前,曾听大腮帮子讲过“挑灶沟”地名的由来,就问他“老爷岭”的地名有没有什么讲头?
大腮帮子说:“老爷岭是这一片大山的统称,老爷的意思是指这山太大了,而且年代深远,凡人不可冒犯,也是对山神爷的尊称,我说眼下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问这个?”
赵工说:“没什么,我想起来了就问一句,咱们死也得知道自己死在什么地方不是?”
大腮帮子道:“别说那些丧气话,先想办法找路出去,别急着做最坏打算。”四个人说着话已经摸到了前边的洞壁,岩层上长满了苍苔,地面有夜明砂,大腮帮子问赵工是不是看错了,老毛子确实是掉落在这附近吗?赵工说应该没错,格罗莫夫掉到洞底,一定是落在水里了,如果会水的话,也许能活下来。大腮帮子说:“谁知道那老毛子会不会水,兴许早在地下湖里喂鱼了……”赵工跟大腮帮子说:“这话你跟我说说也就完了,出去之后可千万不能这么说。”
娜佳跟小陈走在前头,没听到赵工和大腮帮子嘀咕些什么,她转过身来问赵工在说什么。赵工赶紧说:“如果格罗莫夫同志还活着,他应该能看到火把的光亮,会设法与咱们取得联系,但洞穴里这么久都没动静,只怕已经遇到不测了。”
几个人边说边行,绕着洞壁边缘走下去,发现前边岩层断落,无法再往前走了,只好回去拖了圆木,浮在水面上继续向前探路,洞穴边缘有大量蝙蝠,让火把惊得四散逃窜,高处有几只飞猴下来掠食。赵工仰头望向高处,发现飞猴虽然轻捷,也从没有一只从洞口爬出去,可见这洞穴是个绝境,进得来出不去,不知多少年前那些古老的动物掉入这个大洞穴,就被困在此地繁衍生息,但也躲过了灭绝的厄运。可他们这四个人不是飞猴,就算肋生双翅也别想从那个洞口出去,现在只能在周围找路了,不过看这天坑地势,恐怕不容乐观。
赵工心有不祥之感,但是看到娜佳担忧的神色,觉得自己不能显出胆怯的样子,正要给众人说些鼓气的话,还不等张嘴,忽听前面的大腮帮子低声叫道:“有人!”
众人吃了一惊,亿万年来,只有两批掉进老爷岭天坑的人:头一批是一辆苏军的重型坦克,驾驶舱里的三名乘员都被当场摔死了;第二批是拍摄纪录片的小组,五个人从半空掉进洞穴,苏联老大哥中的格罗莫夫,坠落时被猎枪后坐力撞到了洞穴边缘。大腮帮子既然说有人,那一定是发现了苏联老大哥格罗莫夫,也不知是死是活,众人瞪大了眼往前看,却哪有半个人影。
陈为民胆小迷信,以为大腮帮子看见鬼了,吓得两腿发抖,多亏让赵工拽住,才没掉进水里。赵工问大腮帮子:“哪有人?”大腮帮子将火把往前探,贴近洞壁说:“真有人,你们仔细看……”赵工等人揉了揉眼,看接近水面的洞壁遍布绿苔,但是上面却凿刻着一些奇怪的人形图案,那些古老离奇的人形,姿态僵硬呆板,但脸上全是一片空白,没有面目,在漆黑阴森的洞穴里看来显得很诡异。
众人惊叹于这些岩画是古代所留,看来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人进过老爷岭天坑了,再往前看,岩画不仅描绘着这个与世隔绝的大洞穴,也有深山森林里狩猎的情形,奇怪的是洞外面那些人形,脸上都有鼻子有眼,虽然构图简陋,但微妙传神,能看出喜怒哀乐,然而洞内的人却无一例外地没有面目,不是受地下水侵蚀被刮去了,是根本就没有画。
赵工心头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重了,他疑惑地说:“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洞里的人都没有脸?”陈为民激动地说:“赵工,既然古代人能进来,这老爷岭天坑一定有出口,咱们能逃出去了。”赵工皱着眉头,喃喃自语:“岩画一定有什么含义,进入这个洞穴的人……”大腮帮子说:“老赵,没什么好怕的,这类古代岩画,咱这大山里有老鼻子了,无非是些神头鬼脸的东西,我以前打猎的时候经常看见。”娜佳说:“也许古代人觉得这个大洞穴里住着神,所以跟外面的人不一样。”赵工心想:“如果是神的图腾,那倒可以理解,留下岩画的古人,认为老爷岭天坑是神人居住的地方,可神怎么会是没有脸的无面人?”正在胡乱猜测的时候,陈为民惊呼道:“人……有人……有人!”赵工等人以为前边还有岩画,举着火把照过去,洞穴边缘又有高出水面的岩层,格罗莫夫满身是水,背后倚着洞壁,双目紧闭,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看不出是死是活。四个人急忙划水接近,围上去察看格罗莫夫的情况,大腮帮子伸手一试,呼吸心跳都没了,脸色铁青,身体冷冰冰的,他对赵工等人摇了摇头,示意这个老毛子已经死了。
众人一合计,没办法带着尸体逃出老爷岭天坑,也不具备火化的条件,只能入土为安,先挖个坑掩埋起来,否则暴露在洞穴里,必遭野兽损坏,但洞穴边缘全是岩层,苔藓生得手掌般厚,有工具也挖不动,无奈只好寻处岩裂,打算把尸体放在里面,再用石块遮住,找好了地方转身来搬尸体,一看那人还在原地没动,可不知什么时候,那两只眼都睁开了。
四个人吃惊不小,人死不能复生是常识,格罗莫夫分明已经气绝身亡,刚才看他的时候还闭着眼,怎么忽然又睁开了?赵工骇异地问大腮帮子:“你确定这个人真死了?”大腮帮子也觉奇怪,他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好几次从死人堆儿里爬进爬出,活人和死人还分不清楚吗?
娜佳却以为格罗莫夫还活着,走上前想看个究竟,不料地上那具尸体突然坐了起来,两眼无神,脸上的表情诡异僵硬,伸出手来抓住娜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