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镝情潮-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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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出现在他眼前,那是一个外大内小,黑黝黝的深洞。看不清里面的景物,他沉声喝问道:“喂!什么东西在叹息?”
怪!里面果然有东西,有爬行的响动传出,接着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是人声:“外面是男人的声音?”
“呸!我当然是男人。”君珂答,声音不像出自鬼口,他心气一壮。
“尊驾不是忏情谷的人?”声音急促地问。
“在下是过路的,你是什么人?请出来说话。”
“在下神钩郭树,被忏情谷的人困在这儿十年了。尊驾可携有削铁如泥的宝刃?”
“在下没有,赤手空拳。”他照实答。
“你赤手空拳敢进入忏情谷?老弟,何必骗人?”
“在下用不着骗你,你无法出困?”
“要能出困.还在这儿等死?唉!度日如年哩,老弟尊姓大名?”
“在下林君珂,但愿在下能助你一臂之力。”他向石洞欺近,想察看是怎么回事。
神钩郭树急出声阻止道:“老弟,站住!”
他一怔,站住道:“郭兄,为什么?”
神钩郭树的声音很急,说:“这附近有机关。”
他一呆,说:“在下应该设法救你。”
石洞中一阵沉默,不久,神钩郭树道:“老弟,这一带机关极为稳秘,不易找到,用不着老弟冒险了,老弟,忏情谷的女妖们功臻化境,千万不可招惹她们,快退出这一带险境。”
君珂不能退,他说:“在下的行囊与路引被她们夺走了,非找她们不可。”
“千万不可冒进,速退出谷。”
“不行。”
“请问老弟是何人门下?”
“师门恕难见告,请郭见见谅。但不知在下能为老兄尽些少棉薄么?”
“请老弟火速出谷,在下有事相托。”
“兄弟必须找她们要回路引……”
“老弟,你定然不是江湖人。”
“怎见得?”君珂讶然问。
“淡而易见,江湖人根本不管路引的事,即使要,只消花些银子,任何州县皆可设法找到。老弟,你可以到各地找当地武林前辈,他定能替你设法,何必为此冒险?”
君珂略一沉吟,说:“兄弟的路引是游学路引,武林朋友绝不会为我尽力。”
“老弟台如果决定不走,那也是无法勉强之事,只怕一人牢笼出更难,从此永不见天日,假使你心地不光明,而又对万恶之首抛不开,恐怕立有杀身之祸。”
“郭兄是怎样被困在此的?”
“一言难尽,总之,在下是误闯入谷的,十年前,我神钩郭树也曾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响当当的英雄,因朋友之事到桐庐县查案,误入此谷被擒受辱,总算我一生行事可质天日,不受外魔所惑,所以得全性命。被囚十年。老弟,千万不可妄试,火速出谷,在下有一事相托。”
“出谷与否,兄弟尚需衡量,至于兄台之事,如在下力所能及,当全力以赴,请恕兄弟不能事先承诺。”
“听老弟之言,不轻于言诺,定非泛泛之流,兄弟相托之事,其实不算大事,请老弟日后如经过嵩山少林寺,请将兄弟的遭遇,向家师一述。”
“令师是那一位高僧?在下对武林陌生,如何找法?”
