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镝情潮-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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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天钓鱼,这位老公公雅兴不浅。”小君珂心中自语,却不敢出声打扰,静静地站在老人身侧,也向雪孔中凝神细瞧,他也入了神。
许久许久,他鼻中嗅入一股腥而辛辣刺鼻的气味;那是猛虎的异味,可是他并未在意。
古林中,相距约五六丈,两头猛虎像两只大猫,倚伏在一块儿,正用那金黄色的大眼睛,紧盯住君珂的背影,似无敌意,状极悠闲。
蓦地,钓丝一抖,“刷”一声竿向下一沉,“嗤”一声尖响,钓丝竟切入冰穴旁五寸,丝并未折断。
老人手腕一带,突然长吁一口气,喃喃地说:“这畜生好精灵,他又胜了。”
他徐徐举竿,收起了钓丝,丝端有一个寸大金钩,那捆钩处的钓丝,却只有半分大小。
“老公公,你拉慢了些。好大的鱼。”君珂急急插口,也叹口气为老人惋惜。
老人并不因身旁有人而惊讶,一面查验金约一面说:“放下你的火狐,到后面林中提我的鱼篮来。”
君珂也怪,似乎并不感到奇怪,他放下火狐,向林中奔去。
突然,他倏然止步.向后叫:“老公公,快往树上爬,有老虎。”
两头猛虎伸懒腰站起,同发低吼,气势汹汹地向他走来,龇牙低咆,狰狞可怖,但并未扑上去。
君珂向后瞧,见老人并未走,如同未见,仍在好整以暇理者钓丝。他心中大急,尖叫道:“老公公,快走,爬树。”
叫声中,他抓起两团雪,脱手飞击两头猛虎,他好大的胆。
雪呼啸而至,两虎突向左右一闪,便躲过了两块雪团,一声怒吼,向前猛扑。
君珂向后退,又抓起两团雪,叱道:“孽畜!揍你。”叱声中,雪团再次出手。
两头猛虎突向下沉,举爪一拍,雪团粉碎。
后面老人的口音突然传到,不慌不忙地说:“小娃娃,折树枝赶大猫走路,雪团不成。”
他竟然听话,顺手折了一段酒杯粗的树枝,一声怒叱,由侧方折向扑上,全力向右首猛虎背上抽去,并喝道:“孽畜!滚。”
怪!两头猛虎不等他抽下,突然转头飞跃,黄影一闪,窜入林中去了。
猛虎走了,君河突感到毛骨悚然,危险过去了,他反而感到害怕,刚才赶猛虎的勇气,不知泄到那儿去了。他急退而回,气结地叫:“老少公,这……这地危险,你……你还是走吧。”
老人满不在乎,转头向他微笑道:“娃娃,你害怕么?”
“是的,老公公。”他的声音仍未正常。
“刚才你并不害怕呢。”
“君儿不知道,刚才也许是见老公公还未走,所以不怕。这时反而害怕了,我斗不过两头猛虎。”
“一头行么?”
“行是行,但我不能制,倒不怕它伤我。”
老人微微一笑,转过话锋说:“你说的是实话,人在危险突然而来时,是不会害怕的;危险一过,也定然愈想愈害怕。你叫君儿?”
“我姓林,名君珂。老公公,你老人家还是走吧!”
老人搁下钓竿笑道:“娃娃,不要怕。虎有五德,如果他无意伤人,便不会再回头的。放心啦!”
君珂心下一定,正式转过身来,看到老人在发抖,他看清老人的银色长衫竟是单衣,急道:“老公公,你冷?”
“天!怎不冷?我在这个鬼冬天里,连一条鱼也未钓上,无钱购置寒衣嘛!“
“老公公,可怜!你老人家住在那儿?”
“我?唉!我没有家,孤苦伶仃,真苦咦!”
“老公公,如果你老人家脚下方便,可到我家里过冬。大冷天,钓鱼苦着哩。”
“你家在那儿?”
