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身 作者:迈克尔·克莱顿-第19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接着看下一份电传,大吃一惊地眼盯来电。
发件人:R。拉科斯基,驻香港代表
收件人:C。辛格顿,质保部/事故组
收到你要求得到TPA545航班,271号飞机,外国登记号098/443/HB09的维修记录来电并已转交太平洋航空公司。
作为对联邦航空局的答复,太平洋公司已交出启德机场、新加坡樟宜机场、墨尔本机场维修站的全部记录。这些记录已于本地时间22时10分输入诺顿公司网上在线系统。仍在争取会见机组成员,但更加困难。
详情待告。
航空公司的聪明举动,凯西心里想。他们不想让机组成员接受采访,于是就决定提供所有的别的东西,以表现出一种明显的合作精神。
诺玛来到她的办公室。“洛杉矶国际机场的记录马上就到,”她说,“香港的已经发出来了。”
“我见到了,你有电脑存储地址吗?”
“就在这儿。”她递给凯西一张纸条,凯西把它敲进身后写字台上的电脑终端里。主机的进入有些迟缓,然后屏幕闪了一下。N—22型271号飞机在三个维修站的维修记录出现了。
“好啦。”她说。
她继续工作。
一直花了大半个钟头凯西才弄出点眉目来。到一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她对太平洋公司那架飞机的前缘缝翼锁销子发生的问题有了完整的了解。
前一年的11月10日,在从孟买到墨尔本的一个航班上,太平洋公司这架飞机的无线电通讯设备出了毛病。驾驶员在印度尼西亚的爪哇岛做了一次临时着陆。在那里,无线电设备没遇到什么困难就修好了(更换了一个坏线路板),爪哇岛的地勤人员还给飞机加了油,使它可以继续飞往墨尔本。
飞机在墨尔本降落后,澳大利亚的地勤人员注意到了飞机右边的机翼受到损坏。
谢谢你,艾莫斯。
机翼受到损坏。
墨尔本的技术人员发现机翼上的燃油管耦接器弯曲了,邻近的前缘缝翼锁销有轻微损伤。这被认为是爪哇的地勤人员在给飞机停机加油时造成的。
N—22型飞机的燃油管耦接器位于机翼的下面,恰在前缘之后。一名不熟练的地勤人员使用电吊车不当,平台导轨卡进了勾在机翼中的燃油软管。这一下把软管的托架折弯,使它插进了机翼上的耦接器,折弯了耦接器盘,从而连带损坏了旁边的缝翼销子。
前缘缝翼的锁销子不是经常更换的易损件,所以墨尔本的维修站仓库里没有现成的备件。为了不让飞机在澳大利亚延误,于是就决定允许飞机继续飞往新加坡,然后在那里更换这个零件。但是在新加坡,一名眼尖心细的维修人员注意到了他们更换的锁销的文件似乎有诈。维修人员不能断定这个更换的销子是不是正牌货。
由于原有的那个零件功能正常,所以新加坡方面决定不予更换,飞机于是继续朝太平洋公司的终点航空港香港飞去,在香港更换到正牌配件应该是可以保证的。香港维修站——完全明白他们处在全世界假冒伪劣商品的中心——特别提高警惕以确保他们的飞机备件都是真货。他们直接从美国的原件制造商订购配件。11月13日,一个全新的前缘缝翼锁销子被装到了飞机上。
这个零件所附的书面文件看上去是正规的。一份复印件出现在凯西的屏幕上。这个零件来自于加利福尼亚蒙特莱尔的霍夫曼金属制品公司——诺顿的产品供应商。但凯西明白这份文件是假的,因为这个零件本身是假的。她以后还要继续查找,找出这个零件到底真正是从哪里来的。
而此刻,唯一的问题是艾莫斯曾提出过的。
别的部件是不是也被换过了?
