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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四法则-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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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难形容那种手里抓着过去的感觉。那幅帆布画的味道比得克萨斯——那里甚至连葡萄酒和金钱都年代尚浅——的一切都更加强烈、复杂。上面有种与普林斯顿相同的味道,也许是在常春藤拿梭楼那间最古老的房间里。但此时此刻,这个小小的圆柱体中的气味更加浓郁,那是历经风霜、年代久远的浓郁芬芳。 
        
        帆布上落满污垢,显得有些昏暗,但慢慢地我弄清了主题。画的背景是古代埃及的雕像、方尖塔、象形文字和一些不知名的纪念碑。前景是一个男人,其他人臣服于他。因为看到一抹特别的颜色,我凑得更近了。这个男人的袍子上涂了比画中其他颜色更明亮的一组色彩。在灰尘弥漫的荒漠中闪耀无比。眼前的这个人,多年来我从未想起过——约瑟,埃及的重要官员,由于擅长解梦而受到法老的赏赐。现在是埃及长官的约瑟在前来买谷物的兄弟面前暴露了身份,而他们在几年前因为妒忌他在父亲面前特别受宠而企图加害于他。约瑟重回他的彩衣中。 
        
        雕像的底部饰有三句铭文。第一句写着:CRESCEBAT AUTEM COTIDIE FAMES IN OINI TERRA APERUITQUE 
      IOSEPH UNIVERSA HORREA。世界各地遭遇饥荒。于是约瑟打开了谷仓。接着写道:FESTINAVITQUE QUIA MOTA 
      FUERANT VISCERA EIUS SUPER FRATRE SUO ET ERUMPEBANT LACRIMAE ET INTROIENS 
      CUBICULUM 
      FLEVIT。约瑟狂奔而去;手足深情令他泫然欲泣。在第三座雕像的底部只是印刷体签名。山德罗?迪?马里亚诺——不过此人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是他的哥哥为他取的绰号:“小圆桶”,或波提切利。根据他名字下方标示的日期判断,这幅帆布画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 
        
        我凝视着它,这件遗物自埋于地下以来只有另一双手触摸过。它的美让任何一位人文主义者都无法抗拒,然而萨沃纳罗拉绝对不能容忍异教徒雕像。现在它出现在我面前,饱经沧桑,差点儿毁掉,但在某种程度上依然完整,在煤烟的覆盖下色彩仍然鲜亮。 
            
      
      第53节:四法则(53)       
        我的手开始发抖,即将松手时我把它放在桌上,之后我又拿来纸筒,去找我遗漏的东西。一封信,一张便条,甚至只是个记号。但里面是空的。纸筒外面的笔迹小心翼翼地拼出我的地址。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角落里只有邮戳和投递路线编号。紧接着那组投递路线编号跃入我的眼帘:39?055?210185?GEN4519。这其中有某种模式,某种类似谜语的逻辑。它组成一个电话交换码,一个海外的电话号码。 
        
        在书架幽暗的尽头处,我发现了几年前有人送我作圣诞礼物的一本书,那是一本年鉴,还带有标着气温、日期和邮编的目录,我突然觉得它派得上用场。书后是海外电话索引。 
        
        39,意大利国家代码。   
        055,佛罗伦萨地区代码。   
        我盯着其余的数字,开始感觉脉搏加速,敲打着熟悉的“咚咚”声。21 01 
      85,是某个地区的电话号码。GEN4519,也许是房间号,或者是分机号。他在宾馆,或一间公寓里。   
        世界各地遭遇饥荒。于是约瑟打开了谷仓。   
        我重又看了看油画,然后看了看邮寄硬纸筒。   
        GEN4519。   
        约瑟狂奔而去;手足深情令他泫然欲泣。   
        GEN4519,《创世记》45章19节。   
        在我整理过的家中,找一本《圣经》可没有找年鉴那么容易。我不得不仔细翻找那些放在阁楼上的旧箱子,才能有机会找到查理说过的那本他上次来时不小心丢在我家的《圣经》。他认为他也许能和我一起分享他的信仰,以及随之出现的确定事实。不屈不挠的查理,充满希望,直至最后一刻。 
        
        我找到了,它就在我面前。《创世记》45章19节,是波提切利画中故事的结尾。在向他的兄弟们表明自己的身份后,约瑟像他的父亲一样成为一名赐予者。尽管他历尽磨难,他仍然表示要带他正在迦南忍饥挨饿的兄弟们回去,让他们分享他在埃及的财产。而我,在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里却做错事,想把父亲抛于脑后,并且认为把他留在过去,我就能前进,现在我彻底明白了。 
        
        带着你的父亲一起来,文中说。不要担心你的财产,因为全埃及最好的东西都会属于你。   
        我拿起电话。   
        带着你的父亲一起来,我想,想知道他怎么会理解的,在我自己都困惑不已时。   
        我又放下电话,伸手去拿日记簿,想在节外生枝前记下号码。在那本单薄的通讯录上,只有两个字母之下有记录:新的是在H项下的保罗?哈里斯,旧的则是M项之下的凯蒂?马钱德。现在添加一个新名字有点儿怪异,我努力克服这种感觉:我所有的只是邮寄硬纸筒上的这组数字,稍有差池,这惟一的机会便转瞬即逝,一滴水迹就会让我功亏一篑。 
        
