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阑珊 作者云上薇_(-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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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再没跑过步,果然没跑多久就开始气喘吁吁。短暂的缺氧让她的牙根丝丝地抽痛,疼得连嘴巴都合不拢。她捂着嘴机械地往前跑,突然无比地想念阿布温厚的手掌。
想起过去,心里顿时又是五味杂陈,脚步不由放慢了下来。
她停了下来,回头看离开公寓已经好长一段距离,于是又折回去。
清晨的KFC里空空荡荡,只有三三两两的老人带着孙子孙女一起喝皮蛋瘦肉粥,偶尔也能看到学生情侣,大概还是初中生,互相喂着早饭,在桌子底下偷偷拉着手,脸上写满了只属于他们自己的甜蜜。
她看得不由就晃了神,直到前台的收银员催了几遍才反应过来,胡乱点了咖啡和汉堡,选了靠窗的位子草草地吃着。
不知道在哪本书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在礼拜六的十一点钟,独自在一家咖啡馆靠窗的桌前吃早餐的人,一定是个寂寞的人,是独自住着的寂寞的人……”
她突然想起这句话,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看腕表,今天不是周末,现在也才七点,然而,坐在窗前一个人吃早饭的她,又何尝不寂寞?
可是太多的时候,失去了等待和期盼的人生,总要学会如何让它变得熨帖一些,比如说,习惯寂寞,又比如,试着放纵。
否则,她要怎么生活下去?
春寒料峭中,她抱着臂往回走,突然之间才意识到,原来她已经很少想起阿布了……是太远了吧,所以模糊了所有的期待,还是等待已经让她耗尽了力气……时间真是恐怖,即使是再刻骨铭心不过的记忆,也会被它逐渐磨去棱角,到最后甚至会是腐蚀殆尽。她试图去想,感情仍在,却已经没有最初那种尖锐到刺疼的心痛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她停在电梯前,一瞬间就像被人抽掉了脊椎一样,顿时失去了支撑,丧尽了气力,心里空空落落的,站在原地像个不知道该往哪走的孩子,一时怅然若失,竟连电梯到了都没注意。
傅旭东从电梯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她站在他跟前神游太虚,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原本宝石般清亮的眼睛也失去了焦距,跟丢了魂一样。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回过些神,觉察到他的存在,勉强笑了下,跟他打招呼:“四哥,这么早?”又见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顺口问了句:“你女朋友呢?”
他上前一步,伸手不客气地捏住她的鼻子,跟她开玩笑:“小丫头,瞎想什么呢?”
他下手很重,她夸张地叫了声,挥手就要打掉他的手,还没碰到,他却已经放开了。她傻傻地看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忘了去追究他莫名其妙欺负她的行为。他狐疑地看着她,拍拍她的脸,有些担心地问:“丫头,昨天发烧那个的是我,又不是你,犯什么傻?”
“啊,”她这才真正清醒过来,看着他又是一脸戏谑,有些气急败坏,“你说什么呀,我瞎想什么了?”
这么说着,脸却不由地红了,简直是不打自招。
他好笑地打量着她,仿佛在问,不瞎想你脸红个什么?
她一时无语,愣愣地看着他,舌头像僵住了一样,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凑近了在她在额头上弹了下,轻声说:“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别一个人胡思乱想,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你看都有黑眼圈了……”
她个子比他矮了一截,一抬头正看到他唇边还未完全敛去的笑意,自然发觉又被他耍了,顿时气得大呼小叫:“傅旭东,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他哈哈笑了起来,忽略她脸上的各式丰富表情,丢着她不管,径直往外走去。听惯了她叫他“四哥”,他不禁又怀念起她连名带姓叫他时气嘟嘟的模样,至少那样的她,活蹦乱跳的,多少还有点人气。
走出大楼的时候,她生动的表情还在眼前,他唇边的笑意却完全敛去,随即添上一抹苦涩。这样无所顾忌地贪恋着她依赖的日子,这样唯一能跟她离得最近的日子,还有多久呢。
他真能放着她不管吗?
谁给我天长地久(1)
没想到下了班傅旭东会来接她,平阳愣了下,随即一弯腰,不客气地钻进他车里,疑惑地问:“今天怎么这么殷勤?”
