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镝情潮-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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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渔夫仰天狂笑,扭头说:“好汉们,我老人家活得顶惬意,想活得紧,免劳诸位操心,哈哈哈哈……”
“老王八,贫道如果擒住你,定然活剥了你。”老道叫。
“我老人家等着,有种你为何不来下手?哈哈哈!”老渔夫仍然狂笑着答。
“留下万儿,太爷们要记下了。”大汉叫。
“我老人家人称要命老龙王爷,你们记着了。哈哈!老爷我行年六十秋,五湖四海任邀游;英雄豪杰无心问,宇内飘零一孤舟。好汉们,山与山不会碰头,人与人总会见面,后会有期。”
老道脸色大变,举手一挥,扭头往回走。六大汉也纷纷回头上马,二十四双马蹄掀起尘埃,狂奔而去。
琵琶三娘在发现前面出现六名大汉时,向田野一钻,奔上了里外的高山密林中,一闪不见。她由山中绕出,远奔衢州府,她算定君珂必定西行,所以到前面去等。
乌篷船先向上游缓缓驶去,不久又向下游放,船首的君珂衣袂飘飘,目送岸上的众人去远,向船尾的老渔夫抱拳躬身行礼,笑问道:“晚辈林君珂,多谢前辈临危援手之意。”
老渔夫呵呵一笑说:“不必谢我,理该如此,应该,应该,呵呵!’”
“前辈一亮龙王爷名号,便将他们吓跑了,端的是人的名,树的影。”
“好说,好说。尊驾也知老朽的名号吗?”
“前辈不是龙王爷吗?请教高姓大名。”
“老朽姓龙,一向做的是水上买卖,名字早忘了,连我也记不起来了。呵呵!不错.我的绰号确是叫做龙王爷,可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前面两个字。”
“前面两个字?”君珂惑然地问。
“是的,前面两个字。”
“前辈所指的两个字,是……”
“要命。”龙王爷简截了当地答。
“要命?前辈……”
“是的,要命,全衔该是要命龙王爷。”
君珂也呵呵一笑说:“前辈这绰号,未免取得太绝。”
“呵呵!并不绝,这与老朽的买卖有关。哦!娃娃,你的轻功了不起,一纵三四丈,恍若电火流光,功力定然不弱,为何不毙了那两个追你的人?”龙王爷把琵琶三娘也算上了,所以说是两人。
君珂摇头苦笑说:“晚辈不是江湖人,懒得和他们伤和气,出手动辄杀人,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哈哈!在江湖中,你不杀人人便杀你,乃是吃黑饭朋友的金科玉律。像我,如果我不杀人刚才就吓他们不住,准要拚老命,碍手碍脚。”
君珂心中一惊,心说:“这姓龙的定也不是好人,是个吃黑饭的。”但他口中却说:“龙前辈的买卖,不知是……”
“呵呵!小买卖,凡是上船的人,都是我的衣食父母。娃娃,你可会登萍渡水轻功?”
君珂心中又是一惊,已瞧料了五分,暗中留神戒备,一面淡淡笑道:“登萍渡水乃是轻功中登峰造极的绝学,晚辈功力尚差,大概可以帮木片之力,以燕子三沙水身法远届十丈左右。”
“哦!了不起,你瞧这江面有多宽,能一口气跃登彼岸么?”
这时,小舟正顺水轻飘,将近先前听到樵子狂歌之处了。三十余丈的江面,小舟正在中流,略靠北岸,相距约有十六七丈。君珂水性不弱,只是怕包裹入水,麻烦得紧;身上的重要物品,虽用油绸包住塞在内腰带内,但泡久了同样会进水,别的不要紧,路引却是禁不起水浸的东西;如无必要,他不打算入水,便说:“晚辈力不从心,只能飞掠一半,便会落下江中。”
“那就好。你认命啦!哈哈!”龙王爷狂笑着说。
君珂心说:“果然来了。”口中却向龙王爷说:“龙前辈是说晚辈认命?”
