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飞行-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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钮,搜寻着艾米莉。
只有静电声。
“你会听到的,”他说,“你会听到的。”
这种情形持续了一会儿,我坐在那里,手蒙住脸,感觉自己像个傻瓜,并对这个孩子无限怜悯。我已经筋疲力尽了,在过去的三十六个小时里,我只睡了一小会儿觉,我思忖着为什么不回到芝加哥自己的住所去。
“哦,我的上帝,你们听到了吗?”
一个声音从菲力克里传出来。
“弗莱德说他看到了什么东西!”
“我告诉过你!”罗伯特兴高采烈地说,他开始动笔,记下刚刚听到的东西。
我向前探了一下身。
“你们听到了吗,伊塔斯克?请快些,请快些!”
阿美的声音,那声音非常像阿美。
另一个声音响起来,微弱的男声,但她的麦克将声音扩大了,“是他们!日本人!”
“他们将要得救了!”罗伯特说着,转向我,眼睛在幽暗的房间里闪闪发光。他继续写着,我的心在疾跳。
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出现了,微弱,却在喊叫:“太大了!那些炮太大了!”
我跌跌撞撞离开沙发,蜷缩在罗伯特身边,一只手放在那个男孩的肩膀上。
那个听起来是阿美的声音说:“他们放下了几只小艇
“感谢上帝,”罗伯特一边说着,一边在胸口划着十字,“感谢上帝,终于让人发现他们了。”
阿美的语速很快:“我会继续讲话,伊塔斯克,只要我能……”静电的干扰声响起来。
声音消失了。
“你能做些什么?”我问那个孩子。
他的表情很惊惧,但声音却很平静,“他们会回来的……他们会回来的……”
终于,我又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了,“他们在那儿!他们打开了门!”
阿美说:“你们能听到吗,伊塔斯克?他们进来了!”
罗伯特用手掩住嘴,记事本落在地上。
飞机里传出了咕哝声、金属碰撞声,伴有阿美的尖叫:“哦,我的上帝,他在反抗他们!不,弗莱德——不!哦,他们在殴打他……住手!住手!”
紧接着是一记耳光声。
之后,一片寂静。
我们又听了很长时间,但听到的只是可怕的沉寂,还有静电声,他捡起记事本,把最后几句话记在上面。最后,我扶着那个男孩站起来,踉踉跄跄走到沙发前,一同跌坐下去。
我们听到了什么?残酷的骗局?还是残酷的现实?
“然而,他们得救了,是不是?”他问,“这总比不被人发现好,日本人救了他们,是不是?是不是?”
坐在幽暗的房间里,我点了一下头,微微一笑,用手环抱住这个男孩,假装没看到他在哭泣。
他也抱住了我。
第十三章 守口如瓶
淡蓝色的天幕上点缀着明亮的星星,如果你定睛注视它们,你会感觉到它们放射的十字型的辉光。只是那些星星们都是带电的以星群方式摆列起来的灯盏;而天幕则是雕刻的天花板,从舞台后面缓缓斜起,遮蔽住在镜子般光华的舞池地板上翩翩起舞的优雅的人群。
舞曲是一支《伦敦的雾天》,由海尔·史密斯与他的欧陆管弦乐队演奏。这里是欧陆俱乐部,距离伯班克的联合机场不远。室内的桌子上铺着亚麻桌布,摆设着精致的瓷器与闪闪发光的银器,有着舒适温暖的隔间,隔间的墙壁是色泽柔和的木质壁板。
我穿着蓝色人字呢西装,这是我最考究的一套衣服,一位肩披貂皮、长裙曳地的女人正在同一位男人跳舞,那女人相貌秀美,有着黑色的眼睛与头发,看起来有些像波丽特·高黛蒂;而那个男人我认不出来,但同舞池里绝大多数男人一样,他穿着燕尾服。
我看到门兹坐在一间隔间里,对面是一位可爱的金发美人。他穿着白色的无尾礼服,打着黑色的领结;而她则穿着黄色雪纺绸夜礼服,袒露着优美的双肩和脖颈。
“很抱歉这样打扰你,”我说,“但我明天早晨就要坐火车离开了。”
“很高兴你能这样做,”他说,向他对面的同伴点了一下头,“我的未婚妻,泰瑞·米诺……这个家伙就是我同你谈起过的,泰瑞——来自芝加哥的内特·黑勒。”
“真令人高兴,内特,”她说,脸上绽放出笑靥,向我伸出了手。我同她握了一下手,她的握手很坚定,也很友善。
“高兴的人是我,泰瑞。”我说。
她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并不像电影明星那般美貌,但很容易看出门兹对她的倾心,当然我指的并不仅仅是她的容貌。她的头发是由上百个金色的小发卷组成的,眼眸明亮而幽蓝,浑身散发出同阿美一样的淘气男孩般的气质。
“请坐。”门兹说,身子挪过去一些。
“但愿他没有对你说起我的坏话。”我笑着对泰瑞说。
“我告诉她你是如何救了我的命,”门兹说,手中端着结了霜花的马提尼,“当玛特尔持枪闯进我卧室的时候……想一想那夜你为何出现在那里,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他的态度很殷勤,和蔼可亲。
我也很温和地问他:“你,嗯,告诉泰瑞找来这里的原因了吗?”
