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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夺宠 作者:茴笙(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08-23正文完结)-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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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太液池边,可以看到冻在一起的冰湖,还有飘飘洒洒落下的雪花。叶薇托腮看这美丽的景色,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青云观后山,她握着笛子偏头问道:“这曲子叫《碧湖碎玉》,是说打碎的玉石都落到湖中了?”

    那时候谢观主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哦,他当时一脸鄙夷地看着她,语气里满是嘲讽,“你就不能有点想象力吗?碎玉,说的是雪花啊。碧湖碎玉,形容的是漫天飞雪里的湖面,是极美的景色。”

    他刻薄,她也不甘示弱,“明明是这名字取得不对。若是都漫天飞雪了,湖面肯定也结冰了才对。哪里有什么碧湖,是冰湖!”

    ……

    忆起往事,她唇边也衔了丝笑意。耳畔却忽然传来高高低低的笛声,让她瞬间睁大了双眼。

    右手撑在亭边的栏杆上,她站起来四下张望,眉头紧蹙。妙蕊困惑地问道:“小姐,怎么了?您……您在找什么?”

    她推开妙蕊,“我去那边看看,你们、你们都不要跟过来。听到没有!就站在那里,别跟过来……”

    妙蕊和悯枝立在原地不敢动,而她脚步飞快,循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

    叶薇觉得脑子乱哄哄的,有个猜测在叫嚣,她却不敢确定。那个人、那个人不该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在千里之外的惠州,不该出现在大内宫城……

    可是这笛声,这熟悉的笛声……

    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她也终于停下了脚步。

    今天是正月初六,天边一轮上弦月,悬在蓝缎子似的夜空中。而在明月星空之下,太液池却冰封一片,雪花簌簌飘落,碎琼乱玉似的,徒添几分苍凉和悲戚。

    冰湖之畔,赫然立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宽袍广袖、巍峨博冠,一截竹笛横在唇边,正无意识地往外奏出乐声。笛子的音色本是轻快悠扬的,他这首曲子却奏得缓慢而平静。不是哀伤,也不是幽怨,而是一种绵长而沉默的思念,就好像他吹着曲子时,心中还在思念着某个故人。

    从叶薇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和侧脸,却已经足够她做出准确的判断。

    是他!

    居然……真的是他!

    太过震惊,她一时晃神,等找回神智时却惊讶地发现湖畔已经没有人了。不可置信地从暗处跑出去,她站在他适才驻足的地方,四下张望。

    “谢道长,谢道长?你……你跑去哪……啊——”

    右脚踩滑,她朝后仰去,眼看就要摔入冰湖中。余光瞥到坚硬的冰面,叶薇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剧痛。

    身子却没有继续坠落。

    腰间缠上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稳稳抱住。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谢怀。

    无数前尘往事铺面而来,如簌簌落下的漫天飞雪。

    叶薇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谢怀时,她曾神神叨叨地念出了刚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望君玉山将崩之容,方知世人皆瓦石尔”。

    语气太过认真,让谢怀一度以为自己碰到了女版登徒子。

    在叶薇两辈子一共十七年的人生里,谢怀是她见过的第一个真正称得上风姿夺目的男人。因为有他在前面拔高她对美男的抵抗力,后来遇到同样俊美的贺兰晟时,才可以那般淡然地让他“快点滚”……

    他本是她在这世上最熟悉的男人,可如今叶薇却觉得,她几乎快不认识他了。

    那张脸还是如过去那般好看,却又完全不同。从前的谢观主是潇洒而疏懒的,他总是穿着身青色的道袍,闲闲倚栏、吹奏笛曲。挺拔的背影如同山间的青松翠柏,自有股从容磊落的风范。

    可眼前的男人,周身上下却萦绕着神秘而阴郁的气息。墨玉似的眼眸里不再含着浑不在意的潇洒笑意,而是对世间万物的淡漠与厌倦。仿佛无论这人世如何繁华热闹,落到他眼中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眉眼英俊到近乎蛊惑,让叶薇觉得自己看到了参天古木在一夜间变成了迷雾森林,又或是原野被黄沙覆盖,万里荒漠中剩下的最后一朵曼珠沙华。

    腰下的手忽然一松,叶薇适才沉浸在往事中,慌乱之下忘了彼此的处境,竟脱口而出,“谢飞卿你别闹……”

    他身子狠颤,几乎是恶狠狠地看着她。四目相对,他很慢很慢地开了口,“你……是谁?”

