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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死亡飞行-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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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正在修理一架红白相间的小飞机的引擎,那是门兹做特技表演用的飞机。 
  我认出了三人中的两人—一清洗滑翔机的那个家伙是泰德,修理引擎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是厄尼尔·提索,门兹的得力机械师:年届五十,肩膀宽阔,头发斑驳蓬乱,脾气温和。起初他皱着眉头望着我,然后想起什么似地一笑,接着又皱起眉头。 
  他用一块抹布擦了擦油污的双手,从容不迫地向我走来,他那褐色的、起着皱纹的猎犬似的脸上,一双眼睛却如同加利福尼亚的天空一样湛蓝,虽然眉毛也已经斑白了。 
  “内特·黑勒,”他说,向我微微一笑,笑容有些古怪,“如果你是想找老板,他在某种程度上租出去了。” 
  “‘某种程度’是什么意思?” 
  那个微笑加深了,看起来有些扭曲,“嗯,他与泰瑞、克拉克·盖博和凯瑟琳·兰姆伯德去拉古拉了。” 
  盖博与兰姆伯德,我不为所动,我以前也见过明星;泰瑞是门兹的新妻子,或迟早会是。 
  我问:“什么拉古拉?” 
  “加利福尼亚半岛的一个小机场。” 
  “那儿有什么吸引力?” 
  现在他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容,一点也不扭曲,“没有电话,没有记者,只有高山和美女。” 
  “哦” 
  “他们可能会在明天早晨回来。”他看起来似乎在研究我。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事吧,厄尼尔?” 
  “你到这儿来是为了埃尔哈特小姐?” 
  我耸耸肩,“几个星期以前保罗邀请我调查此事,而我,坦率地说,拒绝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在她失踪前邀请过你?” 
  “是的” 
  他的眼睛眯起来,又是一副看不出表情的面具,‘“而你拒绝了他,现在,她失踪了……你对此感觉不太舒服。” 
  “糟糕极了。” 
  他的嘴唇抿了起来,终于我理解了他眼中的表情:它们似乎被什么东西纠缠着,那双天空一样颜色的眼睛。 
  “我也是。”他说。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然后低声说,“听着,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一些我亲眼目睹的事。” 
  “好啊。” 
  “但不在这里。” 
  “我们在这附近找一间酒吧坐坐?” 
  他摇了摇头,“也不在这附近……我给你一个地址,你能找到它吗?” 
  “我是一个侦探,不是吗?出租司机会找到的。” 
  “你没有车?等一下……” 
  他走进门兹的办公室里,很快地又出来了,递给我一串车钥匙和一张写着流浪者之家地址的字条。 
  他仍是压低了声音说:“还记得埃尔哈特小姐的敞篷车吗?” 
  “泰瑞普兰?” 
  “对,她把车放在老板这儿了,那是一辆无人用的汽车…我相信她不会介意你使用它的。” 
  “谢谢。” 
  “当然,如果老板认为我是自作主张,他会把钥匙要回来的,就这样。” 
  “当然。” 
  “你去按这个地址找……我们四点钟见。” 
  现在已经四点过十分了,我已狼吞虎咽般地吃了一盘羊肉片,对加利福尼亚人来说,现在吃饭还太早,但我仍然按着芝加哥时间作息,而且我在火车上吃的最后一顿饭是早餐。那个女招待,穿着莎笼,带着花环,有一双甜蜜的黑眼睛,问我是否想喝一杯餐后酒,他们有鲨鱼之牙、堕落天使以及眼镜蛇毒牙,我倾向于这儿的一种有乡土特色的鸡尾酒;祖姆别尔,每一盎司这种酒混合有六种不同种类的朗姆酒。 
  我勇敢地喝了两口祖姆别尔,这时提索进来了,环视着依然空空荡荡的加尔各答黑洞。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他穿了一件袖口挽上去的白衬衫,一条卡其布裤子,看起来像丛林商人。他拉过来一把细柳条椅子,坐在我的对面。 
  “敢喝祖姆别尔,嗯?”他问了一句,显然认出了这个又高又细的玻璃杯。 
  “你会发现我不是在痛饮。” 
  “这个地方不错吧?” 