        我再次拿起话筒时手心渗出汗来,满脑子想着电话接通后要说些什么,浑然不觉已坐在这儿多时。透过卧室的凸窗望着得克萨斯灯红酒绿的夜晚,我只见夜空不见其他。 
        
        不要担心你的财产,因为全埃及最好的东西都会属于你。   
        我开始按下电话机上的数字键,组成了一个我以为手指从不会如此编排的号码,一个我以为再也不会听到的声音。话筒里传来一阵遥远的“”声,另外一个时区的电话响起。四声之后传来一个声音。 
        
        您拨打的是曼哈顿市赫德森画廊凯蒂?马钱德的电话。请留言。   
        接着传来短促尖利的信号声。   
        “凯蒂,”我对着静默无声的电话说,“我是汤姆。这里快到午夜了。得克萨斯时间。”   
        电话线另一端依然悄无声息。如果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这必定会让我不知所措。   
        “明早我会离开奥斯汀市。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不知道会多久。”   
        我办公桌上的小相框里放着我们俩的照片。我们俩有点儿怪模怪样,是一人伸出手来拿着相机,对着我们自拍的照片。身后是学校小礼拜堂,冷漠而平静,即便如今看来,背景中的普林斯顿也还在窃窃私语。 
            
 
      第54节:四法则(54)       
        “我从佛罗伦萨回来时,”就在纽约的机器截断我的话之前,我对她说——我照片里的大二学妹、生命中意外的礼物,“我想见你。”   
        我将话筒重新放回电话机上后又凝视着窗外。我还要整理行装,打电话给旅行社,拍新照片。虽然我已经意识到即将要做的事有多么重要,但脑子里还是冒出了一个想法。在重生之城的某个地方,保罗正起身下床,凝视着窗外,等待着。鸽子在屋顶上“咕咕”地叫个不停,远方塔楼上传来教堂的钟声。此时此刻,我们身处不同世界,但还像以前一样:坐在我们各自的床边,始终在一起。我要去的地方,天花板上住着圣人、神和飞翔的天使。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想起那段不能触及的时光。我的心如笼中小鸟,带着期盼的渴望扇动翅膀。在意大利,太阳正冉冉升起。 
        
        作者后记   
        五百多年来,《寻爱绮梦》的作者身份一直无法确定。因缺乏确凿的证据证明罗马人弗朗西斯科?科隆纳或与其同名的威尼斯人就是此书作者,学者们还在继续努力解析这首奇怪的离合诗,“波利亚深深地爱着弗朗西斯科?科隆纳兄弟”,有时此诗还会被引用来作为证明作者的神秘意图的证据。 
        
        吉罗拉莫?萨沃纳罗拉(1452—1498)作为佛罗伦萨的宗教领袖在其短暂的任期内受到当地居民的尊敬,同时也遭到人们的谩骂指责。尽管有些人认为他历来是反对其时代暴行的精神改革的象征,但其他人却认为他因为将无数油画、雕塑和手稿付之一炬而臭名昭著,并将遗臭万年。 
        
        至于这部《四法则》的出版,与《寻爱绮梦》和萨沃纳罗拉之间并无任何关联。   
        理查德?库里为满足自己的需要修改了勃朗宁的诗《安德里亚?德?萨托》,而汤姆因记得库里所作的改动,因此也照做。勃朗宁的原诗为“我会做许多人终生梦寐以求之事”(加以强调)。汤姆和保罗有时会参考包括布罗代尔和哈特的著作在内的学术书籍,书名经过缩略;保罗在他对佛罗伦萨历史满腔热情的概述中指出,跨越几个世纪的佛罗伦萨的艺术家和智者生活于“同一时代”。汤姆信手将普林斯顿战场州立公园的官方名称缩写为普林斯顿战场公园,并将《A次列车》的作者张冠李戴,比利?斯特雷霍恩换成了艾灵顿公爵,此外,在他与凯蒂初次见面时,还表示诗人E。E。卡明斯特意将名字以小写示人,而当时卡明斯本人(至少在这一方面)可能更喜欢传统的大写。 
        
        至于书中的其他杜撰和省略,作者负全部文责。裸体奥运会通常于午夜开始——并非《四法则》中所说的日落时分。乔纳森?爱德华兹的确是普林斯顿的第三任校长,也如小说所写已经去世,但他并未如本书所写开创了复活节庆典,这完全是杜撰的。尽管展望大道上的餐饮俱乐部每年都会有些例行活动,但汤姆参加的常春藤舞会却是虚构的。常春藤的楼层平面图,以及小说提及的一些其他场所,为适应故事需要做了改动。 
        
        最后,汤姆及其朋友们熟悉的普林斯顿体育赛事,也有好些已不复存在。凯蒂所在的那个年级是最后一届于初雪夜晚在霍尔德庭院里裸奔的大二学生(尽管应是一月而非四月):普林斯顿大学在一九九九年汤姆毕业前就已取缔裸体奥运会。凯蒂心爱的大树,曾耸立于普林斯顿战场州立公园的默瑟老橡树,在二〇〇〇年三月三日那天因自然原因倒掉了。如今仍可在沃尔特?马修的电影《爱神有约》中看到它的原貌。 
        
        而在其他所有方面,我们已尽可能地尊重意大利文艺复兴史和普林斯顿大学的历史。我们对这两个启发人类心智的伟大所在深表感激。   
        伊恩?考德威尔和达斯汀?托马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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