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指上特别座 作者:官敏儿-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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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赐福望了望前方那个独自面对众人炮火的硕长身影,小手悄悄握拳。是的,他确实和Monica去过企划部,她亲眼看见了。但是……
真的是Peter偷的吗?
为什么呢?
难道他……苍白小脸忍不住转头瞄了瞄椅子上的Derrick,见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会是他示意Peter去偷的吗?为了夺回嘉菱的主掌权,所以才搜集资料做准备吗?这么说,他此刻轻松无所谓的模样是刻意表现出来的啰?因为没有料到竟然会被人看见……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再跟他讲下去,直接通知警方过来处理就行了。Peter你最好赶快老实招出机密资料的下落,否则你一定会以窃取商业机密的罪名被起诉,而且我们嘉菱集团绝对会控告到底!”
被指控的人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睥睨众人。“我无所谓,只是希望你们举证出来的证据够具说服力。”
他丝毫不显怯懦的昂傲口气着实惹恼一干干部,当场引爆出更激烈的争执,什么威胁、恫吓都冒出来了。
耳边吵吵闹闹的,可是袁赐福却越听越模糊,反而是脑袋瓜里曾有的对话与记忆刹那间变得好真实——
“说!你为什么偷考卷?”
我没有偷,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要考试了。
“不说话是吗?好倔强的小孩,做错事了还不认错!快点把考卷交出来,听见没有?还有,老师已经通知你爸爸了,他说他马上赶来学校,袁赐福,看你等一下怎么跟你爸爸忏悔!”
“只是考卷不是锁在保险柜里吗?袁赐福不可能知道密码啊!
“搞不好是我忘了锁上柜子。”
“唉,你真是太粗心了!”
“不能怪我啊,我怎么知道会有学生这么胆大妄为,跑去偷考卷啊?”
国中时期的教师办公室到底是什么样子,她已经不记得了。只是那抹被众多师长包围指责的小小身影看起来好清晰,瘦削的肩膀既僵硬又挺直,努力忍着不发抖,小巧的拳头紧紧握起藏在黑裙后边。头垂得低低的,及肩的发几乎都要盖住那张脸蛋了……没有哭从头到尾她记得自己都没有哭。
只有在被父亲领回家,一起并肩走在路上的时候——
“赐福。”
沉默很久的袁胜平终于开口。
她的眼角瞥见父亲举起右手,肩膀忍不住缩了缩。要打她了吗?爸爸他也相信是她偷的?
温厚的大掌轻轻放在她低垂的头顶上,温柔地掌了掌,“爸爸知道不是你干的,爸爸知道。”
一声似心碎又似安心的哭号声蓦地在街角响起。
在袁赐福被学校勒令停学三天的那个下午,袁胜平抱着哭累的女儿一步一步的走回家。
然后煮了一桌大餐送给她。
“只要你认为对的事情,你就去做。受伤了,就回家,爸爸在这里。”
就是这句话,让她到现在依旧作梦也会笑……
“我看我们不要再跟这家伙废话了,马上打电话请警察过来处理!”
气愤激昂的企划部经理走到办公桌旁,伸手拿起话筒,却被袁赐福给按了回去。
“放手!别以为你能阻止我——”
“是我偷的。”
办公室里,嘈杂的声音冥然而止,众人不约而同地瞪着她。
窦天官转头凝视那张有些苍白的脸庞,外表冷静实则内心震惊。
袁赐福挺直了肩膀,昂起下颚,“资料是我偷的,我在所有人离开之后才溜进去企划部的。”
这是她第二次替人背黑锅。
而动机,都是因为爱!
第七章
“你说那些企划书是你偷的,那么资料呢?交出来!”
“不小心被我丢到绞纸机里面绞碎了。”
“不可能,你一定在说谎!”
“信不信随便你。”
“你……好,袁赐福,你马上离开这里回家等待公司的处置,等我们请示过副总经理后再来决定对你的惩处!只是别说我没告诉你,你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吃官司在所难免,你要有心理准备。”
“触犯法律……吃官司?”
仰起小脸对着晴空万里的天边叹口气,袁赐福抓着皮包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着石子,漫步在绿荫绵绵的人行道上。
老爸,这一回你还会笑着叫我回家吗?