   

 第29章 谢怀

    雪花落到面颊;冰凉的感觉让叶薇陡然清醒;骇得瞪大了眼睛。

    天!她刚刚说了什么!她居然叫了谢怀的字;还是用的那么熟稔的口吻!

    他的手用力了几分;让她觉出丝痛意。意识到不能再这么下去;她一把抓住他衣襟借力站好;然后疾步后退;离开了他怀抱。

    谢怀看看自己被扯乱的衣襟;再面无表情地抬头,平静地看着叶薇。

    冰天雪地里,他脸色有些发白,话也说得很慢;带着股迫人的压力;“我再问一次,你、是、谁?”

    叶薇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我是陛下的妃嫔,偶然经过此地,不想冲撞了道长。见谅。”说着就想离去。

    可她没能成功。

    刚刚太着急没注意,这会儿才发觉右足居然扭到了,多走一步便痛得钻心。她撑了会儿还是没挺住,慢慢蹲下来,就这么跌坐在积雪覆盖的地上。

    懊恼地低着头,她不敢看他,只是在心里不断咒骂自己这悲催的命运。

    余光瞥到他月白色的袍摆,正慢慢靠近,行动间露出丝履前端的银色团云纹样。

    他在她面前蹲下,叶薇以为他要替自己检查伤口,谁知他只是专注看着她,眼眸在苍白面色的映衬下黑得惊人,“你叫我谢飞卿,你认识我?”

    叶薇很早以前就觉得,这个谢道长随意起来时是真随意,可他若是认了真,周身的气场能唬得你半句假话也不敢说。

    不过还好她和他认识得久,对此还有点承受力。

    “我……我前段时间远远瞧见过道长,当时好奇,便问了旁人。他们告诉我的。”她勉强一笑,“您是天一道长身边的人对吧?”

    宫中不留男人,唯一可以名正言顺留在里面的便只有建章宫那批道士。还得是天一道长身边得脸的,不然大晚上哪敢在太液池边吹笛子玩儿!

    没想到谢道长放着好好的观主不当,居然入宫追随了那个老骗子!

    简直堕落!

    他闻言眸光一闪,看她的眼神更犀利了三分。叶薇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可他紧接着的动作让她打消了所有念头。

    右手握住她足踝捏了捏,她痛得低呼,而他收回手淡淡道:“没有脱臼,扭到了而已。”

    这是……让她放心吗?

    叶薇哦了声,“谢谢道长。那个,我的侍女应该马上就会寻过来了,您、您不用管我。眼看这雪也越下越大了,您先回去吧。”

    孤男寡女、半夜三更,要是被人看到就说不清了。而且她现在也着实不敢和他待下去,脑子里乱糟糟的随时可能说错话啊!

    她觉得自己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白,他却纹丝不动。她刚想再催他,便被他一个眼风扫到,“你说,如果这会儿角落里冒出个人把你推到冰湖上,有什么三长两短旁人也只会当你是一时失足吧?”

    背脊窜上寒意,她开始觉得自己这么冒冒失失跑到这里太不谨慎了。这不是家中,而是危机四伏的宫廷,她仇人还那么多,实在不该如此大意。

    不过话说回来,她家里也没安全到哪里去,不然能害她丢了一条命么……

    见她不再说话,谢怀冷着脸,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看起来没什么情绪,然而宽大的袖袍内,攥着竹笛的手却在慢慢用力,直到手背青筋凸起。

    叶薇抱膝坐着,身下很凉,她却不敢让谢怀帮忙,宁愿自己受会儿冻,只盼望妙蕊她们快些寻来。

    不过渐渐的,她思绪开始飘飞,觉得眼前的境况和从前有些相似。那时候谢怀教她吹笛子,她喜欢在地上铺张席子坐着,他不好和她挤在一起,就在旁边站着听她吹奏,时不时刻薄两句。

    那时候的他,还不是如今这阴郁沉默的样子。

    远远的传来妙蕊的声音,她连忙转头,“谢道长,我的侍女找来了,您可以走了。”顿了顿,“方才,谢谢您陪我。”

    谢怀瞅瞅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句话没说便转身离开。叶薇没料到他这般干脆,目光下意识地追随他的背影。

