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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冷面战神的盔甲 (天都不思议之四)作者:苏打-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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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吗?她真的,可以说话了吗?

  「我家柳老爷虽说没什么大本事,可这点小本事还是有的。」望着染临霜睑上那完全难以置信,又惊又喜的神情,月噙香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们治治好吗?临霜,我好想同你聊聊天呢!」

  当手被人轻轻握住时,染临霜的身子倏地一震,只为月噙香口中的「临霜」二字。

  临霜,这名温柔、出色的女子竟唤她临霜,还说她想同自己聊聊……

  为什么?

  由小到大,人们见到她多半都只是冷言冷语抑或讥言嘲讽,从没有人主动愿意了解她,与她对话,可这名温柔的女子,为什么从见面的第一次起,便那样耐心及贴心?

  更何况她应该也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对她的夫君,以及她夫君的兄弟们的一大隐患,但为什么她还能如此温柔地待她?

  是的,尽管蔺寒衣什么也没说,但染临霜却不是笨蛋,所以由一些蛛丝马迹之中,她知道蔺寒衣之所以娶了自己的最大原因,并非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保护某一些人,而这一某些人之中,应该就包括那其实压根儿就没想对她隐瞒的柳孤泉夫妇。

  「若我们自己都不帮着自家人,谁来帮我们?」恍若早明白染临霜心中的疑虑,月噙香笑得那样温柔、那样理解,「更何况,要当这帮男人的妻子,哪个不得受点苦、受点累、掉点泪的。」

  可我……不像你……

  是的,染临霜想说,自己其实不像月噙香是与柳孤泉两情相悦后,才定下白首之约的,可她的唇角,却抖颤得几乎无法将意思表达完全。

  「你这几年的所做所为,我们可是全瞧在眼底的!」凝望着染临霜眼底的凄然,月噙香轻轻握起她的手低声说道:「辛苦你了,临霜。」

  缓缓抬眼望向目光蒙胧,却笑得那样绝美又那样心疼的月噙香,染临霜的泪,一滴滴地由眼眶中跌落,可她,也笑了。

  是的,染临霜笑了,哭着笑了。

  而之所以笑,是因为这世上终于有人了解她、明白她了!

  没错,或许蔺寒衣永远不懂,也或许他根本也不想弄懂她的心,但至少此时此刻,在这个总让她感到孤单的天都城里,她终于有一个朋友了,一个了解她、体贴她的朋友!

  从今而后,她再不必一人默默忍受那无助的孤寂与伤痛了。

  「女人家尽会哭……」望着两个女人抱头痛哭成一团,一旁的柳孤泉吸了吸鼻子后背过身嘟囔着。

  「好像你不哭似的,也不知道上回谁在家里没事痛哭流涕了一整夜!」听到柳孤泉的话后,月噙香睨了他一眼。

  「谁让那家伙什么都不说就……」回身望着月噙香那娇俏的神情,柳孤泉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手指轻挠着下巴,俊脸轻红地喃喃,「要早知道他心里头在想什么,早知道染姑娘是这么好的姑娘,我才不浪费我宝贵的眼泪,要知道眼泪也可是上好的药引,要是拿来……」

  「柳老爷,请你闭嘴,谢谢。」


        三个月后

  北漠的前线,永远笼罩在一片黄沙之中,而那在黄沙之中傲然挺立的清风关,则是勒琅国最北方的第一道,且最坚实的防线。

  长年驻守在这里的将士们,守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年四季望的是同一种风景,三百六十五天皆得小心翼翼戒备着的地方,能收到来自家乡的只字片语,甚或是带有家乡风味的腌肉酱菜,绝对是他们最大的安慰。

