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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暮日蓝涛终有悔-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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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昂非柔情似水的拉下小远颈子,给予轻浅的诺成之吻,许下不变的誓言… 

「我承诺,天不老,情不绝,永不离。」 

风雨同舟,死同穴。 

(47) 

「司爷。」轻声敲门。 

「进来。」 

为了隐瞒实情,店小二努力维持自己脸上的表情与平常无二致,反正一向都是他伺候司爷的,这几天下来掌柜也没起疑心,但看到床上已醒男人居然有一双妖魔般的青瞳时,仍不住惊吓:「妈呀!」餐盘一翻,整个人就跌在地上哆嗦。 

好、好恐怖!!! 

像是罩上完美的面具,对小二剧烈的反应,御昂非只是闭目养神,不去理会,反正他早习惯了。 

「紧张什麽。」司澄远睨了一眼店小二,手上稳稳捞回餐盘,一派悠然自在的把粥食与酒壶移至桌上。 

「司、司爷…」吞吞口水,小二还是觉得怕怕,他虽出生贫寒,眼界狭窄,一生都没走出过流苏城,但流苏地处高北中心,玄武、白国、高丽、土鲁浑等异国商人他也见过,清一色是黑发黑瞳,哪里有…他小时曾听过一些鬼怪传说,里头一个恐怖骇人、青面獠牙的鬼好像就是青瞳…天!司爷不会误跟化身为人的鬼交了朋友吧!? 

「他不会吃人,你抖什麽,真是,先出去吧。」斥他没见识,也知怪不得他害怕,这时代的人资讯封闭,那里知道天高地广。 

澄远搅动热粥,等稍微凉些再端至床沿,放在小矮凳上,问道:「自己能吃麽?」 

「嗯。」只要是澄远,他眼眉就柔了,事实上不怕他妖瞳的人屈指可数,敢於亲近之人又更少,御昂非的远离人群的淡漠性子多半因此而来。 

他的伤势逐渐好转,小远不知从哪”借”来了许多千金难买的名贵药材,毫不吝啬的大锅煮,天天往他胃里灌,不好也难,伤口大致都已结痂,现在只是被勒令多调养几日。 

御昂非舀著粥吃,偶然抬头见小远…他皱眉。 

「小远,空腹饮酒伤肝伤胃,你怎都不吃菜?」御昂非撑起身体,看清楚桌上那些菜肴之後,眉间蹙得更紧了。 

腊肉、卤豆干、花生米、腌菜、盐水鸭切片,样样口味重咸,而且全都是下酒菜,全部的营养总和起来,也没自己这碗五子粥正经。先前伤重被迫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只见他有夹菜吃,没注意竟是这些邋遢食物。 

「我有吃啊。」说罢,证明似的夹块鸭肉切片放进嘴里咀嚼,可随即又饮了两杯。 

「别吃那个,不健康,粥分一半给你可好?」御昂非乾脆坐到小远跟前,关怀的问道,其实他真正想做的是抢下酒杯,然後把粥全喂小远吃下。 

本想拒绝,又不想看到昂非烦恼的表情,唉,真讨厌。澄远有些不甘愿的颔首,看著马上分到自己眼前的半碗温粥,没胃口还要硬填东西是很辛苦的,他只得意兴阑珊的一匙一匙龟速吃著。 

「对了,你可以说说你胸前那一大口子是怎麽来的了,从头到尾说个明白,不许半点隐藏闪躲,不然我可不饶你。」知昂非不敢欺骗他,最後两句威胁纯粹只是发泄自己被迫吃东西的烦躁。 

昂非的功夫数一数二,论扎实打,自己要欺负他也不见得能占上几分便宜,谁这麽大本事能在他身上见红?缘由必不单纯。 

御昂非闻言一震,轻叹口气,该来的总是逃不了,话说回来,他也没打算瞒就是,毕竟信赖对小远来说,可比什麽都看重,若自己有半点撒谎被他知悉,後果将难以挽回。 

「话从头说,自那日你离开後,约过一旬,我也随你出境,本想先以仙境周遭的地域为主,搜寻你的踪迹,没想到却有一人来找我…」御昂非娓娓道来,同时不著痕迹的将桌上的酒壶一瓶瓶悄悄藏至椅後。 

「继续。」没发现他的举动,司澄远仍跟那粥奋战。 

「那人自称是我父王派来的使者,传达父王的旨意,要我立刻回家。」思绪回到一年前那日,无法忘怀当时所受的震惊,一个将亲儿给抛弃的父亲,没想到竟在二十多年後要求儿子”回家”,呵呵。 