“哈哈!是的,把你的包裹放下,脱光了衣服,免得沾了血迹麻烦。”
君珂把心一横,不在乎地说:“哦!尊驾的小买卖,原是指杀人越货的勾当。”
“谁不知我要命龙王爷干这一门勾当?你少见多怪。脱下衣衫,让老爷我戮你下江。”声落“砰”一声响,他脚下一块舱板翻起,一把分水刺闪闪生光,绿芒耀目,从下面飞入他手中。
君珂伸手摸了一根木棍,折成三段,泰然地说:“尊驾这笔买卖,本大利小,不做也罢。”
“上了我的船,送上门的买卖不做,未免太对老板不起,怎能不做?”龙王爷一边说,一面从篷顶走向船头。
“阁下就为了做这桩买卖么?”
“你说对了一半。”
“另一半理由安在?”
“你叫林君珂,可是曾在徽州府白楼亭下现身的林君珂?”
君河心中暗惊,这消息传得好快!他点头说:“正是区区在下。”
“那就找对了,你是银河钓翁的门人?”
“正是。”
“那老鬼……”
“住口!不许你口出不逊。”君珂发怒沉喝,骂他的师父是老鬼,怎成?
“哼!别鬼叫,你活不了,凶什么?你师父可恶,专和咱们这些干没本钱买卖的苦朋友过不去,尤其不放过咱门水上的英雄好汉。师债徒偿,你认命了。”
“呵呵,有其师生有其徒,银河钩翁之徒难道会怕你一个水贼不成?”君珂口气转硬了。
“我龙王爷一生独来独往,往昔你那老鬼师父,又怕过谁来?论水上功夫,普天之下,不作第二人想,宰你不过是举手之劳。纳命!”喝声中,他跃下了船首。
君珂水性不太高明,对方既名叫龙王爷,自然在水中有超人能耐,必须上岸和他一拼,在船上不成。
“打!”他叫,双手齐扬,三段截木先后出手。
要命龙王吃了一惊,听木节呼啸之声,便知少年人手底下定然不弱,厉害着哩!船小,地方也窄,他如果想闪,势必落下河中;而且日后传出江湖,说他一个江湖前辈,不敢接下一个少年书生的三截木棍,他的脸面往何处放?非接不可啦!
他一声沉喝,分水刺突然振出,左掌向外一登,殷雷似的无俦内劲倏发。
“啪啪啪”三声暴响,木棍平空炸裂,木屑纷飞,向后凶猛地一涌。他全力震碎木棍,正好着了君珂的道儿,就在这刹那间,刺掌同时乘隙猛进,向君珂扑去。怪!怎样?这小子不见了?
确是不见了,君珂已在他出招的刹那间。左右一晃,已从一侧闪电似的越过,竟然到了后舱,两人换了位。
他心中骇然,怒叫一声,向后便抢。
君珂一手抄起一支长桨,大笑道:“老水贼,你不过如此而已,要找银河钓翁的门人讨债,哈哈!早着哩!接着。”
笑声中,长桨兜心便点。要命龙王的桨特长,竟有一丈五六;桨长,膂力大速度便快,可知这水贼定然了得。君珂善用长劲,长桨在手如虎添翼,双手齐运。力道奇猛,挨一下还了得?
要命龙王的真才实学比君珂强,但论灵警迅捷却差远了,长桨攻到,他无名火起,分水利硬往上碰,他想一刺架开,便可乘机突入伤人。
“噗”一声,长桨被架开了,可是却又一吞一吐,仍然兜心撞到,比先前更为凶猛。
要命龙王这才发现少年人了得,大吼一声,伸手去抓长桨,如果得手便可抢入怀中下手了。
君珂不上当,一声狂笑,桨向下一沉,“拨草寻蛇”转攻下盘,桨过处,舱板和船舷齐飞,暴响如雷,他在动手拆船了。
要命龙王心中大痛,打毁了他这小船,不啻拆了他的垛子窑,他怎受得了?左遮右拦,拼命向里抢,分水刺将长桨击得木屑乱飞,连攻十余招,怒啸连声中,把君珂逼得退到船尾了。桨是硬家伙,运用起来到底不灵光,虽说一寸长一寸强,但太长了却碍手碍脚,好几次几乎被老贼抓住了。
他一看不妙,小船凌落,两侧船舷已开始破裂,江水也开始涌进舱中,剧烈的晃摆,尾舷站不牢了。他心存退意,不愿和水贼在水中拚骨,心中一转,突然一桨扫出,乘势向北岸飞扔,直飞五丈外,“啪”一声江水四溅,桨向北岸急射,在水面滑行。
他在长桨出手的瞬间,一声长啸,向左用千斤坠向下一沉,右脚疾飞,踢出一块船板。
小舟本已七零八落,怎禁地千斤神力一震,立时向左一沉,要翻啦!