他淡淡一笑:“殷勤不好吗?”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无事不登三宝殿,再加上她最近被逼得很惨,大有草木皆兵之感。
他哈哈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不屑:“要卖我也该找个骨肉匀称一点的,就你那点分量,论斤两称了卖都不值几个钱,我卖给谁去?”只跟她打哈哈。
看来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话,她不由有些泄气,没好气地偏过头去,往窗外看了一眼,又发现他没往公寓的方向开,才奇怪:“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他故作神秘地笑笑,只专心地开着车,并不答话。她瞪了他好几眼,见他仍然没反应,只能怏怏地作罢。
车子过了江,驶向对面的商业区,在一家大型SHOPPING MALL前停了下来。他将车驶入地下停车场,带着她进入灯火通明的商场。
一楼都是珠宝和皮具,她跟着他拐进了右边的VIP通道,好奇地问:“你不会是带我来购物吧?”
他笑:“为什么不是呢?”说完,熟门熟路地继续往前走。
她不由地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失落,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于是闷闷不乐地跟在后面,也没料到他突然就停了下来,一个不防,差点撞在他背上。郁闷地抬头看了看眼前专柜的名字,不由更加泄气,什么嘛,搞半天原来是来巡店的,那干嘛拉她下水?
他扔她在一边不管,只顾着跟专柜里的店员交谈,他们的店员很敬业,一见老板突然驾到,神态立刻恭恭敬敬,难得的是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处变不惊的笑容。她兴致不高,只走马观花地看着柜台里各式的钻石珠宝,铺在绒布和羊毛上的精美饰品,在柜台顶灯的照射下,零零星星,波光点点,愈发流光溢彩,高贵耀眼地让人不敢逼视,只看得她一时眼花缭乱,直到傅旭东叫她时,她眼里还弥漫着一团团璀璨的星光,恍惚了一会才看清他的脸。
他笑,“看花眼了?”
她绵软白皙的手指在玻璃台面上轻叩,故意讽刺地说:“我说你怎么会这么有空带我购物呢,原来是过来巡店,四哥什么时候对工作这么上心了,连这些事还亲自做?”
他没理她怪怪的腔调,只指着柜台里其中的一个系列,说:“这是今天春季的新款,限量版发行,本城就这个铺子独家销售,看看喜欢什么,随你挑。”
她回头看他,一脸疑问:“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他也一脸疑问:“哪来那么多问题,快到你生日了,送份礼物不奇怪吧?”
“哦。”原来如此,她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24岁的生日比以往任何一个来得都要有压力,潜意识里她根本不想提起,没想到他反倒比她记得牢。
嘴里却微微争辩:“不是还早吗?还有好几天呢……”
他接过话,笑着说:“过几天我要出差,今天正好有空,先送了得了,免得一忙起来忘了你又跟我大呼小叫的,怪我不把你的事放在心上……”
“我可没这么说,”她说得言不由衷,要说他真给忘了,她还说不准要怎么找他算账呢,心里不是不满足的,这样想着,又琢磨了一下他的话,才想起问,“你要出差?那不是去不成我的生日派对了?”
他点头,有些苦涩地笑了下,问:“你希望我去?”
“不不……你不要去。”她连忙摆手,她不知道妈妈给她准备了什么“礼物”,但不管是什么安排,她已经打定主意搞砸那个派对了,她要是乖乖听话服从他们不人道的安排,她就不是平阳。
到时候难堪是必然的事情,可是她不想被他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虽然她在他面前一直狼狈透顶。
他看她反应过度,一脸避之不及的样子,心里难免酸涩,却没点破,也没多说,只问她:“选好了吗?”