  “这个地方不像是一名机械师常来的地方,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说。” 
  “我不常来,除了一些特殊情况,像周末度假,庆贺。这有最好吃的中国食品。” 
  听了他的话我有些难过,这儿的广州小吃根本比不上中国城中的食物,但是也许厄尼尔和他的机场同伴们从来没去过中国城。女招待又走过来了,厄尼尔点了一杯啤酒和一盘鸡蛋饼。 
  “这是吉米点过的,”他说,’”一杯祖姆别尔,在他参加周末聚会的那个夜晚。那夜他泄露了秘密。” 
  “吉米是谁?什么样的秘密?”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也许我应该先喝上一两杯啤酒。” 
  我伸出了手,抓住他的小臂,“让我们开始吧,厄尼尔,谁是吉米?” 
  “吉米,吉米·曼荷夫,”他说话时井不看我,“瘦瘦的孩子,机械师,去年当你在机场时,他也在那里,我不知道你是否见过他。” 
  我放开他的手臂,坐回去,“我想起来了,你弄了一个新手代替他,我当时注意到了。” 
  “是的,那是彼得,好男孩,彼得。吉米,嗯……他的工作开始滑坡,门兹叫他走人,吉米后来离开了。我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时,他在弗雷斯诺找了一份工作。” 
  “这对吉米很好,吉米泄露了什么样的秘密?”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摇摇头,“我从来没告诉过保罗这件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不会告诉保罗的,把我当作你的牧师吧。” 
  “我不是天主教徒。” 
  “我也不是,尼尼尔。说吧。” 
  啤酒来了,女招待微笑着望着我,她长得非常漂亮。但一口不整齐的牙齿使她与电影无缘。告诉你们我对她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吧,我甚至没问她的电话号码。 
  厄尼尔一口喝掉半杯啤酒,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泡沫,说:“是吉米把酸倒在方向舵踏板的钢丝上的。” 
  “真的?” 
  “他在喝第二杯祖姆别尔时告诉我的。” 
  “还有别人听见吗?” 
  “没有,泰德睡着了,头枕在胳膊上就像孩子在课桌上打盹,他已经喝光两杯祖姆别尔了。” 
  “吉米说他为什么要把酸倒在艾米莉的方向舵上了吗?” 
  “有人雇他这么做……但确切地说,这不是破坏。” 
  “那是什么?” 
  “它会被发觉,井被修理好,在飞机起飞之前。雇用吉米的那个家伙说,这只是一个……恶作剧。” 
  “多么生动的笑话。” 
  “当然,我们的确发现了它……吉米,是他指给我看的。于是,在某种程度上说……并没有造成危害。” 
  “是的,让一名飞行员远离横贯大陆的危险飞行有什么危害呢,在她的飞机遭到破坏的时候?希望所有的破坏都会被她信赖的机械师发现。” 
  他摇了摇头,“我知道,这真的是一个无聊的闹剧,但这还不是最无聊的一个,最无聊的一个是谁雇用了吉米。” 
  “你是说,她丈夫,G.P.?” 
  他的眼睛立刻睁大了,“你怎么……” 
  “我告诉过你——我是侦探。” 
  找告诉了厄尼尔G.P.的动机,对方向舵钢丝的破坏不过是为了证实那些伪造的恐吓信是真的。 
  “他是一个疯狂的混蛋,”提索说着,摇了一会儿头,“上帝知道他现在把她弄到哪儿去了。”他用手摸了摸脸,又摸了摸他花白的头发,“……天啊,那样甜蜜的一个孩子,那个畜生对她做了什么……” 
  一只鹦鹉在后园叫了一声。 
  “这是什么意思,厄尼尔?你看到过什么?” 
  他用一只手支住脑袋,从手指缝间脾睨着我,“这是非常危险的……会让我们两个遭到不测。你想证明什么,黑勒?” 
  “告诉我。”我说。 
  他凝视着椰壳内的蜡烛,似乎在烛光中隐藏着什么秘密,“这关于一些……军事问题,自从第一天开始,政府就像热浪一样纠缠不放了。我是说,外人怎么会得到山姆大叔这样热切的帮助呢?” 
  “举个例子。” 
  他把目光转向我,不再看蜡烛了,“在第一次起飞前,我们在陆军空军基地进行我们的准备工作——靠近里弗塞得。” 
  “军事设施对普通市民来说是很难靠近的,是不是?” 