  正因为此,每当信差来时,那收发帐营帐前总是挤得人满为患,每个人的眼底全是期盼,而那些被叫到名字,并且领到信件与包裹的军士们,则更是整天笑逐颜开。

  「你也有?你媳妇儿不是不识字?」

  「她现在在夫人那儿学习,已经初识几个大字了,更何况,就算真不会,夫人也会帮忙代写的。」

  「那可不,我娘写给我的信全是夫人代写的呢!」

  「那又怎样?我这鞋底子可是夫人纳的哪!」

  「好家伙,你这臭小子运气怎么那么好……」

  尽管坐在将军帐中,远处那傅来惊喜交加的欢快笑声,依然声声传入蔺寒衣耳畔。

  但他只是静静一边批阅着文牒,一边喝着酒。

  半晌后,帐外传来军上恭敬的声音——

  「将军,您的冬衣及家书。」

  「拿进来。」头抬也没抬,蔺寒衣淡淡说道。

  「是。」

  尽管冬衣与家书规整地置于蔺寒衣身旁,但他依然坐在座上批阅文牒,直到工作告一段落后,才转头望向那封字迹娟秀的信柬。

  就那样望着,只是望着,许久许久过后,蔺寒衣才终于伸出手拆开信柬,在快速看完后,将信揉成一团,用力甩至营帐旁。

  那丫头到底在写什么鬼家书?

  写的都是别人家的事,一点都没提到她自己,这叫家书吗?

  她替营中弟兄们家里代写的家书,哪一封不是文情并茂、情感真切的,偏偏写给他时,就是这样冰冰冷冷、公式公办!

  更何况她不是会说话了吗?不是跟月噙香等人都成为好朋友了吗?为什么信里一个字也没提?

  真把他当成了个没心没肺的恶魔了不成?

  别人家的女眷时不时的还懂得上前线来看看自己家的男人,就她一个人成天在天都乐逍遥!

  是的,蔺寒衣明白染临霜在天都的一举一动,因为他不得不为。

  所以他知道这三年来,那原本只是一栋冰冷宅邸的蔺将军府被她管理得如何有模有样,而染门一族又是如何低调度日;他知道这三年来,她时时领着染门一族及天都的军眷们为营中战士缝制保暖军袍,为他们纳出急行军时也不会磨出水泡的柔软鞋底;更知道她不时到军眷家中探望,替一些不会写字的眷属们代写家书。

  他其实早就清楚她与孙秋云及孙秋震之间的姊弟关系,而之所以放任她,是因为他明白,为保护她那两名声名雀起的弟弟,以及染门一家,聪明、清淡但又绝美坚强的她,绝不会做出任何出格,而令旁人有机会打击到孙氏二兄弟之事。

  更让他意外的是,在她明白他古怪的兴趣后,她不仅没有觉得可笑,还恪外注意天都城中所贩卖的建筑图案,并且更时时细心地打扫着那间他用来放模型城池的大屋子,有时更为他将那些有些斑驳损坏的修复好。

  她其实将将军夫人这个角色扮演得很好、很称职,可蔺寒衣却清楚,这些很好、很称职,都只因她不得不为!

  而一想到「不得不为」这四个字,无论何时,他的心底,总会不由地便升起一把无名火,怎么也无法消却……

  「将军。」

  正当蔺寒衣心底一阵烦闷时,帐外传来一名副将恭敬的呼唤。

  「嗯!」冷然应了一声,蔺寒衣抬眼望向背光的帐口,然后见着那名副将在将帐帘掀起后却没有进来。

  「夫人来了。」

  「哪个夫人?」蔺寒衣不耐烦地将酒倾入口中。

  「您的夫人。」就听得副将如此说道后,一抹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帐口,「夫人请。」

  帘帐,落下了,连专门用来隔音的第二层帘帐,也落下了。

  整个将军帐中,只剩下举着酒杯的蔺寒衣,以及缓缓走至他身前三步远的染临霜。

  「你来做什么?」望着素净保暖披风下依然一身素衣的染临霜,蔺寒衣眉头不自觉地微微一皱。

  她怎么来了?

  这儿天气多冷啊……

  「慕家小姐想来看看你。」凝视着蔺寒衣眉间的皱痕,染临霜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后缓缓说道,而练习了许久,终于能开口说话的嗓音虽有些轻哑,但却隽永而有磁性。

  听着染临霜会说话后,第一回对自己开口的内容,蔺寒衣的眼眸整个冷冽了起来。

  又是别人!

  慕白忻想来看他,她就带她来看他?

  她自己呢?

  「她在哪儿?」将酒杯重重放下,蔺寒衣猛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将军帐外走去。

  「在女眷帐中。」望着由身旁毫不留恋走过的高大身影,染临霜沙哑地回答道。

  「知道了,你留下。」

  在蔺寒衣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后,整个将军帐中,只剩下了千里迢迢而来,却独自一人品尝苦涩与孤寂的染临霜。

  为什么她会这样傻呢?

