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谁共舞 作者:郑洁(现在网2012.8.17完结)-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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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这么多年,受过多少磨难可我饿死也不想干丢人现眼丧尽天良的事儿。”
美琳听到此处,明眸如水,流泻出钦佩:“大姐,你在这儿混的熟能帮我介绍个工作吗?我会感谢你的!”
大姐满脸的笑意下似乎覆盖了让人难以读懂的什么东西使美琳费解,她告诉她可以介绍她到一家夜总会去做服务人员。还告诉她服务一场可得小费两百,一百交给前台一百归服务员自己。美琳心思宛转幽测,最后她想一晚服务一个场子一个月下来也有三千了,便咽下委屈点头同意。大姐说你只管拿出个笑脸服务,客人要做别的那要看服务员本人愿不愿意。
美琳眸光低转,揣摩着“客人还要做别的”,红了脸,一些繁杂的思潮在心海如投石一块,很快沉落心底。那大姐继续道:“横竖到那里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没有地痞、流氓、无赖。小姐不同意人家都不会强迫。反正想赚钱的小姐多的是。你要愿意我今晚就带你去,横竖一个月都能赚个万儿八千。”
山重水复疑无路。想着家里瘦弱的妈妈想着在超市打工时每月的这种克扣那种罚款,睁开眼看到的都是前途的迷茫无序灰暗无光,垂眸良久的美琳在心思百转里对着大姐点了点头说今晚就去罢。随着大姐走向大街,在一天桥处等车。
如果青春时光在闲散中度过,那么回忆岁月将是一场凄凉的悲。
街灯明亮,将她们的影子映成一团黑雾。
决心凭劳动改变贫困的命运,美琳绝没想到她在大姐口中那个“摇钱树”般的地方仅待了一晚。
“迷你夜总会”十二楼顶部密集的彩灯一到夜晚就闪烁着梦幻般使人迷失的光辉,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灯,在无边夜里川流不息地跳动着,像是一个淫荡女子,通宵达旦地向路人抛出的眉眼或伸出挑逗的手指。
夜总会的迷离灯光总会勾起人原始的欲望,它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缺的就是钱,穷的。。。。。。别来!玩的就是拽,看不惯。。。。。。滚开!袍的就是妞,丑的。。。。。。不睬!耍的就是牛B,不服。。。。。。你来!
穿着职业装,站在大门两边的保安为能面对广州夜生活的奢华而面带自负和骄傲,神情威严,俨然在守卫着中南海。迎宾小姐们穿着旗袍披着红绶带,对着进进出出的靓丽女士和儒雅先生,脸上的笑容是千篇一律的魅惑。
美琳和大姐刚一下车,就看到三个男子晃着膀子,在迎宾小姐的“先生好”声中昂首而入。有一个穿格子衬衫的寸发男子前不着腔后不着调地哼着歌:“小姐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折在你的小蛮腰。我是一只老家巧,想要搞呀却搞也搞不了。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想找一个34D的温柔怀抱。。。。。。”
三楼楼大堂里人影绰绰灯火光怪陆离音乐缠绵悱恻。工作人员清一色的白衬衫,深蓝色长裤,忙忙碌碌往来穿梭。服务小姐们姿态、妆饰各个标新领异,高、低、瘦、胖各有千秋。
美琳穿着粉红旗袍裙头发挽成云髻在两个同样打扮的服务员中间,向铺着蓝色撒金花地毯的长廊里走去,美琳眼观鼻鼻观心心很忐忑步子很机械。她高胸细腰丰臀,穿上旗袍裙犹显袅袅婷婷,风姿绰约。记得在家打工时和朋友一起去逛服装店,她试了一款旗袍裙,众人都眉飞色舞地说好看。结果她因为价钱昂贵而没买,那旗袍裙却立即卖出几件,她们都是看着她穿上好看,购买欲风声四起。美琳走出店门时被导购拉进去,那画着淡妆剪着沙宣头的姑娘对她笑道:“美女,我们真想卖给你一件啊!老板刚才已经同意了,给你打五折。五折可是赔钱的啊!我们只想让你穿着做一活广告。”结果美琳还是买不起,虽然心里十分喜欢。如今穿上这里的旗袍裙,就有些乐滋滋飘乎乎的感觉,觉得在这里做服务员真好!又干净又排场又可以臭美还不用吃苦受累还能赚钱。