“由此往西南,翻过四座山便到了。”
“不行,太远了,我冷,走不动。”
君珂拾起火狐,围在老人腰中说:“老公公,你老人家等会儿,我先回家要我爹来请你老人家,千万不可乱走。”
他正要往回走,老人一把拉住他,在他脸上狠狠地打量半刻,慈目中突然神光似电,看得君珂遍体生寒。他叫:“老公公,你……你的眼神好……好怕人。”
老人一把将他拖倒,无可抗抵的潜力使他无法抗衡,两手按他在雪中,不住按抚他的浑身筋骨。他挣扎着叫:“老公公,你……你不是好人,你……”
老人家放手,呵呵大笑道:“好筋骨,好心地,完全是天生的侠义奇材,我找了这些年,总算找到了。呵呵!找到了,无意中找到了,我这一身零碎,用不着带入坟墓了。娃娃,你师父是谁?”
君珂拍掉身上雪花,吸着小嘴说:“我没有师父,有也不会告诉你,你不是好人。”
老人大乐,他告诉了人,还说不告诉呢!便往下问:“你练过拳脚,怎没有师父?”
“不告诉你。”
“不告诉就拉倒,你定然是偷学了?”
“呸!胡说!是我爹教我的,谁偷学了?”
“光学拳脚没有用,你定然只学了些三脚猫功夫。”
“哼!拳脚算不了什么,但我还学了运气吐纳术……,哦!不告诉你了。”
老人哈哈大笑,站起说:“你练的功夫,都不是上乘,如果拜我为师,我教你一些了不起的玩意。”
他一面说,一面探囊取出一块奇香扑鼻的金黄色干肉,约有掌大,钩在鱼钩上,竿儿一抖,食饵不偏不倚落入冰孔之中,好高明的手法。
君珂不住摇头,说:“我爹了不起,我要学他,谁愿拜你为师?不干。”
“不干也得干,不然我叫老虎咬你。”
“我不怕,老虎追不上我。”
“刷”一声,钓丝向下一沉。老人手腕一带,身躯向下一挫,脚隐入雪中近尺,钓丝绷得死紧。他喜极大叫道:“上钩了!上钩了!哈哈!我钓了你三年,这次我胜利了,娃娃!你带来了好运。”
他右手握竿,左手连挥,但听罡风怒发,雷鸣风吼,潭面的浮云激荡,七寸厚的坚冰碎裂,距老人站立处两丈之内,水花飞溅,浮冰挤扎之声刺耳。
钓丝急剧地游动,破冰声急响。片刻,浮冰不住翻腾,水花冲射八尺高,水声雷动。
老人逐步后退,脸上神情肃穆,双手握竿,手上肌肉绷结如球,银竿弯如满弓,但也不时向上挺。
君珂怔住了,怎么?这潭中竟有这么大的鱼?看浮冰和水花的汹涌光景,这条鱼最小也不下百斤哩!
“娃娃,让开些。你要被鱼咬上一口,九条命也保不住。“’老人家沉声叫。
潭里的鱼会咬人?奇闻!但老人神色庄重,绝不是开玩笑,君珂只好后退。
哗啦啦水声如雷,金芒大盛,一条金色大怪鱼出水了,果然不下百斤。君珂骇然,替那小小的钓丝捏了一把汗。
老人向上带,双足直陷入雪中,及膝而没,双手一带一拖,鱼上了岸边,“拍”一声跃起八尺,跌伏在雪地里,四只此臂粗的矮脚,在地下乱爬,和老人较起劲来了。
君珂吃了一惊,心说:“乖乖!好一条巨大的金鳗鱼。”
约丝长有五丈,竿只有丈二,老人换左手拖绳,右手握竿尖,银芒一闪,“叭叭叭”连声暴响,竿柄连击十余竿,把金鳗打得“哇哇”狂叫,乱蹦乱跳,力道逐渐消失。
老人向后拖,将竿扔过一株古木横技,慢慢将半死的金鳗向上拖,挂在树上了。
“娃娃,这是什么鱼?”老人喜悦地问。
鱼长六尺,粗如象腿,大圆扁头,绿豆小眼,大嘴巴占了头部一半的体积,排列着三列尖利巨齿。四腿粗短,有脚连着五指。有一条宽扁的大尾,有点像鳗尾。鱼身金光闪闪,腻滑的体涎滑不留物,厚有半寸。金约钩住了下唇,仍在挣扎,啼声如婴儿。
“是鲵鱼,但是金色的,金色的鲵儿少见哩!”君珂答。
老人折下一条树枝,全力向金鲵抽打,鱼身着技,一面冒出金色的液体。老人说:“你错了,这不是鱼儿,而是产于历猇河的师鱼。”
小君珂看金色任色的形状与啼声。认为是鲵鱼。鲵儿,也叫山椒鱼,因啼声如娃娃,俗称娃娃鱼。严格说来。这玩意不算是鱼,是两栖动物中最大的家伙,不过五尺以上的倒是少见。幼时有鳃呼吸,长大后鳃消失改用肺。体色暗褐,有些是墨绿,背有黑斑,浑身有涎护体。在我国西南一带山区数省的溪流中经常可见,乃是最美的佳肴,以五六斤重的味最鲜美。但老人告诉他,这叫师鱼而不是鲵鱼。他不信,说:“老公公,分明是鲵鱼嘛!我家附近也有。”
“有金色的么?”
