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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死亡飞行-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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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为适应天气状况,G.P.说的。” 
  “他怎么知道?” 
  她严厉地看了我一眼,“他是发现那额外的五万五千美元的人。” 
  “这使他成了专家?” 
  “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内森?”她指了指她的头,然后是脖子,“我的头有些疼,我非常需要按摩一下。” 
  她很快把喝空了的可可茶杯放在旁边的咖啡桌上,然后把咖啡桌推到一边去,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坐在地毯上。她像印第安人一样,把后背朝向我,靠在我的两腿之间,我按摩着她颈部和后背上部的肌肉。 
  “如果G.P.没把这件事处理好,”她说,“我就完蛋了。” 
  “别傻了,你自己有钱。” 
  “不多,我甚至不能再负担起赡养我家人的义务了……我出不起我母亲房屋的保养费,于是我们把她哄骗来与我们住在一起……我告诉过你我们在托卢卡湖区买了一栋房子吗?就在保罗旧房的那条街上,我已经彻底与玛特尔断了交,现在……哦,是的,就是这里……她也不再向新闻界诽谤我了。” 
  “那是丢脸的行为。” 
  “我们停止了生产服装……我们几乎破产,我同保罗一起在几项生意上投了资,但是要想现在看到收益还为时过早……哦,是的,是的,就是这儿……” 
  “那就是这次纽约之行的目的吗?筹集资金?” 
  她点了点头,“不论什么都是必须的,我把我的未来抵押在这上面了……但是未来又是为了什么?你在《克莱弗特音乐时间》中听到我了吗?” 
  “不能说没听到,宾·克劳丝贝是什么样子的?” 
  她回过头来从肩膀上抛给我一个微笑,我正在按摩她的双肩。“有趣,很好,但你能想象出我有多害怕吗?我多么痛恨这类节目!” 
  “我知道。”我回想起她所忍受的那些演讲;那些必须与之打交道的为她提供资金的恶棍;她坐在后台上由于恐惧而瘫软,几乎呕出五脏六腑,然后面带微笑,以女王般的从容出现在人前。 
  “而在纽约,”她说,“我会出现在吉贝尔饭店的十一层上,以个人的名义帮助销售额外的一千张首日封。” 
  当然,还有更多的邮票。 
  “那些首日封对你一那次起飞事故有什么说法?” 
  “G.P.让人在首日封上印上‘火奴鲁鲁起飞事故珍藏’的句子,或诸如此类。而那些新的首日封会以另外一些特殊方式印刻……哎哟!” 
  “太重了?” 
  “是的……转圈按摩一会儿就行了,然后是那个结节……我将要签一份新书出版合同,这是我这趟旅行的主要目的。” 
  “关于哪方面的书?” 
  “飞行,傻瓜。我会在路上一直写日记,当我回去以后,我再用一两周的时间把它整理出来,然后,立刻……” 
  “又出版一本书。” 
  “这一次,我们打算取消路上所有的落脚点。” 
  “听起来好像你与G.P.合作得不错。” 
  她回过头来,仰头看着我,“你妒忌了?” 
  “你丈夫吗?我看不出为什么。我是说,同他睡在一张床上这有些不像你。” 
  “实际上,我们的确……但我们之间不是那种情形,不再是了。我想他已经感到了……嗯,他知道我俩之间的关系已经淡漠了……这就够了,很不错,谢谢你……听着……我有件东西要送给你,……” 
  她挪了一下屁股,仍然坐在我面前,把手伸进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块大小如同折叠起来的手帕那样的东西,把它放进我的掌中。 
  我打开它,那是一面小小的丝绸做的美国国旗。 
  她的脸上挂着一抹调皮的微笑,“一件幸运纪念品,在我做长途飞行时,我一直带着它。” 
  “难道你不认为这次也该带着它吗?” 
  “不,不,我……我想现在送给你。” 
  我把它递还给她,“等你回来以后再给我吧。” 
  她摇了摇头,“你最好现在拿着。” 
  我皱起了眉头,“什么?你难道有某种预感……” 
  她的眼睛倏然睁大.“不!不,只是……一种感觉。” 
  “如果你有那种感觉,阿美,看在上帝的份上,取消它!” 