“嗯。”她视线原本还停留在一条白金、偏心形粉红色珍珠母贝镶钻项链上,手指却移了过去,指着一对并蒂山茶花白金粉钻耳环说:“要这个。”
“你确定?”他问,语气竟然有一种隐隐的失望,这对耳环精致是精致,却是其中价格最低的一款。
“就这个。”她重复了一遍,没有迟疑,只等店员把耳环拿出来试带。
她摘掉耳朵上原本带着的那副珍珠耳环,正要伸手去拿那对山茶花,却见已经托在了他掌心里,他原本倚在柜台前的身子突然凑了过来,轻轻伸手撩开她耳边的发丝,柔声说:“我来帮你带吧。”
她一愣,却没有拒绝。
他的手很大,指尖却异常灵活,手指在她小巧的耳垂上停留了片刻,很顺利地就帮她带好了那对耳环。他轻巧动作的时候,她突然就分了神。阿布也曾帮她带过耳环,可是他笨手笨脚的,从来只有弄痛她的份,害她的耳垂异常敏感,一有异物接触,就会泛红。这会,他虽然只是指尖轻触,她却不由地连耳根都泛红了。
感觉到她在他手边轻轻颤抖,脸颊微热,低着头不敢看他,傅旭东微微有些好笑,心里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丝丝密密渗开,虽然不舍却迅速地放开了她,退后了一步,跟她保持了半臂的距离,笑着说:“眼光不错。”
她在镜子前扭头自我欣赏了下,刚才的一点忸怩荡然无存,得意地说:“那当然,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从前她有恃无恐,总是不自量力,失去后,她才学会了不贪心。
店员看了也觉得漂亮,赞了几句,又指着刚才她看过的那条项链问:“小姐要不要试一下这条,跟您的气质也很符合呢,而且这款才是真正的限量版,设计师一共设计了三种颜色,每种颜色只发行一条,这是目前上市的第一条。”
她顺势又看了几眼,那样的华贵雅致,不是不心动,却强按下心头那份冲动,笑了笑,说:“都已经选了,哪能那么贪心,有时候,可能仰望比拥有更幸福呢。”
店员闻言,职业地笑笑,没再多说,她又打趣道:“我这是在减少你们的损失呢,要不然全被我拿光了,你们的销售业绩不就受损了。”
傅旭东敲了敲她的脑袋,好笑地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可是计我账上的,不过多亏你了,还知道帮我省钱。”
她吐吐舌头,不再反驳,傅旭东叫店员把她原本的那对珍珠耳环包起来,顺手往口袋里一揣,带着她往外走。
以新换旧是他送东西的原则,从小到大,她的生日礼物都是这样换来的,要说起来,还真占不了他多大的便宜,以前不懂事,还老恶劣地骂他奸商一个,一点都不肯吃亏,他乐呵呵地从不反驳,规矩却照旧,一点都不肯妥协。
后来大了一点,也觉得公平,毕竟她从来都记不住他的生日,也没怎么认真送过礼物给他,所以算起来还是她占得便宜多,这样想着,也就不追究他古怪的规矩了。
所以那副珍珠耳环理所当然地落入了他手中时,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说到底,她对他的事,真的没怎么上心过。
这样想着,突然觉得有些歉疚,于是回头挽着他的胳膊跟他撒娇:“接下来去哪?”
两人怎么也算得上俊男美女一对,一路走过去确实扎眼,引来不少人侧目,他有些不自然地笑笑,却没推开她,轻描淡写地说:“饿了,去楼上吃饭。”
收完礼物请吃饭,再妙不过的主意,她心情不由地雀跃,因为生日渐近带来的阴霾渐渐被抛在脑后,侧脸朝他灿烂地笑笑,刚要开口,笑容却突然僵在脸上。
“怎么了?”察觉到她瞬间的僵硬,他问道。
“啊……没什么,我就是突然忘了要说什么了。”她马上回过神来,偏过脸,忽视掉刚才斜对面一道阴媚戏谑的视线,拉着他匆匆上楼,只希望自己只是一时眼花。
然而她一向引以为傲的视力并没有出卖她,傅旭东点菜的时候,她的电话突然就响起来了。她瞥了一眼号码,顿时轻颤了一下,手指停在通话键上,有些迟疑。
傅旭东偏头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不接?”
她迟疑了一会,知道反正逃不过,还是速战速决地好,于是迅速起身:“我出去接个电话。”
走廊上人不多,不过她还是走进了楼梯间才接的电话,还没出声,楼道里安静,程熙恺熟悉的笑声就愈发的刺耳,她压下怒气,平静地问他:“程熙恺,你想怎样?”
“没怎样,老朋友见面,不问候一声怎么说的过去?”
“谁跟你老朋友了?”
“平阳你这么说可真伤我的心啊,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