463号客房灯光银灰,月上梢头诗意朦胧的意境。三人并排站在门口,弯腰向客人说着“先生好!”美琳被领班安排站在三个人的中间,有些手足无措。
客房里三面长沙发把一个古香古色的长方形木桌三面包围起来,仅露桌边一隅可供人行。与木桌相向的墙边电视柜上放着电视、DVD。
三面长沙发上分别坐着三个男人,用“别在古玩市场买了赝品”的精明眼光肆无忌惮地在三人身上转了几圈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三人方才进屋分别落坐。美琳局促不安地走在最后面,看看两个艳妆女子在一瞬间权衡后分别“择主”而坐,她只有在穿格子衬衣的寸发男人身边坐下。她发现他的一双眼睛是经典的“白虹贯日”。白虹贯日目盯着她看了很久,美琳忐忑不安地向沙发角缩了缩身子,尴尬万分,自觉本来就薄弱的自尊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践踏、踩毁、碾碎。
不知是谁打开了电视,缠绵的乐声响起,死沉的气氛活跃了一些。美琳抬头看同伴,见两个同伴眼波妩媚眸光流转,笑意盈盈传暗香,分别挽着两个男人的胳膊紧紧依偎就像两对感情深厚的情侣你浓我浓。她条件反射似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白虹贯日目,本能地又往后缩了缩,低头颦眉,默如霜草。
早有服务人员端上粤味小菜、水果拼盘和人头马XO、张裕。派格尔XO白兰地葡萄酒。美琳知道这些酒都价值不菲,她记得一资料上说:张裕。派格尔XO白兰地葡萄酒采用上佳的白玉霓酿制,经国内独有的夏朗德壶式蒸馏锅两次蒸馏和地下大酒窖十年的贮藏陈酿。制酒商评价酒质清冽甘醇,尊贵典雅。酒液赤金黄色,清亮透明,具有葡萄香。陈酿的橡木香、醇和的酒香,和谐,舒愉。口感细腻、甘洌、丰满、绵延、余香幽雅、浓郁。
众人喝酒唱歌行酒令,两个艳妆女子小鸟依人般贴着两个男人娇声细语。美琳默默无声地躲在沙发的一角像一个置身事外者,她不会喝酒沾酒即醉故滴酒未沾一直以茶代酒。
“小姐,哪有你这样坐台的,酒也不喝,歌也不唱,太不够意思了吧!”白虹贯日目霸气的目光横扫沉默不语的美琳,满含着鄙夷和挑衅。
“对不起!先生,我不会喝酒。”美琳的长睫毛惊慌地一眨,坐直身子,目光如水,流出歉意:“我刚出来,什么也不懂,请先生多多原谅。”
“原谅?哼!”白虹贯日目鼻孔朝天冷哼一声:“若不原谅你,你还能傻B似地坐在这里?”他说着倒满两杯白兰地葡萄酒,哐地一声碰在一起,仰头一饮而尽,把另一杯递给面露难色的美琳,用狠厉的眼光瞪着她。
美琳心一横,咬着牙端起酒杯一口气灌下去,捂着胸口蜷缩进沙发角落。
白虹贯日目并不罢休,如此这般地逼着她一连喝下了五杯酒,美琳头痛、头晕、头懵得几乎支撑不了身子。
白虹贯日再一次倒满两杯,哐地一碰,一口气饮下一杯,端起另一满杯递给美琳,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美琳颤抖着手接过杯子,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举起酒杯高仰起头,带着羞惭、倔强、自虐的心态把酒向着自己的脸和整个五官倒了下去。放下酒杯,脸和五官已分不清哪是葡萄酒哪是泪。酒的残液从眼睛、鼻子、嘴、脸流进脖子里,再沿着脖子流湿了旗袍裙的前襟。
白虹贯日目额头青筋暴起,目光射出萧杀寒气:“操你妈个B你个臭婊子,遇到你这样的坐台小姐算大爷倒霉!想当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世上哪有这样的便宜事!大爷念你刚出道今天就不打你给你个便宜!骚货,你这样来坐台还不如去抢劫啊!”
“你。。。。。。你知道新刑法有一款‘侮辱罪’吗?”美琳苍白着脸站起,指着白虹贯日目的手臂抖动得像暴风雨中的摇叶。想搜出一段比原子弹氢弹还有震慑力的道理,想射出一串见血封喉的语言;还想到杭州去跳个清澈的西湖水,到北京去火烧个重建的圆明园。
“去你妈的丧门星!”白虹贯日目怒骂着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美琳脸上:“你以为你是公主啊!到这里来你就是最正统的婊子!骚货,大爷这就告诉你,你们这些人就是天底下最下贱最无耻最没有道德和良心的人!充什么清高?明明是荡妇,却要以次充优。TM的乱了套了!妓女还TM的想装处女?你这种无辜、纯洁的样子去糊弄小孩吧!”