  她爬到沙发上,再一次蜷缩在我的身边,“内森,据我所知,我只有一种真正的恐惧——微不足道而且完全属于女性的恐惧,害怕变老。如果我这一次不能回来,我也不会感到有什么遗憾。” 
  “我不想听到这种论调。” 
  “内森……” 
  “完全是宿命论的废话,”我把小国旗塞还给她,“我不要这个,你自己带着吧。” 
  她接过去,折叠好,又放进她内衣的口袋里,显然觉得受到了伤害。我的感觉却很好。 
  “是什么使你有那种想法?”我问她。 
  “没什么。”她把双臂交叠起来抱在胸前,虽然仍躺在我的身边,却已不是那种亲密的姿势,而是仰躺在沙发上,“我真的并不担心什么……也许除了弗莱德。” 
  “弗莱德?” 
  “弗莱德·努南。” 
  “哦,是的,他是你的领航员?” 
  “如有必要,也是副驾驶员,虽然全部或绝大多数飞行都是由我来做。” 
  “那个家伙呢——曼宁?” 
  “火奴鲁鲁之后他就退出了,时间安排有冲突。” 
  我敢打赌他的冲突始于厄勒克特拉在幸运机场用腹部滑行并擦出火花,燃油洒了一跑道那一刻。 
  “努南怎么样?” 
  “保罗推荐的他,他很有经验,容易相处……我非常喜欢他。” 
  “那么,我为什么仍感觉到一种担忧?” 
  她的回答很轻快,却不可信,“他做过海船领航员,而且在把那一切导航知识应用于航空方面也很有名气。”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还是孩子的时候就随着商船四处流浪,在大战期间加入了英国皇家海军,是泛美航空公司的首批飞机驾驶员之一,在‘中国帆船’下海的第一年,他是导航员。” 
  我说:“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别跟我打哑谜。”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睁大了,“……他是个酒鬼。” 
  “啊。”绝对禁酒的阿美,只喝可可茶的阿美,被酒鬼父亲打过的那个小女孩,是无法快乐地同一个喝醉的傻瓜相处的。“这是问题吗?” 
  她的微笑毫无幽默感,“我想他在火奴鲁鲁起飞的前一夜喝醉了。” 
  实际上,那只是一次未遂的起飞,但是我认为不去纠正她话中的错误,是一个有绅士风度的举动。 
  “在某种程度上,他要为那次事故负责吗?” 
  “不,不,根本不,在那天早晨,他看起来非常清醒,而且感觉敏锐。” 
  “这就是你所需要的一切。” 
  “他和他妻子……他最近刚刚结婚,娶了一个可爱的,名字叫玛丽的女孩……有意思,因为他也叫我玛丽,那是我中间的名字……玛丽。总而言之,在他们从蜜月旅行返回的路上,在亚利桑那的某个地方,他们与另一辆汽车迎面撞上了。” 
  “上帝” 
  “他没有受伤,他的妻子受了点轻伤,然而没事,感谢上帝。弗莱德由于驾车驶人错误的单行道而受到传讯。” 
  “他喝酒了吗?” 
  她没有看着我,“只是……总而言之,喝了。” 
  于是我换上了一种安抚的语调,“他刚刚结婚,也许他只是在庆祝。” 
  现在,她的目光转向我,“或许他仍在为火奴鲁鲁的起飞事故烦恼,我知道那令他烦恼。” 
  “为什么,如果这不是他的错?” 
  “泛美航空公司由于他酗酒而解雇了他,他显然把这次环球飞行当作为自己辩护的最后机会了……并希望因此而重新被雇用,他说如果我们完成了这次飞行,他就要开办一所导航学校。” 
  我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阿美,你不能再找别人吗?你不能因为有人迫切需要这份工作就雇用他。” 
  “他真的非常出色,保罗认为他能够胜任。” 
  “保罗又不拿自己的生命来冒险。” 
  “G.P.坚持用弗莱德。” 
  “G.P.也不拿自己的生命来冒险,为什么G.P.要用弗莱德?” 
  “……因为弗莱德……没有什么。” 
  她再一次把目光避开了我。 
  我追问着:“为什么?” 
  “我想因为弗莱德……是一个经济的选择。” 
  “哦,上帝呀!” 
  她把目光投注在我的身上,眼神几乎是乞求的,“内森,绝大多数优秀的导航员都属于军队,他们很难得到。弗莱德·努南绘制了泛美航空公司所有的太平洋航空图——” 
  “你不是说泛美航空公司解雇了他?” 