“告诉她了,”他说,“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谈谈你自己的情况吧。”她莞尔一笑,喝了一口杯中的饮料。
这让他笑起来,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可爱的女人怀有深深的爱恋。
“那么说……你现在恢复理智了,”他说,“你终于放弃了那个傻瓜才会做的调查。”
我向他微微一笑,“你忘记了是哪个傻瓜把我叫到这儿来,卷人到这场调查中的吗?”
泰瑞咯咯地笑了起来,但她坚定的眼神让我知道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当成儿戏。
我招手叫来一名侍者,点了一杯朗姆酒,“我当然没有放弃,我要回家,把这个故事卖给《论坛》报。”
“好主意,”门兹哼了一声,“你从这件事里找到生财之路了。”
“我不是为了钱,”我郑重地说,“但顺手牵羊的事儿又何乐而不为呢?”
乐队开始演奏《让你占据我的心》。
“这件事涉及到一些相当危险的人物,内特,”门兹说,”例如,那个米勒。”
“弗兰克·尼提是我的朋友。”我说。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遇见过比威利姆·米勒更难对付的家伙。”
昨夜,我对小罗伯特说不要把他在菲力克中听到的东西告诉任何人,甚至他的父母。在过去的一天半中我没有打一个盹儿,我一头栽倒在床上,一直沉睡到中午。然后,我搭火车返回到洛杉矶,又乘出租车来到伯班克机场,这时已经傍晚时分了。我同厄尼尔·提索谈了会儿话,想看他是否愿意站出来,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新闻界,不是当局,他表示愿意。门兹不在机场,提索说他的老板计划带泰瑞出去吃晚餐,可能在欧陆俱乐部。于是我驾驶着泰瑞普兰去了朗曼汽车旅馆,我在那里还有一个房间。我在房间里给玛戈·狄卡瑞与沃特·麦克门美打电话,问他们愿不愿意为此事出头,他们都表示愿意。
之后,我洗了一个澡,修了修面,脱下了那身黄色马球衫与褐色长裤,换上了西服。
此刻,门兹注视着我,眉头皱着,眼睛瞪着,“你并不真的认为你亲身经历了艾米莉与弗莱德被日本人抓获的场面吧?”
我只把我彻夜不眠在麦尔斯家中听到的消息告诉了门兹与他的未婚妻。
“如果那是一场骗局,”我说,喝了一口朗姆酒,“那演得实在太漂亮了。”
门兹撇了撇嘴,摇了一下头,“你知道,不是吗?《时间旅行》节目披露了这次飞行情况,就在艾米莉失踪的第二天?许多电话打进珍珠港,在艾米莉同伊塔斯克号联络的时候进行了干扰。”
“我想我能分出艾米莉的声音与怀斯特布鲁克·万·乌尔黑丝的声音。”后者是一位电台节目的主持人。
他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语调略微加重了,“内特,国内的每家报纸都会把有关我们的失踪女孩的消息列到头版头条,这里包括每一个流言、虚假的希望和低级的玩笑……那些沽名钓誉的无线电狂人也用他们的广播来干扰电波!”