坐在电脑终端前,凯西一份一份检查香港维修站11月13日的维修记录,看看那一天还对这架飞机动了什么别的。
检查进展很缓慢。她不得不检查所有的维修卡复印件,以及各个方框之后潦草涂写的批注。最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份本架飞机机翼维修的清单。
共有三项批注:
更换右着陆灯七号保险丝。
更换右前缘缝翼锁销。
检查相关设备包。
在这之后还有一份两人的批注,意思是经检查一切正常。
相关设备包是一组相关的部件,不管其中哪一个被查出了故障,其余的都得同时予以检查。例如,如果右边的燃油管密封盖发现磨损了,标准程序就是还得检查左边的密封盖,因为它们都属于相关设备包。
更换前缘缝翼时必须对相关设备进行维护检查。
但是前缘缝翼的相关部件是指哪些部件呢?
她知道相关部件包是由诺顿公司具体指定的,但她不可能在她办公室电脑中的单子里查出来。要找到它们,她就得再回到车间的缩微终端上去。
她推开自己的电脑工作台,起身离去。
5
64号大楼下午2时40分
64号楼里几乎空无一人,宽体客机生产线在两个班次换班之间似乎完全被人所遗弃。早班和午班之间交接班要延续一个小时,因为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来腾空停车场。早班下班是下午2时30分,而午班上班时间则要到3时30分。
这段时间就是杰瑞·詹金斯所说的凯西应该来检查档案记录的时间,因为在这段时间里是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她得承认杰瑞是对的,现在车间里连个人影也看不见。
凯西直接去零部件储藏间找詹金斯,可是他不在。她看到质保经理,就问他杰瑞·詹金斯在哪儿。
“杰瑞吗?他回家了。”经理说。
“为什么?”
“说他不舒服。”
凯西双眉紧锁。詹金斯应该工作到5点才下班,她只好自己去终端室查找资料。
她在键盘上敲了几下,马上就进入到了相关设备维修包的数据库。她键入“前缘缝翼锁销”字样之后立刻就得到了她要找的答案。
答案很明白。相关部件包包含前缘缝翼滑轨的另外五个零部件:轨道、小柄、液压制动器、活塞和前耦接器。
除此而外,清单上还指示技术人员检查附近的邻近传感器,以及它的耦接器、盖片和连线。
她知道多赫迪已经检查过滑轨。如果艾莫斯是对的话,他们就应该非常仔细地查看一下邻近传感器。她想还没有人做过这事。
邻近传感器位于机翼内部很深的地方,很难够得到,也很难进行检查。
有可能是它引起事故的吗?
是的,她心里想,这有可能。
她关上终端机,穿过车间,想回自己的办公室去。她需要给罗恩·史密斯打个电话,叫他检查一下传感器。她在空无一人的机身底下,朝着大楼北端开着的大门走去。
就在她走近大门时,她看见两个男人正走进飞机库。下午的阳光在背后映衬着两人的身影,但她可以认出一个人穿着红格子衬衫,另一个头戴一顶棒球帽。
凯西转身想让车间质保经理打电话找警卫。可是他不见了,储藏间是空的。凯西四下张望才意识到车间里的人都走光了。她只看到大楼另一头,一名黑人妇女远远地在扫地,手里拖着个扫把。那女工离她足有半英里呢。
凯西看看手表。还有15分钟午班的工人才会开始陆续出现。
那两个男人正朝着她走过来。
凯西掉转身想躲开他们,朝原路退去。她认为自己对付得了这种事。她不慌不忙地打开提包,取出手机,给保安部去电话。
可是电话不通,根本没有信号。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处在大楼的中心地带。飞机正在进行系统调试,房顶之下吊着铜丝网以阻隔外来的无线电信号。
她要想能使用手机就得走到大楼的另一头去。
那还在半英里开外。
她走得更快了。她的鞋子在水泥地上的的笃笃地响着,在空荡荡的车间里似乎产生了回声。她难道真是孤身一人在此吗?当然不。此刻大楼里还有几百人和她在一起,只是她没法看见他们。他们或者正在飞机机身里头,或者正站在机身周围的大型装备背面。她的四周有好几百人,任何时候她都应该能见到几个的。