  “请别自寻烦恼了,内森,我不想为了鼓起你的勇气而整夜都沉迷在我的问题当中……” 
  她看起来眼泪汪汪的了,这是很少有的事情。 
  我把她揽人怀中,亲吻着她的额头,“你是说,你正在寻找一个好时机?你发现我的名字被写在电话亭的壁上了吗?……对不起,阿美,关于这些事,我们再也不谈了。” 
  她吻着我的鼻子,轻声地说:“这是最后一次飞行,内森,当我回来以后,我打算过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 
  她在暗示我将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吗?我不敢问,我宁愿她是这样打算的。那一夜在我的床上,街灯透过薄薄的窗帘照射进来,亮得如同氖灯。当她像牛仔女郎一样骑在我身上时,她那修长、白皙的躯体鬼魁一般的美丽。她似乎迷失在爱的欢娱中了,就如同我迷失在她的世界里。我很高兴地想到她在我身上找到了快乐,在我们的性爱交锋中,这种对抗把她带人了天堂。 
  当阿美开始她的环球飞行时,她采取的措施是向新闻界封锁这一消息,她在五月二十一日告诉记者说,她要出发到迈阿密去试航,检验一下厄勒克特拉的特殊装置。同着努南,她的机械师鲍·麦肯尼雷和她的丈夫,阿美在那天下午飞往图森。着陆后不久,她的一个引擎起了火,她让人对她出毛病的飞机连夜做了一次检查,得知她的厄勒克特拉有过失灵的历史,在一九三六年本迪克斯飞行大赛中,它的油箱漏过油,舱盖也被吹走过。 
  从图森起飞,她驾驶着维修过的厄勒克特拉飞往新奥尔良,在下午六点钟抵达目的地。星期六傍晚降落在苏珊机场,在机场旅馆登记住宿。她同G.P.还有她的老朋友唐妮·雷克一起出去吃了顿平静的晚餐。所有这些轶闻我都是从报纸上收集到的,我的心追随着我做长途飞行的朋友,当报纸不能详尽报道她的一切情况时,我就在某种程度上自己调查。 
  她现在似乎很不走运,即使是在迈阿密。第二天早晨,她驾驶着那只银色大鸟重重地摔在地上,几分钟后她从驾驶舱中爬下来。这次“几乎”坠毁的着陆被报纸登了出来,并引用了她的话,“我确信把它摔得很重。” 
  厄勒克特拉再次举止失常:减震器失灵,从新奥尔良起飞时就一路上漏着油,着路时太猛,油管也在漏油。麦肯尼雷领着一群机械师对所有毛病做了一次全力以赴的修理。 
  五月二十九日,阿美对记者说她要从迈阿密机场起飞,按着泛美航空公司的路线由东向西穿过西印度群岛,然后沿着南美洲东海岸继续飞行。G.P.与麦肯尼雷留在后面,艾米莉·埃尔哈特与弗莱德·努南在六月一日凌晨五点五十六分出发。五百多名飞行迷到机场欢送,却被一队警察远远地拦住了。飞机起飞以后,她那些忠实的崇拜者们拼命地向飞机挥着手,并欢呼他们女主角的名字。 
  新闻界已经不容易被打动了,在芝加哥,第二天报纸的头版头条报道的是南部芝加哥的警察闹事,十名罢工的共和钢铁厂的工人死于这次事件中;而在第三天,每份报纸的头版都热衷于报道英格兰的爱德华与巴尔的摩的沃利斯·辛普森的婚事。 
  在接下来的六天中,报纸上轻描淡写地提及了阿美,厄勒克特拉正飞过中美洲与南美洲的东部海岸,在波多黎各的圣胡安,委内瑞拉的卡瑞皮特,苏里南的帕拉马里博都做过停留。然后——经过十个小时的飞行,穿过了一干六百二十八英里的丛林与海洋——抵达巴西的福塔莱萨,纳塔尔是她横渡南大西洋之前的最后一个落脚点。 
  据报上所载,在她每一处停留过夜的地方,她都在凌晨三、四点钟起身,睡眠不超过五小时。而那些飞行,坐在噪音嘈杂的飞机里,驾驶舱狭窄闭塞,这些才是真正的耐力测验。多数情况下,她同领航员努南的交流不是通过语言,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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