「父王?」司澄远挑眉,很好,进入重点了。 

「白国之主,古乔王雷卡,与王后琴氏,就是我的生父母。」御昂非淡声说道,对於自己的王子身份不以为然。 

「说清楚点。」他静静听著,抬头寻眼找酒,发现所有的酒壶都不翼而飞,知是谁作怪,算了。 

「追溯出生之日,我应是白国第一王子,可因这妖异之瞳,父王母后都不认我,将我抛给师父,并对外宣称婴孩死产,因此世人都以为母后的二子,也就是我弟弟雷邢为王太子,除此之外,父王还另有二十三位王子与十四位王女。」 

「他找你回去做什麽?」既是弃子,何以拾回,想必有所图。 

「白国同玄武一样,近年天灾严重,尤其地处偏北,严寒酷僻,生存已不容易,又逢大灾,更是困顿,父王因而求助於沙巴王,企望能资助钱粮物资,沙巴与白国世来友好,沙巴王爽快应允,但要求结亲,将长女下嫁白国太子,以结两国永久邦谊,雷邢数月前才遭丧妻,正妃之位空悬,故父王也同意了。」 

「然後呢?」真是个长故事,他有些耐不住瘾头,便解来腰间的酒袋,不时来上一口去馋。 

「沙巴王女嫁到白国不到半年,暴毙身亡。」不赞同的看小远又喝,却也拿他没辄,叹,继续说道:「沙巴王闻爱女死讯勃然大怒,派使节前来责问父王,那时民间盛传谣言,说太子遭逢丧妻之痛,早已半疯半癫,沙巴王女下嫁,他不仅不闻不问、毫无怜惜,还时常施以虐待凌辱,新王妃不堪对待,积郁成疾,才会突然暴毙。」 

「那使节自然也听说了这事,在大殿之上咄咄逼人,并威胁撤回资助,父王迫不得已,只得摘了雷邢的太子头衔,去除皇籍,圈禁在家,以平众怒。」 

澄远顺口接道:「白国因此陷入群雄逐鹿,个个都想争太子之位,要你回来跟这事脱不了干系吧。」真是愚蠢,无情最是帝王家。 

「嗯,父王秘密召我回国,为的就是命我辅佐十七王弟雷初。」当时也可笑,就因母后温言温语说了几句话,自己就听话的隐瞒身份,以异国人之姿进十七王府做谋士。 

「继续。」收起酒袋,司澄远认真听他道来。 

「我以为父王有心续立十七王弟为王储,但因顾忌於王弟尚为年幼,又无功绩,若贸然立为太子,恐遭诸王兄弟围剿,因此才让我暗中辅佐王弟,建立威望,以备实力。」 

「而王弟也确实是可造之才,年方十二,已博通百家经史,过目不忘,且无骄奢之气,待人有礼,足为一国之长。自那时开始,一道道圣旨将难办的差使全交给了十七王弟,有我暗中指点,难题倒都顺利迎刃而解,王弟声望也日益水涨船高。」 

「直到半年多前,沙巴王为修复两国冻结的关系,再度提议联姻,这回是要将其最小的王女嫁给贤能之名已远播的雷初王弟。」若他警觉性够高,这时候应该就要看破父王的真意了,可惜他…被蒙蔽了,被父王那偶而的称赞,被母后那偶而的慰问,迷惑了心智… 

「结果又暴毙了?」澄远想起酒肆里的沙巴人提起白国时耳语…他奶奶的连送两位娇滴滴的公主,都叫白国王子给折腾死了,沙巴怎能咽下这口气。 

「我确定与王弟无关,那日我在书房里与他商讨国事,根本彻夜未归,可隔日公主陈尸在闺房里,颈上有细微勒痕,死因是中毒,明显有人谋杀,消息一传开,立刻有礼部官员领走公主遗体,过几日,便又出现王弟杀害公主的流言,同时沙巴王愤而下令出兵白国,烟硝四起。」 

「可这回雷卡没有撤了十七的皇籍,反而派你俩抵御外敌,是吗?」聪明如他,已经听出了端倪,看昂非一脸深沈的凝寒,心口隐隐犯疼,不觉坐了过去,半靠在他身上。 

「没错…」轻搂著小远的肩,彷佛这样就能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心灵,他继续说道:「父王真正属意的王储人选不是十七,是三王子雷横,可他早怀疑前太子的失势背後有高人策划,因此为了保护三王弟日後能顺利继位,势必要趁早揪出这个幕後主者,他想到的法子便是丢出一块诱人的香肉…」 

而我和十七就是那块肉…御昂非咬牙,压下剧升的情绪,顿了会儿。 

「十七王弟的母后是宫廷烧厨房里一个不起眼的奴婢,某日送宵夜,被父王给强占了身子,封为丑妃,听名字就知道,她不是漂亮女子,只是不幸被酒醉的父王当作泄欲的对象,因而怀孕,生下十七後没多久就因体虚过世,後宫没有后妃愿意扶养这个血统低贱的孩子,十七被丢至偏院,十二年来无人闻问。这些都是我後来才知道的。」 