  明明知道他永远不会爱上她,可她,却总无法克制住自己那颗思念他的心;明明知道他想看到的人不会是她,却还在心底悄悄期盼着,当他在看到她的到来,听到她说话时,眼底,会不会有抹意外的惊喜?

  而她这一路上忐忐忑忑的等待与期盼,在他方才那冷冷的一转身,彻底破灭了。

  上苍,究竟要到何时,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自己对他的一切平静以对,更能让自己完全无欲无求?

  上苍,这样的日子,她还能忍受多久?难道真要等到她阖上眼眸的那一刻?

        朦胧着眼轻轻叹了口气,染临霜缓缓侧过头环视着四周,望着这间干净、简单,并且朴素至极的将军帐,心中是那般百感交集。

  这就是他平日休息的地方吗?怎么这么不懂得善待自己?

  在这么个荒凉的北漠之地,他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些?

  当发现自己在胡乱思考中,竟无意识地动手开始为他整理帐内之时,染临霜苦笑了一下,但手却没停。

  也罢,尽管她或许无法成为他心目中的唯一,但至少,她还能为他做这样的事。

  就那样静静地将帐中的杂乱收拾整齐,再走进内帐将床铺好,可当染临霜再度走至外帐时,她突然望见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张揉成一团的纸。

  毫不迟疑地走了过去,她轻轻蹲下身将纸拾起,在望见上头熟悉的字迹后,眼眸彻底地酸涩到再也睁不开了!

  因为这是她一个月前写给他的家书,而原来他,都是这么处理她寄过来的家书的……

  是她写得不好?还是他打由心底就不想接到她寄来的任何书信?

  她记得过往以慕家小姐的名义寄给他的书信,他都有回的,尽管字数不多,尽管有时有些延误……

  是的,过往以慕家小姐名义寄给蔺寒衣,甚或其他少年将军的书信,其实都是出自染临霜之手,因为慕白忻根本懒得花心思写信。

  不过虽然懒得花心思写信,但慕白忻本就一心想成为将军夫人,再加上此举能顺代为自己的父亲维持权势,因此在慕老将军的默许下,她总多方布线,与多名将军之间都有些暧昧,尽管那些将军相互间全不知晓,尽管在外人的眼中,她看似独独情系蔺寒衣一人。

  但是这些,染临霜不会,也不能让蔺寒衣知道。

  其实染临霜曾经想过,若让他知晓这一切,那么他们之间那恍若最熟悉陌生人的尴尬关系,或许能改善一些。

  但她,做不到。

  毕竟在他的心中,慕白忻是他的唯一,虽然现今之势逼得他无法明白表示出他心中对慕白忻的情意,可他心底,长久以来,都不曾存在过其他人的。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成为一个挑拨离间者,在根本无法改变任何事的情况下,枉作小人……

第六章

  这一夜,带着那般复杂又苦涩的心思,染临霜静静坐在帐中,但一直到月上东山之时,蔺寒衣依旧没有出现。

  凝望着帐内那些军士们陆陆续续送入的火盆,染临霜的心底又是感动又是心伤,可一路劳顿的她终究还是疲惫了,因此不敢占用蔺寒衣的睡床,又不敢离去的她,只得试图在帐中找一个安身之处。

  就那样胡乱找着,当染临霜发现帐后的一个小小的漆黑帐房时,她缓缓伸出手掀开帘子。

  身子,不知为何竟微微地颤抖了起来,因为染临霜在掀开帘帐之时,蓦地感觉到一股令人浑身不舒适的怪风向自己袭来。

  他的帐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就着手中的小烛火,染临霜向帐内看去,就见到一件漆黑的盔甲高挂在帐中。

  这就是那件令蔺寒衣百战百胜,人称「神物」的盔甲吗?

  传闻蔺寒衣上战场时,只要祭出这件盔甲,不仅能令敌人闻之丧胆,更令营中弟兄信心百倍,扭转战局,可为何望着它时,她的身子竟会忍不住地微微颤抖,而脚,却又不由自主地向它走去……

  「不许碰!那东西不是你这样的女人能碰的!」

  当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大喝之时,染临霜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竟已站至了盔甲旁,而手,正缓缓地伸向它。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人猛地一带,整个跌坐至那明亮的大帐中后,染临霜颤抖着唇角望着一脸铁青的蔺寒衣,「抱歉……」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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