两个男人正越来越逼近她。
她加快步伐,几乎开始小跑起来,因为脚穿一双浅帮中跟鞋而步子有些不稳。她突然想起来,这种狼狈样子很可笑。我是诺顿公司的行政管理人员,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厂子里奔跑起来。
她放慢速度,恢复正常的步行。
她深深吸了口气。
她又回头张望一下,两个男人现在离她更近了。
她是不是应该和他们正面对峙?不,她心里想。除非自己周围还有别人,否则不行。
她越走越快。
在她左边是零部件工作台区域。平时这里总会有几十个人在取零件包和配件箱,但现在这里却空无一人。
她回头看看。两个男人在她身后50码的地方,离她越来越近。
她知道,如果这时候她开始嚷起来的话,立刻就会有十几名工人出现。两名打手立刻就会开溜,消失在脚手架后面。这样一来,她自己就会出足洋相。她就永远无法摆脱这个耻辱。人们会不断地提起那天在车间里丢人现眼的那个姑娘。
她不打算呼喊。
决不。
火灾警报器到底在哪里?医护急救警报器在哪里?危险品警报器在哪里?她知道这些警报装置散布在大楼的各个地方。她在这座大楼里工作过好几年。她理应能记得起来这些警报器都分布在什么地方。
她可以拉响一个,然后说这只是个偶然事件……
那两个男人现在离她只有30码了。如果他们突然跑起来,只需几秒钟就可以抓住她。但他们现在也很警惕——很显然,他们也预料到随时都会被别的人撞上。
而她却看不见一个人。
在她右边,她看见无数根蓝色的梁柱——大型工业用支架,用来支撑起并固定住腰鼓形机身框架,它们是铆接在一起的。实在没地方躲了,也许会到这儿来的吧。
我是诺顿飞机公司的行政管理人员,而且……
见鬼去吧。
她向右转,埋头钻进那些梁架中,曲背弓腰地爬行。她经过楼道和高悬的灯泡。她听见身后那两个男人吃惊地高声呼喊着,跟踪过来。但很快她已经穿过那些大梁,躲进了黑暗之中。她飞快地挪动着。
凯西对这里的路很熟悉,她迅速移动,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她不断仰面张望,希望看见上头有什么人。在通常情况下,上头脚手架的每个位置上都有二三十人在干活,他们在一片强烈的荧光中把一段一段的机身铆接起来,而现在她却一个人也看不见。
她听见身后两个男人呼噜呼噜直喘粗气,听见他们撞在一根根横梁上,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
她开始奔跑,避开较低的横梁,纵身跳过电缆和盒子、箱子,然后她突然从横梁阵中钻出来进入一片空地。14号站台总装线上,一架飞机高高耸立在它自己的起落架上。在更高处,围绕着翘起的机尾,她看见被称作“空中花园”的工作平台,离地面足有60英尺。
她抬头看看这架宽体客机,看见里头有人。舷窗里有人。
飞机里有人。
终于见到人啦!凯西沿着梯子往上爬,她的双脚踏在钢梯上砰砰作响。她爬了两段,然后停下来看看。在她上方高处的“空中花园”里有三名体格壮实、头戴安全帽的工人。他们离屋顶只有10英尺,正在尾舵最高的铰接处工作。她听得见电动工具发出的短促的、时断时续的嗡嗡声。
她再往下看,看见那两个男人跟在她后头也到了下面的空地上。他们从林立的蓝色脚手架中钻出来,朝上打量着,发现了她,开始追过来。
她继续往上爬。
她伸手够到飞机的后舱门,钻了进去。尚未完工的宽体客机容积巨大,内里空空如也,只是一段段微微发亮单调乏味的穹拱而已,就像是一头金属鲸鱼的大肚皮。在机舱中段,她看见一名亚裔女工独自一人正在把银灰色的隔热毡往壁上贴。那女人胆怯地看看凯西。
“还有别人在这儿干活吗?”她问。
那女人摇摇头,没有。她看上去吓坏了,就好像正在干什么坏事时被人当场抓住似的。
凯西转过身,回到机舱门外。
下面,那两个男人只比她低一层了。
她转身又顺梯子朝上头跑去。
她来到了“空中花园。”
她刚开始往上爬的时候,金属梯有10英尺宽。现在它变窄到只有两英尺宽,而且也变得更陡了,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