美琳瘁不及防身子落叶般在空中摆动几下后飘落身后的沙发上。白虹贯日目抢进一步欲再施淫威,被另两个男人连推带拉劝回座位,嘴里尤骂街泼妇般肮脏话无休无止。见美琳捂着脸抽泣得十分伤心,白虹贯日目爆发出得胜将军般的狂笑,惬意地往身后的沙发上一躺,顺势把近处的服务员搂入怀中,低头亲吻一会儿,揽着她起来走出门去。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人清醒我独醉,借酒壮胆敢犯罪!
坐在北边的男子受了感染,也激情荡漾地抱着另一服务员离开。美琳看到仅剩的一个男人目光往返在她的胸部游弋,她遭遇虎豹的小兔子般惊惶地站起就要逃跑。那男人挥手喊着:“别走,别走!”美琳站在门口肩膀僵硬四肢发抖一会儿,慢慢转过身来。那人示意他坐下,美琳机械下坐时只觉缺氧,不安如蝼蚁爬满胸怀。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红色大钞:“你小囡初涉江湖挺不容易!这个给你,到前台去给我换个小囡。”
美琳觉得她不应该要那两百块,可又抵制不住金钱的诱惑。毕竟家里母亲病着,毕竟身上连吃饭钱都没有。当她拿着两百块走出房间时早明白了她那晚的行为叫“坐台”。她擦干眼泪踏着地毯上的金花沿着楼梯往前走着,壁灯映出她单薄的影子如同一只折翼的鸿鹄。她来在灯火迷离的前台把一百块交给前台经理又说了客人要求后,看着前台经理挥手招呼另一名窈窕女子去463房。她忐忑着来到在大厅一角神情落寞的大姐面前。大姐抬起头来深深的凝视她,目光里缓缓流淌着一些担忧或期待,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美琳低头垂目:“大姐,咱们回去。”泪簌簌而下。她随着大姐到更衣室换了服装,穿着来时的白色无袖连衣裙,精灵般步履轻轻地穿越这红俏绿丽,类似古代的“烟花之地”时,如同误入红尘的凌波仙子。想着大姐雪中送炭般的殷勤热情美琳才深层理解了“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大姐介绍小姐到服务场所,那些地方肯定抽“台费”给她。
广州的夜晚有着迥异于小城市的繁华,霓虹灯游龙般闪耀似乎要延伸到天的尽头。不知哪处烟火妩媚,大有扶摇直上三千里之势。
坐在出租车上,美琳望着窗外想着那句话:“霓虹灯越多的地方罪恶就越多。” 望夜空烟花妩媚,刹那芳华,便是孤寂凋零,永生的沉寂,可悲!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路上几乎无话,到门口时,大姐掏着钥匙扭头美琳,眸光罩雾,故作漫不经心:“生存是什么?就是不择手段的活着!”美琳闻听,心里如同被棍棒狠狠搅了一下,进屋后把那一百块递给大姐,声音很低:“大姐,我不能去坐台,名声不好。这个钱算是我的生活费,我明天就出去找工作。”低着头,眸光云遮雾罩。她想铁杵能磨成绣花针,但木杵只能磨成牙签。材料不对,再努力也没用。
“什么?不去了?那你现在就从我这儿离开!”大姐变戏法般褪尽满脸笑容,露出戏剧中继母角色般的阴狠面孔。
“大姐,你就留我一晚吧!明早就走。念我们是老乡吧!”美琳仰头,勉力笑着,心上满是碎裂成片的伤感。
“老乡老乡,背后一枪!快走。”大姐说话间已经拎起美琳的行李包,双手并用,在推出美琳的同时把她的行李包准确无误地撩在门前的泥水滩里。美琳的心随着砰地一声门响被摔碎在地上。
从地上拎起行李包来,掏出纸巾擦去它上面的泥水时美琳没有哭,只觉那包竟然和心一般沉重如石。她拎着包往灯火通明处走去,耳旁风声四起,心摇曳灯影般浮荡难即。白色的裙裾被风鼓得臃肿,如同难以起飞的受伤天使。她眸光沉郁,掠过茫茫夜幕,这万家灯火里隐着多少龌龊面孔阴暗心理伤心故事?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一个可以容留她喘息的地方渡过一晚!本是因着一晚的住宿才和素昧平生的大姐一起走的,走来走去耗费了那么多最后还是无处可宿!
因为母亲病着,离家时她只拿了车票钱,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着,心里是无底的荒芜、空洞,她奇怪自己对那大姐没有痛恨。人人都在为着自己的利益做选择,她也许只是做出绝情的样子逼她回头、屈从、哭求。
美琳觉得她在慢慢走向成熟,因为她发觉可以责怪的人越来越少。她想人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困扰,把情绪陷于憎恨、猜疑、嫉妒,对自己是一种极大的损失。她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