国二的时候偷考卷,长大之后偷公司的机密资料……爸,你还会让我回去吗?
你的笨笨女儿祸好象越闯越大了呀,怎么办呢?
选了张有树荫的木椅坐了下来,她低头默默把玩着皮包上的钥匙坠饰。
东西真的是那只Peter贱兔偷的吧?是窦天官叫他做的吗?
刚才离开公司的时候没能跟他们多说几句话,拎了包包就赶紧出来,免得事情越闹越大。其实她知道那些经理真正想对付的人是窦天官,而且下达命令的应该是窦天官父亲的情妇梁秋水本人吧?只因为他们暂时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动他,所以就先从他身旁的人下手。
而这一回的对象是Peter。
下一次搞不好就是她了吧?
反正迟早都会轮到一回,那由她先代替出局也不错。至少那只Peter贱兔的脑袋比她还管用,能够提供窦天官更多的帮助。她比较没用,先走了,起码对窦天官的影响不大。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想要保护Peter。
当她听见报答这两个字的时候,心头忍不住慌了起来,怎么可以看着他被抓去警局,安上窃取商业机密的罪名呢?
他是她喜欢的人啊!
虽然这人看起来又呆又拙,一点也不称头,可是,是她喜欢的男人啊。
小时候,因为喜欢窦天官,所以替他扛下偷考卷的过错。现在长大了,又为了一个不称头的男人顶下窃取商业机密的罪名,袁赐福深深吸一口气,无力地往后靠躺在木板椅背上。
啊啊,为什么她爱男人的表达方式都这么愚蠢、笨拙呢?
两次的爱恋都一样,还没足够的勇气跟人家坦白说爱,就等着感用夭折。
老实说,她这样算不算是个爱情不幸的笨女人啊?
寻寻觅觅也寻不到什么,傻傻的等待窦天官,结果人是回来了,性格却彻底改变了,而且还带了个美丽的女郎一起回来。不知不觉问喜欢上被Peter深深宠爱的感觉,可是还没有和他恋个够,如今又遭遇了艰难,连自己也被赶出公司、丢掉饭碗。
也许她真的惹月下老人嫌弃吧?总没有帮她牵个男人来作伴。
暂时还不想回家,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亲,所以袁赐福继续闲散地坐在人行道的椅子上,看看绿叶、看看车,看看忙碌的世界只剩她一个闲人。
头顶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望着那一束束穿透细缝而下的灿烂阳光,不知怎的,她忽然有了唱歌的兴致。
“红颜若是只为一段情,就让一生只为这段情,一生只爱一个人,一生只怀一种愁。纤纤小手让你握着,把它握成你的袖,纤纤小手让你握着,解你的愁、你的忧……”
清脆的声音在沙沙叶动声中响起,这首张艾嘉的“最爱”一直是袁赐福最喜欢的歌。
以前,这首歌她想唱给窦天官听。现在,她想唱给Peter听。
告诉他,她的爱其实很专一,其实往后的日子她只愿意包容他的忧与愁。只是唱的人有心,但那个人愿意聆听吗?Peter他……
“赐福!”
木椅上的袁赐福蓦地仰起螓首,惊讶的看着心头正思念的那个人砰然关上车门朝自己大步走来。
她诧异极了,缓缓站起,“你怎么跑出来了?公司……呢……噢!”
猛地被一双健臂狠狠攫进怀里,袁赐福撞进窦天官精实壮阔的胸膛里,她痛得皱眉,可是心里却是甜的。悄悄举起手轻揪他的西装衣角,感觉到他将自己抱得更紧,她偷偷吸了吸鼻子。
鼻头酸酸的,有种想掉泪的感觉。
Peter怎么会知道……其实地从刚才离开公司那一刻开始,就好希望好希望有人能够抱抱她。不要别人来抱,只要他!窃窃地在他的肩窝蠕了蠕,汲取他坚定刚强的气息;她激动地闭眼挤出眼眶的淡淡湿意。
原来这个家伙……她爱上的这个男人,好聪明呵!
竟然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你怎么不在公司里啊?”
“我在找你!”