“我把麦克门美与他的无线电伙伴都列入了名单,”我说,“我们会分辨出谁是真正的爱好者,谁是捣蛋鬼;我们还想知道是否有别人听到了昨夜我和那个孩子听到的东西,即使没有人听到,我也掌握了足够多的材料好提供给FDR的敌人——新闻界”
海尔·史密斯与他的乐队开始演奏另一支舞曲《让我们面对音乐与舞蹈》。
“请原谅,”泰瑞温柔地说,“但我看不出这能帮艾米莉什么忙。”
门兹昨天也说了几乎相同的话。
“的确帮不上什么忙,”我承认,“但它能帮助我。”
“帮你赚钱?”门兹问。
“帮我入睡。”
“你真想对G.P.一报还一报?”门兹轻轻地笑起来。
泰瑞对他的粗鲁并不意外。
我把杯中的朗姆酒一口喝干,“他和其他把她置于冒险之地的杂种都要受到报应……原谅我的无礼。”
“我认为你很可爱。”泰瑞说,用一根玻璃棒搅动着杯中的酒。
“我不常受到这样的赞美。”
“艾米莉很幸运有你这样的朋友。”她说。
得到了门兹未婚妻的赞赏,我认为现在是向门兹发起攻势的最佳时机。
我用一只胳膊搂住他的肩膀,“保罗、你看怎么样?你会挺身而出吗,当我为芝加哥《论坛》报收集材料的时候?”
他叹息了一声,嘴角扭曲了。他很快地看了泰瑞一眼,她正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
“当然,”他说,“看到吉皮·普图南在风中发抖一定是很有趣的场面。”
他们邀请我与他们共进晚餐,我接受了,没有再提起艾米莉的事情。那对快乐的情人要了份烤牛排,我则点了纽堡酱龙虾。之后,当乐队奏起《何时何地》时,我同泰瑞跳了舞,她指给我看了一些熟人,有乔·E·布朗夫妇、乔治·莫菲尔夫妇还有玛瑞恩·玛莎与修长英俊的霍华德·海斯,后者你也许会回想起是罗伯特·麦尔斯的一位朋友。海斯也没有穿燕尾服,我们在这一点上是相同的。
当我向坐在隔间中的这对情人道晚安时,门兹对我说:“如果你没有买火车票,内特,如果你想乘坐联合机场或者是TWA机场的飞机,我可以给你的机票打折。你顺便还可以把泰瑞普兰存在我的机库里。”
“不,谢了,”我说,“我对飞机已经受够了。”
回朗曼汽车旅馆的路上,我放慢了车速,事实上,我几乎是在散步。我的胃温暖而饱足,想到我即将对普图南和他的同党采取的行动,我有一种想象中的快感。我相信我与罗伯特昨。夜听到的那些情节,知道阿美还活着,让我有一丝惨淡的慰籍,虽然明知作为一名间谍,她在日本人的手里将受到怎样的惩罚。
当我沿着南圣菲南多大街继续开着车时,我听到警笛在我身后鸣响,我很吃惊,我第一个反映就是他们可能在执行某项紧急公务。我将车靠向一旁,好让他们过去,但他们尾随着我。那是一辆黑色巡逻车,车上探照灯发出的眩目的白光照在泰瑞普兰上。
我停下车,走出来,用手挡住眼睛望向那辆警车,在耀眼的白光里,我看到两名警察从车上下来,站在黑色福特的两侧,他们穿着黑色的警服,皮带扎在腰间,上面挂着枪套;警徽在他们的上衣与帽子上闪闪发亮。
南圣菲南多大街是六号高速公路,公路两侧是茂密的灌木,微风从树丛间吹过来,夜晚忽然变得冷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警官?”我向他们迎过去。
他们的脸孔苍白,我的眼睛被车灯晃得看不清楚,但最先响起来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苍老,“好吧,男孩——把你的两只手放到汽车上去。”
我很乐意转过身,避开那刺眼的灯光,我走向泰瑞普兰,靠在挡泥板上,等着他们来搜身。他们来了。我的枪放在旅馆的房间里,我猜这是值得庆幸的事;我的钱包放在裤子后面的口袋里,小记事本也留在了旅馆。
“这辆车是你的吗?”另一个声音问我,这个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不,不是。”
“你回答得非常正确,”那个老警察说,“这辆车登记报失了。”
上帝!普图南,想必他得到了我驾驶艾米莉的汽车的风声,于是为我设计了一个圈套。这杂种。
“这是误会,”我说,冒险回头微笑了一下,“这车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