“家师法名上宗下慧,供职罗汉堂,尊称利多罗汉,乃是目下少林第一百零三代门人。”
“哦!令师是宗字辈的高僧,失敬失敬,兄弟如能平安离开这儿,有机会定替郭兄办到。目下兄弟想设法先攻破这石洞……“
“不成,老弟,十年来洞门早已陷死,没有绝壁穿铜的宝刃,无能为力。”
“兄弟先用巨石在外向洞壁砸击……”
“不可,洞顶可能塌下将我活埋在内,老弟盛情,心领了,听我忠言相劝,火速离开为上。”
洞壁厚有四五尺,要想攻破,委实不是易事,但君珂不到黄河心不死,他不能掉首不顾而去,便伏下身体,用脚分别探进。
探到第六步,已经快接近洞口了,突然触到了两个活套,闪电似锁住了他伸出的左脚踝,他已有准备,不等活套住下拉,他左手疾伸,一把抓住套绳,右脚和右手突然用劲,陷入地中两寸神力倏发。
左脚和左手已收回了,套索的拉力重有千斤,但并未能将他拉近,反而被他拉出来了,绷紧得支支作响,他为人极富机智,将套萦绕到一块石角上稳住消去了拉力,方抽出右手将活套从脚踝上解开。
“老弟,还在做什么?”神钩郭树在洞内问。
君珂已经脱困,拉住套索说:“我想察看开启石洞的机关,幸而我小心,不然便着了道儿,这鬼活套我上过一次当,果然厉害。”
他一面运功戒备,突然放了活套,活套是九合金丝参以细小的天蚕丝索绞成,他无法拉断,十分坚韧而富弹性,难怪上次一不小心,被套住便无法挣扎。
“老弟,千万不可冒险……”
“砰”一声大震,活套向下疾收,地面下陷,定然是另一端的重物下坠到底了。
君珂已知不妙,身形凌空飞起,退出三丈外,人刚落地,“卡”一声,一块巨石已将洞口塞住了,他先前所立处,出现了一个丈宽大坑。
蓦地,他感到地面发出沙沙声,有东西向他脚下贴地射到,来势甚疾。
他再次腾身而起,并一掌向地下拍出,“啪”一声暴响,沙石野草飞扬,他又远退三丈余,低叫道:“好险!这些鬼女人可恶。”
他不再逗留,转身向先前曾发现灯光之处扑去,他身形奇快,进入十余丈外一座密林中。
蓦地,他倏然止步,倒抽一口凉气,毛骨悚然。
这是一座大有五六亩的树林,参天古木之下,怪枝横生。树干盘虬如龙如蛇,地面没有一根野草,是沙地,枝柯不密,可以让人在林下行走裕如,林前面,黑黝黝地是人兽无法通过的险恶密林,其实是木栅,但他无法分辨。
在林中的枝柯间,悬挂着三具尸体,尸体皆穿着黑袍,长衫长袂,乱发披头,在轻微地晃动,面向他这一面,一双怪眼似乎发出绿芒,距地面高约一尺,左右轻晃。
他不知是否真是尸体,拆了一段小树枝,向中间一具朦胧的尸体打去,用了一成劲。
“噗”一声击个正着,尸体一震,开始前后摆动,不错,确是尸体。
“这些鬼女人,不是好东西。”他喃喃地自语,坦然向前绕尸体超越。
还未绕过,尸体的绿眼神奇地眨了几眨,不知从何处传来两声尖厉刺耳的鬼笑,声虽小,但直薄耳膜。
地下,各处升起二十余朵绿色鬼火,缓缓上升,且绕树干徐徐飘动。同时,四面八方响起支溜溜的鬼啸,八方飘扬,令人闻之毛发直竖。
后面有沙沙声,他扭头一看,一个披头散发的幽灵,正一跳一跳地向他身后接近,接着,丈余后又出现一个,两幽灵大袖飘飘,似乎迎风飘举,但林中却没有风,他们身上绿火若隐若现。显得更为阴森可怖。
他吃了一惊,但却不太害怕了,转身面对幽魂。逐步后退,一面运劝戒备.一面沉声问:“是人是鬼?回答。”
鬼用一声刺耳厉啸作为回答,一跳一顿,逐步迫近。
君珂过去从未真看过鬼,也没听过鬼叫,心中疑惑不定,但已定下了神,仍一步步向后退,厉声道:“你们是人,为何装鬼?”