找她?原以为自己已经被嘉菱集团推落深渊再也爬不起来的袁赐福,没想到在自己沮丧无助的时候竟然有个人焦急慌张的在找她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最希望见到的男人。
“上车。”被堵在后头的车子已经快把喇叭给按爆了。
被拉上副驾驶座的袁赐福迷迷糊糊的让他载着走,“你要带我去哪里啊?你不用回嘉菱吗?”
“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叫我回去。”
谁敢阻挠他找赐福,哼,杀无赦!至于那些个想陷害他的经理,不急,这笔帐总会有时间跟他们算。
此刻,他最关心、最在意的就是身旁这个女人。
赐福她……又再次让他震撼了!和国二那年一样,她究竟有什么魔力?为什么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让他心动、为她寄情?为何别的女人做不到的事,她总是轻易的就能办到?
掳获他的心,深深的,让他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轿车驶入一座豪宅,那是袁赐福熟悉的地方。
“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这里是窦天官的家啊。“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天官他把钥匙交给你,对不对?”
跟随着那抹高大的身影踩进华宅里,一样是那么的金碧辉煌、寂静幽深。完全都没有变!
这里就像是被世界遗忘的沉静角落。
“我记得杨伯还住在这里不是吗?”伸手摸了摸美丽的花瓶摆饰,袁赐福想了想赶紧又抽回手。还是不要乱摸比较好,万一不小心打破了,就算当光她所有裤子也赔不起人家一块碎片。
“杨伯今年初已经搬回乡下养老。”
“哦。”
她走到沙发旁想坐下,却被他给伸手扣住。
“干么?我不能坐啊?”
他蓦地将她搂进怀里。
讨厌,这人怎么老是像水蛭啊?黏得真紧耶。悄悄抿起嘴角流露一抹灿笑,袁赐福嗔恼之际却又忍不住流露甜蜜。“喂。”
他将她拥得更紧,“什么。”
“你……你真的跟Monica去偷企划部的资料吗?”话说出口的同时,她懊恼地皱起眉头。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啊!真是懦夫耶你,袁赐福,怕什么呢?你就直接问他和Monica是什么关系就好了嘛!问他为什么昨晚他们两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的,看起来感情非常要好?
谁管他们有没有去偷资料,这些事她根本不在意啊!
他缓缓松开怀抱放开她,感觉到他的退开,袁赐福原本揪着他衣角的手也放了下来。
“你不确定东西是不是我偷的,却决定替我顶罪?”
他的口吻轻轻的,眼镜遮住他的双眼、掩去他大半的表情,让她根本无从察觉他此刻的情绪究竟是感动抑或是生气?
“说话,我在问你。”
她撇撇小嘴。感觉起来他比较像是在生气。“企划部的东西不见了,而我昨晚的确看见你跟Monica走进企划部啊。”
“所以你觉得一定是我偷的?因为你这颗脑袋里面只有一加一等于二的直线逻辑?”
她挑了挑眉。怎么这句话很像在讽刺她?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吧?可是……偷瞄一下他的表情,看起来平平淡淡的不像有冒火的迹象啊。不对,现在敌情未明,看样子她最好先发飙。
正所谓,先发制人嘛!“怎么样,你觉得我有做错吗?当时那么多人都说你偷的,而且昨晚我也亲眼见到你偷偷摸摸的溜进企划部。”
“我是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她重重哼了一声,“这就是你最愚蠢的地方啦!竟然光明正大的走进去偷东西,白痴的技巧都比你好。”娇俏的小脸蛋忍不住得意的扬了扬。瞧,先声夺人果然有用吧,根本不让他有开口讲话的机会!“搞不懂窦天官为什么会叫你去偷资料,天官他……”
他突然伸手扣起她的手腕。
“你干么?”
“别告诉我,你之所以替我顶罪,是因为不想连累窦天官?”
这一回,他的口吻更轻柔了,简直如沐春风,但是袁赐福却反而明显地感觉到眼前这男人隐隐散发的怒气。
他原本被温文的外表包装得很好,只是那斯文的假象这一刻却露出些微裂缝,再也抵挡不住的冷怒悄悄顺着裂缝渗透出来。
要逃命先?还是继续挑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