澄远无言的握起昂非的大掌,这双一向温暖的手,此刻却透著痛苦的寒凉… 

「两个不要的孩子,舍弃过一次,又何妨舍弃第二次…我提升了十七的声望,有心人士的焦点越在十七王府,三王子就越安全,终於第二位公主下嫁,那幕後黑手又行动了,杀害公主,想把罪状推给十七,可这次却已瞒不过早已暗中监视注意的父王,八王子雷皞,就是那野心勃勃的凶手。」兄弟阋墙,相陷成仇。 

「父王暗地惩处了雷皞,明明知道十七是无辜的,却假意施恩,要他带罪立功,抵御外侮,只要成功归来,便既往不咎,暗的就是要我收拾残局,我不愿王弟横死沙场,遂如了他愿,与王弟共赴前线,没想到收拾残局只是个计中计的榥子…」 

「待我击退第一波敌军,父王便遣密使前来…赐死十七,并灭我之口…」他怎麽会这麽傻,还相信虎毒不食子,再怎麽样老谋深算,也不至於痛下杀手,可他低估了父王的无情,高估了自己的地位…想想也是,之前十七声望已高过老三,又击退凶猛的沙巴军,捷报传回白城,民众拥戴之心更盛,父王怎会留下威胁他儿继位的火种… 

「……」轻将那人压向自己胸怀,两手圈紧,像是要保护他不受他狠心父王的伤害,昂非一向冷情清淡,唯独对自己有较多的情绪,但不代表他不会受伤,只要是人,没有不会受伤的… 

他现在十分愤怒,对那该死的古乔王! 

小远的心意从紧绷的胸膛传达了过来,知他为谁不平,心口一暖,便不觉得难以继续说下去。 

「可父王机关算尽,策划得滴水不漏,偏偏忽略的最亲近的王儿,三王子在发出密诏赐死十七那日,领著京卫军攻入王宫,屠尽了诸王兄弟及其子嗣,并强迫父王退位,迳自登基,即当今白国新主,韦燕王雷横。」 

乍闻此讯,他不知该哭该笑,为那个不把他当儿的父亲,为那些根本不知也没把他当兄弟的兄弟。 

若血缘乃天性,何以自残手足?何以狠毒食子? 

他不了解,难道就因他这副青瞳!?难道就为权倾天下、富贵逼人!? 

他黯然。 

「你身手非凡,即便突围脱身,也应无人能伤你若此,这又是何故?」澄远道出心中疑惑。 

「…父王命我辅佐十七之初,便指了个帮手给我,也就是最前派来寻我回去之人,这人清高雅致、机智敏达,我十分欣赏,除了主仆关系,我视他若友,数次彻夜对棋、煮酒畅谈,惺惺相惜…可带来死诏的是他,趁我不备斩我一刀的也是他…小远…我真没眼光是不?」他嗤嗤的耻笑自己,笑声若悲。 

「是蛮没眼光的。」直率的回答,让怀里人一僵,澄远拍拍他背,意图缓和气氛的轻松说:「不过凭你看上我这点,足以弥补你千百次的没眼光失误了。」他大言不惭道。 

「呵呵,说的也是。」噗哧的笑了出声,昂非抬头见小远翘鼻子的骄傲模样,忽然觉得那些痛苦都不再这麽痛苦了,他好喜欢小远难得的这种天高地大他最了不起的样子,充满活力、生机,让他禁不住一再倾心。 

突然,走道外一阵骚动,悉悉窣窣伴随几声低呼尖叫,门板被一脚踹了开来,随即鱼贯进入的士兵将两人团团围住:「奉伟大的沙巴之王命令,逮捕你们!」 

(48) 

四处退路遭堵,情势凶险,御昂非冷著眼护在小远身前,蓝眸凌厉的瞪视著周遭士兵。那些士兵见这不寻常的蓝眸已是动摇,又被这麽一瞪,不自觉的微微後缩。 

「昂非。」澄远笑著拍拍他肩。「咱也没事,无妨去他家的牢里作作客。」他显然意有所指,御昂非虽不知小远想干什麽,但仍听从的站至一旁,保持警戒。 

「你们带路吧。」他手势一请说道,队长虽有疑,但仍无法不慑於他俩并肩而立的那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数人沿途小心戒护,严防脱逃,可他们似乎没有逃跑的意思,因此顺利的将两人押入大牢。 

邢部大牢里,与白国相关的囚犯早已人满为患,他俩一进来就引起其他人注意,尤其是御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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