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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

夺宠 作者:茴笙(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08-23正文完结)-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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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多日不曾梳洗,此番要面圣自然得收拾一番;便又耽搁了会儿功夫。等她终于跟在宦官的身后走到紫微殿门口,久候多时的太上已经改了主意。

    “姚娘子;太上这会儿已经睡下,就不见您了。不过太上有恩旨,三天后便是大长公主出殡的日子,到时候请您以孝女的身份扶灵相送,以尽母女之情。”周兆立在殿外,微笑着解释道。

    姚嘉若缓缓跪下,面朝东殿的方向虔诚叩拜,“臣妾多谢太上恩典,感激不尽!”

    “您也不用回永巷了,建章宫还有空着的殿阁,微臣派人领您过去,这几日便待在屋子里准备准备吧。”

    姚嘉若轻声谢过,顺从地离开。周兆返回殿内,却见太上皇疲惫地躺在榻上,两手交叠,眼神看着头顶的幔帐。嘴巴一张一合,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等周兆走近才终于听清,他是在背诵经文。

    他不敢打扰,只好跪在一旁耐心等候。也不知过了多久,太上皇终于念完,偏头淡淡询问,“都跟她说了?”

    周兆颔首,“是,都说了。”

    “她什么反应?”

    “姚娘子听说您准许她扶灵相送,很是感激,朝着东殿的方向叩了三个响头。”

    太上皇冷笑,“也不知她是不是真心的。”

    周兆瞧着他的样子,心头有些惴惴,先前的事情又浮现在眼前。

    太上皇午间服过药后都是要午睡的,今天也不例外。他像往常一样守在外间,却不料刚过了半个时辰,他居然惊叫着从梦中惊醒。他连忙进去察看,受惊过度的太上抓住了他的手臂,语无伦次道:“三娘,朕梦到三娘了……”

    他忍着疼,“大长公主?她……到您梦中了?她跟您说什么了吗?”

    太上皇呆呆地看着他,有些茫然,“她怪我,质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对她的女儿,就连她的葬礼都不打算让她露面……她说她很生气,母后也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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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会。朕知道的,不让她的女儿送她最后一程,她一定会怪我。”太上颓然地叹口气,“罢了,朕原本就有些犹豫,现在看来果然不妥。去传姚氏过来,朕有话和她说。”

    就这么,被囚永巷将近一个月的姚氏,终于可以离开那阴寒之地。周兆吩咐了宫人去办这件事儿,自己却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默然不语。

    他服侍太上多年,明白吴国大长公主在他心中的分量,这会儿亡妹幽魂刚刚入梦,心情正激荡着,要是再见到她的女儿,被那边的眼泪哭诉一折磨,还不得立刻心软?

    几天前皇帝的吩咐还回荡在耳畔,“大长公主去得突然,父皇嘴上不说,心里却颇有些愧疚,认为是自己对妹妹太过心狠。所以,这些日子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让他见到姚氏,明白了吗?”

    明白,他怎么能不明白!

    周兆牢记皇帝的吩咐,充分利用了等待姚氏过来的时间,再次让太上意识到,大长公主会犯错是因为女儿的哀求,会在大雨中长跪也是因为替女儿顶罪。归根结底,姚氏才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

    厌憎之心再起,他虽然依旧准了姚氏扶灵相送,却也不愿再见她。

    周兆跪在那里听到他的吩咐,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地,感慨自己可算能跟陛下交差了。

    。

    姚嘉若再次见到谢怀,是在三清殿内。

    吴国大长公主出殡前一天,姚嘉若捧着亲手抄写的经文,从自己的住处到三清殿,一步一跪拜,最后更是用膝盖爬上了三清殿前九九八十一级台阶。等到她终于跪到谢怀面前,额头已经红肿一片,隐约有鲜血渗出。

    她对自己的伤势仿若不觉,只是双手高举经卷,朗声道:“亡母即将往登仙界,这是弟子对母亲的一点孝心,还望天一道长可以成全!”