他往后退,忘了后面有尸体,遇到最右一具尸体前了。
蓦地,他颈上搭上了一双大袖,尸体竟是活的,把他抱住了。
他已运功护身,袖一着体便已警觉,不等对方抱实,右手疾起搭住大袖,身躯前俯,大吼一声,将户骸从肩上凌空摔出。
户骸骤不及防,没想到君珂的胆子不但没被吓破,反应之快,迅疾绝伦,反而一无顾忌,竟被摔出三丈外,“撕”一声裂帛响,一只大袖到了君珂手中,尸体飞出。突在半空中连翻两跟斗轻灵地落下站住了。
君珂将尸体摔出,没想到是尸体,以为受人暗袭,所以按紧大袖里的手。如此,摔出之后,对方的手必定折断,不折断臂骨也完了,可是对方的手竟然一滑而出,只将衣袖留下了。
开始动手,他心中大定,没有什么可怕的,拚了!这份临敌反而镇定,灵智反而清明的工夫极难养成,千人中难有一个。
君珂看清背后暗袭的人,竟然是尸体,吃了一惊,急向左急飘,不错,中间和右面的两具尸体,皆落在地面,手中握住吊索,“吱”一声厉叫,向他一跃而至。
他扔掉断袖,一声沉喝,反扑而上,一招“分花拂柳”攻出两掌,分袭两具尸体,人向有闪电似的随右掌而进,直攻对方胸膛。
左面尸体左大袖大挥,“啪”一声将掌风暗劲震散,但身形也晃了一晃,不能及时逼进。
右面尸体右手吊绳上拂,要缠君珂的右掌,他的掌力未吐的刹那间,突然后收,他掌力已练至收发由心之境,这一掌轻灵地收回了,人仍前扑,双腿闪电似地攻出一记“蝴蝶双飞”,看去像是两腿同出,先直进,然后左右倏分,攻势之迅疾凶猛,如电耀霆击。
尸体的修为似乎更高明些,已在黑暗中看清他右足先飞,重心在左,左足的变化定然够凶狠诡异,如果后退。可能更凶猛的招式连绵不断而至,他右手吊绳下搭,左大袖一挥,“横鞭断流”硬拂攻来的双脚,向下急落,罡风倏发。
“啪啪啪啪”,君珂四腿全踢中大袖,响声似乎在同一瞬间暴起,罡风迸射,两人同时暴退数步。
君珂飞退八尺,心中一懔,大喝道:“你们是人,为何装神弄鬼?”
五个鬼影将他围在中间,同时发出银铃般的轻笑,分明是少女的笑声,当然不是鬼。
“你们是忏情谷的人么?别笑,回答。”他夷然无惧地喝问,怒火陡生,气势汹汹地。
一袖接了他四脚的少女,将长发挽好,笑道:“人与鬼并无不同,阁下着像了。”
“胡说!别顾左右而言他。你们是忏情谷的人?”他沉声问。
“是又怎样?”
“在下要找谷主说话。”
“你还不够麻烦谷主,本姑娘正要找你,你没被淹死在五里下水道之中,奇迹!”
“暗算在下的老太婆何在?”他的话越说越大声。
“你找她老人家则甚?”
“找她索回在下的包裹行囊。”
“用不着了,到了忏情谷的人,有两条路可走,没有第三条路,但两条路中,同样不能再见天日,要包裹行囊何用?趁早打消这无望的念头。“少女娓娓道来,若无其事。
“你们是些什么人?”他要探口气。
“一群不愿与世相争的世外女人,谷名忏情,此中原因你用不着过问,你准备了。”
“准备什么?”他不解地问。
“准备就擒。”她答得干脆俐落。
“凭你们?哼!妄想。”
身后第一个出现,假装幽灵的少女,突然冉冉前飘,挥袖令其余四人退后些儿,说:“不是我们,是我,你能接得下十招,便足以在江湖横行了,上!看你能否接得十招。”
少女语音极甜,十分悦耳,但口气之狂傲,也十分刺耳,充满了自信、嚣张,轻蔑,自负,太瞧不起人了。
君珂并未被怒火蒙蔽了灵智,反而心中懔懔,凝神行功,渐渐六合如一,将衣尾掖在腰带上怒火全消,抱拳为礼,笑道:“姑娘定然功臻化境,但在下亦不甘菲薄,请!”
少女并未将长黑袍衣尾掖起,也没回礼,笑道:“你不以为我太过狂傲么?”
“不然,在下认为姑娘必有所恃,艺高人胆大,深具自信,故而道出心声。”
“你言不由衷哩,满遭损,谦受益,自信与狂傲不同,本姑娘的话,已至狂傲之极限,你不在心中骂我才怪。”
“姑娘,在下不愿与姑娘斗口,请赐教。”他立下门户,作势欲动。
她脚踏丁字步,轻灵地滑进。说:“你不必顾虑。其余的人绝不会向你出手,动手时性命在须臾之间,你可以全力施为,不必为外物与禁忌而影响招式。请!”
“在下不敢喧宾夺主,请!”
“有僭了,记住。没有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