“没有。”君珂忸怩地答。
“你知道古历猇河?”
“君儿不知。”
“历猇河源出北饶山,北距碣石山约有千余里.流入黄河上源,南有沂山和燕山,远得很。这家伙叫师鱼,五百年以下体包青黑,千年变为金色,体有奇毒,食之必死。”
“天!你老人家钓来则甚?”
“瞧!用鞭打出它的毒,却是天下美味。而且,它体内的血和胆汁,乃是练气的人无上珍品练缩骨功游墙术可以速成,练先天真气两年便可收发由心。我钓了它三年,今天才把它钓上。娃娃,这是你我的机缘。这些金汁中有奇毒,却又可以以毒攻毒;如果体内有毒,服之则解;体内无毒,服之即死。有大用哩!”
老人转身入林,取来一个大鱼篓,伸手入内提出一个大陶瓮,用手将师鱼的脖子扣牢,括下金汁盛入瓮中。最后一掌将仍在哀鸣的师鱼拍昏,捉起尾巴,探囊取出一包黑色粉末,往尾上一阵涂抹。
鱼尾不久变成红色,金芒隐去。老人袖底抖出一把小尖刀,“嗤”一声刺入尾部,刀几乎弯折。
他扔了刀,一手按住创口向君珂叫:“娃娃,先喝个饱。”
“不!你说过有毒,我不吃。”君珂拒绝。
“小笨虫,许多人想吃也没有缘份哩!来吧!喝了保证你冷热不侵。”
“老公公,你衣服单薄,既然寒暑不侵,你老人家喝了吧。”
“多着哩!来!”
君珂略一犹豫,最后上前说:“多谢公公,君儿喝两口够了。”
“不!咱俩两人也喝不完,尽量喝,对你有好处。”
君珂红着脸就老人手上将嘴凑上刀口,鱼血如喷泉,直往喉中灌,鼻中嗅到些小腥味,但入口鲜美异常。
“尽量喝,娃娃。”老人喜悦地叫。
不由君珂不尽量喝,老人已用左手按住他的背心,咕噜噜鱼血直下丹田,灌了一肚子鱼血。
第二章 访恩觏丽
喝饱了,他像是醉了,眼前似乎山在动,树在摇,老人似乎凭空多了两三个,身躯虚浮,摇摇摆摆,坐了下来。
“糟!我中毒了!”他心中清明,暗中叫苦。
接着,老人喝饱了鱼血,用刀割鱼腹,将一枚大如鹅卵的黑色软物,硬塞入他口中,一拍背心,滑下了腹中。
他只觉天旋地转,“嗯”了一声入已昏厥。
老人一声长啸,林中窜出两头猛虎,一含火狐,一咬师鱼。老人则抱起君珂,翻越两座高山攀上一座奇峰的东面山腰。那儿有一间草寮。
大约是经过三昼夜,君珂醒来了。老人告诉他,他必须在这儿不间断地苦练两年,金师鱼的功能方能发挥至极致。
他抗议,他要回家看爹妈,未奉父母之命,他不能在这儿逗留或者拜师。
可是老人坚决地表示,绝不能让他糟蹋了师鱼至宝,暴殄天物,怎么说也不成,两年后方能离开回家禀明爹妈,是否拜师得等两年后定夺。
他想逃跑,但不成,老人家盯得死紧,除了每天小睡两个时辰外,便是练功再练功,先练先天真气,功成再练兵刃拳掌;每天练气的时辰愈来愈长,竟超过了五个时辰。
苦!真是苦!比读书人头悬梁锥刺股苦上万倍,没有一分儿空闲。老人声色俱厉死逼,他眼泪往肚里吞;直至十八个月后,方苦去甘来,但仍然没有余暇。
除了内外功和拳掌,他专攻刀剑,以剑为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