要命龙王大吃一惊,船要被人弄沉,他这龙王爷的招牌,岂不是不砸自破?百忙中使劲稳船无暇向人进招了。
君珂就要他救船,声东击西好脱身,人在长笑中,随被踢飞的木板飞跃了江。木板在四丈外落下江面,他也到了,脚一点木板,人再次腾身而起。银河钓翁的轻功“凌空凝气”绝学傲视江湖、武林中无出其右。当然啦!并不是真可以在空中停住.而是形容可以在空中停留片刻,这功夫真难练,君珂只练了三成火候,近来功力精进,仍未能练至五成的境界,但已有点骇人了。
他借一点之力,身形冉冉上升,飞向四丈外正向北岸激射的长桨落去。人一沾桨,桨尖向上一翘;他双掌向后一震,伸左脚向水面一踹,长桨重新获得动力,向北岸像流矢般驶去。他右脚站在桨上,居然不向下沉,而且身形晃动的幅度不大,扭头向后叫:“龙王爷,哈哈!少陪了。”
“小王八蛋!你将在江湖寸步难行。在我面前使奸,你会撞在我龙王爷手中的。”要命龙王愤怒地叫吼。
“龙王爷,你要在水中等我么?”
“不一定,咱们走着瞧。”
“林某在岸上等你,后会有期,哈哈!”
在长笑声中,长桨向北岸滑去,破水飞射,速度奇快。船上的要命龙王,只看得脸色大变,忖道:“小畜生已得老鬼的真传,将来定是江湖一大祸害,如不趁早图他,麻烦得紧。”
君珂到了北岸,他感觉到自己的功力,比刚出江湖时强多了,这是近来苦练胎息的结果。由于这一变故,他苦练胎息的决心更为坚定。
他站在岸上,注视着向下游流去的小船微笑。船上,怒不可遏的要命龙王,正在七手八脚地抢修船只,向下游急速地漂流。
他向左右打量,发觉正处身在先前发现山樵吟词的山脚下,半点不假,正是这儿。这是北岸的崇山峻岭,往北看,全是无尽的远古森林,山峰万叠,连绵不绝,愈往里走愈高,百十里外的隐隐青山,令人感到天际的深山大泽中,里面不知到底藏了些什么希奇古怪的龙蛇,大概自古以来,那儿从没有人进去过呢。
山脚伸至河边,两侧都有半里宽的稻田,河岸古树丛生,乍看去,不易看出这儿别有天地。一条小径横过山下,东面可以到达龙游,西面可以到达衢州府,这是河北岸的小道,除了北岸村庄的村民外,极少有人行走。
他看到山脚西面有一处被古林围绕着的村庄,一排排修竹直延至山坳之内。在外面看不见村庄里面光景,但可猜想得到最多只有十余户人家。
“且到那儿看看,也许可以看到刚才吟《巫山一段云》的雅樵哩。”他想。
他沿田畔小径向村中走去,田中禾苗高与腰齐,绿油油地,这儿的田好肥沃哪!在这儿耕读真太幸福哩!
一进村口的林子,窜出了两条大黄狗,凶猛地前扑,来势汹汹。他善意地一笑,一挥大袖说道:“走!别乱来。”
两头巨犬如见鬼魅,狼狈地急退,开始汪汪大吠,浑身刚毛猬立。
“是猎狗,遇着强敌方吠。”他想。
狗吠一起,村门木栅“呀呀”两声打开了,走出一个老头儿和一个雄壮朴实的年轻人,用迷惑的眼神打量着站在门外的君珂。
君珂含笑行礼说:“老丈请了。小生姓林名君珂,从对岸来,打扰贵村,甚是鲁莽。”
“公子爷是由对岸来?”老人讶然问。
“是的。刚才有一条乌篷船,将小生送过北岸来的。”
“哦!难怪。敞处太过偏僻,没有渡船,老汉因而生疑。林相公光临敝村,不知有何贵干?”
山村之中,村民民风淳朴,对客人极为友善,但这一老一少却并无请客进村逗留的意思,拦在村门口似乎不太欢迎客人的光临。
君珂不以为怪,和颜悦色地说:“小可性喜山水,游学天下;意欲由此进山一游,拟在贵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