    此次大长公主的丧仪,谢怀负责超度亡魂,这些日子过得颇为忙碌。早在姚嘉若回到建章宫当晚,他便得了消息,所以现在看到她一点也不惊讶,目光淡淡地落到她身上。

    女子一身素衣,头簪雪白绢花,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装点。因为一路跪拜过来,她脸颊早已累得通红,额头全是汗水,顺着滚落。身上的裙子也沾染了灰尘,再不是从前那个永远美丽动人的皇帝宠妃。

    若非这样的郑重其事、不顾形象,太上也不会准许她来这里吧。

    他移开目光,淡淡道:“邹远,把这些经文拿进去,明日随别的陪葬品一并送入地宫。”

    姚嘉若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答应了。他原是那么狠心绝情的人,她本以为连这微薄的心愿,他都不会满足。

    还好最后,他答应了。

    。

    姚嘉若送完经文后,留在三清殿内长跪。殿门在入夜后关闭,她紧闭双目,整整一个时辰都不曾移动一下。

    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在静谧的环境中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像是重锤击中她的心房。

    羽睫轻颤,她慢慢睁开眼睛。视线所及是银白的道袍,玄色丝履,男人手中握着拂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淡然得仿佛神灵俯视众生。

    这感觉太过熟悉,让她想起从前的许多次,她偷溜到三清殿旁观他带领弟子诵经。那时候端坐上位的他,看起来就是这个样子,清贵如谪仙,比身后的道君塑像还遥不可及。

    一度让她怨恨绝望的遥不可及。

    勾起唇角,她轻轻笑了,“没想到你还愿意来见我。”

    谢怀神情淡淡,“你费这么大周折跑来三清殿,不就是想要我见你?”

    姚嘉若笑着点头,“对,没错。我费这么大周折,是为了见你。只是没想到天一道长居然这般大胆,这个节骨眼上与我暗中联系,就不怕惹上麻烦?”

    谢怀看她片刻,“既然姚娘子这般为贫道考虑,那么,如您所愿。”说罢,当真转身离去。

    姚嘉若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眼看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帷幕,才猛地从蒲团上站起来,横挡在他面前,“谢飞卿!你……你在戏弄谁!”

    谢怀冷淡抬眸,“姚娘子,定城翁主,事到如今,希望你能搞清楚状况。你想见我,所以我来了,但这不代表我会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我耐心有限,有什么话你挑重点的讲了,那些欲说还休、装腔作势的把戏能免则免。今非昔比,你已经没那个资本和我玩这套了。”

    姚嘉若气原本气得肩头乱颤,却被他一声“定城翁主”唤得身子一僵,眼神都变了。

    那称呼实在久违,让她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出嫁前,她还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翁主,跟在母亲旁边游园子,却在无意间瞥见湖边的一个身影。

    流水潺潺、绿叶掩映,那人一袭青衣、截然独立,周遭是热热闹闹、花团锦簇,他浑身上下却散发出凛冽寒意,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让她无法忽视。

    她有点惊讶,更多的还是好奇,扯了扯母亲的衣袖问道:“那边那个人,我看他穿着道袍,是母亲打算献给舅舅的道士吗?”

    母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点头道:“是。”

    “大家给舅舅献了那么多的道士,个个都被赶了出来,这个人能成吗?”

    母亲笑着点点她脑袋,颇有信心的样子,“你可别小看他。这位谢道长和以前的那些人不同,的的确确是位得道高人。我看就算是你舅舅,这回也挑不出毛病来。”顿了顿,“怎么样,你想见见吗?”

    事后回想起来,那天从一开始自己就有些反常。她对于这些道人方士其实是很不屑的,舅舅沉溺的炼丹修仙之术,在她看来荒谬不已,不过是些满口玄虚的所谓高人摸准了上位者的心思,出来招摇撞骗罢了,不值得注目。可那天她不仅破天荒地主动询问起一个道士,更在母亲提出那个问题后,装模作样思考片刻,最后慢慢点头,“既然是高人,那就见见吧。”

    母亲吩咐宫人去请他过来,而她则怀揣着莫名紧张的心情,立在原地等他。

    她看着他跟在宫女身后,一路分花拂柳、步履从容,离她越来越近。终于,他走到了她的面前,目光却径直迎上母亲,颔首和她见礼。那模样,就好像旁边没有站着她这么个人似的。

    母亲笑道:“谢道长,这是孤的女儿,定城翁主。嘉若,这位便是谢飞卿谢道长。”