    和从前如出一辙的挺拔颀长,只是多了寂寥和隐忍,让她百感交集。

    在她的印象里,他们分别还不到一年。可实际上,他已独自在人世生活了五年。

    时光倏忽而过,他依然是瑶林玉树般的绝世男儿,却已变成了她不熟悉的模样。

    他忽然回头,叶薇猝不及防,端端与他的视线对上。他深深地凝视她,缓慢勾唇,瞬间将颠倒众生这个词诠释了个透。

    叶薇怔怔地看着他,似乎透过漫天飞雪又看到了初见时那个潇洒疏狂的谢飞卿。

    是风和日丽的秋日,他站在梨树下,对骑在树枝上的她一脸戏谑,“偷了我的梨子,是不是也得分几个给主人啊?吃独食可不是好习惯。”

    那样好看的面庞、那样动听的声音,惊得她双手一颤,刚摘的梨子就直愣愣地砸到了他头上……

    。

    脚上的伤不是什么大事,上了药养两天就好,正好叶薇也不用出门,可以安心在披香殿抄经。不过现在她对这特殊待遇格外痛恨,巴不得到小三清殿同跪,这样也能找个机会和蕴初说说话。

    她实在是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能让谢道长那样一个自在洒脱、厌恶束缚的人跑到宫里和一个老骗子狼狈为奸,这剧情走向不对啊!

    她就这么百爪挠心地盼着,到初九那天沈蕴初终于解脱,得以来披香殿找她。

    “我跪了整整三天,腿都快断了,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问我,不然我就让你体验下我的痛苦。”沈蕴初靠在胡床上,没好气地说道。

    “辛苦了辛苦了。”叶薇殷勤地递过去一杯茶,“当然是有重要的事。”

    “什么?”

    叶薇斟酌了下句子,“就是,你知不知道楚惜姐姐有个走得很近的道士,姓谢……”

    沈蕴初喝茶的手顿住,片刻后方道:“哦,知道。怎么了?”

    “楚惜姐姐过世后,你还有见过他吗?你知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沈蕴初放下茶盏,“你问这个做什么?”

    叶薇见她神情严肃,笑着打哈哈,“也不是为了什么,我就是好奇。楚惜姐姐的信里没少提这位谢道长,说他貌胜潘安,让人一见难忘呢!”

    “一见难忘……”沈蕴初轻笑,口吻里有刻意的平淡,“表姐过世后我和他见过几面,后来就断了联系。我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叶薇沉默。

    就好像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蕴初坦白自己的身份一样,她也不曾动过和谢怀相认的念头。这些事情太过诡异,她不确定被人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宁肯让它们烂在肚子里。

    可是谢怀的出现太让她意外了,她觉得必须把这事儿弄明白。

    叶薇决定适当透漏点真话,“其实,我提到谢道长是有原因的。前几天晚上,我在宫里碰到了他……”

    沈蕴初惊愕,“你碰到了他?”

    叶薇点头,“就是我从小三清殿回披香殿的路上,在太液池边,看到他在那里吹笛子。”

    “你怎么会认识他?”

    “楚惜姐姐给我画过他的画像,那样出众的一张脸,很好认的。”叶薇道,“我觉得,他如今应该是追随在天一道长身边。真是奇怪,楚惜姐姐说他是不慕功名、喜好自由的人,怎么会跑到宫里呢?”

    可沈蕴初已经没心情听她的话了,只是喃喃自语,“他果然在宫里……果然……”

    叶薇蹙眉,“怎么,你知道他会来这里?你……蕴初?”

    沈蕴初站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

    她离开得迅速,留叶薇在原地瞪眼,一肚子疑问默默地炸了锅。

    。

    当晚皇帝驾幸披香殿,两人用完晚膳以后,他让叶薇坐到床上,然后脱下她的白绫袜细看。

    女子的玉足莹白小巧,握在掌中似件精美的器物。他看着看着就有点分不清自己是在替她检查伤势,还是在占便宜了。

    叶薇没好气地缩回脚,“陛下,您能收敛点么?”

    皇帝反应过来,却没有局促,十分自然道:“刚刚没控制住。下次,下次一定做得含蓄点。”

    “您还指望臣妾再扭一次脚?就不能盼我点好的吗?”叶薇不高兴,“说实在的,您看我的笑话看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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