  “不,根本就是望尘莫及的!然而,我们使用了那个地方,还有他们的机械师同我们一起工作,想一想这幅情景;全副武装的警察守在大楼外面。” 
  “这是阻止记者进人的一个办法。” 
  “但是当我们在奥克兰岛时,我们使用了海军后备机库,并得到了同样的帮助和安全保护。你没发现,我不知道……这有些不正常吗?如果没有某种命令,陆军与海军会这样合作吗?” 
  这事的确蹊跷,陆军与海军是各自独立的部门,明争暗斗,各有自己的地盘、统治阶层和代理机构,是什么使它们为了一个目标而合作呢? 
  我立刻想到了答案,这使我脖子后面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或者,这只是最后一口喝下的祖姆别尔的反应? 
  “他们的总司令会命令他们支援与合作的。”我说。 
  他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你是说,总统?” 
  “我是说,艾米莉·埃尔哈特的密友埃莉诺的丈夫。” 
  “我们真不应该谈起这事儿。” 
  女招待拿来了提索要的鸡蛋饼和第二杯啤酒。 
  “厄尼尔,”我说,“G.P.普图南把她妻子的声望——还有她的性命——摆到交易桌上了,如果美国总统坐在桌子的另一端,事情看起来是不是就明朗一些了?” 
  “我根本没投那个狗娘养的选票。”他说,咬了一口鸡蛋饼。 
  我投了,两次。 
  “你知道,这类事情也并非那么不正常,”提索说,“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这已是公开的秘密了,泛美航空公司与山姆大叔狼狈为奸,泛美航空公司得到了海外邮件服务的合同,而政府……也得到了好处。” 
  “艾米莉会留意到这些事的。” 
  “当然,每个人都知道政府想从飞行中捞到些什么。” 
  “湖兰岛上的一座飞机场?” 
  “说对了,而埃尔哈特小姐也首肯了,我确信是这样。我知道她很感激‘弗兰克林’的帮助——你知道,她是这样称呼他的。” 
  “我知道。” 
  “但是当我听说飞行计划改变了,将由东向西的飞行改为由西向东时,我知道有些事情不对头了。尽管他们用‘风向的季节性改变’这一托辞来满足新闻界的好奇心,但任何有经验的飞行员——当然,泛美航空公司的一些飞行员,包括弗莱德·努南在内——都知道这种改变根本没有意义。” 
  后园中,一只鹦鹉在问:“谁是傻瓜?” 
  “厄尼尔,你能猜测一下,他们为什么要改变飞行方向吗?” 
  他已吃完了一张鸡蛋饼,正拿起第二张,用它打了个手势,“首先,想一想路克荷德·厄勒克特拉,它是一架用来执行军事任务的理想的飞机……尤其拥有功率强大的军用引擎。” 
  “在那架飞机上有特殊的引擎?” 
  “……不是第一架” 
  “这是什么意思,‘第一架’?” 
  他的眼睛眯起来,声音也变得非常柔和,“黑勒,你也许不会想知道这些,至少我知道我不想。” 
  “你知道那个女人在哪里吗,厄尼尔?她可能正漂流在海上,也可能沉人到了海中,”我回顾一下,向空中做了一个手势,“或许她正困在南太平洋的某个小岛上,反正她没有坐在假棕榈树下、干净的柚木桌边吃鸡蛋饼。” 
  一只金刚鹦鹉叫了起来。 
  “在瓦胡岛坠机事件之后和五月出发之前,”提索说,“厄勒克特拉曾在路克荷德的翻修机库里停放过。” 
  “也在伯班克?” 
  “是的,是我们隔壁的邻居,但我们不对维修工作保密,他们不。” 
  “他们有军方保护?” 
  “陆军。但当那架飞机运到我们机库里时,我看到了它,艾米莉第一眼看到它时,我也在场,她几乎暴跳如雷!她说:“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爱我的旧飞机。谁为它付帐?”见鬼,她所要的不过是对旧飞机的前部做些调整,以便更易于操纵方向舵踏板。” 
  “她得到的是什么,厄尼尔?” 
  他的眼睛睁大了,“一架完全不同的鬼飞机,明亮、崭新、闪闪发光,从螺母到螺栓全是新的。你也许听说过厄勒克特拉,它有两种基本型号,型号十与型号十二,型号十二的厄勒克特拉稍小一些,但是更快,更轻……那就是一架型号十二的厄勒克特拉。” 
  我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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