    打从看清他的容貌气度,她便知母亲的自信从哪里来。这样的一个人,不需要讲什么,只用站在那里,便是尊供世人跪拜的真神,不容亵渎。

    她眼睛大大地睁着,呆呆地看着他。而他的视线也随着母亲的话,第一次落到她身上,依然是那样淡漠,流水落花般轻易掠过,片刻后微微颔首,“定城翁主。”

   

 第99章 嘉若

    他语气平静;她却仿佛受了什么惊吓;竟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母亲没有发觉她的异常,依然言笑晏晏,反倒是他视线下垂;瞥了瞥她移动的右脚。她有些窘迫;好在下一瞬他便移开了目光,继续与母亲交谈。

    她暗舒口气;庆幸他没过多关注自己的失态;想不到这人看着傲慢;居然很懂得给人留面子。可是凝视他侧脸片刻;她忽然反应过来;他的态度那么自然;不是因为想给她留面子,只是单纯地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就像落叶飘到地上,它发生了,他给予注视,可对于落叶之后要漂到那里,他全不在意。

    于他而言,她和一片叶子、一块石头没什么区别。就连尊贵的身份,也不能让她在他那里博取更多的注意。

    耳边是他和母亲的谈话声,她心头却越来越烦躁,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们,“我……我想起来今日的琴还没练,阿母,谢……道长,我先告退了。”

    母亲点点头,而她离去前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虽然面朝自己的方向,视线却越过她落到了远方。那里有和缓流云、蔚蓝天幕,而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里却有她瞧不懂的情绪流露。

    他没有看她。

    。

    姚嘉若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般在意一个陌生人的注意。他是她素来瞧不上的妖道,是她母亲送进宫去讨兄长欢心的工具,换做从前,别说扰乱她的心,便是让她多看几眼也不可能。可是再不愿相信,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对这个男人很好奇,很感兴趣。

    她想接近他。

    谢怀在公主府里一共住了三十几天,这期间母亲彻查了他的背景,确保他对皇帝没有什么不臣之心。而与此同时,姚嘉若总是找各种借口去见他,可他的态度总是淡淡的,直到他离开公主府,两人说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二十句。

    延和二十三年六月,谢怀以天一道长的身份入宫进献仙丹,如母亲预料的那般,立刻便取得了陛下的信任。母亲因此得到丰厚的封赏,喜不自胜,笑着说有天一道长在陛□边,以后就更容易掌控君王的心思了。可让她们惊讶的是,不过短短几个月,陛下对谢怀的信任便逐渐发展到了可怕的地步,最后居然提出要禅位!

    朝野因此而动荡,无数人指责谢怀,也指责将谢怀献给陛下的母亲。她在府中愤怒地摔了杯子,觉得自己信错了人。

    姚嘉若明白母亲的心情,她的权势是靠着兄长的宠爱得到的,若是他退位后被架空,她的处境自然也危险了,这样的情况是她绝不愿看到的。

    可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居然是谢怀的想法。如果只是为了权势,他带着陛下修道便够了,没必要把他撺掇到禅位的地步。事情闹得太大,也就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以后针对他的阴谋算计都少不了了。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太过好奇,以至于她真的跑到了宫中。她幼年时经常在宫里小住,那里至今还留有专供她居住的殿阁,等到夜深人静,她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偷偷潜到了谢怀居住的地方。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个月圆之夜,又大又亮的玉轮悬在半空,照得庭园里满地白霜。她一路过去都没遇到阻碍,心中还有些疑惑,等到轻手轻脚地推开殿门,却被突然闯入视线的人影吓得悚然一惊。

    谢怀背对着她立在屋子中央,手里捏着什么东西,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颀长的背影,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他没有回头,也不管开门的人是谁,直接斥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她这才觉得自己太过冲动,这么没头没脑地跑过来算什么?他又会怎么想她?

    咽了口唾沫,她决定先发制人,“谢飞卿,我是来找你算账的!你到底在玩什么!”

    他还是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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